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府邸都是由石頭鑄造,殘留的牆壁與廊柱上,還能隱約看到精美的雕紋。


    可以想象到,當初那尊河神還在的時候,這棟水下府邸該有多輝煌大氣。


    隻可惜,河神隕落後,府邸也失去了神力的維護,再加上時過境遷河水不斷衝刷,如今這座大殿早已經變得殘破不堪。


    入眼之處皆為殘垣斷壁,甚至連支撐大殿的石頭柱子都斷裂大半。


    世事無常,哪怕是神靈也有隕落消亡之時,鍾離略有感慨的歎了口氣,便走向了唯一一座還算保存完好的大殿。


    這座大殿還算寬敞,裏麵擺放著石製的桌椅,也不曉得過去了多少年,這些石頭製品也被河水給衝刷的坑坑窪窪。


    最前方是一尊桌案,周圍的牆壁上,都銘刻著地府的神紋,隻不過,如今這些神紋也早已黯淡無光失去了力量。


    看來,此處應該就是那尊河神平時用來辦公的地方,類似於判官所處的判官殿。


    那桌案的邊緣還擺放著一方玉盒,玉盒直徑在二十厘米左右,整體呈正方形,上麵銘刻著密密麻麻的符文。


    這是用來擺放河神大印的,崔鈺的判官印也是裝在這樣的木盒中。


    鍾離走過去,隨手拿起玉盒揭開蓋子,裏麵空空如也!隻不過,盒子中依然還殘留著一股淡淡的神道氣息。


    河神印被人拿走了!


    而且剛剛拿走沒多久,算算時間...應該是第二輪鬼氣複蘇,剛剛開始後的一個月!


    鍾離放下玉盒看向桌案後麵,那兒有張玉塌,是河神平時坐臥之處。


    此刻那玉塌上,銘刻著密密麻麻的文字,全都是葬土銘文!這些銘文散發出一股邪毒的力量,作用大概是替換氣息。


    “替換...”


    鍾離盯著這些銘文,目光突然一凝。


    “這是...有人想做河神!”


    通過這些痕跡他大致能判斷出來,有人想要通過某種手段,替換掉昌南河神的司職。


    若是河神還在,自然沒有人能這麽做,但這位河神卻已經死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自然讓一些人動起了歪心思!


    “奇怪...”


    鍾離輕聲呢喃。


    “他們又是如何找到這座河神府邸的?”


    “似乎早有謀劃,很早之前就知道這昌南河下,存在著府邸。”


    “嗯?”


    就在鍾離沉思之時,他臉色微微變換,抬起頭看向某一處。


    “居然敢推算我?”


    “不過...算你們走運。”


    剛才鍾離感覺到了冥冥之中,有人在推演他的氣息。


    不過那人運氣也算好,推演的並非是他本體,而是他留在地府的一尊法相。


    再加上那夥人剛剛推算到便飛速退縮,直接消散掉了法術,這才讓鍾離沒有感應到。


    否則隻要時間再推遲一秒,鍾離便可以抓住這幾個膽大包天之人。他有種預感,河神大印,必定就在這幾個人身上!


    與此同時,德景城的別墅中。


    嘭~


    祭壇直接炸裂,無數法器四處紛灑,三個老人同時吐出鮮血,摔倒在地。


    其中要數白必福受傷最重。因為他剛才禁製被破時已經受了傷,現在又主動承擔了大部分的氣息反噬,傷勢更是加重了許多,這會兒靠在牆壁上,氣息衰弱麵如金紙。


    “大哥!”


    白必祿最先喘息過來,快速衝到自己大哥旁邊查看,白必壽也勉強走了過來,眼眸中帶著擔憂與恐懼之色。


    在幾十個唿吸之後,白必福終於喘勻了氣息,緩緩睜開眼睛。


    他看著自己的兩個小弟,苦笑一聲。


    “這次...咱們可真是撞了大運!”


    聽到這話,兩個兄弟也神色複雜,剛才的做法,他們真的探查到了一縷氣息。


    雖然隻有一個瞬間,但三兄弟也大致搞清楚了氣息的來源。


    城隍!昌南市的城隍爺!


    那磅礴深厚的功德之力,以及催人心魄的神靈之威,是做不得假的!


    現如今,除了當初參與了江九那一戰的一小部分禦鬼師,其餘人都是不知道閻王和判官的存在的,因此在感知到如此龐大的氣息後,白家三兄弟誤認為鍾離是城隍,也實屬正常。


    白必壽歎了口氣。


    “我現在總算是知道,楊天誌是怎麽沒得了,恐怕他就是栽在了城隍爺手裏!”


    “都說昌南市的城隍廟靈驗無比,真的有城隍爺坐鎮,沒想到居然給我們碰上了!”


    白必祿眼眸中,也出現一抹絕望。


    “這麽說,咱們的計劃白做了?”


    “城隍爺在誰還敢放肆?這昌南河神之位...要不就算了吧,神靈之尊,本來就不是咱們這群凡人可以窺探的。”


    三兄弟的祖上乃是有名的陰陽先生,在地府與葬土戰爭未結束之前,就已經去過昌南城,更是有幸親眼見過昌南河神。


    於是便將河神府邸的位置,給順手記了下來,當成一個故事流傳給後世子孫。


    而白必福三兄弟,在第二次鬼氣複蘇之後便發現,祖上流傳下來的諸多陰陽法術,居然真的可以使用了!


