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死了皇帝,隔壁老沈生了兒子,這一切本就無法有任何聯係,但對於那位身居高位的新皇帝,卻有著說不出的歡心。


    老皇帝總算是離世了,從太子死到如今,已然過去許多年,太子之位早就該是由自己來繼承,但自己的那位皇弟景王一直都蠢蠢欲動。


    好在有那位悉心的老師教誨,讓自己保持沉默,於是終於等到景王沉不住氣,先亂了陣腳,於是被那人一刀斬掉了腦袋。


    至始至終他很清楚,沈無言之所以敢斬了景王或許有他超人的勇氣,但更多的卻是來自自己的那位父皇的允許。


    景王被削掉腦袋其實並未讓他有絲毫的安心,畢竟那人修道多年,內心之中到底在想些什麽,似乎沒有幾個人能明白。


    當真說不得,哪天自己在讓他不滿意,在派人來砍掉自己的腦袋。


    對於沈無言,那份從心底的威脅始終縈繞在心頭無法抹去,他不清楚這樣一個一無權勢,二無背景的人如何能會讓自己有這樣的想法。


    但這種感覺卻始終都在心頭無法抹去,沈無言存在一天,那麽始終都是一個巨大陰影。


    既然如此,那沈無言便不能讓他離開京城,隻有他在京城,在自己掌握之中,才能安然的認可他的存在,又或者是相信不會在有任何問題。


    倒也沒有想過殺掉沈無言這樣一個威脅,隻是那份畏懼實在太重,甚至在來到這沉重宮門之後,又將那份畏懼加深了十倍不止。


    因此他更加不敢對沈無言有什麽過激的行動,生怕將對方激怒,而產生無法挽救的結果,特別是那位最值得依靠的老師,高拱辭官之後,他更加不敢有什麽動作。


    如今終於承繼大統,一切的一切都重新迴到自己的掌握之中,沈無言看似已然不在是威脅,自己也該報答那位老師了,卻又有了這檔子事。


    朝堂之上,麵對大殿下這吵雜的大臣們,他心中竟然產生了一絲畏懼。甚至無數次的問自己,當皇帝當真是這樣?


    於是這位尚書今天彈劾那位禦史,今天這位禦史聯合諸位言官彈劾那位封疆大吏,東南倭患蠢蠢欲動,北邊的蒙古舊部韃靼們仿佛始終陰魂不散。


    這朝堂之上好像永遠都無法安寧下來,那位首輔大人卻對自己那般的漠然,即便自己想花些銀子,得到的卻是拒絕。


    內庫早就被先皇修道煉丹消耗殆盡,而今想要撥款重修大殿,卻還要求著這些官員們。


    隆慶元年對於這位新皇帝仿佛是一場噩夢,沒有高拱的隆慶皇帝始終無法與這些大臣們周旋,於是他終於知道自己的父皇是多麽的強大。


    而就在皇帝正痛苦不已之時,這些事不脛而走,傳到了那些言官們耳中。


    作為給事中的魏時亮首當其衝,當即便彈劾皇帝鋪張浪費,而隨之便有禦史賀一桂跟進,甚至批駁皇帝給後宮購置珠玉的劣處。


    而徹底讓隆慶皇帝感覺到絕望的卻是禦史詹仰庇的上書,他彈劾皇帝購置珠玉的浪費,還引經據典的痛斥皇帝的不賢。


    而事實上,皇帝至今都未曾有銀子購置珠寶玉器,事情一直都擱置在戶部,始終都沒有撥款。


    於是他忽然想起了另外一個人,當年那人便在裕王府當講官,而且看那人似乎也頗具才學,最為重要的一點在於,此人向來溫和。


    宮門大殿之內,皇帝站在宮門前已然等待許久,派出去的人也已然返迴,按理說該來的人已經就要到了,但始終不見動靜。


    就在他正打算轉身迴到大殿之時,才聽到那熟悉的聲音。


    “忙著處理小皇子的家庭作業,所以來晚了點,陛下莫怪,也不要多想,確實是有事耽擱了……”


    看著那匆匆趕來的書生,原本心中那擁堵的感覺也一掃而去,轉而欣喜萬分的走上前,忙道:“無言這是哪裏的話……倒是鈞兒讓你費心了。”


    沈無言擺了擺手,微笑道:“都是應該的,當老師嘛……總該負起這個責任。”


    大致又寒暄一陣,皇帝這才恢複神色,畢竟這些都是過場,是不能缺的。


    二人前後走進大殿,皇帝輕歎一聲,苦笑道:“如今的情形無言你也看到了,朝中大臣們……卻是厲害的打緊,連朕也很難控製。”


    能將話說到這個地步,實在已然是他的底線,皇帝卻是何等的威嚴,如今這事態看起來倒像是在求一個平民百姓。


    沈無言卻不這般想,這位曾經的裕王努力多少年才有了今天的承繼大統,豈能是尋常之輩?之所以將話說到這個地步想來是有真正的困難,但更重要的原因卻在於,他很清楚對於什麽樣的人,需要說什麽話。


