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陰縣城東北方黃河岸邊,夕陽餘光披散在滔滔河水上,映照的光輝,將岸邊數萬將士的臉上,反射出一片金黃。


    “將軍,探子迴報,顏芷綺果然和大將軍決戰了,我們還是趕快前去支援吧!”


    這說話的,乃是一名年紀輕輕,不足二十的小將,此人名為閆文山,跟隨尹天左已有三年之久。


    尹天左靜靜的看著黃河,麵無表情的搖頭道:“再等一個時辰。”


    “還等!這要再等下去,大將軍那邊傷亡會更加慘烈啊!”閆文山驚聲道。


    “我就是要他們兩敗俱傷!”


    “什麽!”


    聽到尹天左的話,閆文山大吃一驚。


    “文山,你是我的心腹,我講你提拔上來,不是讓你為梁國效力,你明白嗎!”


    閆文山愣愣吃驚片刻,忽然迴過神來,抱拳道:“將軍對卑職恩重如山,無論將軍是不是梁國將領,卑職都會全力效忠!”


    閆文山雖然是武將,但是他不笨,否則尹天左也不會提拔他上位,他知道現在梁國的狀況,也知道尹天左在梁國的地位,他們都是不受梁國朝廷待見的外人,之所以將軍能統兵,也多虧了伯父曾經為梁州做出的貢獻,籌集的錢糧無數,讓李家羽翼豐滿起來,故此李曄才準許尹天左帶兵出征。


    雖然有李曄同意,但是尹天左年紀輕輕,便統領大軍,招來的羨慕嫉妒恨能少嗎,這不僅沒讓尹家在梁國的地位穩固下來,反而被人處處提防,就拿當初康宏遠的事請來說,沒有與尹天左商量,便私自打開水道,放任顏芷綺進入河內,導致尹天左陷入被左右夾攻的尷尬處境。


    若不是窩闊台的暴斃,尹天左隻憑河東郡這塊小地方,根本無法支撐十萬大軍的軍需,並且隨時都有可能被攻陷,而這一切的追魁禍首,便是梁國的那幫武官們!


    如今,李曄被刺,梁國群龍無首,而將軍又做出這一番異常的舉動,閆文山明白,將軍想反了!


    “難關將軍遲遲不進河陰,原來存著這個心思啊!”


    西齊的火槍很厲害,但是閆文山知道,若是將軍有心要攻陷河灘,隻是片刻間的事請,但是將軍卻遲遲不進攻,即便敵軍撤退,跑去和秦鍾決戰,他也毫不動搖,這不是明擺著想要削弱梁國和西齊的力量嗎!


    其實閆文山有一半猜錯了,尹天左的確可以拿下河灘,但是這在不計喪亡的情況下,而他之所以臨時改變主意,還是收到了李曄被刺的消息,這消息有朝廷的密報送來的,也有他父親特地派人送來了,兩份消息卻隻有一般相同,屬於的另一半,則是尹家父子的野心論了!


    無論在哪裏,戰爭從未停止過,而中國古代更是如此,朝廷惹出民怨,便會引發造反,而隻要有一個人打著旗號崛起,嚐到了甜頭,那麽就會有無數的人盲從,占山為王,村長稱帝的例子不在少數。(.無彈窗廣告)


    什麽各路反賊,什麽十八路諸侯,什麽正義之師等等,還不都是想要在這塊大蛋糕上,狠狠咬一口。


    可是真正能吞下蛋糕的,又有幾人?可偏偏一些人就認為自己天命所歸,乃是帝王之命,李曄如此,龐炳如此,現在的尹天左何嚐不是也想分一杯羹。


    其實這也怪不得尹天左,李曄一死,尹家便沒有了保障,尹家父子若是還為梁國效忠,勢必會別一點點削弱,甚至惹來殺生之禍,他們這是為了自己。


    天色逐漸昏暗,當夕陽餘光徹底的消息在西方天際時,尹天左收迴瞭望黃河的目光,轉身下令道:“出發。”


    顏芷綺喘著粗氣,在護衛的保護下,退出前線。[]


    “將軍,敵軍兵士本就多,現在秦鍾死守營地,我軍久攻不下,怎麽辦?”童奇走到顏芷綺身邊問道。


    “我軍傷亡多少?”顏芷綺凝眉問道。


    “目前喪者已經破萬,重傷六千,剩下兩千保全的弟兄外,其餘都是輕傷。”


    報告完,童奇不由哀歎一聲,又道:“這是我軍兩年來,最慘烈的一場仗啊!”


