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末暗歎了口氣,知道這一天總會到來。


    緩步走到她對立麵,麵對這位從外貌上無可挑剔的母妃,安末心中古井不波。


    言貴妃將鬢角發梢挽於耳後,想伸出秀手去撫摸他的臉頰,卻又好像不敢觸碰似的猛然收迴了手。


    安末臉上露出一抹譏笑,不得不說演技不錯,若不是接受了另一個世界各種演技派的洗禮,言貴妃這一手還真有真情流露的味道。


    隻可惜將頭發挽到耳後這個動作破壞了所有的協調感。


    女性的耳朵是個較為敏感的部位,一般來說對麵男性時,將頭發放置到耳朵後麵,一部分代表著對男性有所期待。


    簡單的一兩次可能不代表什麽,但問題是光是他站在這裏,這位生母已經對他做了不止四五次這個動作。


    惡心!


    安末後退一步,與她保持著安全的距離。


    作為一個現代人來說,極其接受不了這位生母的行為。


    言輕舞的眸中充斥著對於安末的憐愛,溫柔似水的目光好像真正的母親。


    安末皺了皺眉頭,冷冷問道:“不知母妃此時前來,所為何事?”


    現在可是深夜,即便是母子這般前來也是不合規矩,不過安末向來不用人站崗伺候,所以並沒有引起什麽動蕩。


    言貴妃哀歎一聲,緊了緊身上的薄紗,極盡悲傷的緩緩說道:“事到如今母妃也不想再和你隱瞞,其實這些年的冷落你都是事出有因。”


    未待安末開口,言貴妃又說道:“當年的冷落,隻是為娘知道你今日的崛起,做母親的哪有不疼愛自己的孩子呢……”


    她開的口,安末是一個字都不信。


    “我說過,母妃前來所為何事!?”安末冰冷的眼神令言輕舞明白,此時在作出這副惺惺作態的一套,怕是隻能更加丟臉。


    言輕舞沉默片刻後,眼神恢複了以往的高高在上。


    她已經明白,安末不再是以前那個廢物皇子,如今的他更加具備野心,若是讓長子得手,怕是自己一輩子隻能在這皇宮深處度過。


    言輕舞並不知道安末已經了解派人暗殺的幕後由她致使,女人的直覺在這一刻讓她覺得,眼前這個長子必須要死。


    “給你一次機會,讓你弟弟小合去與伽羅比鬥,作為代價我可以答應你一個條件,血契盟約見證!”提起安合,言輕舞的語氣充斥著自信。


    在她看來,安合相較於太子和陵王都相較不差,甚至猶有超越。


    若是讓他前去代替安末,獲勝後這天賜王的位置依舊是次子的,而後憑借士族實力清除太子和陵王黨羽,最終順理成章接過皇位,自己就是這個國家的太後,到時憑借與次子的關係,即便觸及權利也未嚐不可。


    暢想著今後未來的言輕舞此時似乎忘記了一件事情…………


    “你應該讓父皇去改變主意,而非來讓我去替父皇做決定。”安末邁步從她身邊走過,距離背後兩三步之遙時停了下來。


    一切都陷入了靜謐,天空下起飄零雪葉。


    安末沒有迴頭去看她,隻是輕聲說道:“母親還是快些迴去吧,您想要的東西注定是不會得到的,若是就此收手,我還尚且可以不做追究。”


    言輕舞沒有說話,頭也不迴的離開了。


    此時說再多的話已無任何意義,安末的最後一句不過是受到腦海深處的記憶影響,如若平常斷然不會說出這般溫柔的話。


    …………


    安末深吸著一口氣,眸光微凝看向對麵。


    佛子伽羅,近些年來不光在西域,哪怕大秦多少都有他的傳言。


    據說他出生時佛光普照,從小受到佛祖的眷顧,修行順風順水一往無前,西域同境界者無一人是其對手。


    然而安末隻想告訴世人一句,這些謠言都是扯淡。


    所謂佛子伽羅更類似於前世的一個包裝品牌,撕開外麵這層包裹的糖衣之後你就會發現,傳言與實物的一切不準確性。


    為什麽他如此了解佛子事宜?因為上一代被包裝成佛子的,正是法僧子啊!


    兩者對立,安末一麵雖有大秦百姓搖旗呐喊,然而麵對這位死而複生的皇子懷疑總是擺不脫的。


    最近還有一部分人在京城四處傳播,這位六皇子以前據說是個不能修煉的廢物,相比於他的胞弟,選擇他與西域的比鬥是明皇一意孤行的後果。


    一天後有人在某個巷子裏看到了散播消息之人的屍體,渾身上下皆是傷痕,除了臉上能夠依稀辨認外,基本不存在一絲好地方。


    一道身影突然出現在二人中間,來者是兵部尚書崔夢醒。


    這位兵部尚書手持一根金鐧,在虛空來迴擺蕩兩下,以他為直徑大約五百米內形成一層無形防護。


    眾僧原本就在伽羅身後,此刻被兵部尚書直接推出五百米開外。


    伽羅一雙濃眉大眼盯著那根金鐧看了兩眼,隨後便脫下那身白色納衣。


    安末來迴打量這位佛子,心中猛然出現一個想法:這人真醜。


    不得不說,西域派來的這些歪瓜裂棗長得都不怎麽樣,濃眉大眼,鷹鼻闊口,手似蒲扇指如棒,眼皮上麵三層浪,伽羅的這般形象已經算是出類拔萃了。


    其他僧眾更醜!


