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魯古海峽，一艘豪華遊輪繞過馬魯古灣，背對著太陽，徑直向南航行。</p>
十一月的天氣，在國內南方已入初冬，但在南半球，卻正值春夏之交，穿件單衣都嫌熱。</p>
陸域穿著一件t恤，迎風站在船頭。</p>
望著身後漸漸遠去的馬魯古半島，他感覺就像是在做夢一般。</p>
想不到參加一趟競標會，居然有機會出國考察！</p>
而且去的還是中華製造力波鋼鐵城。</p>
對於大多數沒有多少機會出國的企業來說，坐著豪華遊輪、品嚐各種美食，前往海外參觀訪問，就跟組團旅遊一樣，可謂是意外之喜。隻有少數歐美日韓都玩遍了的國營大廠，對這個機會並不是太看重。</p>
隻是因為中華製造的邀請，大家也就都答應下來。</p>
“老陸，你在這啊，這大太陽的，你也不怕曬成非洲黑人！”身後一個渾厚的聲音傳來，陸域迴頭一看，正是與他住同一房間的楊胖子。</p>
他拿著一塊手絹，擦著滿頭的汗水，遠遠躲在陰影下，不肯過來。</p>
陸域笑著走了過去：“出來看看。難得能坐趟船，看看大海、沿途的異國情調，感覺挺有意思的，也能增長不少見識，開闊一下眼界。”</p>
“切，看了十來天了還沒看夠啊。”楊胖子汗多，剛擦過的臉，汗水又像水一樣流了下來，他胡亂擦了幾把，用胖子特有的渾厚聲音問道，“老陸，你對中華製造的要求是怎麽看的？”</p>
陸域訝異道：“還有什麽看法？船上大家不都討論了一路嗎？我的看法和大家一樣：這些條款確實很苛刻，但也可以理解。中華製造主要是怕付出了資金、設備、技術以後，我們反悔，所以條件才定得那麽嚴格。是我，也不可能白白給人家投資、送那麽好的設備、幫他們培訓技術人員，然後眼睜睜看著對方跑了……”</p>
“可是要抵押企業啊！”楊胖子苦著臉，猶豫道。</p>
陸域失笑起來：“難道你害怕人家騙你的廠？別逗了，就你那廠，工人不過幾十、技術人員兩三個，設備還是從國營廠買的二手貨，你以為人家還看得上你那點家當？”</p>
楊胖子和他一樣，都是白手起家的民營企業。他最初是自己弄了台車床，給人搞代加工，慢慢掙了點錢，逐步擴大，有了現在的規模。</p>
廠子大了，要求的業務量也跟著上去了，經營壓力越來越大。</p>
因此當他聽到中華製造招收供應商，他顛顛就跑來了。</p>
不過這家夥有點受害妄想症，對他那點家當寶貝得不得了，老是怕人想要謀奪他的家產。自出海以來，他已經嘮叨了一路，陸域都聽煩了。</p>
“楊胖子，我知道你掙那點家當不容易，你不容易，我們就輕鬆嗎？能走到今天，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還不是辛苦幹出來的！</p>
你怕，難道我們就不怕？</p>
可仔細想想，中華製造犯得著為了你這點家當，勞師動眾作這麽大個局？</p>
而且簽約還有那麽多大領導作見證，他能違約？</p>
就拿你最擔心的抵押來說吧，你也仔細看過條文了，它是有嚴格的前提條件的，必須是當供貨商無法按時供貨，連續三次催促仍未恢複供貨，且斷貨時間達到十五天，才會激活代管條款。</p>
而根據代管條款，恢複生產的原材料、設備維修折舊等生產成本，一律由中華製造自行負擔，並不會把擔子壓到供貨商身上。</p>
再來，從代管企業開始，中華製造就會立即選拔新的供貨商，以替換被代管企業。</p>
最後，代管的最長期限不超過半年。代管期一結束，企業就必須原樣退還給企業所有人。這一點，由行業主管部門、當地政府監督實施，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p>
而且要我說，你隻要踏踏實實幹，根本就不可能出現被代管的情況！</p>
除非，你一開始就打算騙人家的投資、設備！”</p>
