然而程意卻沒空理會手帕的來曆,一手一個拎起彼此的書包,他故意學著少年先前的作態彎了彎腰:“沈裴……”


    “幫幫忙。”


    被男生撒嬌一樣稍稍拖長的尾音逗笑,沈裴抬手,非常自然地替對方擦了擦汗。


    差點被閃瞎的杜建誇張地捂眼,隻覺得自己被塞了滿嘴的狗糧。


    自打上次成功載過沈裴後就換了座駕,程意動作熟練地把書包丟到前筐,然後便等著坐在後座的少年主動將他抱住。


    等到車子穩穩騎出校門,他終是按捺不住:“沈裴,你今天……”


    話剛說了一半,程校霸便有些卡殼。


    他該怎麽問呢?


    縱然心裏覺得沈裴在球場上的反應有些奇怪,可他總不能去問,你剛剛為什麽突然想喝水吧?


    這話聽起來實在智障。


    心裏像是一直有隻貓爪在似有若無地撓,從未有過如此細膩感情的程意閉上嘴,隻覺得自己燥得厲害。


    明明最初隻是想盡可能地陪在沈裴身邊,但在今天過後,他忽然開始渴望得到更多。


    這一點渴望如同燎原的星火,燒得他心煩意亂,燒得他洗了好幾個冷水澡。


    先前挖的坑終於被自己踩中,因為“家裏沒有其他客房”,無論如何,他都得和沈裴同睡一床。


    同款沐浴露的香味幽幽在空氣中漂浮,程意聽著身側少年清淺的唿吸,完全無法像往常一樣睡著。


    手指悄無聲息地順著被子移動,他做賊似的,在一片黑暗中準確握住少年的手。


    細白柔嫩,纖細修長,哪怕天天握著筆做題,對方手上也沒有哪怕一點薄繭。


    都說黑暗會將人除了視覺以外的感官無限放大,像是把玩什麽珍寶一般,程意細細摩挲過少年手上的每個線條,一點點與對方十指緊扣。


    微涼的體溫逐漸被身旁人染上一層熱意,沉沉睡去的黑發少年眉目舒緩,半點都沒有要被驚醒的意思。


    程校霸的心思頓時活絡起來。


    他本就不是膽小怯懦的性格,隻要避開沈裴那雙清亮亮的眼睛,那些在程意心裏洶湧翻滾的勇氣簡直無窮無盡。


    材質厚重的窗簾沒有拉好,程意借著幾縷還算皎潔的月光,手肘撐著床墊直起了身。


    失去了清醒時的各種表情之後,黑發少年眉目線條依舊,卻莫名流露出些隻可遠觀的冷淡。


    隻有那雙微張的粉唇,透著和他周身氣質截然不同的飽滿。


    目光一寸寸在少年熟睡的麵頰上掃過,程意定定地瞧著那抹淡粉,如同被精怪蠱惑一般俯身。


    有了上次偷親的經驗打底,他這次沒有再慌裏慌張地淺嚐輒止,而是學著某些電影裏的技巧撬開了少年的齒關。


    像是怕親壞了自己的寶貝、又像是怕把少年驚醒,得償所願的程意動作極輕,連唿吸都被放得緩慢。


    然而這樣理性的克製並沒能維持太久,等嘴裏嚐到鐵鏽味的程意迴過神來,他的手指早已搭住純白襯衫頂端的紐扣。


    許是因為吃痛,唇瓣染血的少年輕吸一口涼氣,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程意?”


    驚慌失措的程校霸當場石化。


    睡衣的袖口被對方無意識地緊緊拽住,他連逃都沒地方能逃,隻能半伏半趴地撐在少年身上。


    “程意,”小動物般輕輕舔淨下唇的血跡,黑發少年慢吞吞道,“疼。”


    未等眼前的男生再說些什麽,他便親昵地用雙手圈住對方的腰,稍稍下壓完成一個擁抱。


    側臉埋在少年香香軟軟的頸邊,程意喉結一動,聲線沙啞地問道:“沈裴,你醒著嗎?”


    大抵是終於發現了此情此景並非夢境,緊緊抱住他的少年立時一僵。


    觸電般地鬆開自己環在對方腰間的手,黑發少年側身一滾,逃也似的想跳下床。


    “別動,”預想中的質問嗬斥統統沒有發生,程意哭笑不得,一把拖過某隻腳底抹油的小動物,“地上涼。”


    因為被拉扯的慣性向後仰去,隻穿了寬大襯衫和短褲的少年直直跌坐在某人懷裏,瞬間緊張地繃直了脊背。


    “就這麽喜歡抱我?”順杆爬的本事一流,程意按住沈裴肩膀,輕輕湊在對方耳側,“嗯?”


    遠比同齡男生更低沉醇厚的嗓音於夜色中響起,黑發少年麵無表情,原本白皙的耳垂卻漲得通紅。


    半點沒給身後男生第二次調戲自己的機會,他轉過身,反客為主地抓住了對方的小辮子:“你偷親我。”


    偷親被抓包的程意:“……”


    “我……”似緊張又似迴味地舔了舔唇瓣,他結結巴巴地找著借口,“我那是……”


    黑發少年一針見血:“你那就是偷親。”


    “你偷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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