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經曆過蒙元的中國,曾經已經出現過羊肉串這種類似的食品,隻是大明建國之後,將其視為蠻夷之勢,又漸漸沒落。


    說起來羊肉好找,工具也好找,問題的關鍵還是在於香料上,什麽孜然,茴香之類的都很不好找,若非托了得月樓,怕是真難找齊全。


    此時得知一切完備,沈無言頓時欣喜萬分,但卻又不能表現的太過,於是隻是隨口道:“也就是一種類似於烤肉之類的,隻不過將其串起來了。”


    “哦……”顧青山終究還是不好這口,也就沒有深入追究,倒是問起沈無言另一件事:“你說來紹興是參加一位朋友的婚事,卻是不知道哪位?”


    “徐渭。”


    原本隻是隨口一問,顧青山的心也並未在這邊,倒還沒注意沈無言的迴答,然而一旁的周嚴剛喝進口中的酒,頓時噴了出去。


    “你說文長先生……他今天大婚?”


    周嚴的神色逐漸黯然,口中還輕喃道:“文長先生大婚,竟然也不過來支會一聲……二位先聊著,在下還有些事要去忙。”


    話語一落,周嚴神色匆匆的離去,邊走還邊吩咐身旁的管家道:“去叫上大哥三弟,另外府上那幾位先生也叫過來,我就在茶廳等著。”


    望著遠去的周嚴,顧青山忽然道:“你是說……徐文長……徐渭?”


    沈無言點了點頭,心道徐渭的名聲雖說響亮,卻沒想到在這些文人中有如此地位,竟然連平日裏散漫的顧青山都這般驚訝。


    “文長先生可謂我大明一奇才,其書、其畫……”


    聽著顧青山描述著徐文長,沈無言隻是淡淡一笑,輕聲道:“其實文長先生沒有你想的那般狂傲,若是有機會可以帶你見見他……對了,少卿先生與文長也長有來往。”


    “少卿先生那邊自然沒話說,稱其為當世大儒也不為過,隻是畢竟是我之師,雖說崇敬,但卻又不如文長先生那般……天下第一幕府,本就很讓人豔羨了。”


    顧青山越說越是興奮,一時之間招來數十名文人過來,無不連連附和,甚至來剛才正與浙江文人鬥的正兇的蘇州文人,此時也無不讚歎萬分。


    “文長先生七次不中,多半是朝廷那邊的問題,以他的才學,當遠勝朝中大多數權貴……可惜呀,可惜。”


    “有什麽可惜的,文長先生如今卻也活的灑脫……若是有機會能與文長先生一敘,自當終身無憾。”


    聽著這些情真意切的言語,沈無言心中暗自感慨,自己倒是與文長先生閑敘許久,若是被這些文人知道,定然又羨慕萬分。


    “無言,你莫非在軍中有朋友?”顧青山忽然問道。


    沈無言搖頭道:“朋友倒是有幾位,但是如今都不在這邊。”


    顧青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輕喃道:“這就是了,否則文長先生怎會請你過去……”


    “別文長先生了……你也別見他一麵了,若你真的見到他那邋遢樣,定然認不出他,另外他新婚可是專門請的沈公子……”


    還未等沈無言解釋,從人群之中走出一名衣著簡樸的男子,他指了指另外一名書生道:“徐文長前半輩子欣賞過幾個人,第一位是好友沈煉,接著是楊繼盛,如今便是沈無言。……另外他還認為才學遠在自己之上的有兩人,其一便是戚繼光將軍,另外一名……還是沈無言。”


    “你可別瞎說了,沈無言又是何人?他配給文長先生提鞋?”


    “可不要瞎說,沈無言沈公子……可是那位寫《石頭記》的那位沈先生?不過沈先生雖說近來因為石頭記名聲在外,但與文長先生比起來,又差之千裏。”


    這邊沈無言也顧不得在解釋,而是將顧青山與那位男子拉到一邊來,輕歎道:“文長兄這般說可就不太好了……”


    “文長……?”顧青山一怔,接著講目光投到身旁男子身上,許久才反應過來,一抱拳道:“你……你便是徐渭徐文長?”


    徐文長倒也平和,隻是淡淡一笑道:“你若是知道無言的事,就知道其實他比我厲害許多,而我隻不過是在這些無用之事上略勝一些,卻並未有實際用處。”


    顧青山這邊吃驚之餘,在看沈無言時愈發尷尬,臉登時通紅。


    “若是說名氣,青山兄詩才那可是絕豔,蘇州第一才子一點也不摻假。”


