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德汶,帕西爾是一個獨特的名詞。</p>


    它的麵積十分廣闊,基本覆蓋了整個徳汶島百分之七十以上的麵積。準確地說,火山運動是首先造就了帕西爾山脈,隨後流淌出來的火山熔岩向四方蔓延,圍繞山脈邊緣形成了一圈台地,再加上火山灰一層層堆積,才形成了徳汶這座海島。</p>


    山脈的底部,就牢牢與徳汶島基座凝為一體。</p>


    故而帕西爾山脈與徳汶島,其實是一而二,和二而一的關係。</p>


    它既代表了帕西爾山脈,也代表了這座島。</p>


    帕西爾山由它的幾條縱觀山脈,被當地人按照方向分別稱為東帕西爾、西帕西爾、東南帕西爾、西南帕西爾,和主島所在的帕西爾峰。</p>


    力波所在的位置,就在西帕西爾與西南帕西爾山脈、主峰的交匯處,具體來說,依然是帕西爾主山脈區域。</p>


    從力波向北,翻過一百六十餘公裏寬的崎嶇群山,就能抵達徳汶北邊海岸。向東約七十公裏,便能達到被稱為聖山的帕西爾主峰,主峰南麵山腳有一片麵積約六千餘平方公裏的平坦土地。</p>


    這塊平地就是徳汶平原。</p>


    幾萬年累積的火山灰,厚達上百米,土壤非常肥沃。是徳汶島上農作物出產最為豐富的地區,養活了約六十萬人口的大部族徳汶族。徳汶族最終在名義上統一了全島,成立了得到全世界承認的徳汶共和國。</p>


    在徳汶平原,共有十二座大小城市。</p>


    距離帕西爾山主峰南方山腳二十公裏外,位於兩條淺丘相夾的小平原高處有座城市,這就是首都徳汶市。</p>


    這也是徳汶部族發家之地,用國內的曆史學家所言,即為龍興之地。</p>


    此外,在左右兩側靠海處、內陸、南麵海濱,還分散著是一座大大小小的城市。</p>


    這些城市都曾是徳汶族的敵對部族所建,然後在徳汶逐漸擴張的過程中,一一被其打敗,並入了徳汶,最終都成了徳汶族的直屬領地。</p>


    這片六千餘平方公裏的平原,十二座大小城市,便是徳汶中央政府控製的地盤。</p>


    至於其他四條蜿蜒的半島上諸多部族,礙於地形阻隔,徳汶政府既難以征討,同時半島地區既窮又沒有什麽產出,打下來也無利可圖,便允許其繼續保持高度自治。</p>


    這時在北半球還是冬天,而南半球正處於盛夏的灼熱陽光炙烤下,被周圍大量的熱帶樹木所包圍,一輛破破爛爛的老式美式軍用吉普車,正在一條滿是塵土的土路上顛簸。</p>


    所謂的路,不過是人走車壓,碾出的一道較為堅實的路徑而已,全然沒有修繕,時不時出現一個溝坎、大坑、虯結的樹根。</p>


    吉普車沒有雨篷,後座全被拆除,隻在兩側車廂各釘了一塊木板供人乘坐。時不時就顛簸一下,艱難地在土路上向北行駛。</p>


    “噢,狗屎!”</p>


    吉普剛剛碾過一根粗大的樹根,幾名坐在車鬥上的白人和黃種人男子都被顛得彈起來,一麵用力抓住東西固定身體,一邊破口大罵。</p>


    “見鬼,他們就不能把路修一修嗎?這路比南方大陸的沙漠公路還要糟糕。再這樣下去,我就要被顛散架了!”一名帶著濃鬱南方大陸口音,身穿美軍迷彩,挎著一支fal自動步槍的白人大漢憤怒道。</p>


    “嘿,本尼,冷靜點!你認為一個年gdp不到兩億美元的小國,有錢修一條高等級公路嗎?”他對麵滿臉絡腮胡子的白人男子安撫著手下。</p>


    在他肩上,挎著一支m4a1卡賓槍,腰間還有一支格洛克p6。</p>


    這兩人看似狼狽,卻還能在顛簸的車內控製身體,有空說說閑話。而車上的另外一看就是平民的三個人,則早已東倒西歪,顛得暈頭轉向了。</p>


    “三浦教授,我們究竟還要走多久。”</p>


    一名四十來歲的白人中年奮力抓住兩側擋板,剛說了一句話,就咬住了自己舌頭,看得兩名護送他們的雇傭軍哈哈大笑起來。</p>


    “雷蒙德先生,就快……到了!最多……不超過半小時,就……就能到徳汶了!”三浦是個五十出頭的禿頂中年人,此時表現比雷蒙德還不堪,靠助手拉著才能勉強坐住,他嘴角冒著白沫,艱難地迴答著雷蒙德的問題。</p>


