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之見的相聚雖說少不了美酒佳肴,但茶卻也是必不可少的。


    這在崇尚風雅的士人之中,或許茶比酒更要溫婉許多。或許飲茶更溫和,更加適合閑適之際,每日清晨的早茶,午茶又或者是傍晚躺在庭院中的一壺茶水。


    總之飲茶並不比飲酒更遜色幾分,特別近些年文風逐漸改觀,不再似前些年那般詩必盛唐,崇尚盛唐之風,仗劍飲酒行天下之豪邁。


    飲茶一道越來越被士大夫們重視,飲茶之道也更加高明起來,講究也就更加多了起來。


    在陸羽《茶經》之後,這些年在大明又有諸般發展,總之茶之道,為文人士大夫們所崇尚。若今日這般幾名尋常文人閑聊之際,也會點上些茶品。


    若飲酒一般,總會希冀好酒,名酒……飲茶大抵也是這般。若洞庭湖的碧螺春,信陽毛尖又或者是其他更加能賦予文人那份文氣的茶品。


    總之飲茶並非簡單的解渴,又或者是其他某一種功效。若沈無言所說那般,喝茶與喝酒,也許喝的更多的便是風骨。


    以飲茶來彰顯自己的那份文人風骨,這想必就是文人之中的某種內在的想法。


    如今這有些陌生的茶品鐵觀音忽然被某位同窗提出來,甚至這茶在大明某地已然興起,特別是那地方文人也不弱於京城,這份差距之感陡然而升。


    就像兩個旗鼓相當的俠客,其中一人得知另一人在某地飲過一種十分高尚的茶,而自己卻沒有嚐試過,總會覺得有些內在的差距,以至於會有些不服氣。


    何況這茶乃是文壇巨子王世貞青睞之物,而自己這些素來自恃良好的文人,卻對這茶聞所未聞,頓覺自己便若鄉間農婦那般無知無識。


    雖說場間諸人多半都是這般想的,但卻都未有表態自己心中想法,反而都閉口不語,各做各的,仿若並未聽見李權之前所說的話一般。


    李權心中暗暗一笑,接著又道:“這鐵觀音茶來曆也頗為蹊蹺……據說乃是如今的京城第一才子沈先生求蘇州茶道大家顧元慶顧老先生培植而來……其中內理不好說……但諸位想必都有所見識……”


    這字眼之中又緊緊抓住京城第一才子,以及蘇州茶道大家顧元慶二人,卻又讓在場書生們心中暗自心驚了一陣。


    諸人大都知曉李權在含煙樓當掌櫃,所以他的見識自然廣博,他所說的話他們雖說並未當場認可,但心中皆都有所斟酌。


    這般稍一沉吟之際,便有一文人忙抱拳道:“李兄提起顧元慶顧老……據說他老人家已然仙逝……這鐵觀音茶,莫非已然失傳?”


    這問題卻也是旁的幾位一直想問,卻沒敢問起的,此時一提起,頓時便來了興致,皆都注視李權,等待他迴答。


    李權淡淡笑了笑,接著擺手道:“你隻知其一,卻不知其二……顧老先生自然仙逝……隻是他這一手茶道卻另有傳人?”


    “莫非是沈先生?”端陽一夜之後,沈無言在京城文壇地位已然毋庸置疑,所以此時諸人提起沈無言時也更加多了幾分敬意。


    李權擺擺手,輕笑道:“沈先生固然聰慧,但術業有專攻……他雖說也略通茶之道,若蘇州的奶茶便是他所創……不過這鐵觀音,他卻並未去學……不過卻被醒八客茶樓中的幾名掌櫃學到……”


    “又是醒八客。”其中一名曾去過書生的京城文人皺起眉頭,歎息道:“當年我去蘇州之際,這醒八客便在蘇州極其招人……如今開到京城,卻似乎又黯淡了許多……卻不知是為何。”


    李權輕哼一聲,不屑道:“京城文人狹隘,隻識萬家茶樓,而不知天地之大,還有醒八客茶樓的存在……他們這些人永遠都不配喝鐵觀音茶……”


    這話卻又有些意氣,但書生意氣本就實屬正常,無論他是七尺童子,還是兩鬢斑白的老人,皆都是這般。


    所以李權這般抱怨之後,倒也引來幾名文人的附和,連連稱讚道:“李兄說的是,我等這些京城文人這些年就是這般……怪不得文壇大家都出自江浙了……”


