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是很清楚,很清楚自己是宇文相爺的正牌夫人,所以繪夏嫁進來是小妾嘍?」她挑釁的問。


    「你是我的二嫂,且身份對繪夏而言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愛她、她愛他,他們的心彼此相屬。


    「是嗎?女人沒辦法獨自存活,我們隻能依附著男人活著,所以我們必須和別的女人爭名份、爭地位、爭孩子、爭丈夫的寵愛,我們爭了一輩子,最終還要爭自己牌位放在什麽方位。


    「阿驥,我不得不說,你太不了解女人,就像你從沒聽懂過我真正的心意,我賀采鷺,不想當個名不副實的相爺夫人,我想當你宇文家真真正正的妻子,為你持家、為你帶孩子,陪你走完人生每段路。」


    「你……」


    「訝異嗎?我明知道你愛李若予,卻還是願意在你身邊陪你、為你持家,知道我憑恃的是什麽嗎?我憑恃的是李若予死了,她永遠都不會從棺木裏麵跳出來同我爭主位,五年、十年、二十年、總有一天,我會贏得你的心,成為跟在你身邊的唯一女人。」


    「我對你從來沒有那樣的心思。」


    「我知道,所以我投資的不是三、五天,而是十年、二十年、未來誰知道呢?未來當你看見溫婉柔順的采鷺夫人和孟繪夏爭得頭破血流時,就會理解,你現在的輕鬆有多麽荒謬。」


    「這是不可能的事,你喜歡的是二哥、二哥喜愛的也是你。」他的眉頭攏起,隱在袖下的手握成拳頭。這件事他做錯了!


    「對啊,可惜他和李若予一樣死去,他不會在我身邊對我說話,不會在床上為我暖腳丫,不會在我傷心的時候逗我開心,不會在我寂寞的時候抱我入懷。聽懂了嗎?我要的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男人,而不是一個牌位。」


    「既然如此,你準備準備。」


    「準備什麽?」她反口問。


    「搬到城東欲水巷,那裏我有一棟房子。」快刀砍亂麻,他不願意采鷺在自己身上有不實際的想像。


    「不怕外人說你,隻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我根本不在乎別人的眼光,況且你我之間並沒有什麽。」


    「是啊,我怎麽就沒想清楚,在乎的不是你,是那個天真無邪、喜歡當好人的繪夏姑娘。」她歎氣,嘴邊浮起一個詭譎冷笑,「可惜,她終究要教你失望了。」


    「什麽意思?」宇文驥凝眉。


    「她和阿福是什麽關係,你會不知道?你就沒想過,他們是當年的阿觀和賀采鷺,雙雙混進宰相府當臥底。」


    「不會,她不知道阿福是趙立國。」


    「是嗎?你不是派人去調查孟繪夏的身份背景,卻一無所獲?杭州根本沒有一個被看招,更沒有人聽過什麽剪春、描秋、裁冬姑娘不是嗎?


    「更有趣的是,若她全然不知情,怎會素來同她交好的阿福莫名其妙失蹤,她卻連半聲都沒問起?她不是很善良嗎?阿福是她最好的朋友啊。」


    他繃了牙齦,冷冽問:「你到底想說什麽?」


    「難道你從來沒有懷疑過,一模一樣的性情、一模一樣的口氣、一模一樣的喜惡,連愛吃玫瑰釀的脾氣都一模一樣,別告訴我這是巧合,如果不是巧合,試問,她為什麽要這麽費心去模仿一個已死的女人,除了引起你的注意之外,還能有什麽目的?」


