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0-16</p>
喜事總是來得快，眨眼間便到九月初六，一大早眾人便都收拾得整整齊齊，在門口等候。用程宗揚的話說，連祁老四都打扮得人模狗樣，一張青黃的苦瓜臉笑出花來，捧著紅繩串著一百枚銅銖的小串錢，逢人就發。</p>
充當司儀的秦會之打扮得玉樹臨風，三綹長須梳理得一絲不亂，見人就帶出七分笑意，抱拳拱手打躬作揖，禮數周全，讓來賀的賓客如沐春風。吳三桂和易彪帶著手下的兄弟前後照應。程宅的女眷也跟別家不同，沒有不出內院的規矩，蘭姑、芝娘兩個作慣場麵事的打頭，領著雁兒、鸝兒、丹兒、眉兒……進進出出，幾個俏婢固然年輕貌美，蘭姑和芝娘也不遑多讓，花枝招展間流露出無盡風情，讓客人幾乎看花了眼。</p>
頭一個趕到的賀客竟然是石超，程宗揚一陣納悶，你一個娘家人，接親的還在路上呢，你怎麽就跑這兒來了？</p>
石超道：程哥這兒不是熱鬧嘛。張侯爺、桓老三他們都要來，我先來占個席。程哥放心，那邊有穀安在，保證錯不了！</p>
程宗揚玩笑道：你可小心，萬一老吳他們接錯了，把貴府的姬妾接兩個過來，那你可虧大了。</p>
石超無所謂地說道：隻要程哥能看上，隨便！</p>
石胖子，你還真大方啊。</p>
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嘛。對了程哥，石超擠擠眼，小聲道：那天你挑的兩個美人兒怎麽樣？合用不？</p>
程宗揚笑了兩聲，此間妙處，難與君說。得了，你既然來了也別閑著，幫我在裏麵招唿客人。喂，你剛才說張侯爺和桓老三要來是什麽意思？</p>
石超豎起拇指，程哥麵子真大！昨天我見著張侯爺，說起程哥宅裏喜事迎門，張侯爺當時就惱了，說這等喜事也不言語一聲，哪兒還有半點兄弟情份。我趕緊解釋，不是程哥自己辦事，是兩個兄弟娶我們石家兩個姑娘。張侯爺說，那也不行。隻要哥哥宅上的喜事，就不能落下他們幾個。那怕今天下刀子，他們也指定得來。</p>
程宗揚偏著臉想了一會兒，這不是給我添亂的嗎？</p>
今天的喜事自己本來想自家兄弟熱鬧一下，張少煌、桓歆這幫紈褲子弟出身顯赫，他們要來，又是講究身份，又是講究家世，還要講究席次、排場，想想就有夠頭痛的。</p>
石超道：我也說了，隻是程哥的兄弟成親，不想鬧太大，可張侯爺迎麵就啐了我一臉……</p>
張少煌這是什麽狗屎脾氣？</p>
石超訕訕道：張侯爺說，蕭哥兒不言聲去了江州，他心裏正窩火呢。這才幾日，程哥又跟他生分起來，他說石胖子你再羅嗦，先打一頓解解恨。我……我也不敢再吭聲了。</p>
程宗揚無奈地說道：算了，他要來就來吧。先跟他說啊，我這兒可沒有他們世家爺們的專席，要坐大家一塊兒坐。他要擺架子，那還是別來了。</p>
石超連連點頭，曉得曉得！</p>
吳戰威和小魏娶的是正妻，雙方依足成親的禮數，石家先把翠煙和鶯兒接迴去，吳戰威和小魏帶著車馬趕往金穀園接親。如果直接拜堂，兩女就成了沒娘家的人，免不了要讓街坊非議。這樣一來，路上時辰就費得多了，差不多要到午時才能迴來。</p>
不過宅裏一點都沒閑著，吳戰威和小魏跨馬離開，請來的樂班就開始敲鑼打鼓，整條玉雞巷車水馬龍，人頭湧動。先是幾家作坊派人送來賀禮，接著雲家由雲蒼峰親自出麵，送來兩車的賀禮。</p>
程宗揚笑著迎出來，雲老哥真給小弟麵子，竟然親自來了。</p>
雲蒼峰哂道：什麽是你的麵子？我和吳兄弟、魏兄弟在南荒也是過命的交情，這樣的喜事難道還不親自走一趟？</p>
那是那是！程宗揚看著那些禮物，順手拿起一件，訝道：這是什麽東西？</p>
雲蒼峰笑道：工匠費了兩個月，好不容易才製成這兩件，送給兩位兄弟防身。看出來了嗎？是當日那龍的鱗甲！</p>
程宗揚試了試份量，這龍鱗盾有尺許大小，份量比金屬盾輕了一多半，強度卻猶有過之。笑道：他們兩個得了這東西，隻怕大夥都要眼紅。</p>
