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幽暗中,火星如河流,看上去蜿蜒曲折,到不曾熄滅。


    如同有源頭的河流一樣,逢山開路,不斷前行。


    永夜無明的曠野,一條散發著紅芒的微弱河流,艱難而堅挺的前行著。


    四野是永恆的死寂,沒有聲音,沒有生靈,沒有時間,甚至,曠野中的空間,也是虛無一片!


    仿佛從恆古以來,這裏便是這樣,萬法皆空,一切的源頭,隻是一片虛無。


    可是那流淌的火河,就是這樣誕生了,從虛無中,一點點匯聚,終於形成了一條微弱的河流,流動不過三尺,卻也成了這四野唯一的光!


    這天然形成的山洞裏,數年前安家在灰燼上的野兔,已經從一隻變成了一群。


    而那隻當初臥在灰燼上的兔子,不知為何,存活至今,饒是膝下子孫滿堂,它依舊生命力磅礴無比。


    看上去與數年前沒有差別,時間似乎沒有在它身上留下痕跡,隻不過它猩紅色的眸子裏,相較以前的黯淡渾濁,多了幾分靈動的色彩,如同新生兒一般!


    那團灰燼早就不見了蹤影,不過身後的牆壁,依舊挺拔如初,牆壁上飄動的衣物,是它的子孫們最喜歡的東西。


    新生的小崽子們,喜歡咬著那東西,然後左右搖晃!


    山洞外,出去覓食的兔子們,來來往往,帶來了許多植物的種子。


    原本光禿禿的山丘,已經有野草瘋長,枯榮三次,已經生長了紀念的荊棘,第一次結出了紅彤彤的漿果。


    也有一些楊樹,柳樹,柏樹,破土生根後,如今長的都快一人高了。


    山洞內,老兔子咀嚼著孩子們孝敬的漿果,眼裏是洞口外蒼綠的風景。


    山洞內,時間停滯,山洞外,蔓草枯榮。


    廣闊天際,有鷹隼在啼叫,聲傳十裏,惹得小兔孫們驚慌失措,不敢在洞口玩耍,一個個豎著耳朵,爭先恐後的往洞內跑。


    老兔子聽到鷹啼,卻不做絲毫反應。


    它隱隱覺得,身後的牆壁,有股讓它心安的力量,似乎靠近這股力量,那天際的天敵,便不能傷害它一絲一毫。


    程羽心神冥冥,他的腦海裏,精神化作一潭靜水,無波無痕,古井周圍,火種已經旺盛了很多。


    他的身體裏,那道當初停駐在嘴角的道火,早就在腦後風池點燃。


    八脈道火,兩年前他就點燃了一脈。


    當時他其實可以直接出關的,隻是彼時天地之間的靈氣,在乙木養血篇編織成的大網裏遊動。


    第一條脈絡打通的時候,程羽精神正盛,那種初次觸碰大道的神奇感覺,並沒有消散,反而因為陽蹺脈的徹底點燃,變得更加旺盛。


    於是他便沒有在乎有兔子整天咬自己的衣領這種小事兒。


    轉而把心神沉寂在另外一條脈絡的修行上。


    陽蹺脈的徹底點燃,體內廢血隨著曠日持久的修行而一點點排出。


    乙木養血篇的作用,在第一道脈絡點燃後,愈發強盛。


    程羽便乘勢而為,在永夜荒原上,匯聚道火,不知過了多久,又一抹火光誕生。


    經文幻化,靈力湧動,程羽的腦海裏,陡然出現開天辟地之景象。


    腦域深處,有東西悄然破碎,程羽的腦海裏,那燃燒著道火的暗夜空間,迎來一次瘋狂擴張!


    隨後,新誕生的火光,順著腳內側的照海穴,一路升騰,如大河奔騰一般,來勢洶洶,短短半年,整個陰蹺脈,已經被徹底打通!


    八脈換血,竟然在短短的一年半中完成了四分之一。


    程羽不知道他這個速度,在整個修行界算不算快。


    但是,他的肉身傳來的神奇玄奧,讓他愈發癡迷其中。


    有道是:“山中無甲子,修道不知年!”


    程羽一心求道,有恰逢修道之前,遇到了鄭若之這等在修行路上前行了數百年的前輩。


    雖然程羽與變化之後的鄭若之,並沒有太多交集,但委身在鄭若之身上的兇獸,乃是叩問過山水神靈的存在。


    他的一舉一動,那道高懸在青山城上的血海,用數萬生靈,數位修士灌養的蓮花。


    如此種種,都或有或無的影響了程羽的修行之路。


    古人雲:“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程羽在眾多的機緣巧合中,體內早早蘊養了道韻,沾染了來自大神通者的修道氣息。


    如此種種,在如今的閉關修道中,衍生出種種好處,這讓他對於道的感悟,一直沒有停滯。因此,閉關的時間,便一長再長。


    某一刻,朝陽的光照射進山洞。


    山洞外麵,已經是萬裏雪飄。又一年的冬天,來臨了。


    這座山洞,因為程羽的存在,依舊溫和如春。


    程羽體內,沸騰的靈血如同鉛汞,流動處散發陣陣熱能。


    隨著他的唿吸,溫熱的氣息充斥在整座山洞。


    上百隻兔子,依照生物的本能,一個個臥在程羽周身身側。


    那隻最初存在的兔子開了靈智,此時整蹲坐在程羽肩頭。


    他能感受到那肩頭散發著讓它身體有神奇變化的能量。


    本著本能,它開始有意識的吸納那種氣息!


    程羽的腦海裏,此時悍然有三條火河,在汩汩流動!


    是的,隨著陽蹺脈和陰蹺脈的徹底點燃之後,程羽再次徹底點燃了陽維脈。


    這道開始於金門,終止於風池的脈絡,在前幾天被程羽用水磨工夫徹底點燃。


    隨著陽維脈於陽蹺脈交匯於風池,程羽的肉身,開始呈現爆炸性的變化。


    程羽能感受到,腦海的暗夜空間,在又一次的暴漲。


    程羽的腦域,在不斷的開發。


    如今的他,已經能夠閉目看物了!


    如此種種,像極了那傳說中的神識之海,程羽記得在以前的世界裏,來自***的人們,將其稱之為識海!


    陽維脈和陽蹺脈的交匯,不僅僅是一加一的問題,程羽能感受到的暗夜空間裏,兩條火河的相聚,火光強盛了不止一倍!


    更別說還有一條火河,在遙遙相望,兩者遙遙輝映。


    一時間,整個識海,如同混沌初開一樣,開始有了永恆燃燒的光明!


    山洞外,大雪紛落,本就荒無人煙的地方,此時隨著天地威能的顯化,萬物生靈都陷入沉寂。


    程羽神識看去,甚至能聽到雪落下來的聲音!


    陽維脈點燃之後,程羽認真把乙木養血篇修行了九九八十一遍。


    感受到體內奔騰的靈血不再狂暴,程羽終於悠悠睜眼!


    睜眼的瞬間,一道精光閃過,程羽驚訝的發現,他的目光,竟然能夠看到十裏之外的一小雪花!


    “那是,陰蹺脈的作用嗎?”程羽心底沉思,畢竟,陰蹺脈的最後穴位,名為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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