    「她沒有你說的心思,她很單純。」宇文驥否決她的說詞。


    「是嗎?那這個怎麽說?」


    說著她一招手,翠碧端來雲紋鑲金線托盤,裏麵大大小小的香囊上繡了各式各樣動物,翻過背麵,還有阿觀兩字。


    乍見香囊,他猛然一震。那是若予的針法,隻有她會把動物繡上香囊荷包,也隻有她會口口聲聲地叫著阿觀。


    「這是從哪裏得來的?」


    「孟繪夏的房裏,她有事沒事就拿著針黹做這些東西。試問,若不是趙立國告知,她從何得知李若予的習性?若不是趙立國透露,李若予喊你阿觀,試問這府裏上上下下的婢仆都換了新人,誰知道這件事?再問,趙立國為什麽要安排她到你身邊,有什麽原因、目的,你那麽聰明,還需要我來挑破說明?」


    她可以不說阿福,隻提趙立國,把罪一條一條疊到繪夏身上,疊得毫不手軟。


    說完,她微微一笑,豔麗而殘酷,就像是玫瑰上的棘刺,明知道人們的痛楚,卻毫無顧忌地紮走人們柔軟的心底。


    是這樣嗎?宇文驥默問。


    難怪她老脫口而出叫他阿觀,難怪她身上有一塊和若予相仿的翡翠,難怪她知道他不會中毒,難怪她問他記不記得芸薹……一次次,她利用他對若予的熟悉與補償心態接近他……她真是魏王另一顆棋子?


    他早該想到的,隻是不願意承認,隻要她不提阿福去了哪裏,他就不問,他假裝天下太平,假裝她是上蒼為了讓他彌補對若予的虧欠而出現的禮物,讓他從頭來過,他愛她、她愛他,他們之間不再遺憾或虧欠。


    原來,真相如此不堪,真是公平……他用什麽方法對待若予,人家就用同樣的方法對待他。


    他望向天空,眸中精光瀲濫,仿佛風雷劈空,他無法唿吸、無計思量,在這光華浮動裏,一縷憂鬱與哀傷混雜其中。


    「如果我是你,我會去看看繪夏姑娘人在哪裏、在做什麽?」采鷺落下一絲冷笑。


    當偷偷聽見翠碧在同人談天,說阿福就是那夜被宇文驥抓到的小偷時,繪夏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她猜想肯定是誤會,阿福想要什麽,根本不需要偷,隻要告訴她一聲,她會想盡辦法幫他。


    但翠碧指證曆曆,讓她無法不信。


    於是她告訴自己,非一探地牢弄個明白不可,像阿福那樣的人不管在哪裏都容易受人欺負,說不定這迴他是受害背了黑鍋。


    說也怪,看守地牢的人竟然不在,她長驅直入,半點困難都沒有,她在每個牢門前找人,這間不是、那間不是、不是不是不是……待她飛快繞過一圈之後,提了老半天的心放了。太好了,阿福根本不在這裏,隻是以訛傳訛。


    轉身,她準備離開,突然一個瘩咽的聲音喊住她——


    「若予小姐……」


    那是阿福的聲音?繪夏猛地轉身,跑往聲音出處。


    那裏躺著一個人,若非衣衫狼狽,他是個好看的男子,他有好看的眉眼、好看的唇鼻,斯斯文文,看起來像個白麵書生。


    「若予小姐,你不認得阿福了嗎?」趙立國勉強撐起上半身,笑著。


    「你是阿福?」她靠近牢門再次細看,他緩緩挪動身子,向她的方向前進。


    「是我啊,若予小姐。」他再喊一聲,雙眼緊緊鎖住繪夏。


    他看著她的雙眼,看著她身上那串八寶珠鏈,淡淡的香氣鑽入他的鼻息,在這間充滿渾濁惡臭氣味的地牢裏,顯得難得而特別。


    「你怎麽可能是阿福?阿福他……」她細觀對方,生怕看得不清晰,還去牆邊取了火把過來。但他真的不是阿福啊,阿福的臉毀了,猙獰的麵容裏總掛上誠摯無偽的笑臉。


    他懂得她的懷疑,微微一笑,道:「對不住,若予小姐,阿福騙了你,那些疤痕隻是人皮麵具。」


    &nbsp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宰相的兩世妻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千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千尋並收藏宰相的兩世妻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