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體仁僅僅隻是複又看了一眼程國祥,便不再言語了,低頭重新看起了手中的那份奏章.


    都說宰相肚裏能撐船,瞧瞧人家溫首輔的度量,那豈止是撐船,就算是撐一架航空母艦,那都是綽綽有餘的了。.訪問:щщщ.。這讓一幹冷眼旁觀,打算親眼目睹一場程國祥與溫體仁這兩個死對頭巔峰對決的好戲的眾人們徹底地失望了起來,轉念一想,卻又不由的自我安慰起來了。


    中書省公房裏,氣氛依舊如同往常一般熱熱鬧鬧的,眾位官員‘門’互相探討著公事,然而,程國祥的這一角旮旯卻冷冷清清的,程國祥就仿佛一個瘟神一樣,任誰也不肯跟他哪怕扯上一點兒關係。沒辦法,誰讓程國祥這次的事情做的太絕了呢,一下把所有的同僚都給得罪了。


    可是程國祥的臉上卻並沒有顯出一絲絲的‘波’瀾不驚,相反,卻是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樣,自顧自的辦著自己手裏的公事。


    很快,午飯的時間便到了。


    中書省的各位大人的餐點,平素都是由禦膳房直接供給的,飯菜的味道不可謂不好,隻是天天吃著這些味兒,就算是山珍海味的也總該吃膩了,所以眾位官員包括了溫首輔在內,臉上的表情都沒有顯出太多的別樣的滋味來。相反,隻有程國祥一人,卻對這頓飯菜吃的顯得格外的香甜,沒辦法,誰讓程國祥吃了一頓子牢飯以後,直到這一刻都還什麽也都沒有吃呢?就連早飯,程國祥也是一直餓著肚子才來到中書省裏的。


    看著程國祥的吃相,反而引起了一眾官員‘門’的恥笑,看起來,這位程大人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吃到過一頓飽飯了,牢飯吃久了嘛,活該受罪。溫體仁也正低頭緩緩地吃著飯,看到程國祥的那一頓狼吞虎咽的吃相,不由的微微地皺了皺眉頭,道:“京畿重地的,吃相如此難看,成何體統?慢點兒吃。”


    “是,多謝溫首輔提醒。”程國祥連忙將碗筷放了下來,坐在椅子上向著溫體仁施了一禮以後,這才重新端起了碗筷,重新吃了起來。


    “嗯。”溫體仁點了點頭,便什麽也都沒有再說了。


    程國祥被放了出來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整個順天城,就連幾乎不進入中書省、有事就去一下衙‘門’,沒事就窩在家裏睡大覺的江楚寒都知曉了。不過,程國祥從天牢裏被放了出來的消息,江楚寒並不顯得有什麽意外的,相反,這也是在江楚寒的意料之中的事情。


    江楚寒可不認為,這位一身正氣,剛正不阿的近乎人情味都沒有了的程大人就會這樣一直被關在天牢裏麵待死,要是程國祥就這樣被皇帝一刀給砍了腦袋了的話,反而才大出江楚寒的意料之外了呢。


    這位程國祥程大人,乃是曆史上赫赫有名的不畏強權不怕死的“悍臣”,不過,對於江楚寒來說,正是因為熟讀這段曆史,才知道程國祥死不了。


    這段日子以來,程國祥一臉的平靜,對於同僚‘門’的白眼,恥笑等等絲毫不放在心上,就仿佛全沒有看到一般一樣,依舊如同平時裏一樣,點卯,迴家,兩點一線。


    然而,就在這一片安靜之中,忽如起來的一個完全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發,程國祥並沒有死亡,而是爆發了!


    大明朝有規定,每月的初一十五,乃是朝會的時間,所謂的朝會,便是在大殿之上,皇帝帶領著百官舉行重議,百官有事也可以在這個時候上疏皇上,用以解決一些疑難的大事,隻是到了崇禎皇帝這一朝以來,將每月的兩次大朝會改成了一個月三次,也就是定在了每月的一號十號二十號。


    那一天,在京的六部九卿的官員都得早早的起‘床’,不等‘雞’叫的時候,便得立即起身,洗漱完畢,整理一翻儀容以後,便就得立即趕赴皇宮‘門’外等待宮‘門’大開,江楚寒現在身為鴻臚寺少卿,同屬於大明朝六部九卿之列,對於大朝會這樣的苦差事,江楚寒自然也是少不了的了。


    待到朝會開展了以後,群臣紛紛站定,群臣之中忽然閃出了一個人影,向著崇禎皇帝低聲道了一句:“啟稟皇上,臣有本奏!”


    群臣頓時紛紛愕然了起來,就連江楚寒也頓時顯得頗有些意外,崇禎皇帝僅僅隻是剛剛坐上龍椅,身旁的值守太監也還沒有發出“有事啟奏,無事退朝”的傳示,究竟是誰,竟然這麽著急的就要上本奏章了?


    然而,目光僅僅隻是剛落在那個人的身上,便立即讓群臣心中一動,那個人哪裏還會是別人,正是咱們那位剛剛從天牢裏放出來的尚書左丞,程國祥程大人!