    京城這些年著實沒有江浙出的狀元才子多,這本又是旁的一些原因,此時卻被這些書生牽強附會如此,李權心中隻是樂和,便也不多說。


    閑聊未過太久,小二便匆匆忙忙將一壺泡好的鐵觀音提了過來。李權親自接過,旋即給了重賞,這才又急忙給這些等候已久的書生們斟茶。


    茶香很快便彌漫在房間之內,書生們皆都露出陶醉之色,仿若自己飲了這茶,便又能在京城更加高尚幾分一般,似乎便能更加接近王世貞之地位。


    總之一口茶還未下肚,便已然道出七八九十個好茶,便讓李權也有些悍然,畢竟沈無言提起這事時,他並未想到會有如此成效。


    並不能明白這‘茶托’卻又是什麽行當,但此間情形看來,醒八客茶樓若要在京城開了銷路,定然又要轟動一時。


    不過卻也不能說這法子新穎,幾年前沈無言便在蘇州做過幾次。當時是為了讓蘇州文人接受奶茶,士大夫們對這些蠻夷之物本就唾之以鼻。


    讓他們接受喝動物的奶,卻是讓這些受夠三綱五常的文人們難以容忍,但終究還是用這法子讓他們習慣,甚至依賴。


    今時不同往日,他自己便是京城第一才子,足矣帶動京城一批文人的追隨,又結交了一批文壇巨子們,可以隨時都來幫著自己。


    加之家底底蘊也遠非當年可比,隻是對手強大一些,卻不至於讓他畏懼。


    便似那日在書房之內向沈無良所說那般隨意一般,做生意本就不是一件困難的事了,關鍵之處還是在於戰略戰術。


    當然這隻是簡單的開拓市場,想必還是有些可行之處,當真去與萬家抗衡,終究還是差距很大,不過並非無跡可尋。


    李權卻不知沈無言心中所想,他隻知道沈無言這第一步計劃,就是要讓京城每一個文人都知道有一種茶叫鐵觀音,而鐵觀音也僅僅隻有醒八客茶樓有。


    這隻是第一步,至於第二步要怎麽做,沈無言並未說明,而李權也沒有去多問,也沒有多想,做好第一步便是最大的成功。


    甚至在李權心中認為,這般來做,速度還是有些慢,至少短期之內並不足以讓京城幾萬文人都能得知這些,而在這期間,萬家卻早已會有所察覺。


    這些年京城也有過不少新的茶樓興起,用著諸般手法興旺那些些天,但終究還是敵不過萬家那磅礴之勢。


    萬家便似海一般,所有河流細枝末節,終究都隻能歸於大海之內,即便有所小波瀾,卻對這大海並無什麽效果。


    在李權心中,萬家想來便是如此堅不可摧,所以他心中所希冀的便也隻是這第一步,讓京城所有文人都知道醒八客茶樓便為止。


    而醒八客茶樓一旦興起,隻需稍稍運作便能帶動含煙樓興旺起來,比如二者相連和,比如說在含煙樓內喝醒八客的鐵觀音,給出某些好處雲雲。


    與沈無言相較至今,李權也了解到諸般生意上的運作手段,所謂的‘營銷’這並不容易懂得的詞語,事實上解釋來也就十分清楚。


    而李權更加清楚,這些詞語手段以往大明是沒有的,所謂的‘泰勒管理法’若是真實的運用在酒樓之中,卻是能讓酒樓效率提高許多。


    如今這隻是簡單的喝一次茶,簡單的一聚,便讓諸位同窗產生共鳴,大抵他們今日走出這酒樓之後,便會給他們自己的好友們吹噓喝過鐵觀音的滋味。


    那麽他們的朋友的朋友也會繼續廣為告知,最終讓京城所有文人都知曉有醒八客茶樓這迴事,確實不是什麽太過困難的事,不過是時間問題。


    離開酒樓之後,李權並未著急著迴去,除卻又走了幾家酒樓聚會,前景重演之後,又引起諸人的興趣,將醒八客告知眾人。


    大抵完成這些,他才又急忙向著府衙而去。


    在京城做生意,必然是要與官府大交道的,若萬家這般富商巨賈,卻依舊要交好京城百官,卻是為了方便行事。


    今日李權前往衙門卻也是為了這事而來。


    府尹大人在京城百官之中或許有些失色,畢竟京城有六部九卿,又有內閣司禮監,甚至連東廠錦衣衛也直屬皇帝。


    所以府尹這作為京城地方安防的衙門,位置著實是有些尷尬。


    不過這並不影響他在京城的地位,即便是六部官員犯了罪,也要先由府尹大人審理,然後在視輕重交由大理寺刑部都察院去查驗。


    總之京城事物的便宜之處,卻還是要處處依持著這位府尹大人才是。


    其實平日逢年過節,含煙樓也會派人來送些幹貨之物,隻是今日又有旁的事要求,所以倒是來的有些突兀,且李權什麽都沒有帶。


    這倒是讓衙門的侍衛有些不悅,本想打發李權離開,但又聽對方說有要事,便隻得前去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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