    欣喜若狂之下,三人便拚命地研究祖宗典籍,也恰好看到了這篇故事記載。


    於是便不遠千裏來到昌南市,悄悄潛入河中,果然找到了那座殘破的河神廟,更是在那廟宇之中,發現了河神大印!


    這可是神靈之印啊!傳說中若是凡人偶然獲得大印,就有可能替代原本的神靈,讓自身成神,雖然這是傳說,但應該是有可能的。


    三兄弟就打算,利用祖宗所記載的偷梁換柱之術,將自己的命格與大印之中殘留的河神命格互相替換,直接替代掉那個已經隕落的河神徹底掌管大印,然後自身封神!


    但想要做到這些需得一個前提,那就是大量的衰怨之氣。


    借助這些衰怨之氣與葬土銘文,才可以暫時壓住大印中殘留的神力,然後清除氣息將自己的氣息烙印其中。


    收集衰怨之氣的任務,本來落在楊天誌的身上,當然這一點楊天誌自己都不清楚,他隻知道自己遇到過一個陰陽先生。


    這位來曆神秘的陰陽先生,幫助他理解了祖宗傳下來的賒刀之法,又說隻要攢夠衰怨之氣,便可以前往冥界化作神靈。


    再加上自己祖宗的記載中,確實有幾位是靠這種方法飛升冥界的。


    因此楊天誌才不疑有他,來到這昌南城,開始賒起了禍刀。


    按照白家三兄弟原本的計劃,隻要這個楊天誌身上的衰怨之力收集的差不多了,便想辦法將之斬殺,然後把所有的衰怨之力都奪來,壓製大印替換神靈!


    但鍾離之前的出手打亂了他們的計劃。無奈之下,這三兄弟隻能換了個方法,開始調集無數屍體前往那座溝壑。


    這些屍體都是容器,是用來容納衰怨的。


    白必福神色有些猙獰,還帶著許多不甘,良久之後他突然憤恨道。


    “不行!做了這麽多準備,付出如此代價,如今就差最後一步了。”


    “跨過去了,咱們兄弟三個便可以得封神靈踏上大道,怎能在這個時候放棄!”


    “可是...”


    白必祿苦笑一聲。


    “那位是城隍爺啊,當世真神!”


    “咱們拿什麽,和那尊城隍爺鬥?”


    白必福靠著牆壁而坐,神色陰晴不定,良久之後他才緩緩開口道。


    “也不是沒有辦法。”


    “什麽?”


    兩兄弟詫異的看向他。


    “坡西村!”


    白必福眸子裏閃爍狠色。


    “坡西村的那顆大槐樹,隻要讓它成長起來...便足以媲美神靈!”


    “而且在剛剛那刹那間,我還感應到,城隍爺似乎有一縷香火之氣,在那坡西村內。”


    “咱們,或許可以從這兒下手,以槐樹之鬼力,來碰一碰城隍爺的香火神力!”


    聽著這個計劃,白必祿與白必壽兄弟二人全部都被驚呆了。


    白必壽呐呐說道。


    “大...大哥...”


    “你...你真的打算與城隍爺鬥法?”


    “是又如何?”


    白必福獰笑著。


    “咱們祖上,又不是沒做過這種事情!”


    “當年那位祖先不就是鬥法贏了嗎?甚至將那尊城隍直接從神位上拉了下來!”


    “如今,咱們有底蘊、有傳承,三人合力未必就比不上那位祖先!”


    兩兄弟沉默了下來。


    確實,根據祖籍上記載,白家在古時代,有一位祖先曾與一尊城隍鬥法。


    最後,居然以凡人之軀,贏了城隍!


    當然他們三個不清楚的是,那位城隍僅僅隻是個縣城隍,而那位祖先,當時已經站在了葬土一方,有葬土的幫扶!


    但他們現在想要對付的這尊“昌南市的城隍”,哪怕是葬土裏的鬼王親自降臨,都會被他一劍斬掉!


    神靈之位就擺在眼前,特別是剛才親自見證到了城隍之威,更是讓三兄弟心中火熱。


    沉吟良久之後,白必祿沉聲說道。


    “好!大哥我聽你的!”


    “我也是!”


    白必壽緊跟著表態,白必福點頭,又歇息了一陣之後才說道。


    “先離開德景吧,雖然剛才我們徹底散去氣息,但也並不保險。”


    “咱們先去偏遠一些的城市,然後再做法將坡西村,那道城隍的香火之氣給控製住。”


    “千裏之堤,潰於蟻穴。”


    “通過這道香火之氣,咱們或許就可以獲得對付那位城隍的辦法!”


    要設法對付一尊真正的在世神靈,三個人此刻都激動的渾身顫抖。


    而在河神府這邊,鍾離冷哼一聲,轉頭看向白無常。


    “謝必安。”


    “屬下在。”


    白無常連忙拱手。


    “讓甘柳和喬坤,率領鬼兵把守此處。”


    “尊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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