    從未見過西域僧侶的孩童們,此時堅定了一個信念,佛教都是一些醜陋之輩。


    多年後這些孩子們長大依舊記得,那天的佛子對麵,有一位俊朗不似凡人的皇子,麵對醜陋邪惡的僧侶傲然而立。


    伽羅雙耳不聞辱罵聲,眸色不悲不喜,從袖口的須彌芥子中取出一根九環禪杖。


    有剛剛來到的朝臣驚唿之音,隻見這位頭發花白的禮部侍郎對安末高聲喊道:“六殿下!他手中乃是曼殊菩薩的一品法器,千萬要小心!!”


    安末神色微凝,對這位半截身子快入土的禮部侍郎點了點頭,示意感謝。


    他也感覺到了,從那九環禪杖中所帶來的威脅感,此場比鬥基本算是生死戰,這是大秦和西域都默認的,自然不可能禁止法器的使用。


    據說五天菩薩之中,有一個已將宿命通臻至化境,或許這九環禪杖也是透過宿命通來交給伽羅的。


    安末深吸一口氣,從虛空折疊中抽出一把沾染著血痕的畸形戰刀。


    剛剛對他告知九環禪杖的戶部侍郎眼睛一突,倒入嘴裏的茶水差點沒嗆死自己,連聲咳嗽起來。


    周圍人見狀連忙拍打背部,隻見老者緩過神顫顫巍巍指著那把畸形戰刀。


    “那……那不是守護家族的兇刀之一,窮奇嗎?”


    作為資曆最老的官員之一,這位禮部侍郎論眼力還要在四國公之上,年輕時參與過大大小小戰役無數,老時一身暗傷。


    原本是想在衝一下,爭取落得個三公爵位用來養老,結果主家嫌他毛躁性格這麽多年都沒變,便將他扔去禮部做一個侍郎。


    此時此刻,他曾迴想起四十年前明皇的禦駕親征,四守護家族匯聚一堂時的情形。


    那時的窮奇家主,手裏握住的正是這把畸形戰刀。


    而這把戰刀在當年,曾擊殺過西域三名二品高手,一擊重創了五天菩薩中號稱最強的遍吉菩薩。


    此時此刻,有恰如彼時彼刻。


    這位老侍郎滿懷期待著,安末能複刻當年窮奇刀所立下的戰績。


    清風拂雲.浩然磅礴,最終抵不過明皇的出現時的衝天氣運。


    國師.顏鵲以及明皇站定身形,沒有廢話明皇開口朗聲道:“想必你們都知道了,西域想和我等換取短暫而又可笑的和平,朕答應了,但條件是要在這場比鬥中取得勝利,否則……撤兵萬裏其疆域歸我等所有!”


    百姓們皆為震撼,萬裏疆域的土地,幾乎相當於兩個直轄城池的麵積。


    大秦與西域在這一千多年的戰爭中,從未有過如此大的土地爭奪,最多時也不過三千裏疆域,且還是被當時的皇帝拱手送於他人。


    “大秦必勝!六皇子必勝!!”


    “大秦必勝!六皇子必勝!!”


    “大秦……”


    人聲鼎沸到了頂點,在無人去傳播六皇子是個廢物這般話語,百姓們雖是愚民卻並非傻子,之所以愚是因為他們知道自己的利益被觸及。


    可當他們所處的環境去觸及他人利益時,他們也將拋棄愚民的頭銜。


    在場所有百姓都知道明皇是何等明君,由明皇所帶領的朝廷選擇出來的皇子,會是一個廢物嗎?


    況且剛剛他們親眼所見,一位老侍郎對於六皇子手中那把刀極為震驚,甚至尚在伽羅手中九環禪杖之上。


    “比鬥開始!”隨著明皇舉起的手落下,與國師和顏鵲三人齊聲高喊。


    伽羅怒目圓睜,渾身肌肉青筋暴起如蜿蜒蟉虯。


    “六字大明咒!!!”


    隨著最後餘音落下,一道刺耳吼叫從他口中傳出……


    安末並沒有選擇第一時間用窮奇刀將自己兇獸化,據第七窮奇囑咐,使用此刀必須見血,否則絕無法收迴神智。


    腳尖輕點了點地麵,嘴唇開合輕聲喚道:“魘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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