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春的京城一掃一個冬天的頹意,來自大明各處的商旅文人漸漸進入京城。


    商旅每年都會值著開春,來京城將沉積一個冬天的貨物賣出。而文人們今年卻是因為科舉,就要在開春後不久舉行。


    京城的繁茂倒是與蘇州有諸般不同,也許是皇城重地,商旅往來終究還是有些約束,又不如蘇州往來那般隨意。


    加之蘇州又與西洋諸國往來生意,自從開了海禁之後,出海的大明商人也與日俱增,綢緞瓷器每每都能謀取暴利。


    倒是京城身居北方,並不如蘇州出海那麽容易,與西洋諸國交往又少了許多,倒是與北方蒙古諸部往來較為頻繁。


    且這幾年朝廷逐漸放寬了貿易,西洋商人也多有來京城朝貢著,所以隨所不如蘇州方便,但又有著諸般優勢,所以也與蘇州不相上下。


    馬蹄奔走在官道之上,書生正掀開簾子看著田間勞作的農夫們,心情頓時大好,倒是忘了指責某人駕車技術依舊如此差勁。


    倒是坐在馬車之內哄著小姑娘睡覺的女子微微皺起了眉頭,低聲道:“相公,說是皇帝賜了宅子……怎的覺得不如住在那邊小院舒坦。”


    正看著馬車外的沈無言,淡淡一笑,道:“人家皇帝賜了你宅子你不要……這不就是吃虧……沈家人不吃虧的。”


    這般說著,馬車隨即停在邊上。二人隨即下了馬車,在一間小茶攤上坐下休整片刻。


    此地距離京城還有些路程,但趕在天黑前是定然能進城的,所以倒也不是太急。


    叫了些小菜以及茶水之後,沈無言才又道:“給了宅子收下便是,那邊的小院還是我們的……大不了住過去便是。”


    聽沈無言這般一聲,李婉兒頓覺是這麽迴事,於是笑逐顏開,隨手將熟睡的沈天君放在邊上,擠在沈無言身邊看著四周,指指點點:“京城韭菜長的可真好……”


    “白癡,那是麥子,怎的是韭菜……”沈無言敲了敲李婉兒腦門,打趣道:“大戶人家的小姐就是不一樣……怎的連小麥與韭菜都不分。”


    李婉兒也不理會沈無言的嘲笑,一雙大眼睛看著往來車隊,忽然驚唿道:“相公你看,那是誰家車隊……竟如此豪華。”


    經沈無言這般一說,沈無言這才忙迴頭看去,便看到那緩緩走來的那極其華貴的車隊。


    為首的是幾十名舞著花鼓的少女,皆都穿著精美的綢緞,手中持著花鼓,敲敲打打。


    在這少女花鼓隊伍一邊,又有一行兇神惡煞的家丁,各個手持大刀,似乎是在驅趕前麵擋道的百姓。


    在這之後便是一隻寬大的轎子,大抵有三十多人抬著。轎子兩邊有迴廊,內有小廳,廳中坐著一名童子扇著香爐。


    另外一名童子正在給一名青年男子捶腿,而那男子則因為有紗帳擋著,倒是看不清容顏,也隻能根據衣著判斷對方身份。


    看著這氣派的儀仗,沈無言卻也是驚訝萬分,片刻之後才打趣道:“卻不知是誰家土豪……倒是比當年的鄢懋卿還要招搖。”


    李婉兒目光久久注視著那華貴依仗,倒是沒有理會沈無言,口中喃喃道:“轎中坐著的那人定然是個翩翩公子。”


    沈無言微微皺起眉頭,輕笑道:“那可未必……說不得是個糟老頭呢?”


    聽著沈無言這般一說,一邊頓時便有一人接話道:“先生這般說就錯了……那人可是京城首富萬老爺家的大公子萬聰。”


    “京城首富家的公子……”李婉兒不由笑了笑,打趣道:“怎麽樣……是個翩翩公子吧。”


    沈無言麵露不屑之色,心中卻是對李婉兒這般神色大為不滿,大抵也有點滴醋意,畢竟李婉兒從未稱唿過自己為翩翩公子。


    “不就是個富二代……說不得也是個不學無術,整日隻知道啃著老爹銀子的貨色……”


    聽著沈無言這般說,李婉兒稍有遲疑,隨即才發覺對方與之前有些變化,於是便猜到自己似乎觸動到了這個相公。


    於是心中頓時欣喜,畢竟對方這些年也實在太優秀,自己與對方相比,根本不值一提,若螢火與皓月一般,今日他卻這般,頓覺心中快意無比。


    本著這少女的心思,李婉兒癡癡一笑,假裝道:“那可未必……”


    “這位姑娘可算說對了,那萬大公子卻是學富五車……說是之前拜在了文壇巨子李攀龍門下,今年迴京科考……卻也是今年狀元的料呀。”