陸域斜睨了他一眼，有些懷疑地警告道：“老實說，你小子不會真是這麽打算的吧？我勸你收起這個想法。中華製造不會這麽傻，在所有的供應廠商都有駐廠代表，你隻要稍有動作，人家馬上就發現了！”</p>
“不不，怎麽可能，我哪敢。要是我這麽做了，還想不想在國內混了？不會的，沒可能！”</p>
他越這麽說，陸域越是懷疑起來。</p>
想想一路上，他都多次拉著他，討論中華製造的條文裏有沒有空子可鑽，再想想剛才他說的是“不敢”“沒可能”，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測。</p>
這小子大概是見經營企業辛苦，打算騙一把就跑。</p>
想到這裏，他神色一正，嚴肅道：“楊胖子，我勸你千萬別有壞心思。中華製造是我們民族企業的驕傲，也是我們唯一可以跟外國企業競爭的希望，你可別幹那種親者痛、仇者快的混蛋事，要不然，不用中華製造出手，我第一個饒不了你！”</p>
楊胖子一臉尷尬，訕訕道：“老陸，你這話說得就過了。難道我不是中國人，怎麽會做這種事，你想多了！”</p>
“沒有最好！”陸域臉色一霽，就當自己是想多了。</p>
反正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一個人是好是壞遲早能看出他的本心。</p>
對於中華製造他還是很有信心的。</p>
人家能做到這麽大規模，國家給予的支持力度那麽大，肯定有辦法杜絕這種行為。就算有一兩個敗類，也必然有辦法治得了他！</p>
楊胖子老老實實競爭供應商還好，要是起了壞心，怕是天涯海角都逃不過人家的追殺。</p>
“到了到了，徳汶到了！”船舷遠端，有人興奮地叫喊起來。</p>
陸域不去管楊胖子，趕忙將目光投向遠方。</p>
遠處，一條綠色的長帶，出現在視線中。</p>
從豪華遊輪進入到徳汶海域，他就認真觀察著四周的一切，感覺這裏跟一路上見到的其他熱帶海島沒有多大區別，一樣的茂密熱帶叢林、淳樸貧窮的土著人、簡陋的吊腳樓，社會組織還處於半原始社會狀態，不由得有些失望。</p>
“徳汶就這樣？看上去比內地山區還差，中華製造怎麽跑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建什麽鋼鐵廠？”楊胖子不知什麽時候不顧頭上太陽，來到了身旁，一邊擦著汗，一邊用嫌棄的眼光看著周圍。</p>
“聽說這裏有一個大鐵礦，含鐵量很高。”陸域勉強為中華製造分辨道。</p>
“那不如把廠建到國內，這裏隻負責采礦就好了。看來中華製造的領導也是腦子進水了，居然異想天開要在這麽落後的地方，建一個大型鋼鐵廠！”楊胖子言辭尖刻地諷刺道，不知是不是因為感覺騙不到對方投資，心裏不痛快。</p>
陸域側頭看了他一眼，不想再多說。</p>
豪華遊輪緩緩向南，繞過一個狹長的半島，又轉向北，水路漸漸變窄。</p>
船上眾人的心，也漸漸變冷。</p>
許多人都暗暗有些後悔，早知道這裏條件這麽差就不來了。一些人甚至竊竊私語，擔心接下來的參觀，會不會讓他們住茅草屋。</p>
有人甚至表示，如果岸上的條件太差的話，就強烈要求住在船上。</p>
不過這些聲音，當看到力波港口的時候，全都消失了。</p>
“這裏是力波港口？不會是船迷航，跑到澳大利亞去了吧？”</p>
“乖乖，這麽美麗！”</p>
“你們看，那邊還有人開著遊艇在海上玩！”</p>
“我去，有人在玩衝浪啊！”</p>
“這算什麽，你仔細看港口後麵，全是各種各樣造型漂亮的水泥建築！”</p>
船上的人都大嘩起來，紛紛訴說著自己對力波的第一印象。</p>
陸域也是看呆了。</p>
這裏哪是什麽落後的地方，簡直比國內的大城市還要漂亮。</p>
看港口忙碌的場麵、轉動的吊塔，可知道這裏同樣非常繁榮。</p>
