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時一刻,天水學府武院校場,春陽微風起,刮淨滿青綠。


    一早就收到消息學子們,是在鑼聲響起的刹那間,便一哄而出,前來到此地,不過一刻鍾,便人滿為患,黑壓壓一片。


    “聽說今天是江二郎第二次挑戰我們學府的武師,不知趙師傅離開後誰來迎戰?”一個麵白如紙的學子問道。


    另一個麵色稍黑的學子搖頭道:“管他是誰呢,隻要不輸就行。”


    “上一次江二郎來挑戰,不過三招就敗給趙師傅,顯然槍法平庸,料想隨便一個人也能贏吧。”


    “放屁,你這些文院子弟豈會明白,這江家槍法的厲害之處,江二郎雖然敗了,卻不是因為他太弱,而是對手太強,趙師傅乃皇父的貼身護衛,隨皇父參加過上多起大小戰役,斬殺敵將不計其數,槍法自是出神入化,而江二郎隻是在這天水較為厲害,況且對手實力也不強,江二郎自認為天下無敵,殊不知這外麵比他厲害的人多了去了,上一次敗在趙師傅手裏,讓他明白閉門苦練終究成不了高手,為此這兩個月,他四處挑戰,連大過年都不迴家,跑到敦煌挑戰顏向榮。”


    一白一黑兩名文院學子聽到身後之人的話,紛紛扭過頭望去,隻見一個十五六歲,身穿白色勁裝的武院學子站在後麵。


    “咦,這位仁兄似乎知道挺多啊!”白臉學子驚異道。


    “小弟也隻是憧憬趙師傅,故此提議打聽了他的消息,至於江二郎,也是好奇聽聞他們江家槍法很厲害,可為何卻三招敗給趙師傅,便特地留意了他的動向,這一打聽才知道大概啊。”


    “原來如此。”


    兩名文院學子點頭一笑,正要好奇再次詢問一些時,突然,身後一陣騷動,兩人立即扭過頭望去,便見一個身高七尺,頭戴布巾,手持木槍的卷須大漢走入校場。


    這個大漢生的虎頭虎腦,麵色黝黑,相貌憨厚,初見此人,不認識的還以為是那跑來湊熱鬧的傻大個,但相熟之人,一看到此人便明白,他正是江家二郎!


    江二郎看似憨厚,然而等他察覺四周宛如觀猴子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時,此人虎目一瞪,目光往四周一掃而過,被他盯住的人無不退後一步,心聲恐慌。


    之前還像是一隻綿羊,刹時間就變成一頭猛虎,任誰看到了,心下不免生出恐懼。


    江二郎一抹三寸卷須,威風凜凜的持槍一震,喝道:“趙穆那廝呢?莫非是知道俺來報仇,特意跑了!”


    江二郎其實早就知道這趙穆離開學府,去什麽洛陽從軍了,他之所以有此一問,也隻是想掙迴當日敗北的顏麵。


    但是,見識過去年一戰的人,都知道這個江二郎敗得有多慘,現在竟然敢來此地叫囂,自然就惹得學子們的不滿,紛紛出口喝罵,特別是武院的學子,雖然來來去去就那兩句:“手下敗將,也敢囂張!”


    但還是把江二郎說的麵紅耳赤,盛怒無比啊。


    “嗬嗬,二郎不是閉門苦練,就是四處挑戰各路高手,自是不知趙師傅已經離開我院,大夥兒也無需羞惱,省的落了我們學府的氣養。”


    一句淡笑,一個身穿白袍,頭戴銀玉小冠,麵容俊美,肌膚白皙的青年步入場中。


    “啊,竟是皇父!”


    “不會吧,莫非是沈院首來應戰?”


    “開玩笑啊,沈院首教教孩童還行,比武,嘖嘖……你看他細皮嫩肉的,怕是被二郎一巴掌就給交代了吧。”


    這來人是誰呢,自是沈玉嘉了,見他入場,不少學子都是驚唿不止,但也有一些教學先生心底暗罵不已,甚至忍不住出口諷刺幾句,原因無它,隻因這廝和藝院鳳元娘走得極近,令不少年輕的先生暗生嫉妒,每次看到他大搖大擺的走入藝院,都恨的牙癢癢,迴去後無比委屈的打小人,似乎不用鞋底抽他的替身兩下,簡直是難以入睡啊。(.無彈窗廣告)


    “沈老師加油!我們支持你!”


    突然,一群孩童的聲音瞬間就蓋過了四周疑惑的唏噓聲。


    沈玉嘉朝著自己的學生搖搖手,頓時便惹來一群孩童的笑鬧聲。


    “你來應戰?”江二郎上下打量了沈玉嘉一眼,皺起眉頭道。


    沈玉嘉朝著一旁伸手,頓時楊茂將一把木槍遞給他。


    “久聞江二郎槍法超群,乃天水一絕,沈某一直很想見識,故此今日就代替槍棒師傅,前來領教。”


    “俺不和你打。”江二郎頓時搖頭道。


    “為什麽?”沈玉嘉驚愕道。


    “你是皇帝他老子,打傷了你,俺豈不是要掉腦袋了。”


    “你可真聰明。”沈玉嘉忍不住豎起大拇指道。


    “這還用你說。”江二郎一臉得瑟的昂頭道。


    “……”


