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這一茬事就這般過去,之後幾天小院也並沒有在出現過相同的事,倒是有幾名書生又找到了鴻臚寺要求罷了沈無言的官,不過也沒有惹出什麽大亂子。


    大抵還是因為西苑臨近皇城根下,倒也沒有人敢來這邊鬧事,有鬧事者大抵也早被京城防衛清理幹淨。


    但沈無言卻發覺這事似乎並沒有如此簡單,如今全城似乎都在盛傳沈無言舞弊一事,更有甚至還有要沈無言站出來給個交待的。


    以至於在沈無言看來本來並不算什麽大事的事,卻引起了這諸般鬧劇,據說國子監這些天時常有人過去,倒是讓呂調陽一番麻煩。


    最讓沈無言覺得此事需要做個了結的的事情。發生在一天前。


    小院兩名書生的鬧劇發生之後不過三天,國子監那邊也略有耳聞,以至於監中防衛也逐漸加強了一些,對外也做了一番解釋。


    但京城文人顯然對此不太信任,而且盛傳之下言語更多,甚至連帶著呂調陽乃是國子監諸位官員,乃至朝廷上下皆都被罵了個遍。


    卻也不知這些文人何處得知沈無言與宮裏的貴妃太監交好,所以此事定然是有密謀的,以至於本來一件極小的事,在這些年輕文人之間,引發了一場不小的喧鬧。


    隻是上至貴妃公公,都是不可得罪之人,除卻平日裏文章譏諷之餘,倒也不敢做出什麽出格的事,但對於此事的最底層王錫爵來說,便就難以逃脫。


    國子監作弊風波大抵也是出自王錫爵,這位年輕司業與沈無言交好,故此諸生才會猜測此事為真,而久傳之下便更加玄妙。


    國子監司業並不算什麽大官,但也負責主持科舉考試,所以這群落榜的考生們便將憤怒由此處洞開,大加抨擊王錫爵。


    起初還隻是在酒樓歌苑指責王錫爵妄為讀書人,等諸般難以入耳的言語,後來幹脆直接硬生生的粗鄙不堪的言語,從王錫爵到太倉王家一並辱罵。


    王錫爵脾氣卻也倔,隻是終究不能與這些不明事理的文人去爭辯,以至於心急之下,便就此被病倒了,隻得迴家休養。


    即便如此諸生依舊纏著不放,所是王錫爵裝病刻意躲避,紛紛請願讓王錫爵出來解釋清楚。


    得知此事之後,沈無言便忙趕往王錫爵府上探望。畢竟此事因他而起,連累王錫爵,雖說是意料之中,但還是心中有愧。


    剛走進院中,沈無言便聽見府門外一陣喧鬧,卻是前來在府門外請願的諸生正在與府上管家理論,大有衝進去踩死王錫爵的架勢。


    見此情形,沈無言也隻得繞到後門出,免得與諸生打了照麵,卻又解釋不清,最終又連累王錫爵更加難堪。


    隻是剛繞到後門處,才發覺就連後門也被諸生圍堵。相比起自家小院來看,倒是又麻煩的多了,這般想想呂調陽府上,不由又苦笑幾聲。


    這般倒是連府門都進不去,思量一陣,沈無言簡單交待了王天幾句話,略施小計,這才得以進入府門。


    走進房間之內,沈無言便看到一臉苦楚的王錫爵,正躺在床榻上,輕聲哼道:“舞弊這事實在沒有必要……卻也要看那楊顯是塊什麽料……再說了,當時我還在南京,哪有時間舞弊?”


    聽著王錫爵的呻吟聲,沈無言麵露苦色,緩緩上前,低歎道:“倒是連累錫爵……這事著實……”


    聽得沈無言的聲音,王錫爵急欲起身,但翻了個身,最終還是沒能起來,卻被沈無言按在床上,隻得苦歎道:“身子實在是太虛,沈先生見諒……這邊的事也不能怪沈先生,卻是那楊顯實在……”


    沈無言點頭,道:“如今這事想要解釋清楚,卻還是需要楊顯出麵,但他豈能出麵……一旦解釋清楚,京城這幾萬文人便知曉被他利用,他豈能有活路?”


