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6-14</p>
“我們不可能帶太多人來。但隻要有一線機會，我們都會嚐試。”蘇荔忽然一笑，“你放心。鬼王峒最兇猛的戰士都在和黑獠人戰鬥，剩下的還要統治南荒這麽大的土地，留下的人不會太多。”</p>
程宗揚沒好氣地說道：“是那個廚子報的信？”</p>
蘇荔說過，鬼巫王身邊有一個廚師是紅苗人，他從送進宮殿的食物推斷，看似嚴密的鬼王宮內，其實人很少。</p>
聽到他口氣裏的質疑，蘇荔微微挺起胸，“我們相信他。”</p>
程宗揚反駁道：“他說的是活人很少吧？你們不是說鬼巫王能駕馭鬼神嗎？說不定鬼王宮裏都是會動的死人！”</p>
“鬼戰士並不是死人。他們也需要食物。”</p>
程宗揚瞪了她一會兒，悻悻道：“希望大夥運氣夠好，不要被他害死。”</p>
…………………………………………………………………………………</p>
腳下龜背狀的小徑，給眾人帶來難得輕鬆，至少他們不用再拖著受傷的身體分組開路。</p>
藤蔓延著道路兩側蜿蜒生長，成片的灌叢甚至長到一人高，將商隊淹沒在濃濃的綠色中。</p>
朱老頭又在吹噓他的神木，不過少了石剛，朱老頭吹起來也有些沒滋沒味。</p>
程宗揚道：“咱們連海邊都到過了，怎麽沒到你說的比天還高的樹？”</p>
“這點路還叫路？”朱老頭哂道：“南荒好幾千裏呢，從東到西要走兩個多月，你這才走了巴掌大一塊能見著啥？往東的沼澤你沒見過吧？大湖呢？彤雲山呢？”</p>
程宗揚笑嘻嘻道：“聽著不錯。要不你帶我們去見識見識？”</p>
朱老頭叫了起來，“小程子，壞良心啊你！不給錢還讓帶路！”</p>
程宗揚冷笑一聲，“那你哪兒來那麽多屁話？不知道我還以為你是做廣告的呢。”</p>
朱老頭仰起臉，一臉莫名其妙地說道：“啥廣告？”</p>
“啥都不是。呸！”程宗揚呸了一口，“什麽都不是！”也不知道朱老頭那口帶汁帶味兒的方言哪兒來的，說著說著就被他帶溝裏了。</p>
朱老頭說的沒錯。一連五天的路程，商隊都沒有遇到一個村寨。途中下了一場暴雨，一直時隱時現的象足印跡終於消失。蘇荔越來越著急，按照約定，紅苗人這時應該已經抵達鬼王峒。她們跟著商隊繞了一個大圈，雖然有朱老頭帶路，給商隊節省了不少時間，但她們的時間越來越少了。</p>
荒草中露出一座黑石刻成的雕像，雖然石像表麵已經因為漫長的歲月而風化剝落，但那種詭異與死亡的氣息，仍令人感到不安。</p>
這些雕像是兩天前開始出現的，越接近鬼王峒，數量就越多。大部分雕像類似於圖騰石。一人高的黑色岩石上，表麵雕刻著詭異的人臉和紋飾。還有一些雕刻成未知的動物形狀，長著蛇尾的鷹隼，帶翼的猿猴，甚至還有長著兩張麵孔的人類。</p>
第五天起，荒蕪的龜紋古道開始進入山區。兩側的山崖越來越高，也越來越陡峭，層層疊疊看不到盡頭。而小徑卻一直向下，陽光隨之黯淡，那天有一半時間，商隊都行走在山崖的陰影中。</p>
第六天，陽光終於消失了。兩側的山峰穹頂一樣在空中合攏，隻留下一道窄窄的縫隙透出天光。商隊仿佛走入夜晚，即使在白晝，也不得不打起火把，來照亮腳下的小徑。黑暗中，隱約看到兩側嶙峋的山峰，如同踞伏隱藏的怪獸。</p>
“這鬼地方……算是南荒最涼快的地方吧？”</p>
