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夜都在糾結是否上床去睡這一問題,直到此刻沈無言還躺在冰涼的地上,簡單的披好衣服,看著尚在睡夢中的月兒,沈無言不由的笑了笑。


    “你的確是太小了,我們不合適。”輕輕說完這句話之後,便走出房門。


    尚在被窩裏的少女微微動了一下身子,待聽到關門聲之後,這才睜開了眼睛,卻不知在思索些什麽。一陣之後,又將眼睛微微閉上。


    沈無言在院子中洗漱之後,便為月兒也打好洗臉水送進草廬之中,然後又去秦老先生那裏簡單的吃了點早飯,為月兒帶了一些迴去之後,便一個人在村子裏轉了一會。


    由於天色尚早,所以定下的扶乩還要一陣才能開始,此時正由幾名青壯年的漢子正在搭建台子,以及一些準備工作。


    離得老遠沈無言便看到那位身披道袍,微閉雙眼沐浴晨風的道士。


    想來那位便是藍道士了,隻是不知是否便是要找的那位藍道行,所以沈無言也並未心急,索性等這扶乩結束在去詢問便是。


    不一會,便有十多名村民陸續而來。其中有幾名是昨日見過沈無言與劉權同行的村民,此時遠遠看到沈無言,便紛紛刻意與沈無言保持一定的距離。


    沈無言倒是沒注意這些,一邊看著那搭建著扶乩的台子,一邊想著秦老看起來似乎也不怎麽信這占卜之術,為何又要請這道士過來求天問道。


    正在這邊思緒之際,月兒洗漱完吃過早飯便尋了過來,她一眼便看出沈無言與其他村民的距離,本還糾結著昨日的事,此番看到沈無言還有些臉紅。


    隻是礙於此事不小,便忙上前小聲問道:“少爺莫非與村民有什麽矛盾,為何被如此疏遠。”


    聽月兒這般一說,沈無言才發現,自己身旁竟然空空如也,而村民們則都聚集在另外一旁。


    這一幕沈無言頓時便覺得十分熟悉,在國子監之時,那些個老先生們便是這般,寧可站在門檻上,也不願與自己為伍。


    微微一笑,沈無言解釋道:“這便是我們人民的氣節,以前隻覺得士人有氣節,卻沒想到這些尋常百姓的氣節也不輸士大夫們。”


    “氣節?”月兒不解的搖了搖頭,好奇道:“氣節二字如何說,少爺又不是壞人。”


    沈無言淡淡道:“少爺我雖不是壞人,但昨日與劉權一同行走,人們便覺得我其實與劉權是一類人,所以便這般疏遠。”


    小村子的人並不算多,所以直到扶乩即將開始,也未能將現場圍住,一來是因為沈無言那邊開了道口子,另外其實村民也並不多。


    站在高台之上的秦老先生環視了一眼台下諸人,臉上不由浮現一絲憂慮,但很快他便恢複神色,因為他看到遠處走來浩浩蕩蕩的人群。


    “那是劉權……”


    “劉權竟然帶著所有家丁過來了,他這是要做什麽。”


    “莫非他打算對藍神仙不利……”


    就在村民們紛雜的聲音之中,劉權領著手下三四十名家丁將剩下的口子填補上。


    當看到站在一邊的沈無言之時,劉權臉上露出一絲不悅,微怒道:“先生說要離開,為何如今竟然在這裏,莫非是覺得劉某招待不周?”


    沈無言向著劉權一抱拳,微笑道:“事情多有變故,待來日在與劉兄詳談……不過劉兄的招待已然很好,此事還是我的原因。”


    簡單的一句話過去,劉權也無心在此事之上,索性擺了擺手,也不再理會沈無言。


    劉權一到,扶乩也隨之開始。


    秦老先生從高台之上退下,接著藍道士從一邊信步走上高台遠望四方,目光停留在沈無言身上,二人相視一笑,並未多言。


    一旁的劉權卻是急了,大聲道:“你這蠱惑人心的妖道,有什麽本事盡早拿出來讓大爺見識見識,沒本事就趕緊滾蛋。”


    那被劉權這般叫嚷的藍道士,卻也絲毫不生氣,也不知道是不是礙於劉權手下那一群氣勢洶洶的家丁,又或者根本不在乎這些。


    隻是微微一笑,藍道士捋著胡須,淡然道:“聽聞劉


    公子在這小村子裏頗有實力,卻不知道已然大禍臨頭。”


    “笑話。”劉權一聽這話,頓時迴頭環視一眼那幾十名家丁冷笑道:“你這妖道且說說,老子這貨從何而來?莫非這小村子……不,整個大明還有人比我厲害?”