    “諸位,請大家再忍耐忍耐,我們就快到了!”他的助手隻有三十歲左右,身體強壯,還能護住老師。</p>


    “狗屎,你之前就這樣說,結果半小時過去了,你們告訴我還有半小時!”名叫本尼的雇傭軍非常生氣,對著日本人大罵道。</p>


    “夠了!別吵!這裏條件再差,難道還能比非洲差?”他的首領製止了手下繼續無理取鬧,“從港口到徳汶,總共不到四十英裏。過去半小時,我們至少已經開了二十英裏,所以菊地先生說得沒錯,我們很快就到了!”</p>


    本尼身為白人,天然就看黃種人不爽,就算對方是他的雇主也一樣。</p>


    但既然老大發話了,他也隻能按捺怒氣,閉上了嘴。</p>


    “謝謝您,伯納德先生!”</p>


    菊地感激地對雇傭軍首領說道,如果不是車上顛簸,他會深深向對方鞠上一躬。</p>


    “沒什麽,你們付錢,我保證你們安全,這隻是交易!”伯納德淡淡地說道,目光還警惕地觀察著四周環境,以保護一行人安全。</p>


    吉普仍然顛簸,但再也沒有吵鬧。</p>


    幸好這次菊地沒有說錯,十幾分鍾後,密林向兩側退開,道路迅速變寬。</p>


    路旁的風景不再單調,偶爾會出現一塊較大的空地,空地上亂七八糟地建著一些茅草屋,隻有一兩棟吊腳樓算是較好的建築。</p>


    一些水流經過的地方,開了一些田地,種了些稻穀,但是看起來農戶並沒有太細心地耕作,稻子長得疏密不一,長勢也不怎麽好,估計最後的收成也不會太多。</p>


    這就是徳汶隨處都是的村莊,所普遍的現狀。</p>


    由於地處熱帶,林間食物充沛,農作物也能保證一年三熟,如果單純像活下去很容易做到。因此當地人耕作並不精心,隻要稻穀成熟後多少能收點他們就很滿足了。</p>


    一路行來,他們最大的感受就是貧窮。</p>


    但更讓人壓抑的,是當地人對此無所謂,並沒想著如何改變這種現狀的麻木態度。</p>


    “真是浪費了這片肥沃的土地!”三浦教授心痛道。</p>


    這樣的土地,要是交給日本農民來種,一年要多收多少糧食啊。</p>


    真是暴殄天物!</p>


    還有明明是難得的平原,為什麽任由這樣茂密的樹木生長,而不把它們砍伐幹淨。如果全部開辟為農田,起碼還能多養活幾百萬人。</p>


    “一個失敗國家!”本尼輕蔑地說道。</p>


    “但他們總比非洲好點,起碼不會餓肚子。這未嚐不是他們的幸運。如果徳汶不是這麽貧窮落後,早就被四麵的惡狼給撕碎了。”雷蒙德教授用見慣不驚的神情,收迴眼神,平靜地說道。</p>


    沉默中,吉普經過了一個個大致相仿的村莊,終於穿出密林,眼前是一片廣闊的平原。</p>


    這裏的清苦要比那些小村子好很多,起碼農田數量要多不少,田間也有人在耕作,雜草都被清除,作物的生長情況看起來也很不錯。</p>


    再開了十分鍾不到,遠方出現了一座城市的輪廓。</p>


    徳汶到了。</p>


    作為首都,徳汶市的建設基本還算看得過去,雖然房屋普遍不高,城市外圍也有不少是夯土建造。但在駛過這片顯眼的貧民區後,市區的建築變成了磚石房屋,而且以兩到三層的小樓居多。</p>


    顯而易見的葡萄牙風格,讓外人一眼就看出了這裏曾經是葡萄牙殖民地本質。</p>


    路邊有不少小店,賣著本地出產的各種貨物,也有少量外來商品。</p>


    街上行人基本都穿著衣服,偶爾有人肩膀上,還挎著一支老式步槍。</p>


    徳汶並不禁槍!</p>


    吉普車的出現,吸引了路人的目光,許多光屁股的小孩追著車跑,向他們招手歡唿。</p>


    “別盯著帶槍的人看,也別給小孩子糖果!如果當地人認為你是在侮辱他們,這些人隨時會從家裏拿出一支槍,向車子射擊。雖然大多都是土槍,但是密集的鉛丸依然可以把你打成篩子!”雇傭軍首領伯納德警告道,製止了菊地打算向車外拋灑糖果的企圖。</p>