吳戰威的玩笑並沒有引起太多共鳴。這裏給眾人的感覺與其說是清涼，不由說是陰冷。那些隱藏在黑暗的山岩散發出森森鬼氣，腳下的龜紋古道長得似乎沒有盡頭，一直朝地底延伸，每個人心裏都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仿佛他們正走在一條黃泉路上，趕往幽冥中的地府。</p>
這種感覺每個人都有，可連一向大嘴巴的武二郎也絕口不提，隻是不斷去摸他的雙刀。黑暗中，他雙眼像猛虎一樣閃動著幽幽綠光。每一絲細小的響動，都讓他目光閃電般掠去。</p>
“別那麽草木皆兵。”程宗揚道：“咱們是來做生意的，又不是打打殺殺，輕鬆點。”</p>
武二郎鼻孔裏哼一聲，心神仍沒有絲毫鬆懈。凝羽腳步像飛翔一樣輕盈，沒有絲毫聲息。那天醒來後，凝羽又陷入沉默。由於這一路離鬼王峒越來越近，眾人不敢再分散住宿。一到夜晚，凝羽就悄然進入密林，直到天亮才返迴。</p>
程宗揚知道凝羽是不是願讓人見到她毒癮發作的樣子，卻沒有任何辦法能夠幫到她。他找樂明珠商量過幾次，但一聽到那些藥片，小丫頭就咬牙切齒，一副恨不得立刻把他滅口的樣子。</p>
至於小紫，她總是帶著可愛的笑容，像小尾巴一樣跟樂明珠忙前忙後，一路上讓吃就吃，讓睡就睡，一點都不給眾人添麻煩。無論是商隊的漢子，還是花苗的女人，都對這個小姑娘又憐愛又惋惜。</p>
誰也不知道他們深入地下有多遠，頭頂最後一點光線也被崖壁遮沒，他們就像行走在地底，觸目所及，隻有黑色的岩石和墨綠的苔蘚。</p>
祁遠咧了咧嘴，“在這地方住上一年，活人也變成鬼了。”</p>
武二郎冷笑道：“那幫孫子可是在這兒住了幾輩子了。”</p>
水流聲從遠方傳來，這裏就像另外一個世界，有尖聳的山峰，奔騰的河流，僅僅少了一樣：作為生命之源的陽光。麵對這個詭異莫名的世界，眾人心裏多少都有一絲懼意。</p>
當然，完全不知道怕的人也有——比如樂明珠和小紫。</p>
這兩個丫頭更像是來旅遊的，剛開始樂明珠東張西望地好奇，小紫興高采烈地解釋。後樂明珠看累了，兩個人就開始玩猜謎語。</p>
“有一條狗，從一棵樹上爬過去，然後就不叫了。為什麽呢？”</p>
小紫想了一會兒，“不知道。”</p>
樂明珠笑嘻嘻道：“因為過木不汪啊。”</p>
“什麽是過木不汪？”</p>
“就是……我再給你出一個謎語吧！小豆子和小包子打架，不小心把小包子殺死了，猜一種食物。”</p>
小紫又想了一會兒，“不知道。”</p>
“笨死了。是豆沙包啦。”</p>
“小紫最喜歡吃豆沙包了。”小紫高興地說：“我喜歡吃紅豆沙。樂姊姊喜歡哪一種？”</p>
“我也喜歡紅豆沙。咦，你們不是總在海裏吃生的嗎？”</p>
“小紫在鬼王峒吃過啊。薩安叔叔做的豆沙包最好吃了。”</p>
“真的嗎？”樂明珠瞪大眼睛，“鬼王峒有豆沙包可以吃嗎？”</p>
小紫用力點了點頭，“薩安叔叔做的豆沙，含到嘴裏就化了。甜絲絲的，放了好多蜂蜜。”</p>
樂明珠使勁想著豆沙入口即化的美味，口水險些流了出來。</p>
蘇荔忽然道：“小紫，鬼王峒還有多遠？”</p>
“我不知道。”小紫說：“不過看到一座尖尖的山峰就到了。”</p>
程宗揚倒抽一口涼氣，看著黑暗中那座刀鋒般的山峰。</p>
巨大的黑色山峰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很難想像，在地底深處會有足夠的空間，容納這樣龐大的山峰，即使白夷族那座美女峰，也僅僅有這座山峰的一半。弧形的山峰宛如犀牛的尖角，或者一柄弧月彎刀。尖銳的峰頂仿佛要刺破天空，劈開這無盡的黑暗。</p>
