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瑛瑛一聽兒子可能是武曲轉世,變的高興起來。但聽禍事,一顆心又被提了到嗓子眼。


    謝三叔幼年經曆戰事,知道戰爭的殘酷,受苦受難的都是平民百姓。甫聽侄孫命格不凡,他甚是欣喜。但又聽那道人說武曲主戰,可眼下太平盛世,百姓安居樂業,任是誰也不願再起戰火……


    關心則亂,謝時茂和他叔一樣對老道人的話信了七七八八。他心急如焚連連發問:“請教道長這禍事是什麽事,應該如何化解呢?”


    一直未做聲的季輕雲反倒起了疑惑,他曾是幽冥司大長老的弟子,這番話哄騙尋常人倒也說得上合情合理,可到他這裏卻是漏洞百出。


    “如若真是武曲轉世,不應該是好事嗎?武曲主戰是真,但武曲和文曲一樣,都是世間大好。為何被他說的這般不堪,除非他另有隱情!”


    季輕雲不知老道人打的什麽算盤,但他修為全無,隻是些護身的手段。此刻不宜輕舉妄動,且看他是何圖謀。


    青衣老道捋了捋拂塵,撇了一眼急躁的謝時茂,徐徐說到:“這禍事有二,武曲星動,化為肉體凡胎經受生產之禍是其一;眼下豫州當政皇權穩固,四海升平,武曲歸位冀州,勢必引起境內戰禍,這是其二。皇帝坐鎮豫州,豈會放任臨近冀州戰禍不管,你們自己掂量……”


    謝時茂像是魔怔了,他衝著那人畢恭畢敬地作長揖:“還請高人指點一二,我謝家必將感激不盡。”


    老道人悠悠然開口:“要麽自行了斷,以絕後患;要麽……”


    餘瑛瑛才出月子,聽到這裏幾欲昏倒。她猛然衝上前去一把搶過兒子,指著老道人直接開罵:


    “你個牛鼻子臭道士,插根大蔥就想裝象呢。什麽武曲轉世,什麽戰亂禍事,統統都是一派胡言。我兒子好的不得了,根本不是武曲轉世,他隻是個普通人,你休要胡言亂語。”


    餘瑛瑛怒火攻心,護子心切的情況下什麽話都說的出來。


    “夫人不信,盡管來看便是。”老道人隨身拿出一個古怪羅盤,外方內圓,中間一個菱形石刻指針,周邊布滿了紋路符號,“我這羅盤是我門內聖物,所指即所在”。


    他隨即撥動石刻,指針轉悠幾圈後便直直指向一個地方。無論怎麽調整方位,搖擺晃動,那指針像被神秘力量吸引一般,總是重新迴到那個方向,那就是小元晉所在的方向。


    “羅盤所指就是武曲所在,命中注定的事。我是修行之人,本不該過問世間俗世,但這孩子和我投了機緣,我便是損了修為也要勉力管上一管。”


    老道人這番話說的頗有幾分豪氣。


    謝三叔頹然跌在座椅上,座椅似不堪重負般嘎吱作響,他拍著膝蓋連連歎息:“命……”


    看到羅盤的結果,餘瑛瑛信了青衣道人的話,眼看孩子危在旦夕,她不能什麽都不做。


    “求你大師剛剛是我錯了,求你救救我兒子的命,他才一個月大啊。”餘瑛瑛直接跪在老道人座椅旁邊哭喊道,謝時茂也急切詢問著沒有破解的法子。


    “還有一個法子,就看你們舍不舍得。”老道人掐準了時機,直接一劑猛藥,“把孩子交給老道,我來助他修行,進了修行之門就算是改了機緣。文曲還是武曲,與他再不相幹。”


    老道人一改先前的嚴肅神色,甚至還笑了一下,慈祥的聲音中充滿了誘哄。


    “這是要把兒子給別人嗎?”餘瑛瑛淚眼朦朧。謝時茂低頭看向兒子,這孩子倒是睡得倒踏實,不由得苦笑起來。


    是啊,小娃娃睡得格外香甜。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別人翻來覆去的倒騰,差點就要和親爹娘說再見。


    “這個時候,司天監怕是已經推測出你們所在的位置,不日就會尋到你們這裏。”老道人繼續說道,“那司天監是什麽地方,你可能還不知道。所謂一入司天監,終身司天監。到時候,隻怕老道我也無力迴天。”


    季氏夫婦相互對視一眼,他倆耐著性子看到現在,原來是唱的這一出。


    季流雲率先說:“時茂兄,事關重大,不如明天請觀裏的高人瞧瞧再做定奪也不遲。”


    姚輕水扶起瑛瑛,也在一旁附和:“是啊,大家不要著急,你看這天都黑了,不如先行歇息明日再說。”


    眼看著就要成事,冷不防跳出來兩個管閑事的。老道人神色一凜,幾欲動手,但思忖片刻後還是冷靜了下來。


    “這二位不知是何人,你們根本不懂這武曲降世必然引起戰亂,到時候民不聊生,可不是二位能擔得起的責任!”青衣道人變得色厲內荏,對著季姚二人大聲嗬斥。


    小季恆在父親懷中蜷縮入睡,本就睡得不安穩。這聲爆嗬之下,直接被嚇醒,開始哇哇大哭。姚輕水趕忙接過孩子,細語安撫起來。


    季輕雲也不與他多做糾纏,隻說:“老先生道骨仙風,作為修行者胸懷天地,著實讓人敬佩。但謝家才享天倫,實在骨肉難離。我在豫州朝廷裏也有些朋友,明日飛鴿去信打探一下,是真是假一問便知。”


    “混賬言辭!鼠輩寸光,豈能因一人之禍而陷蒼生於不顧!”老道惱羞成怒,瞬時變臉。一巴掌下去,木桌子被震得四下開裂。


    “既然你們如此冥頑不靈,就不要怪老道我不留情麵,”老狐狸終於露出了真麵目,不再慈悲。他抽出拂塵,衝著餘瑛瑛懷中的孩子甩去。


    “你這可是要搶人了?”季流雲抬眼問,一邊不留聲色地將妻子推在身後,謝時茂見狀也把餘瑛瑛護在身後。


    “我這是替天行道。”道人迴。


    隨即青衣瞬移,拂塵迎麵襲來。季流雲把孩子塞給妻子,將他們推在一邊。隻見流雲褐履輕移,騰挪間還隨手抓起茶壺,向那青衣扔了過去。


    可那毫毛般粗細的拂塵上似有萬鈞力道,茶壺被一擊即碎。隻聽得砰的一聲,熱水灑了謝時茂一身。


    這說不過上來就搶的,能是什麽好人。才反應過來的謝時茂抓起兩位抱著孩子的母親就往二門跑,慌亂間喊了聲三叔,快走。他本想先把婦幼老弱安頓好,再叫點人過來幫助季流雲對抗天目道人,但迴頭一看,原本在店裏灑掃的兩個夥計早就不知道跑到哪裏。


    和季流雲過了幾招後,青衣老道清楚知曉這年輕人是個無修行在身的普通武者。於是隨手畫了個搬山紙符便將他困在裏麵,正是天目山絕學——搬山術,起身便要追謝時茂他們。


    都是沒修行也沒武力在身的尋常人,麵對一個境界頗深的修行者,瞬間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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