再看一艘艘劈波斬浪的快艇，海上興致勃勃玩衝浪的人，以及遠處花園般的海岸上，悠閑散步的遊人，若不是所見都是國人外貌，偶爾隨風吹來的說話聲也都是普通話，他都恍惚以為自己來到了一個非常發達的西方城市。</p>
對比國內，這裏就像是天堂一般。</p>
在他身邊，楊胖子同樣看得目瞪口呆，手上擦汗的動作都停頓了。</p>
不隻是他們，就是那些口口聲聲沒意思，吹噓他們去過哪些歐美大城市的國營大廠代表，此刻的表現也不比他們好多少，全都是一副震驚的表情。</p>
這裏哪隻是一個鋼鐵廠，根本就是一座極其美麗、繁華的大都市！</p>
難怪叫鋼鐵城！</p>
這不是誇張，而是真的有一座城！</p>
一個擁有自己城市，還將其建設得這麽現代化、這麽繁榮的企業，財力是何等雄厚！</p>
之前聽說這艘豪華遊輪屬於中華製造，他們已經感歎了。現在親眼看到這座美麗的城市，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感覺遊輪什麽的，和它一比，簡直不值一提。</p>
眼前所見，再次刷新了他們對於中華製造的看法。</p>
許多人心中浮現出一個詞：富可敵國！</p>
此來的廠商，哪怕是一些超大型國營企業，此刻也收起了隱隱的優越感，羨慕地望著眼前一切。</p>
港口駛出一艘快艇，來到附近，與遊輪聯係以後，在水麵上畫了一個圈，掉轉船頭向一個空著的碼頭開去，引導遊輪靠岸。</p>
遊輪順利靠上碼頭，放下踏板，上千名廠商代表懷著複雜的心情，或激動、或羨慕、或好奇，聽從船員的指揮從船上下來。</p>
眼前是一個寬敞的碼頭。</p>
所有人下船後第一個感覺是幹淨，所有的欄杆、藝術雕塑、花壇、地麵一塵不染，看不到紙屑、雜物、口痰，非常的幹淨。</p>
報紙上，常常說日本的街道幹淨，又有人說國外的街道走一天皮鞋都沒有灰，還有人說新加坡極其注重衛生，但此刻他們都覺得，眼前這座城市，才真正是幹淨整潔。</p>
碼頭上，中華製造外聯部門的人熱情地接待了他們。</p>
經過與廠商們簡短討論，所有人分成了二十幾隻隊伍，分別任命了領隊，並有外聯部人員陪同，一道登上了接送的豪華大巴。</p>
車隊浩浩蕩蕩上路，向遠方山上的城市駛去。</p>
陸域發現這裏的道路寬闊得就像機場，幾條主幹道竟然是雙向各有八車道。在道路上，單獨攔出了供大貨車通行的四條車道，保證雙方各不幹擾，更加安全。</p>
從港口出來，路上車水馬龍，但基本都是載重貨車，運送著集裝箱貨櫃、鋼錠、機床等物資。</p>
民用車輛並不多，但檔次非常高。</p>
見到的幾輛民用轎車，都是奔馳、奧迪之類的高檔車，很快超過車隊，駛向遠方。</p>
陸域這輛車上，有人問了這個問題。</p>
“哦，雖然力波這邊的工資比較高，但是大家才過來，積蓄還是不多。大家最先考慮的還是住房，所以現在這邊的車還是不多。你們看到的這些車，是公司為了方便主管人員工作需要，專門配的車。”陪同的外聯部人員解釋了眾人的疑問。</p>
原來如此。</p>
“那為什麽修這麽寬的路？”有人覺得無法理解。</p>
難道是中華製造領導好大喜功？</p>
“現在沒有車，不代表以後沒有嘛。”陪同人員笑道，“我們下一步，就要開展汽車業務。過一兩年，就能看到我們自己的汽車了，到時候大家都會買車，現在不未雨綢繆，以後車多了再擴建，就來不及了。”</p>
切，好像誰都買得起車一樣！</p>
不少企業代表撇了撇嘴，沒有相信他的話。</p>
國內就算是最普通的桑塔納，也要十八九萬，這還是降了價。放在前幾年，普桑都要賣到二十萬以上，還是最便宜的手動檔。</p>
對於陪同帶著誇耀的迴答，總是有人是不喜歡的：“就算是自己生產的車，稍微便宜點，又有幾個人買得起？”</p>
陪同人員微笑著點點頭，沒跟他較勁：“不過也不會太貴。聽設計部說，未來我們自產的汽車會有幾個檔次：普通型、中檔型、豪華型、超豪華型。目前定位是普通型大概售價十萬左右，一般人要買還是有些吃力的……”</p>