不妨。剛開始工匠們沒有作過，不知道如何下手，現在作成兩件，往後便容易了。雲蒼峰笑道：留在南荒的龍鱗盡多，隻要花些工夫，就是裝備上萬人的軍隊也夠了。</p>
程宗揚轉念一想，雲老哥，你不會是準備做軍火生意吧？</p>
雲蒼峰撫掌大笑道：有何不可？那龍周身是寶，單是鱗甲就能大賺一筆。</p>
老哥的股份雖然隻有半成，但看來所得不菲！</p>
程宗揚笑道：有錢大家賺嘛，雲老哥，你裏麵坐，我去前麵瞧瞧。</p>
臨近午時，宅裏愈發熱鬧，樂手鼓足力氣吹拉彈唱，穀安請來的百戲班也開始登台表演，吸引了大批賓客，整條巷子都熱鬧非凡。</p>
程宗揚費力地擠過人群，嘟囔道：玉雞巷的街坊有這麽多人嗎？</p>
秦會之神采飛揚，在一旁笑道：一大半都是打秋風的，喜事難得，也不計較這麽多了。未記名的隻限於前院，裏麵才是正經的賓客。</p>
程宗揚擠不出去，索性也不擠了，迴到內院，果然少了許多咶噪。蘭姑和芝娘也不避嫌，花蝴蝶般在庭間忙碌，甜言蜜語樂得石超合不攏嘴。</p>
程宗揚一抬眼，看到盛銀織坊那位白頭發的黃婆婆。剛想躲避，黃媼就迎過來，皺眉道：老身想了幾日，總是想不明白，為何這絲能織得首尾如一，毫無斷痕？</p>
親娘哎……程宗揚苦笑道：要不怎麽是天衣呢？</p>
黃媼固執地說道：便是天衣，也是天上織女織的吧？她如何能把絲線兩端織成一處？</p>
程宗揚兩手一攤，那得問織女姊姊了。</p>
黃媼還要再說，程宗揚連忙攔住，我說婆婆，你總想著這個，可不是個事啊。你老人家如果有興趣，不如我再說幾樣衣服款式，你替我作出來。</p>
黃媼眼睛一亮，你還見過其他天衣？</p>
可不是嘛。絲的、麻的、毛的、皮的、革的……都有！程宗揚誘惑道：比如有種皮製的貼身衣物，周身沒有一個鈕扣，緊貼著身子，就跟長在上麵一樣，婆婆想想，怎麽才能作出來？</p>
程宗揚拋出一個難題，趁黃媼苦苦思索的時候趕緊開溜。</p>
喜事總是來得快，眨眼間便到九月初六，一大早眾人便都收拾得整整齊齊，在門口等候。用程宗揚的話說，連祁老四都打扮得人模狗樣，一張青黃的苦瓜臉笑出花來，捧著紅繩串著一百枚銅銖的小串錢，逢人就發。</p>
充當司儀的秦會之打扮得玉樹臨風，三綹長須梳理得一絲不亂，見人就帶出七分笑意，抱拳拱手打躬作揖，禮數周全，讓來賀的賓客如沐春風。吳三桂和易彪帶著手下的兄弟前後照應。程宅的女眷也跟別家不同，沒有不出內院的規矩，蘭姑、芝娘兩個作慣場麵事的打頭，領著雁兒、鸝兒、丹兒、眉兒……進進出出，幾個俏婢固然年輕貌美，蘭姑和芝娘也不遑多讓，花枝招展間流露出無盡風情，讓客人幾乎看花了眼。</p>
頭一個趕到的賀客竟然是石超，程宗揚一陣納悶，你一個娘家人，接親的還在路上呢，你怎麽就跑這兒來了？</p>
石超道：程哥這兒不是熱鬧嘛。張侯爺、桓老三他們都要來，我先來占個席。程哥放心，那邊有穀安在，保證錯不了！</p>
程宗揚玩笑道：你可小心，萬一老吳他們接錯了，把貴府的姬妾接兩個過來，那你可虧大了。</p>
石超無所謂地說道：隻要程哥能看上，隨便！</p>
石胖子，你還真大方啊。</p>
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嘛。對了程哥，石超擠擠眼，小聲道：那天你挑的兩個美人兒怎麽樣？合用不？</p>
程宗揚笑了兩聲，此間妙處，難與君說。得了，你既然來了也別閑著，幫我在裏麵招唿客人。喂，你剛才說張侯爺和桓老三要來是什麽意思？</p>
石超豎起拇指，程哥麵子真大！昨天我見著張侯爺，說起程哥宅裏喜事迎門，張侯爺當時就惱了，說這等喜事也不言語一聲，哪兒還有半點兄弟情份。我趕緊解釋，不是程哥自己辦事，是兩個兄弟娶我們石家兩個姑娘。張侯爺說，那也不行。隻要哥哥宅上的喜事，就不能落下他們幾個。那怕今天下刀子，他們也指定得來。</p>