山峰底部，遍布著蜂巢般的洞穴，黑沉沉看不到絲毫光亮。峰上光禿禿的岩石，讓人懷疑這裏能有生命存在。</p>
幾個人對視一眼，心裏都有著同樣的疑惑：這裏就是南荒人聞之色變的鬼王峒嗎？</p>
謝藝歎道：“謝某原以為鬼王峒會是一座建在山峒間的村寨。未曾想到地下還有如此奇觀。”</p>
雲蒼峰神情很專注，顯示出與他那位叔父同樣的興趣，“此處不見陽光，更沒有飛禽走獸，鬼王峒的人多半是以苔蘚蚯蚓為生，與老夫以為的生食血肉大相逕庭。”</p>
祁遠抽了抽鼻子，“有柴火氣。”</p>
吳戰威笑道：“老四是屬狗的，鼻子最靈。看來鬼王峒的人也用上火了。”</p>
祁遠抹了抹脖子上的汗水，訕笑道：“不瞞你們說，老祁這心一路都在嗓子眼裏吊著。我還琢磨著鬼王峒到處都是死人，隔幾十裏都能聞到屍臭味。”</p>
程宗揚道：“怎麽？老祁遇到過？”</p>
“可不是嘛。有年我跟商隊過一個村子，正趕上村裏受了災，拿活人祭祀。都走出上百裏，身上的臭味還沒散，弄得我們幾天都吃不下飯。”</p>
程宗揚道：“我看，鬼王峒的活人也不多。”</p>
程宗揚從未接觸過如此濃鬱的死亡氣息，即使伏屍數萬的戰場，也不像眼前這座山峰，每一個洞穴，每一道石縫，都散發著濃濃的死氣。隻有長久不斷的屠殺，才能讓這裏浸滿死亡的味道。</p>
好在鬼王峒對屍體的處理還不錯，空氣中並沒有腐屍的臭味。倒是自己太陽穴上那處傷痕，像久渴的魚兒遊入大海，持續不斷地汲取著常人無法察覺的死亡氣息。</p>
在遭遇陰煞那晚幾乎耗盡的真陽重新匯聚，眼目變得清明，頭腦也清楚了許多。程宗揚精神一振，喝道：“老四！把商館的旗號打出來！”</p>
“成！”祁遠取出旗幟，懸在鞍側。</p>
“我們不可能帶太多人來。但隻要有一線機會，我們都會嚐試。”蘇荔忽然一笑，“你放心。鬼王峒最兇猛的戰士都在和黑獠人戰鬥，剩下的還要統治南荒這麽大的土地，留下的人不會太多。”</p>
程宗揚沒好氣地說道：“是那個廚子報的信？”</p>
蘇荔說過，鬼巫王身邊有一個廚師是紅苗人，他從送進宮殿的食物推斷，看似嚴密的鬼王宮內，其實人很少。</p>
聽到他口氣裏的質疑，蘇荔微微挺起胸，“我們相信他。”</p>
程宗揚反駁道：“他說的是活人很少吧？你們不是說鬼巫王能駕馭鬼神嗎？說不定鬼王宮裏都是會動的死人！”</p>
“鬼戰士並不是死人。他們也需要食物。”</p>
程宗揚瞪了她一會兒，悻悻道：“希望大夥運氣夠好，不要被他害死。”</p>
…………………………………………………………………………………</p>
腳下龜背狀的小徑，給眾人帶來難得輕鬆，至少他們不用再拖著受傷的身體分組開路。</p>
藤蔓延著道路兩側蜿蜒生長，成片的灌叢甚至長到一人高，將商隊淹沒在濃濃的綠色中。</p>
朱老頭又在吹噓他的神木，不過少了石剛，朱老頭吹起來也有些沒滋沒味。</p>
程宗揚道：“咱們連海邊都到過了，怎麽沒到你說的比天還高的樹？”</p>
“這點路還叫路？”朱老頭哂道：“南荒好幾千裏呢，從東到西要走兩個多月，你這才走了巴掌大一塊能見著啥？往東的沼澤你沒見過吧？大湖呢？彤雲山呢？”</p>
程宗揚笑嘻嘻道：“聽著不錯。要不你帶我們去見識見識？”</p>
朱老頭叫了起來，“小程子，壞良心啊你！不給錢還讓帶路！”</p>
程宗揚冷笑一聲，“那你哪兒來那麽多屁話？不知道我還以為你是做廣告的呢。”</p>