    站在不遠處的秦老先生冷哼一聲:“當真是井底之蛙,蠢貨一個。”


    聲音雖小,但由於四野寂靜,所以這句話也隨之吹到所有人的耳朵裏,聽著周圍,甚至還有自己帶來的家丁的笑聲,劉權頓時麵上有些掛不住。


    本打算去和秦老先生理論,卻被一旁的一位親信拉住,低聲道:“公子莫急,先看看這妖道怎麽說。”


    其實這些家丁都不是小村子裏的人,一部分是劉權外出之後雇傭過來的,還有一部分則是像沈無言這般路經此地,被拉進府中許以重金,而留作重用的。


    在這諸多漢子之中,劉權最為信任的便是跟在左右這兩位身著儒生著裝的先生,一位叫燕七,一位叫王武,皆都是文人,充當府上管事。


    其實以劉權這不學無術的混混,最多隻能在村子裏欺壓良善,頂多拿東家半斤米,西家二兩果子酒,在出格的事也不敢去做。


    後來村子裏來了這兩位先生之後,劉權便有了教導,雖說依舊脫不了混混的氣質,卻也學會了讀書寫字,也有了一定謀略,而走出這窮鄉僻壤便是第一步。


    接下來逐漸做起了很多沒有本錢的買賣,也就是所謂的殺人劫道,所得贓物都寄存在小村子裏,而什麽練兵養戰,也都是在這裏完成。


    不過終究還是一介粗人,一旦發跡之後,便尋思著顯擺,那間豪華的宅邸便是最好的證明。


    所謂富貴不反鄉,如錦衣夜行是也。


    秦老先生便是在這期間發現了這一事實,隻是礙於無法和對方相抗,索性與他遠離,卻也因此生出許多事端來。


    劉權興許也有一定的感覺,但自小便被秦老先生在小村子的聲望震懾,即便到現在也不敢有什麽動作,隻是那兩位謀士卻不這樣想,所以這些事都是未定的。


    此間拉著劉權的這位,便是那兩位親信之中的燕七,此人擅長鼓動人心,這些身披家丁衣服,實則幹著殺人劫掠買賣的強盜,多數都是他招募而來的。


    燕七這般一說,一旁的王武也立刻附和道:“索性今日也無事,那便聽聽他們怎麽說。”


    身邊這兩位親信都這般說了,劉權也就不再執拗,逐漸穩定心情之後,便大聲道:“你這妖道且說說如何大禍臨頭?”


    藍道士擺了擺手,淡然道:“那自然是天機不可泄露。”


    “妖道休要這般詐我。”藍道士這般一說,立刻激怒劉權,他立刻挽起袖子,便要爬上台子。


    好在燕七與王武二人及時拉住,才免得一場事端,卻也引起一陣哄鬧。


    藍道士依舊麵不改色,淡淡道:“劉權你殺母弑父,這些年卻也幹了不少見不得人的勾當,你即便是死,卻也不吃虧吧。”


    劉權聽藍道士這般一說,立刻變了臉色,他自恃這些事做的隱秘,即便殺人搶劫的事或許有些張揚,但弑殺父母這事卻隻有他自己知道。


    這般一想,他立刻正色道:“還請藍先生明示,我劉權的災從何處而來,若是為在下趨利避害,自當奉上千金酬謝。”


    藍道士依舊平和,卻是笑了笑道:“劉公子若是當真相知道,那還需要問上天。”


    “問天?”劉權好奇道。


    藍道士迴頭看了一眼秦老先生,道:“索性今天為村子扶乩,順便也幫幫這位劉公子問上一問,反正也花不了太多時間,到時候劉公子所贈千金,便都給村民們散了吧。”


    秦老先生本還有些猶豫,但聽到散銀子,頓時連連點頭道:“全有藍神仙做主。”


    藍道行收起臉上笑意,在轉頭揮了揮手,頓時一隻沙盤被抬了出來,在沙盤之上懸著一隻架子,在架子上有兩隻樹枝。


    “劉公子,現在請兩位你信得過的人過來用指頭搭住這樹枝。”


    劉權信的過的當然是燕七與王武二人,於是這二人在藍道士的指導之下,將那樹枝搭住。


    “劉公子現在有什麽問題,盡可寫下來。”


    劉權雖說能識字讀書,但卻不會寫字,此時聽藍道士這般一說,尷尬一笑,忙道:“我就是個粗人,還要勞煩藍先生代筆。”


    “要問的問題是,我的災禍來源於何處。”


    藍道士在紙上寫下著問題之後,抽出腰間木劍,隨意揮動之下,便起了火,譽為天火,接著那寫問題的紙便被燒掉。


    劉權立刻著急起來,道:“那問題怎的燒了,藍先生快快救火。”


    藍道士一臉不悅,輕哼道:“什麽叫燒掉了,這是將這問題轉達給上天。”


    便在這般沉吟之際,燕七與王武二人立刻抽搐起來,整個人仿若中風了一般,同時那樹枝也開始在沙盤上寫寫畫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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