    從幽州戰事,到河陰被困,短短幾年裏,顏芷綺參加的大小戰役不下百起,可唯獨這一次,是傷亡最慘烈的,三萬精銳死了三分之一,重傷者超過五千,若沒有藥物和糧草,這些人同等與死了,而輕傷者大部分也都失去戰力,人困馬乏,可是敵軍依舊頑固死守,讓顏芷綺等人毫無辦法。


    看著戰場裏遍地的屍骸傷兵,顏芷綺心痛無比,而在對麵軍營中的秦鍾,也同樣心在滴血,這五萬兵馬,是他曆經三年裏,從十五萬人裏練出來的精銳,卻在這頭一仗裏傷亡九成,若是他事先料到,絕對不會選擇和西齊軍硬碰了,而是退迴函穀關與敵軍再戰,如此或許傷亡可以減少很多。


    但秦鍾又怕,顏芷綺的本領,他算是徹底的領教了,對方隨機應變的本事極高,排兵布陣的效率也是極快,無論自己用什麽招,她都能見招拆招,換陣破陣,站到最後,竟然打了一個勢均力敵,這還是自己的老辣遠勝對方,否則隨便換一個統領過來,必定隻有敗亡的下場,你說秦鍾能不怕嗎。


    讓他退迴函穀關,眼睜睜看著顏芷綺離開,且不說尹天左能否擋下,就算打贏了,能殺得了她嗎?若是讓她跑了,那真是放虎歸山啊,待他日東山再起,顏芷綺卷土重來,秦鍾可未必有把握幹的過對方了,因為現在的計劃,都是趙家堡送的,以對方的精明,吃一智長一智,下一次還有誰能暗算她?


    秦鍾哪裏知道,顏芷綺本來是隨時都能離開,但是心係某人的生死,隻能留在這敵軍腹地,待她找到冤家時,事請已經無法挽迴了。


    倘若秦鍾知道這一點,他根本不會和顏芷綺硬碰,而是率一隊人馬,繞道偷襲河陰,把那個此刻正在藥鋪後院廂房中,被一位白發老者襲胸的青年給抓過來,那麽這一仗,或許就不費吹之力而取勝了。


    “命三百弟兄,收集火槍運迴軍營,其餘人攜帶傷兵退迴青石坡!”


    顏芷綺不敢戀戰,快速完下達命令,西齊軍便陸續後退。


    “敵軍撤了!”


    梁軍營地裏,傳來山唿海嘯般的聲音,秦鍾唿出一口氣,他年事已高,這一仗他雖然沒有參戰,可是依然感到筋疲力竭,此時看到顏芷綺撤退,他一直繃緊的神經,瞬間便鬆懈下來。


    “命一千弟兄打掃戰場,其餘人輪番巡崗休息,務必將敵軍的一舉一動盯緊了!”


    秦鍾下達完命令,便無力的癱倒在地,驚得將士們連叫軍醫。


    青石坡上,雖然戰事停頓,大家都得到喘息,可是西齊軍依舊緊張到了極點,因為他們都知道,梁軍的援軍快殺來了!


    “將軍,你這是要去哪?”


    看到顏芷綺騎上戰馬,童奇和徐江都是一臉驚異,打了半天仗,別說將軍了,就是他們這些大男子,也早已累得不行,這時候應該抓緊休息才對,可是顏芷綺居然要離開軍營。


    “我去河陰一趟,你們堅守青石坡,讓輕傷的弟兄拿著火槍在戰壕裏休息。”


    聽到顏芷綺這話,眾人都緩過神來,紛紛閉口不言了。


    河陰能有什麽讓顏芷綺牽掛的,當然便是那位大駙馬了,他們也知道,這一仗輸定了,讓將軍最後見見家人有何不可。


    他們和顏芷綺不同,顏芷綺身為主帥,又是大齊的玉門守將,顏家忠心不二,從未有降將,顏芷綺隻能戰死,不可苟活,而以顏芷綺的為人,這些將士都明白,將軍根本不怕死,否則也不會每次打仗,都衝上前線了。


    而他們,隻要兵敗不死,最多也就是被梁國打入地牢,要是有貪生怕死者,直接投降歸屬梁國,總而言之他們的保命辦法極多,但是主帥要活下去,可就困難重重了。


    河陰縣城,濟安藥鋪後院,趙穆和華永都是一臉陰沉,他們已經收到消息,得知今天這一仗有多慘烈。


    “我若不受傷……咳!”趙穆一揮拳頭,大歎一聲。


    “一人之勇終究不敵千軍萬馬,趙兄不必動氣,應當平心靜氣,如此傷勢才能恢複得快些。”華永雖然這樣說,可是他同樣也很憤怒。


    活著,卻無法動彈,有武,卻因傷而休,心懷抱負而無法報效國家,身為軍人隻能看著戰友戰死沙場,這事放到誰身上,都不會有好心情。


    此刻距離他們不遠的廂房裏,正上演著一場奇異的景象。


    隻見一個白發老者,一隻手就宛如磁鐵般,吸這沈玉嘉的胸口,將他整個人都淩空吸了起來。


    不過你若是細看,便能發現,其實沈玉嘉的背後,由白發老者的膝蓋頂著,隨著他一點點往下挪,沈玉嘉的身體漸漸對折起來,後腦勺都快頂到了大腿。


    “這小子骨骼鬆軟,倒是天生練陰柔功的好料,可惜從小就荒廢了,現在想要迴頭再撿起來可難咯,老道好人做到底,就幫你著一把吧!”


    白發老者喃喃一句,正待施力,忽而,房外傳來一聲驚唿,緊接著白發老者便聽到一聲:“少夫人,您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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