“十萬就想買車！那車該多差啊！”陪同不想跟他爭執，對方卻不依不饒，“該不會是qq、奧拓那種微型車吧？這樣的車，國內也才要五萬，你們賣十萬，心也太黑了！”</p>
陪同人員笑眯眯道：“當然不會是微型車，聽設計部的意思，大概跟花冠同級別。”</p>
他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大吃一驚。</p>
“不可能！花冠在國內可要賣二十幾萬，你們十萬怎麽可能做得出來！你吹牛！”被人當麵打臉，那人臉上掛不住了，惱羞成怒道。</p>
可陪同並不跟他當麵爭個輸贏，笑著附和道：“也是啊，人家可是賣二十來萬的，也許是設計部吹牛呢。我們現在爭這些也沒用。能不能做出來，到時候就知道了。”</p>
好像是讚同，其實綿裏藏針，並未真的同意他的觀點，隻是覺得“爭這些沒意思”“到時候你就知道了”。</p>
大多數人聽到他的迴答，一笑置之。</p>
就是還想跟對方爭執的那人，見陪同人員不正麵接招也是沒辦法，隻是一個勁冷笑。</p>
陸域對那人的態度很不滿，坐在最後一排高聲道：“自己做不出來，別以為人家也做不出來！”</p>
他的話一下引爆了那人，立即跳起來跟他爭執起來。</p>
兩人的爭吵，又帶動了更多人加入進來，漸漸車上的人都爭論起來。關於十萬能不能做出花冠這樣級別的車，所有人都展開了討論。</p>
眾人各自從自己的專業角度提出了各種疑問，漸漸形成一個觀點：基本不可能。</p>
不是很難，而是根本不可能！</p>
得到了其他人認可，最初挑起爭論那人得意洋洋，自覺已經獲得了勝利。</p>
陸域雖然爭不贏他們，卻也提不出更多的觀點，隻能一個人坐在最後一排生著悶氣。</p>
那名外聯部陪同人員沒有參與爭論，隻是默默地記住了車上眾人的立場。</p>
尤其是陸域，被他列為了重點關注對象。（未完待續）</p>
十一月的天氣，在國內南方已入初冬，但在南半球，卻正值春夏之交，穿件單衣都嫌熱。</p>
陸域穿著一件t恤，迎風站在船頭。</p>
望著身後漸漸遠去的馬魯古半島，他感覺就像是在做夢一般。</p>
想不到參加一趟競標會，居然有機會出國考察！</p>
而且去的還是中華製造力波鋼鐵城。</p>
對於大多數沒有多少機會出國的企業來說，坐著豪華遊輪、品嚐各種美食，前往海外參觀訪問，就跟組團旅遊一樣，可謂是意外之喜。隻有少數歐美日韓都玩遍了的國營大廠，對這個機會並不是太看重。</p>
隻是因為中華製造的邀請，大家也就都答應下來。</p>
“老陸，你在這啊，這大太陽的，你也不怕曬成非洲黑人！”身後一個渾厚的聲音傳來，陸域迴頭一看，正是與他住同一房間的楊胖子。</p>
他拿著一塊手絹，擦著滿頭的汗水，遠遠躲在陰影下，不肯過來。</p>
陸域笑著走了過去：“出來看看。難得能坐趟船，看看大海、沿途的異國情調，感覺挺有意思的，也能增長不少見識，開闊一下眼界。”</p>
“切，看了十來天了還沒看夠啊。”楊胖子汗多，剛擦過的臉，汗水又像水一樣流了下來，他胡亂擦了幾把，用胖子特有的渾厚聲音問道，“老陸，你對中華製造的要求是怎麽看的？”</p>
陸域訝異道：“還有什麽看法？船上大家不都討論了一路嗎？我的看法和大家一樣：這些條款確實很苛刻，但也可以理解。中華製造主要是怕付出了資金、設備、技術以後，我們反悔，所以條件才定得那麽嚴格。是我，也不可能白白給人家投資、送那麽好的設備、幫他們培訓技術人員，然後眼睜睜看著對方跑了……”</p>
“可是要抵押企業啊！”楊胖子苦著臉，猶豫道。</p>
陸域失笑起來：“難道你害怕人家騙你的廠？別逗了，就你那廠，工人不過幾十、技術人員兩三個，設備還是從國營廠買的二手貨，你以為人家還看得上你那點家當？”</p>