朱老頭仰起臉，一臉莫名其妙地說道：“啥廣告？”</p>
“啥都不是。呸！”程宗揚呸了一口，“什麽都不是！”也不知道朱老頭那口帶汁帶味兒的方言哪兒來的，說著說著就被他帶溝裏了。</p>
朱老頭說的沒錯。一連五天的路程，商隊都沒有遇到一個村寨。途中下了一場暴雨，一直時隱時現的象足印跡終於消失。蘇荔越來越著急，按照約定，紅苗人這時應該已經抵達鬼王峒。她們跟著商隊繞了一個大圈，雖然有朱老頭帶路，給商隊節省了不少時間，但她們的時間越來越少了。</p>
荒草中露出一座黑石刻成的雕像，雖然石像表麵已經因為漫長的歲月而風化剝落，但那種詭異與死亡的氣息，仍令人感到不安。</p>
這些雕像是兩天前開始出現的，越接近鬼王峒，數量就越多。大部分雕像類似於圖騰石。一人高的黑色岩石上，表麵雕刻著詭異的人臉和紋飾。還有一些雕刻成未知的動物形狀，長著蛇尾的鷹隼，帶翼的猿猴，甚至還有長著兩張麵孔的人類。</p>
第五天起，荒蕪的龜紋古道開始進入山區。兩側的山崖越來越高，也越來越陡峭，層層疊疊看不到盡頭。而小徑卻一直向下，陽光隨之黯淡，那天有一半時間，商隊都行走在山崖的陰影中。</p>
第六天，陽光終於消失了。兩側的山峰穹頂一樣在空中合攏，隻留下一道窄窄的縫隙透出天光。商隊仿佛走入夜晚，即使在白晝，也不得不打起火把，來照亮腳下的小徑。黑暗中，隱約看到兩側嶙峋的山峰，如同踞伏隱藏的怪獸。</p>
“這鬼地方……算是南荒最涼快的地方吧？”</p>
吳戰威的玩笑並沒有引起太多共鳴。這裏給眾人的感覺與其說是清涼，不由說是陰冷。那些隱藏在黑暗的山岩散發出森森鬼氣，腳下的龜紋古道長得似乎沒有盡頭，一直朝地底延伸，每個人心裏都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仿佛他們正走在一條黃泉路上，趕往幽冥中的地府。</p>
這種感覺每個人都有，可連一向大嘴巴的武二郎也絕口不提，隻是不斷去摸他的雙刀。黑暗中，他雙眼像猛虎一樣閃動著幽幽綠光。每一絲細小的響動，都讓他目光閃電般掠去。</p>
“別那麽草木皆兵。”程宗揚道：“咱們是來做生意的，又不是打打殺殺，輕鬆點。”</p>
武二郎鼻孔裏哼一聲，心神仍沒有絲毫鬆懈。凝羽腳步像飛翔一樣輕盈，沒有絲毫聲息。那天醒來後，凝羽又陷入沉默。由於這一路離鬼王峒越來越近，眾人不敢再分散住宿。一到夜晚，凝羽就悄然進入密林，直到天亮才返迴。</p>
程宗揚知道凝羽是不是願讓人見到她毒癮發作的樣子，卻沒有任何辦法能夠幫到她。他找樂明珠商量過幾次，但一聽到那些藥片，小丫頭就咬牙切齒，一副恨不得立刻把他滅口的樣子。</p>
至於小紫，她總是帶著可愛的笑容，像小尾巴一樣跟樂明珠忙前忙後，一路上讓吃就吃，讓睡就睡，一點都不給眾人添麻煩。無論是商隊的漢子，還是花苗的女人，都對這個小姑娘又憐愛又惋惜。</p>
誰也不知道他們深入地下有多遠，頭頂最後一點光線也被崖壁遮沒，他們就像行走在地底，觸目所及，隻有黑色的岩石和墨綠的苔蘚。</p>
祁遠咧了咧嘴，“在這地方住上一年，活人也變成鬼了。”</p>
武二郎冷笑道：“那幫孫子可是在這兒住了幾輩子了。”</p>
水流聲從遠方傳來，這裏就像另外一個世界，有尖聳的山峰，奔騰的河流，僅僅少了一樣：作為生命之源的陽光。麵對這個詭異莫名的世界，眾人心裏多少都有一絲懼意。</p>
當然，完全不知道怕的人也有——比如樂明珠和小紫。</p>