程宗揚偏著臉想了一會兒，這不是給我添亂的嗎？</p>
今天的喜事自己本來想自家兄弟熱鬧一下，張少煌、桓歆這幫紈褲子弟出身顯赫，他們要來，又是講究身份，又是講究家世，還要講究席次、排場，想想就有夠頭痛的。</p>
石超道：我也說了，隻是程哥的兄弟成親，不想鬧太大，可張侯爺迎麵就啐了我一臉……</p>
張少煌這是什麽狗屎脾氣？</p>
石超訕訕道：張侯爺說，蕭哥兒不言聲去了江州，他心裏正窩火呢。這才幾日，程哥又跟他生分起來，他說石胖子你再羅嗦，先打一頓解解恨。我……我也不敢再吭聲了。</p>
程宗揚無奈地說道：算了，他要來就來吧。先跟他說啊，我這兒可沒有他們世家爺們的專席，要坐大家一塊兒坐。他要擺架子，那還是別來了。</p>
石超連連點頭，曉得曉得！</p>
吳戰威和小魏娶的是正妻，雙方依足成親的禮數，石家先把翠煙和鶯兒接迴去，吳戰威和小魏帶著車馬趕往金穀園接親。如果直接拜堂，兩女就成了沒娘家的人，免不了要讓街坊非議。這樣一來，路上時辰就費得多了，差不多要到午時才能迴來。</p>
不過宅裏一點都沒閑著，吳戰威和小魏跨馬離開，請來的樂班就開始敲鑼打鼓，整條玉雞巷車水馬龍，人頭湧動。先是幾家作坊派人送來賀禮，接著雲家由雲蒼峰親自出麵，送來兩車的賀禮。</p>
程宗揚笑著迎出來，雲老哥真給小弟麵子，竟然親自來了。</p>
雲蒼峰哂道：什麽是你的麵子？我和吳兄弟、魏兄弟在南荒也是過命的交情，這樣的喜事難道還不親自走一趟？</p>
那是那是！程宗揚看著那些禮物，順手拿起一件，訝道：這是什麽東西？</p>
雲蒼峰笑道：工匠費了兩個月，好不容易才製成這兩件，送給兩位兄弟防身。看出來了嗎？是當日那龍的鱗甲！</p>
程宗揚試了試份量，這龍鱗盾有尺許大小，份量比金屬盾輕了一多半，強度卻猶有過之。笑道：他們兩個得了這東西，隻怕大夥都要眼紅。</p>
不妨。剛開始工匠們沒有作過，不知道如何下手，現在作成兩件，往後便容易了。雲蒼峰笑道：留在南荒的龍鱗盡多，隻要花些工夫，就是裝備上萬人的軍隊也夠了。</p>
程宗揚轉念一想，雲老哥，你不會是準備做軍火生意吧？</p>
雲蒼峰撫掌大笑道：有何不可？那龍周身是寶，單是鱗甲就能大賺一筆。</p>
老哥的股份雖然隻有半成，但看來所得不菲！</p>
程宗揚笑道：有錢大家賺嘛，雲老哥，你裏麵坐，我去前麵瞧瞧。</p>
臨近午時，宅裏愈發熱鬧，樂手鼓足力氣吹拉彈唱，穀安請來的百戲班也開始登台表演，吸引了大批賓客，整條巷子都熱鬧非凡。</p>
程宗揚費力地擠過人群，嘟囔道：玉雞巷的街坊有這麽多人嗎？</p>
秦會之神采飛揚，在一旁笑道：一大半都是打秋風的，喜事難得，也不計較這麽多了。未記名的隻限於前院，裏麵才是正經的賓客。</p>
程宗揚擠不出去，索性也不擠了，迴到內院，果然少了許多咶噪。蘭姑和芝娘也不避嫌，花蝴蝶般在庭間忙碌，甜言蜜語樂得石超合不攏嘴。</p>
程宗揚一抬眼，看到盛銀織坊那位白頭發的黃婆婆。剛想躲避，黃媼就迎過來，皺眉道：老身想了幾日，總是想不明白，為何這絲能織得首尾如一，毫無斷痕？</p>
親娘哎……程宗揚苦笑道：要不怎麽是天衣呢？</p>
黃媼固執地說道：便是天衣，也是天上織女織的吧？她如何能把絲線兩端織成一處？</p>
程宗揚兩手一攤，那得問織女姊姊了。</p>
黃媼還要再說，程宗揚連忙攔住，我說婆婆，你總想著這個，可不是個事啊。你老人家如果有興趣，不如我再說幾樣衣服款式，你替我作出來。</p>
黃媼眼睛一亮，你還見過其他天衣？</p>
可不是嘛。絲的、麻的、毛的、皮的、革的……都有！程宗揚誘惑道：比如有種皮製的貼身衣物，周身沒有一個鈕扣，緊貼著身子，就跟長在上麵一樣，婆婆想想，怎麽才能作出來？</p>
程宗揚拋出一個難題，趁黃媼苦苦思索的時候趕緊開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