楊胖子和他一樣，都是白手起家的民營企業。他最初是自己弄了台車床，給人搞代加工，慢慢掙了點錢，逐步擴大，有了現在的規模。</p>
廠子大了，要求的業務量也跟著上去了，經營壓力越來越大。</p>
因此當他聽到中華製造招收供應商，他顛顛就跑來了。</p>
不過這家夥有點受害妄想症，對他那點家當寶貝得不得了，老是怕人想要謀奪他的家產。自出海以來，他已經嘮叨了一路，陸域都聽煩了。</p>
“楊胖子，我知道你掙那點家當不容易，你不容易，我們就輕鬆嗎？能走到今天，誰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還不是辛苦幹出來的！</p>
你怕，難道我們就不怕？</p>
可仔細想想，中華製造犯得著為了你這點家當，勞師動眾作這麽大個局？</p>
而且簽約還有那麽多大領導作見證，他能違約？</p>
就拿你最擔心的抵押來說吧，你也仔細看過條文了，它是有嚴格的前提條件的，必須是當供貨商無法按時供貨，連續三次催促仍未恢複供貨，且斷貨時間達到十五天，才會激活代管條款。</p>
而根據代管條款，恢複生產的原材料、設備維修折舊等生產成本，一律由中華製造自行負擔，並不會把擔子壓到供貨商身上。</p>
再來，從代管企業開始，中華製造就會立即選拔新的供貨商，以替換被代管企業。</p>
最後，代管的最長期限不超過半年。代管期一結束，企業就必須原樣退還給企業所有人。這一點，由行業主管部門、當地政府監督實施，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p>
而且要我說，你隻要踏踏實實幹，根本就不可能出現被代管的情況！</p>
除非，你一開始就打算騙人家的投資、設備！”</p>
陸域斜睨了他一眼，有些懷疑地警告道：“老實說，你小子不會真是這麽打算的吧？我勸你收起這個想法。中華製造不會這麽傻，在所有的供應廠商都有駐廠代表，你隻要稍有動作，人家馬上就發現了！”</p>
“不不，怎麽可能，我哪敢。要是我這麽做了，還想不想在國內混了？不會的，沒可能！”</p>
他越這麽說，陸域越是懷疑起來。</p>
想想一路上，他都多次拉著他，討論中華製造的條文裏有沒有空子可鑽，再想想剛才他說的是“不敢”“沒可能”，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測。</p>
這小子大概是見經營企業辛苦，打算騙一把就跑。</p>
想到這裏，他神色一正，嚴肅道：“楊胖子，我勸你千萬別有壞心思。中華製造是我們民族企業的驕傲，也是我們唯一可以跟外國企業競爭的希望，你可別幹那種親者痛、仇者快的混蛋事，要不然，不用中華製造出手，我第一個饒不了你！”</p>
楊胖子一臉尷尬，訕訕道：“老陸，你這話說得就過了。難道我不是中國人，怎麽會做這種事，你想多了！”</p>
“沒有最好！”陸域臉色一霽，就當自己是想多了。</p>
反正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一個人是好是壞遲早能看出他的本心。</p>
對於中華製造他還是很有信心的。</p>
人家能做到這麽大規模，國家給予的支持力度那麽大，肯定有辦法杜絕這種行為。就算有一兩個敗類，也必然有辦法治得了他！</p>
楊胖子老老實實競爭供應商還好，要是起了壞心，怕是天涯海角都逃不過人家的追殺。</p>
“到了到了，徳汶到了！”船舷遠端，有人興奮地叫喊起來。</p>
陸域不去管楊胖子，趕忙將目光投向遠方。</p>
遠處，一條綠色的長帶，出現在視線中。</p>
從豪華遊輪進入到徳汶海域，他就認真觀察著四周的一切，感覺這裏跟一路上見到的其他熱帶海島沒有多大區別，一樣的茂密熱帶叢林、淳樸貧窮的土著人、簡陋的吊腳樓，社會組織還處於半原始社會狀態，不由得有些失望。</p>