    “聽伯納德先生的話,把糖果收起來。”三浦教授嚴厲命令道。</p>


    菊地趕忙將特意帶來的糖果揣迴褲兜。</p>


    孩子們追了一陣,一無所獲,紛紛停下腳步,一些氣憤的大孩子還向著吉普吐口水、伸舌頭、扮怪相,引來路人一陣大笑。</p>


    城內的道路並不比城外好多少,一路行來沒有一段水泥路,全是夯實的土路。</p>


    但好在土坑不多,車子還不算特別顛簸。</p>


    “我們到了!”</p>


    遠處,一座老式的石築城堡出現在他們視線中,斑駁的城牆、葡萄牙風格的城門、炮台,以及城牆內隱約可見的教堂尖頂,無一不是在訴說這座古老城堡的由來。</p>


    這裏是徳汶內城,政府辦公地點,同時也是徳汶部族首領、政府高官、有錢人們所住的地方。</p>


    吉普車在城門口被幾名身穿綠色短袖、短褲軍服的軍人給攔了下來。</p>


    看到車上帶著武器的外國人,這幾名徳汶軍人有些慌張,紛紛將手中m16的槍口對準了車上人,有兩名士兵還抖著手打開了保險。嚇得帶他們前來的司機趕忙高舉雙手,用當地土語嘰哩哇啦地說了一大通話。</p>


    這幾名徳汶士兵的小軍官還算鎮定,做了個手勢,讓手下放下槍。</p>


    “為了避免誤會,請你們放下武器!否則,我隻能命令士兵們開火了!”對方繞著車走了一圈,出人意料用流利的英語,對車上兩名持槍警戒的雇傭軍警告道。</p>


    “我們是雇傭兵,這次是護送我們的雇主前來跟你們政府討論商業合作的!”</p>


    伯納德不願放下槍,緊張地將來意告訴對方。</p>


    “我不管你們來幹什麽,立即放下武器!不然,我們就開槍了!”軍官嚴厲地盯著眾人動靜,手也緩緩伸向腰間,而他的手下迅速散開,各自尋找掩體,打開了保險,再次將槍口指向了雷蒙德一行人。</p>


    這個素質,有點正規軍的架勢啊……</p>


    伯納德握住了m4,本尼也迅速端起了fal,將槍口指向了那名軍官。</p>


    麵對槍口,那名軍官沒有任何膽怯,而是緩慢、但堅決地拔出了柯爾特1911,子彈上膛,雙手端平,瞄準了伯納德的眉心:“最後一次警告!放下槍,否則,死!”</p>


    在他眼中一片冷靜,看不出一點對死亡的畏懼。</p>


    雷蒙德、三浦、菊地三人已經嚇傻了,雙腿顫顫。那名當地人司機早就從車上溜了下來,雙手抱頭跪在地上,涕淚交流。</p>


    “ok!ok!我們放下槍!”</p>


    伯納德首先鬆開m4,關上保險,將槍從車上扔下來,仍保留了腰間的格洛克。那名軍官不為所動,依然指著他,手指慢慢扣動扳機。</p>


    “瘋子!”</p>


    伯納德無奈,隻能將腰間的格洛克也交了出來,並且示意本尼關上保險,扔下槍。</p>


    “頭……”本尼還不情願。</p>


    “閉嘴,蠢貨,你難道沒看出來,這家夥是個瘋子,他是真的敢跟你同歸於盡!趕快扔下槍,你想害死我們所有人嗎?”一顆顆豆大的汗珠從伯納德頭上滾落,眼看看軍官手中的扳機就快壓到底,子彈就要擊發,他趕忙惡狠狠命令本尼立即扔下槍。</p>


    雇傭兵也是人,也會怕死。</p>


    他們當雇傭兵,隻不過是為了掙更多錢,而不是活得不耐煩了。如果是必死的雇傭,就算雇主給再多錢,也不會有人傻到接受。</p>


    哐!</p>


    本尼扔下槍,也將手報到了後腦勺,嘴裏還嘟囔道:“該死的,我沒想到會向一個土著投降……”</p>


    那名軍官眼中光芒一閃,忽然將手一偏,“呯”一聲開火了。</p>


    子彈擦著本尼腰間,將他的皮帶打斷,帶著一堆零碎,嘩啦一聲掉在了車內。</p>


    本尼被嚇呆了。</p>


    他沒想到對方真敢開槍,而且槍法還這麽準,一槍就打斷了他的皮帶,卻沒傷到他的皮膚。這種槍法,去奧運會奪冠軍多好,還幹什麽軍官!</p>


    “很好,你們很識相。現在你們可以告訴我,你們的來意了。”軍官關上保險,將柯爾特插迴槍套,帶著對自己槍法很滿意的笑意說道。</p>


    這就是個瘋子!</p>


    或者說,這島上的所有人,都是群未開化的野蠻人!</p>


    雷蒙德、三浦等人隱隱對自己這次的冒險,開始感到後悔了。(未完待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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