這兩個丫頭更像是來旅遊的，剛開始樂明珠東張西望地好奇，小紫興高采烈地解釋。後樂明珠看累了，兩個人就開始玩猜謎語。</p>
“有一條狗，從一棵樹上爬過去，然後就不叫了。為什麽呢？”</p>
小紫想了一會兒，“不知道。”</p>
樂明珠笑嘻嘻道：“因為過木不汪啊。”</p>
“什麽是過木不汪？”</p>
“就是……我再給你出一個謎語吧！小豆子和小包子打架，不小心把小包子殺死了，猜一種食物。”</p>
小紫又想了一會兒，“不知道。”</p>
“笨死了。是豆沙包啦。”</p>
“小紫最喜歡吃豆沙包了。”小紫高興地說：“我喜歡吃紅豆沙。樂姊姊喜歡哪一種？”</p>
“我也喜歡紅豆沙。咦，你們不是總在海裏吃生的嗎？”</p>
“小紫在鬼王峒吃過啊。薩安叔叔做的豆沙包最好吃了。”</p>
“真的嗎？”樂明珠瞪大眼睛，“鬼王峒有豆沙包可以吃嗎？”</p>
小紫用力點了點頭，“薩安叔叔做的豆沙，含到嘴裏就化了。甜絲絲的，放了好多蜂蜜。”</p>
樂明珠使勁想著豆沙入口即化的美味，口水險些流了出來。</p>
蘇荔忽然道：“小紫，鬼王峒還有多遠？”</p>
“我不知道。”小紫說：“不過看到一座尖尖的山峰就到了。”</p>
程宗揚倒抽一口涼氣，看著黑暗中那座刀鋒般的山峰。</p>
巨大的黑色山峰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很難想像，在地底深處會有足夠的空間，容納這樣龐大的山峰，即使白夷族那座美女峰，也僅僅有這座山峰的一半。弧形的山峰宛如犀牛的尖角，或者一柄弧月彎刀。尖銳的峰頂仿佛要刺破天空，劈開這無盡的黑暗。</p>
山峰底部，遍布著蜂巢般的洞穴，黑沉沉看不到絲毫光亮。峰上光禿禿的岩石，讓人懷疑這裏能有生命存在。</p>
幾個人對視一眼，心裏都有著同樣的疑惑：這裏就是南荒人聞之色變的鬼王峒嗎？</p>
謝藝歎道：“謝某原以為鬼王峒會是一座建在山峒間的村寨。未曾想到地下還有如此奇觀。”</p>
雲蒼峰神情很專注，顯示出與他那位叔父同樣的興趣，“此處不見陽光，更沒有飛禽走獸，鬼王峒的人多半是以苔蘚蚯蚓為生，與老夫以為的生食血肉大相逕庭。”</p>
祁遠抽了抽鼻子，“有柴火氣。”</p>
吳戰威笑道：“老四是屬狗的，鼻子最靈。看來鬼王峒的人也用上火了。”</p>
祁遠抹了抹脖子上的汗水，訕笑道：“不瞞你們說，老祁這心一路都在嗓子眼裏吊著。我還琢磨著鬼王峒到處都是死人，隔幾十裏都能聞到屍臭味。”</p>
程宗揚道：“怎麽？老祁遇到過？”</p>
“可不是嘛。有年我跟商隊過一個村子，正趕上村裏受了災，拿活人祭祀。都走出上百裏，身上的臭味還沒散，弄得我們幾天都吃不下飯。”</p>
程宗揚道：“我看，鬼王峒的活人也不多。”</p>
程宗揚從未接觸過如此濃鬱的死亡氣息，即使伏屍數萬的戰場，也不像眼前這座山峰，每一個洞穴，每一道石縫，都散發著濃濃的死氣。隻有長久不斷的屠殺，才能讓這裏浸滿死亡的味道。</p>
好在鬼王峒對屍體的處理還不錯，空氣中並沒有腐屍的臭味。倒是自己太陽穴上那處傷痕，像久渴的魚兒遊入大海，持續不斷地汲取著常人無法察覺的死亡氣息。</p>
在遭遇陰煞那晚幾乎耗盡的真陽重新匯聚，眼目變得清明，頭腦也清楚了許多。程宗揚精神一振，喝道：“老四！把商館的旗號打出來！”</p>
“成！”祁遠取出旗幟，懸在鞍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