“徳汶就這樣？看上去比內地山區還差，中華製造怎麽跑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建什麽鋼鐵廠？”楊胖子不知什麽時候不顧頭上太陽，來到了身旁，一邊擦著汗，一邊用嫌棄的眼光看著周圍。</p>
“聽說這裏有一個大鐵礦，含鐵量很高。”陸域勉強為中華製造分辨道。</p>
“那不如把廠建到國內，這裏隻負責采礦就好了。看來中華製造的領導也是腦子進水了，居然異想天開要在這麽落後的地方，建一個大型鋼鐵廠！”楊胖子言辭尖刻地諷刺道，不知是不是因為感覺騙不到對方投資，心裏不痛快。</p>
陸域側頭看了他一眼，不想再多說。</p>
豪華遊輪緩緩向南，繞過一個狹長的半島，又轉向北，水路漸漸變窄。</p>
船上眾人的心，也漸漸變冷。</p>
許多人都暗暗有些後悔，早知道這裏條件這麽差就不來了。一些人甚至竊竊私語，擔心接下來的參觀，會不會讓他們住茅草屋。</p>
有人甚至表示，如果岸上的條件太差的話，就強烈要求住在船上。</p>
不過這些聲音，當看到力波港口的時候，全都消失了。</p>
“這裏是力波港口？不會是船迷航，跑到澳大利亞去了吧？”</p>
“乖乖，這麽美麗！”</p>
“你們看，那邊還有人開著遊艇在海上玩！”</p>
“我去，有人在玩衝浪啊！”</p>
“這算什麽，你仔細看港口後麵，全是各種各樣造型漂亮的水泥建築！”</p>
船上的人都大嘩起來，紛紛訴說著自己對力波的第一印象。</p>
陸域也是看呆了。</p>
這裏哪是什麽落後的地方，簡直比國內的大城市還要漂亮。</p>
看港口忙碌的場麵、轉動的吊塔，可知道這裏同樣非常繁榮。</p>
再看一艘艘劈波斬浪的快艇，海上興致勃勃玩衝浪的人，以及遠處花園般的海岸上，悠閑散步的遊人，若不是所見都是國人外貌，偶爾隨風吹來的說話聲也都是普通話，他都恍惚以為自己來到了一個非常發達的西方城市。</p>
對比國內，這裏就像是天堂一般。</p>
在他身邊，楊胖子同樣看得目瞪口呆，手上擦汗的動作都停頓了。</p>
不隻是他們，就是那些口口聲聲沒意思，吹噓他們去過哪些歐美大城市的國營大廠代表，此刻的表現也不比他們好多少，全都是一副震驚的表情。</p>
這裏哪隻是一個鋼鐵廠，根本就是一座極其美麗、繁華的大都市！</p>
難怪叫鋼鐵城！</p>
這不是誇張，而是真的有一座城！</p>
一個擁有自己城市，還將其建設得這麽現代化、這麽繁榮的企業，財力是何等雄厚！</p>
之前聽說這艘豪華遊輪屬於中華製造，他們已經感歎了。現在親眼看到這座美麗的城市，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感覺遊輪什麽的，和它一比，簡直不值一提。</p>
眼前所見，再次刷新了他們對於中華製造的看法。</p>
許多人心中浮現出一個詞：富可敵國！</p>
此來的廠商，哪怕是一些超大型國營企業，此刻也收起了隱隱的優越感，羨慕地望著眼前一切。</p>
港口駛出一艘快艇，來到附近，與遊輪聯係以後，在水麵上畫了一個圈，掉轉船頭向一個空著的碼頭開去，引導遊輪靠岸。</p>
遊輪順利靠上碼頭，放下踏板，上千名廠商代表懷著複雜的心情，或激動、或羨慕、或好奇，聽從船員的指揮從船上下來。</p>
眼前是一個寬敞的碼頭。</p>
所有人下船後第一個感覺是幹淨，所有的欄杆、藝術雕塑、花壇、地麵一塵不染，看不到紙屑、雜物、口痰，非常的幹淨。</p>
報紙上，常常說日本的街道幹淨，又有人說國外的街道走一天皮鞋都沒有灰，還有人說新加坡極其注重衛生，但此刻他們都覺得，眼前這座城市，才真正是幹淨整潔。</p>
碼頭上，中華製造外聯部門的人熱情地接待了他們。</p>
經過與廠商們簡短討論，所有人分成了二十幾隻隊伍，分別任命了領隊，並有外聯部人員陪同，一道登上了接送的豪華大巴。</p>