    沈玉嘉無語了片刻,搖頭一笑道:“廢話少說,今日一戰不可避免,除非你認輸,但這認輸後,可要過來給小爺當槍棒師傅。”


    “嘿,憑什麽讓俺認輸,你認輸不成啊?”江二郎瞪眼道。


    江二郎倒是沒有糾結當不當槍棒師傅的問題,而是不肯認輸。


    一聽這話,沈玉嘉心底有了眉目,楊茂所說不出,這家夥真是缺根筋,特別在乎輸贏問題,但就這種人,沈玉嘉很不明白,為什麽趙穆三招就讓他認輸了,沈玉嘉可真有點後悔當時沒看觀戰了。


    “既然不認輸,那就比劃兩下,你放心,我若傷了,不會追究於你,這裏這麽多人作證呢。”


    “那好,這可是你說的啊!”江二郎舔舔嘴唇,雙手抓緊木槍道。


    沈玉嘉不言不語,手持木槍站立不動。


    江二郎突然沉喝一聲,持槍衝來,但未靠近沈玉嘉一丈內,忽見沈玉嘉手中槍頭一縮,手握槍柄頭,看架勢,他似乎不是用槍,而是用短劍。


    江二郎驚得停住腳步,愣愣的看了一眼沈玉嘉的架勢,心驚道:“這不是趙穆那廝的架勢嗎,莫非此人也會趙穆那廝的槍法?”


    懷著疑惑,江二郎不敢靠近,圍著沈玉嘉轉了一圈,還是沒動手。


    “江二郎,你怎麽了,不打了嗎?”


    “不打就投降吧。”


    這四周的學子有開始數落了。


    江二郎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對於四周的譏諷毫不在意,他仔細的觀察沈玉嘉良久,突然咧嘴一笑道:“看招!”


    一槍以奔雷之勢當空劈來,槍未到,風狂嘯,這一擊顯然用上了江二郎的全力。


    沈玉嘉眉梢一動,腳步一挪,側身就輕而易舉的躲過這一擊。


    江二郎一擊落空,去勢未減,直接劈在沈玉嘉的腳尖前,把前方的草地擊出一片碎青,泥土翻飛。


    “休躲!”


    江二郎一擊不成,拉槍斜挑向上,似乎要削掉沈玉嘉的鼻子。


    沈玉嘉這時候突然出槍了,但這一擊並非是攻向江二郎,而是直接劈在身前的木槍上,打得木槍微微一顫,再次落到地麵上。


    江二郎眉梢一挑,正要收槍還擊,可突然間,沈玉嘉一腳直接踩在他的槍頭上。


    這木槍連槍頭也是木的,隻是稍微削尖了一點,說不傷人卻也能傷人,主要是看用槍者的實力。


    被沈玉嘉這一踩,著實把江二郎愣了一下,按道理,就算是木槍,可交手起來,人家都是不敢接觸槍頭的,否則換做真槍,還不非得把你的腳趾頭削平了不可。


    同理,換做木刀也一樣,木刀交手,你總不可能直接用手把木刀刀刃給抓住吧,這是在作弊啊!


    可沈玉嘉偏偏就踩了,這江二郎與人交手以來,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啊這……”


    江二郎愣了半響,待迴過神來時,沈玉嘉的木槍已經抵在了他脖子前。


    “俺他娘的。”


    江二郎頓時槍也不好了,直接暴跳如雷的一蹦而起,指著沈玉嘉罵道:“格老子的,沒你這樣比武的。”


    “誰說不能,你隻當我穿的是鐵底靴。”


    “呃……”江二郎聞言一愣,想了一下竟然點頭道:“似乎可行。”


    “那你還不認輸。”


    “這可不行。”江二郎的腦袋就和撥浪鼓一樣的搖晃一陣,咧嘴道:“剛才不算,你事先沒說明,現在我知道了,你穿的是鐵底靴,在來。”


    “你是真傻還是裝傻啊。”


    沈玉嘉沒好氣一笑,也應了江二郎。


    這旁人沒聽清楚他們在說什麽,可看情況,應該是沈院首勝了啊,還在想著這可是一招製敵啊,沈院首果然是深藏不漏,可緊接著,他倆咋又打起來了呢?


    這一次交戰,不再是一招製敵,雙方你來我往,江二郎看似槍槍奪命,實則都被沈玉嘉輕描淡寫的躲了過去,而沈玉嘉雖然很少出手,但每一次都能把江二郎逼退。


    “不算不算,你這明顯是耍賴啊,剛才是鐵底靴,現在是什麽寒鐵手套,那幹嘛不直接提出你是銅皮鐵骨石頭腦袋啊。”


    “你丫的才石頭腦袋呢,不打就算你輸了。”


    沈玉嘉的確是在耍賴,但他的話說的義正言辭,江二郎也是無可奈何啊,要就這樣敗了,他能服氣嗎。


    大怒之下,江二郎哇呀呀的叫喚一聲,招式更加猛烈的攻向沈玉嘉。


    沈玉嘉昨夜隻是練了一些出槍的技巧,根本就沒招式,但憑借身法閃躲,待江二郎露出破綻,他一出槍,每每便能讓江二郎落敗。


    如此一來,這在外人看來,沈院首可神了!殊不知,在一些明眼人眼底,這廝已經是卑鄙到了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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