    程國祥的這個舉動,就連崇禎皇帝也頓時顯得頗有些驚異,臉‘色’變了一變以後,便淡淡地道:“呈上來。”


    “是!”程國祥雙手高捧過奏章,‘交’到了大太監王承恩的手裏,程國祥明顯能夠感覺到周圍同僚們的那一股股熾熱的目光,然而,程國祥卻完全顯得有些不以為意,隻是聳了聳肩,便複又退了迴去。


    “這個程國祥,又在搞什麽鬼?”群臣的心中紛紛的冒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事實上,也由不得群臣不害怕,這位大人乃是一位實打實的雷厲風行的主兒,誰知道這一下為了扳倒溫首輔,又會整出什麽幺蛾子起來?


    溫體仁麵沉如水,臉上看不出絲毫的端倪。然而,程國祥所上的那道奏疏,卻再次大大的出乎了群臣的意料之外!


    程國祥所上的那道奏疏,竟然是請求崇禎皇帝斬殺韃靼國使者,進而向韃靼國開戰,盡起明國百萬‘精’兵,揮軍北上,全麵收複被韃靼人侵占的二連浩特及漠北之地,開創自太祖以來所從未有過的百年基業!


    說實話,當崇禎看見了那封奏疏的時候,江楚寒很明顯的看到,崇禎皇帝的眉頭都猛地跳動了一下!


    開創自太祖以來所從未有過的百年基業,要知道,就連太祖在世之時,都對收複漠北之地毫無辦法,直至明成祖朱棣五次親征漠北未果後,臨死時都還不忘淳淳囑咐群臣,一定要收迴漠北之地,保全大業!


    然而,此時此刻,程國祥所上的這道奏疏,卻是頓合崇禎皇帝的胃口的。


    隻聽程國祥沉聲說道:“啟稟皇上,自成祖皇帝以來,朝廷上下,認漠北之地之百姓為支體,所謂支體者,化外之民也,並非我大明順民,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然而,臣認為,支體之疾也根於心腹矣,苟支體未寧,則心腹安得無患?無恃其不來,恃吾有以待之也,無恃其不攻,恃吾之不可攻也,選求將帥,‘精’煉卒伍,況且,漠北之地自唐起便是我漢人疆土,若非元朝韃子將漠北之地占領,我漢人子民又怎會落得個化外子民的下場?”


    程國祥的這一席話,崇禎皇帝聽的卻是頗有些意動,誰不想收服二連浩特及漠北之地,開創大明百年來就連成祖皇帝也沒有做到的大事?隻聽程國祥緩緩地繼續道:“臣特請,斬殺韃靼國使者,收服二連浩特,爾後轉攻瓦刺,徹底收複我漢人疆土!”


    好大的野心!群臣紛紛驚訝了起來。


    還沒等崇禎皇帝發話,首先走出來的,便是戶部尚書聶兵安,隻聽聶兵安沉聲稟奏道:“啟稟皇上,臣以為,不可在此時與韃靼人開戰,其一,我大明府庫空虛,連連天災,又逢匪患不斷,我大明府庫中所撥出款項十之六七,所餘者寥寥可數。其二,臣以為,應當繼續與韃靼人保持友好關係,應以合大明上下之力進攻瓦刺為主要國策。”


    “先二連浩特,後漠北,這是我太祖皇帝定下的國策!”程國祥頓時怒了起來,“你這豎儒,口口聲聲稱沒錢,我且問你,我大明府庫中的錢,究竟哪去了?”


    聶兵安臉漲的通紅,叫道:“我大明府庫每一項開支和進庫都有明確記錄,程國祥,你這樣說分明是含血噴人!”


    “夠了夠了,都住嘴!”崇禎皇帝不勝煩惱的扔下了手中的奏折,程國祥和聶兵安二人頓時俯首認罪,隻聽崇禎皇帝冷冷地道:“群臣之中,還有什麽意見,盡管一一到來!”


    雖然聶兵安說的是事實不假,成祖時期對瓦刺的那一次用兵險些就使得大明朝廷破產,至今也還沒有恢複過來力氣,然而,朝廷中卻依然還是不缺乏有誌之士,對於收複漠北之地的熱血之氣也頓時是大大的高漲了起來,一時間眾說紛紜,紛紛地議論了開來。


    江楚寒一直冷眼旁觀,什麽話都沒有多說,看著群臣吵吵鬧鬧的,險些瞌睡都快打上來了,可不是,江楚寒心中清楚的很,中華上下數千年來的北伐之戰,幾乎都是以慘敗而收場,曆史上的走勢早已在江楚寒心‘胸’之中爛熟無比,隻是此時此刻,正值韃靼人使者在京之際,程國祥將這個事情提上了議程,很顯然……程國祥這一次本就沒有安什麽好心!


    不然怎麽解釋,偏不巧的,韃靼人使者在京之際,攻韃靼之事卻被提上了議程的古怪事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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