    而今他缺少的隻是對於權變,甚至執掌群臣的權謀上的缺失,隻是性子上的軟弱使得他根本無暇顧及這些,但並不能說他是無能之輩。


    聽得對方這般言語,沈無言忙道:“那些官員們卻也都是為了大明江山社稷,總會有些言語過激的……陛下卻也該體諒他們才是。”


    原本是想找沈無言過來為自己出謀劃策,但此時聽來對方顯然並不打算幫這個忙,苦笑一陣,無奈道:“可是這朝廷也該有個人說的算才對……朕畢竟是一國之君。”


    沈無言輕歎一聲,無奈道:“前朝基本都是以宦官與文官之間有製衡……但先皇不喜宦官,以至於宮門內的這些個太監們實在沒有多大的權利。”


    這卻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方式,對於眼前這位新皇帝來說,他並不具備能控製群臣的能力,也就隻能依靠宦官勢力來與文官們抗衡。


    皇帝卻也懂得這個道理,沉吟許久之後他忽然發現,這卻是一個再好不過的主意,以往之所以沒有這般的原因多在於擔憂宦官亂政。


    畢竟大明開國至今宦官亂政的事此起彼伏,無論是直接造成土木之變的太監王振,還是後來的王瑾,都絕非賢良之輩。


    隻是他相信自己能控製這些太監,沉默一陣之後,他又問道:“那無言可否為朕推舉一名這樣的太監?”


    沈無言微微點了點頭,歎息道:“想來陛下還記得與小皇子從小相處的那太監……此人無論才學還是膽識都是可用之人。”


    “無言說的是馮保吧。”皇帝很快便想到這個人,對於這名叫做馮保的人,他並不喜歡,大抵還是因為此人太過精明,以至於讓他覺得不舒服。


    停頓一陣,皇帝繼續道:“馮保……的確是個不錯的人選,先安排進司禮監做秉筆吧。”


    司禮監乃是十二監之中最具權勢的一個,負責對內閣遞過來的奏折進行批紅。其中設置掌印一名,秉筆多名,而這其中的差距也極大。


    沈無言心中暗自冷笑,暗自思付道:“你竟然找我來尋求幫助,我告訴你,你卻又不信任。”


    雖說是這般想的,但卻也能想明白對方的意圖。沈無言與隆慶皇帝從來都不是一個陣營上的,當年在對方的幫助下給胡家沉重打擊。


    卻也是因為當年的裕王,如今的皇帝缺銀子,需要銀子拉攏人心。沈無言雖說得到了胡家三成家財,卻也被拘禁在京城一年。


    若非之後嚴世蕃那邊出了問題,沈無言也早就會被這位新皇帝以各種名義殺掉。


    而今他卻是不敢隨便就動手,沈無言也非以前那位沈無言,他懼怕殺掉一名沈無言,牽動的問題將是他無法來收拾的。


    如今之所以請對方過來尋求幫助,卻也是因為逼不得已,群臣已然沒有站在他身邊的,最為重要的是高拱被徐階打敗。


    隻是在這看似劣勢之中,他敏銳的洞察到徐階與沈無言這看似平靜的背後,卻是有著暗流湧動,至少沈無言始終都不會成為徐階的朋友。


    隻是請示,卻並不代表完全的信任,大抵還算是一次試探,事情也就這般的顯而易見。


    長歎一聲,沈無言才道:“群臣納諫都是在為江山社稷著想,隻是希望陛下莫要太過在意……一個人是不能同時走出同一條河。”


    略一停頓,沈無言繼續道:“當年先帝在時曾說過,這大明如若興便興在這整天嘰嘰喳喳的文官上,但若是亡,卻也是要亡在這這文官之上……”


    ……


    送走沈無言之後,大明隆慶皇帝朱載垕看著滿天星辰又緊了緊衣襟,許久之後才苦笑道:“一個人是不能同時走出同一條河……馮保當真合適?”


    “陛下又何必在意這些……馮保卻是有些小性子,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古往今來又有哪位太監有這份能力?”


    朱載垕迴頭看向這位皇妃,許久才歎息道:“皇妃說的是,那便許了馮保司禮監秉筆一職……待高先生迴來之後,才另做安排。”


    “高先生那邊已經派邵芳過去了,隻是這朝堂上有徐閣老一日,高先生怕都難再翻身。”皇妃輕歎一聲,無奈道。


    朱載垕苦笑一聲,歎息道:“朕堂堂天子,卻連一個首輔都不是對手……卻是有些……罷了,罷了。”


    “聽聞近些天倭國派大使過來了,在鴻臚寺安置……陛下打算派何人去?”


    朱載垕不由一怔,片刻之後,忙道:“沈無言……便讓這些蠻橫的倭人來替我出這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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