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剛剛還因主人出現而停在原地的純血二哈當即上前兩步,非常狗腿地在青年腿邊轉了一圈。


    其姿態之溫順、動作之諂媚,完全看不出一點要咬人的樣子。


    光速打臉的江影帝:……


    明明先前被他帶到劇組時還垂著尾巴橫得要死,怎麽這會兒真需要對方逞兇了,某條傻狗就開始犯蠢。


    “裴哥,裴哥,”早就知道青年異於常人的痛覺感知,楊正偷偷遞給對方一張紙巾,壓著嗓子用氣音提點,“這位是江奕,江影帝。”


    假裝沒有聽到那名年輕助理的竊竊私語,江奕想著那個“裴”字,隱約猜出了黑發青年的身份。


    圈內姓名帶“pei”的藝人實在不多,能被尊稱一聲裴哥又在住院的,也就隻有被網友譽為歌神的沈裴一個。


    早先遠遠見過對方幾次都隔著多到誇張的保鏢,看不慣如此浮誇做派的江奕,自然也沒心情去和沈裴攀談。


    萬萬沒想到私下裏的歌神還是個嬌嬌軟軟的哭包,他俯身將先前被掙脫的牽引繩給狗子帶好,拉著旺財便想離開。


    生怕自家老板剛一睜眼就得罪江奕這尊大神,楊正急急忙忙地追上前去:“江影帝、江前輩,我家裴哥在病床上躺了幾個月,腦子難免有點不清醒……要是有什麽表現奇怪的地方,還請您多體諒包涵。”


    和0049一起偷聽的沈裴:???


    說誰腦子不清醒呢?


    他要扣楊助理工資!


    順勢迴頭瞥了一眼倚坐在輪椅上的青年,江奕想起網上那些關於沈裴心虛退圈的傳言,突然覺得對方有點可憐。


    躲著養病還要被潑髒水,看來啟星娛樂是鐵了心要榨幹這枚棄子的價值。


    眼見青年身邊隻剩下一個初出茅廬的菜鳥助理,江奕好脾氣地頷首,明確示意自己沒心情去欺負一個哭包。


    頭一次和國民男神私下搭話,楊正樂顛顛地跑迴沈裴身邊:“裴哥裴哥,江影帝真是一點架子都沒有。”


    黑發青年笑笑,心裏想的卻是另一件事:“他一直都有養狗嗎?”


    “你是說旺財?應該是最近幾年才養的吧?”第一次發現自家老板還會關注其他同行的八卦,楊正撓頭,又迴憶了一會兒才肯定道,“應該就是這兩年沒錯,旺財這個名字還是粉絲在微博投票選的。”


    誤以為對方也想養隻寵物以作安慰,他積極地提議:“裴哥也想養條哈士奇嗎?我倒是有個朋友在做寵物生意。”


    失去痛覺屏蔽的身體難受得要命,沈裴搖頭看了看手上的針孔,表示自己再曬一會兒太陽就迴去。


    盡管小金庫裏的積分還算充裕,可為了能夠重新適應這具身體迴到舞台,他還是要忍痛做出一些努力。


    比如塑形、比如複健……


    比如管理淚腺。


    *


    因為打戲過多導致肩部舊傷複發,前不久才結束電影拍攝的江奕難得老實呆在醫院休養,還順帶給旺財做了個檢查。


    天天都能在傍晚遛狗時看到出來曬太陽的青年,一來二去,他也對這個勉強算是自己病友的沈裴眼熟起來。


    許是因為本職工作是演員的緣故,江奕總會不由自主地觀察他人,更能注意到一些容易被忽略的細節。


    比如說沈裴,在他眼裏就是個距離感十足的玻璃娃娃——


    從來不讓陪同的助理或是護工近身、走路也是靠新換的電動輪椅,就連出門曬曬太陽,對方都要選擇日光最柔和的傍晚,偶爾還要配上一把遮陽的傘。


    江奕覺得這人有點毛病。


    除開自家總愛往對方身邊湊的旺財,黑發青年總是獨自呆著,仿佛和整個世界都隔著一堵無形的高牆。


    所以當他發現某條狗子又一臉興奮地東聞西聞在走廊裏撒歡時,江奕就知道,自己馬上會和沈裴碰麵。


    虧的這家私立醫療機構本來就主打療養院的體驗,否則以某條蠢狗的折騰勁兒,他肯定要把對方留在家裏。


    貼著膏藥的肩膀尚未痊愈,鬆鬆扯住牽引繩的江奕跟著旺財的腳步,一眼就透過虛掩的門看到了康複中心裏的青年。


    沒有醫護人員指導、也沒有助理陪伴,黑發青年依舊像往常那樣獨來獨往,沉默得讓人感到無趣。


    他的身量很高,眉眼也不是那種近來流行的雌雄莫辯,再加上因為先前那場大病瘦得可憐,哪怕明知青年還在病中,那過分筆直的脊背也隻能讓人聯想到寧折不彎的劍。


    縱然對方的雙手還有些滑稽地扶著兩側欄杆,但常年泡在劇組裏的江奕卻能看出,青年的骨相落在鏡頭裏會有多美。


    莫名覺得對方有種非常適合演文藝片的獨特氣質,江奕正要牽著旺財離開,下一秒就見到青年重重地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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