    這般一說,那人瞥了一眼沈無言,見其一身儒生裝扮,不由嘲笑道:“這位先生……可不要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呢。”


    沈無言頓時惱火,怒道:“吃什麽葡萄……來,過來你說清楚。”


    那人本是開了一句玩笑,卻見對方頓時憤怒,心中暗想著大抵戳中了對方軟肋,頓時苦笑,連忙抱拳,道:“這位先生莫怪……在下不會說話……”


    李婉兒連忙拉住沈無言,低聲道:“相公這是何必……”


    沈無言大為不滿的坐下,一臉不悅的搖搖頭,輕喃道:“這般沒見識……我倒也不與他爭辯。”


    李婉兒苦笑一聲,連忙給沈無言添茶,一邊繼續道:“相公你說這次迴京城……高閣老會不會在……”


    “今天不想提高閣老……”沈無言微嗔,道:“倒是想知道那萬大少爺是何來曆……京城第一富商,我怎的不知道。”


    “倒不是在下說你,坐在這小茶攤內,與那般人物較什麽勁。”剛走一邊的那人,此時聽得沈無言這般說,忙又湊了過來,笑道:“那位萬老爺就是京城嶽雲酒樓的東家……京城有半數以上的酒樓,其實都是他們萬家的……罷了罷了,你我這般尋常百姓怎能知道……”


    “嶽雲酒樓。”沈無言麵色微變,倒也顧不得與這人多言,輕聲道:“婉兒,我們走……”


    那人見沈無言臉色變化,隻是輕笑一聲,笑道:“來這喝茶的都是窮人,你倒是還擺起了架子……真是窮講究。”


    重新坐迴馬車,李婉兒微微皺起眉頭,嘟著小嘴,道:“相公生氣了……剛才那般說,都是為了激你的……”


    “怎能生氣……隻是那嶽雲酒樓。”沈無言苦笑一聲,這才道:“這嶽雲酒樓看似隻是一間尋常酒樓,但京城官員每每都聚在那裏……卻不一般。”


    正駕車的王天也沉聲道:“年前萬家也來人,說是要將含煙樓買下來……後來也去過幾次。”


    “區區京城首富……”沈無言臉色微變,隨即又泄了氣,苦笑道:“京城首富的確厲害……”


    正駕車的王天隨之應和道:“卻是厲害,京城一半的酒樓都是他萬家的,另外香坊青樓……說他是京城首富其實隻是謙虛,稱其為大明首富也不為過。”


    沈無言撇了撇嘴,明顯有幾分不屑,輕笑道:“王天你似乎也十分崇拜那老家夥呀……”


    王天一愣,心中暗叫不好,沉默片刻才緩緩道:“隻是說些事實,這卻也是萬家幾代人累積起來的財富,與少爺這般是不能比的。”


    沈無言輕哼一聲,淡淡道:“倒是學會拍馬屁了……不過少爺我愛聽……看這架勢,那位萬老爺,對他這兒子倒是十分寵愛。”


    “何止寵愛。”王天忙接話道:“據說當年這位萬家大少爺喜歡讀書,所以萬老爺子就將京城的書坊全部盤了下來……”


    “這倒是……厲害。”沈無言緩緩道。


    就在馬車內這般閑聊之際,忽然聽得外麵一陣喧鬧,卻將沈無言這一行馬車攔住。


    下車之後,才得知是走在前麵的那依仗被幾名狂傲書生攔住。


    王天一眼掃過那幾名裝扮奇異的書生,低歎道:“原來是京明四公子……”


    沈無言掃過那著裝怪異的四個人,不由皺了皺眉頭,好奇道:“這京明……四公子……是什麽來曆……”


    王天苦笑一聲,無奈道:“去年才在京城出現的四人……寫一些辭藻華麗的文章,倒是引得京城年輕一輩的追捧。”


    沈無言會意的點點頭,微笑道:“倒是這般……那他們又與那位萬家大少爺有何爭執?”


    王天沉默片刻,搖搖頭,道:“這位萬家大少爺以往在京城很少有人提及,也就今年才這般……倒是不知道兩者有何爭執,不過據說這四人前些天在嶽雲酒樓辦了一場詩會。”


    聽著王天這般說著,沈無言隨即與一行人走了過去。


    隻見那四位穿著怪異的書生們,指著華麗的轎子,大聲道:“你若是沒有這萬貫家財,又有何德何能,倒是大言不慚,詆毀我等所做文章。”


    轎子上的顯然了沉寂,許久之後才聽得緩緩道出的聲音:“諸位那若是稱得上文章……那在下著實不敢輕易評論,況且還是在嶽雲酒樓……”


    四公子聽對方這般羞辱,頓時大怒道:“閣下以為自己是誰,難道嶽雲酒樓是你家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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