    王錫爵無奈長歎道:“他若是不解釋清楚……你我豈還能有活路?……呂祭酒說是都要辭官迴鄉了……他老人家一世英名,卻因為楊顯這謠言……罷了,罷了。”


    沈無言不由一怔,這些天因為京城文人鬧的太兇,他倒也少去國子監,便也不知曉呂調陽的情況,卻不知道事情已然到了這地步。


    “且先攔住呂祭酒……此事尚有迴旋於地……這些天也派人去找楊顯,卻不知道他小子躲哪去了……不過還是要去找找楊尚書……”


    提及楊博,王錫爵臉色微變,忙道:“楊尚書素來護短……這次的事他顯然也有所聞,但至今也沒有個話……也不知道什麽情況。”


    稍一停頓,王錫爵又道:“他老人家乃是朝中元老,即便高閣老也不敢輕易得罪……他若是護著楊顯,你我卻也沒有辦法。”


    房間之間逐漸陷入了沉默,對於那位楊老先生,沈無言其實也頗為複雜。


    之前他能迴京城,其實還是賴著京城官員以及諸般文人的聲勢,其中唿聲最大的大抵就是那位楊老先生,雖說這並不是主要原因,但依舊也算幫了不小的忙。


    這位老先生卻也算是大明的頂梁柱,這些年為朝廷立下汗馬功勞,心智卻又極其敏銳,即便是嚴世蕃那般的人物,也要讚其所長。


    這也是沈無言遲遲未曾去找楊博的原因,卻是怕因為此事便與對方起了嫌隙,著實是劃不來的。


    “楊老先生定然不會因為此事而維護楊顯……若當真是楊顯的問題,他自然也會秉公處理。”


    王錫爵熟悉楊博品行,但也知道對方這些年在朝中屹立不倒的原因,能混到如此地步,在嚴嵩到高拱這一路上並未有大動蕩,著實是有大才智的。


    以至於這事發生到現在,這位老先生始終沒有表態,甚至朝廷上下也少有官員提起,著實讓人難以捉摸。


    “楊老先生自然不會這般……怕就怕在這件事都是他老人家……”


    話說一半便停住沒有在說下去,王錫爵輕歎一聲,苦笑道:“也許這都是猜測,但能將此事搞的如此轟動……卻也遠非常人能辦到。”


    沈無言點點頭,接著又搖頭,道:“在京城能辦到這事的人的確不多,但卻也有那麽幾個……隻是知曉這事的卻也隻有楊老先生……”


    話音一落,沈無言忙又道:“當然也不排除楊顯將此事告知旁人……卻又被某些有心之人利用……如今倒要查查此事從哪起來的。”


    “如何查起?”王錫爵苦歎道:“國子監也派出去過一些監生打聽過……好像一夜之間京城大街小巷,所有的酒樓茶館歌苑都在提起這件事……”


    “這般來看……”沈無言微微眯起眼睛,輕聲喃喃道:“楊顯自然沒有這般能力……但另外一個人……倒是有些意思。”


    “誰?”王錫爵忙好奇道。


    沈無言擺擺手,搖頭道:“暫時不能確定……不過在觀察觀察……事情大抵就能清楚……不過如今知道是誰主使的,似乎並沒有什麽用……”


    二人交談至下午,沈無言這才越牆而出,好在躲避了狂熱的文人,才免遭一番追問。


    坐在馬車之內,沈無言尚還心有餘悸,不時的迴頭看去,口中喃喃道:“這般來看……端陽的聚會都要取消了……”


    正在駕車的王天應道:“楊顯現在在哪還是不確定……隻是知道當時他去過嶽雲酒樓,且他常去的就是嶽雲酒樓……但他也可能在尚書大人府上……”


    沈無言輕吟一聲,微笑道:“能力見長……不過嶽雲酒樓應該不可能……”


    “為何?”王天忙問道。


    沈無言淡淡一笑,道:“這件事多半與嶽雲酒樓有關……萬家大少爺似乎對我有些成見……不過這都是感覺,但他一定不會在嶽雲酒樓。”


    “那在尚書大人府上?”王天追問道。


    其實若是在尚書府上,那便是最大的問題,這便說明楊博刻意為之,甚至若王錫爵所猜測那般,此事多半也與之有關。


    如果楊博當真參於此事,卻等於又是一個十分難以解決的麻煩,便等於他要同時麵對朝廷兩位大人物。


    沈無言點點頭,接著又搖搖頭,不住的抓了抓頭發,苦道:“這倒是不得而知……不過正巧要去尚書府,便探探口風。”


    楊博的宅邸大抵也就在附近,但沈無言以往並未去過,所以尋找了許久才找到。


    這是一間稍顯樸素的宅子,至少與一邊的幾位朝中大員宅邸相比,著實有些寒酸。


    沈無言下了馬車,便要過去敲門,大門卻緩緩打開,接著便看到一身光鮮的張居正從其內走出,他看到沈無言也稍有意外。


    沈無言不由皺起眉頭,向著張居正微微一抱拳,道:“見過張閣老。”


    張居正擺擺手,接著環視四周,身子微傾,在沈無言耳畔輕語一陣,這才又寒暄幾句無關緊要的話,才背著手離開。


    沈無言麵色稍有愁容,但一陣之後便也恢複如常,接著在府上管家通報完畢之後,這才踏進這間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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