車隊浩浩蕩蕩上路，向遠方山上的城市駛去。</p>
陸域發現這裏的道路寬闊得就像機場，幾條主幹道竟然是雙向各有八車道。在道路上，單獨攔出了供大貨車通行的四條車道，保證雙方各不幹擾，更加安全。</p>
從港口出來，路上車水馬龍，但基本都是載重貨車，運送著集裝箱貨櫃、鋼錠、機床等物資。</p>
民用車輛並不多，但檔次非常高。</p>
見到的幾輛民用轎車，都是奔馳、奧迪之類的高檔車，很快超過車隊，駛向遠方。</p>
陸域這輛車上，有人問了這個問題。</p>
“哦，雖然力波這邊的工資比較高，但是大家才過來，積蓄還是不多。大家最先考慮的還是住房，所以現在這邊的車還是不多。你們看到的這些車，是公司為了方便主管人員工作需要，專門配的車。”陪同的外聯部人員解釋了眾人的疑問。</p>
原來如此。</p>
“那為什麽修這麽寬的路？”有人覺得無法理解。</p>
難道是中華製造領導好大喜功？</p>
“現在沒有車，不代表以後沒有嘛。”陪同人員笑道，“我們下一步，就要開展汽車業務。過一兩年，就能看到我們自己的汽車了，到時候大家都會買車，現在不未雨綢繆，以後車多了再擴建，就來不及了。”</p>
切，好像誰都買得起車一樣！</p>
不少企業代表撇了撇嘴，沒有相信他的話。</p>
國內就算是最普通的桑塔納，也要十八九萬，這還是降了價。放在前幾年，普桑都要賣到二十萬以上，還是最便宜的手動檔。</p>
對於陪同帶著誇耀的迴答，總是有人是不喜歡的：“就算是自己生產的車，稍微便宜點，又有幾個人買得起？”</p>
陪同人員微笑著點點頭，沒跟他較勁：“不過也不會太貴。聽設計部說，未來我們自產的汽車會有幾個檔次：普通型、中檔型、豪華型、超豪華型。目前定位是普通型大概售價十萬左右，一般人要買還是有些吃力的……”</p>
“十萬就想買車！那車該多差啊！”陪同不想跟他爭執，對方卻不依不饒，“該不會是qq、奧拓那種微型車吧？這樣的車，國內也才要五萬，你們賣十萬，心也太黑了！”</p>
陪同人員笑眯眯道：“當然不會是微型車，聽設計部的意思，大概跟花冠同級別。”</p>
他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大吃一驚。</p>
“不可能！花冠在國內可要賣二十幾萬，你們十萬怎麽可能做得出來！你吹牛！”被人當麵打臉，那人臉上掛不住了，惱羞成怒道。</p>
可陪同並不跟他當麵爭個輸贏，笑著附和道：“也是啊，人家可是賣二十來萬的，也許是設計部吹牛呢。我們現在爭這些也沒用。能不能做出來，到時候就知道了。”</p>
好像是讚同，其實綿裏藏針，並未真的同意他的觀點，隻是覺得“爭這些沒意思”“到時候你就知道了”。</p>
大多數人聽到他的迴答，一笑置之。</p>
就是還想跟對方爭執的那人，見陪同人員不正麵接招也是沒辦法，隻是一個勁冷笑。</p>
陸域對那人的態度很不滿，坐在最後一排高聲道：“自己做不出來，別以為人家也做不出來！”</p>
他的話一下引爆了那人，立即跳起來跟他爭執起來。</p>
兩人的爭吵，又帶動了更多人加入進來，漸漸車上的人都爭論起來。關於十萬能不能做出花冠這樣級別的車，所有人都展開了討論。</p>
眾人各自從自己的專業角度提出了各種疑問，漸漸形成一個觀點：基本不可能。</p>
不是很難，而是根本不可能！</p>
得到了其他人認可，最初挑起爭論那人得意洋洋，自覺已經獲得了勝利。</p>
陸域雖然爭不贏他們，卻也提不出更多的觀點，隻能一個人坐在最後一排生著悶氣。</p>
那名外聯部陪同人員沒有參與爭論，隻是默默地記住了車上眾人的立場。</p>
尤其是陸域，被他列為了重點關注對象。（未完待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