    這句話雖說有刻意吹捧之嫌,但沈無言卻又真的發自內心來說,如今詩詞近乎沒落,若顧青山這般詩才之輩,的確少見。


    隻是沈無言所代指的卻是另外一點,那便是顧青山的城府。


    從王貞明到周嚴,這其中經曆如此之多。最初他定然是有敵意的,然而隨著王貞明的離開,便如此就將自己變成朋友,不得不說能屈能伸。


    如果就此斷定,顧青山他是一個出賣朋友的小人,那便錯了,因為他很快就能和沈無言坦言與王貞明的關係,之後還為王貞明辯解。


    總之顧青山是一個如果能了解,就定然願意與他交朋友的人。


    顯然徐文長也是這般認為,他微笑道:“除卻這些,另外還聽聞青山也極重實踐,對於陽明心學也鑽研頗深,倒有幾分類似無言。”


    又說迴沈無言,徐文長忽然問道:“你說的那三眼神銃到底是個什麽樣子?之前見到圖紙,覺得很不錯,工部那邊已然在研究……”


    “哦……”說到一般,徐文長這才發覺身後已然圍了許多人,這些人正是剛才爭辯徐文長與沈無言孰高孰低的,此時見到罪魁禍首竟然躲在這裏,頓時憤慨不已。


    其實他們並不知道這二人到底是長的什麽樣,隻是知道兩人的作品,另外打聽到的一些虛虛實實的事跡,他們或許說發自內心的欽慕,總之是真心實意。


    事情到這種地步其實也超出了徐文長與沈無言的預料,二人都沒想到他們在這些文人中有如此影響,卻又不好多做解釋。


    “哼,徐文長?沈無言?這二人又算的了什麽,與京城第一才子宋言知比起來,皆都不值得一提。”


    就在諸位文人對這二人爭來爭去之際,另外一撥人從一邊橋上走了過來,為首之人一襲淺青道袍,極具神韻,隻是這近乎初秋的天氣,卻搖著折扇,又顯得十分做作。


    那人望了一眼這些啞然的文人們,大笑道:“我當江浙一帶的文人多麽有才學,原來也不過如此……”


    隻是讓沈無言奇怪的是,即便此人如此狂傲,這邊江浙的文人雖咬牙切齒,卻依舊沒有一個人上前駁斥他,倒是覺得他說的很對。


    於是就在沈無言驚訝之際,徐文長忽然小聲道:“沽名釣譽之輩,自恃為內閣大學士李春芳的學生,就如此自以為是。”


    一旁的顧青山一愣,那位宋言知的名氣他自然知曉,就連徐階也都稱讚過的,被稱為京城第一才子雖有些過分,但卻委實有才學的。


    隻是卻被徐文長稱為沽名釣譽之輩,於是他正打算反駁,卻又猛然想起,徐文長的名聲倒也不比宋言知差多少,自己如何能去反駁。


    就在他沉默之際,徐文長又道:“這個搖扇子的名叫宋謙,連沽名釣譽都算不上,不過是宋言知的一個小跟班。”


    大抵是場中太過安靜,就在宋謙正在這些文人中耀武揚威之際,忽然聽到人群中發出這樣一句極其不和諧的話,頓時大怒道:“是哪個沒教養的人講的?”


    一聲大吼之下,使得之前那位極具儒雅氣息的文人之態一掃而空,沈無言不由暗歎果然人靠衣裝馬靠鞍。


    徐文長也不太想搭理他,所以並未迴答宋謙,然而宋謙見這些文人個個麵上不服的樣子,更加跋扈,連連譏諷道:“你們還別不服氣,稍後以文會友之際,有你們好看。”


    “以文會友?”沈無言一怔,之前隻是以為這是此次聚會的目的,卻不料這竟然是其中的一個環節,而且看樣子極其可怕……


    一邊的顧青山苦笑道:“其實這消息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無言還記得那天得月樓一聚之後,在門前遇到周嚴?這事便是在那時才得知的……。”


    原來那天沈無言走後,周嚴便找到了顧青山,他得知了一個消息,京城那邊來了幾名有些名氣的文人,說是要與江浙一帶的文人對對詩文。


    這事其實在周嚴看來,也不過是文人之間的一些切磋而已,卻沒想到來的竟然是宋言知,這便說明京那邊的意思是要給江南一帶的文人長見識。


    “也就是說,京城那些文人們派宋言知過來教我們做人?……我是說,來與我們切磋?”


    顧青山沉沉的點了點頭,苦笑道:“原本也沒在意,卻不料來的是宋言知,這般來看事情就難辦許多,若是前些年倒是不怕,畢竟還有諸多極具才華的士子,隻是這幾年……如今怕是全要仰仗文長先生了。”


    說這話,顧青山向著徐文長一抱拳。


    而宋謙那邊正打算離開,卻又忽然迴頭,直向著沈無言這邊走過啦,正欲一把抓住沈無言的衣袖,卻被沈無言輕輕閃開,微笑道:“這位仁兄,有事說事,何必動手動腳。”


    宋謙見被沈無言閃開,更是氣憤,怒道:“剛才那句話便是你說的吧。”


    “何必拘泥於旁人之言,有則改之無則加勉便罷……”沈無言略一頓,接著道:“另外,就算是我說的,你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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