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的悲傷氣氛一掃而空,離開刑天住所的時候,花翎咬牙切齒的叫囂著刑天這家夥簡直就是反三界的存在,就應該把他關在籠子裏吊起來抽打一萬年。


    話雖如此,屏翳還是發覺到了花翎的變化,這些日子以來一直縈繞在花翎眉間的那抹陰霾已經悄然消失了……確切的說,和刑天溝通過後,花翎整個人都似乎變得輕鬆了許多,似乎長久以來一直壓抑在心口的一道重負瞬間卸去了一般。花翎不是迴到和敖肅分手前的狀態,而是迴到了涿鹿大戰之前的那種心境。


    屏翳這一刻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絲淡淡的感覺:也許刑天的複活對於花翎而言,是一件意義重大的事情,長久以來,他們幾人一直不知道刑天的死對於花翎來講是如此沉重的一個枷鎖,牢牢的鎖在他的心頭。幾千年來,那份傷痛並沒有如花翎自己所言,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變淡消退,而是他自己悄悄的將這份記憶完整的封存在了心底。每一次迫不得已重新翻起的時候,都會伴隨著錐心的痛,撕裂的心口血花飛濺。


    看著花翎那微微輕鬆的肩頭,屏翳那陰霾的眉角也隨著漸漸的舒緩了一些。


    花翎迴到驚雷殿,憤憤然的向眾人講述了刑天的情況,號召大家一起今後要對刑天進行嚴肅的批鬥教育,作為一個遲來的魔王,理所應當被兄弟們先當小工使喚使喚。在花翎的威逼利誘之下,無奈的飛廉終於勉強同意了安排刑天分管魔宮的後勤衛生——包括檢查廚房廁所的清潔度。


    想著刑天穿上圍裙,帶上袖套口罩的模樣,花翎得意得合不攏嘴。


    眾人一番說笑之後終於言歸了正傳,鬱壘向飛廉匯報了一下這幾日蓮萊群島的情況,將飛廉重點關注的問題提了出來:


    “上次幹戚暴走之時,那些被影響的法器現在損耗情況都很嚴重,這筆法器修複的費用,鳳王提出應該由我們魔界負擔。按照他們的說法,法器的部分靈力被幹戚吸收了,所以我們要支付這筆費用。”


    飛廉聞言,眯了眯眼睛,臉上的神情微微一冷,開口道:“靈力這種東西,怎麽好用錢來度量?又不能論斤兩來稱……”


    鬱壘點頭,如實道:“所以他們漫天要價,大部分的法器都是鳳族和龍宮所有,龍宮方麵倒是沒有提出來賠償一事,不過神荼捏扁的那個焚天火戟應該是有來頭的,金瀾看起來很難過。”


    神荼懷中的小九聞言開口道:“那個是焚天火戟?”


    鬱壘點頭道:“聽說是叫這個名字。”


    小九驚訝開口道:“焚天火戟是我們龍宮之物,原本是二哥的法器,後來二哥把它送給了六哥,怎麽會落在金金小叔公的手裏?”


    神荼聽後怔了一下,經小九一說,他想起了當日在青轅山上,金瀾出關之時手中所持的法器正是這柄焚天火戟,而且那時,他確實感覺到了那石關之中還有另外一人的氣息。


    想到金瀾在那石室中閉關幾十年,神荼若有所思。


    而一旁的花翎則是更加直接,他拍了拍小九的頭,說道:


    “別看你那六哥平日裏不吭聲,其實厲害著呢,真不知道你們是要多個六嫂呢,還是要多個師叔奶呢?”


    花翎戲謔的目光在神荼和小九兩人的臉上掃來掃去,最後輕歎了口氣道:


    “貴家真亂……”


    一旁的飛廉輕咳了下,開口道:“既然原本是龍宮之物,那麽就不用賠了吧。”


    花翎雖然已經習慣了飛廉屏翳的摳門,但是看著飛廉麵不改色的說出這句話,他還是在心底感慨了下對方省錢技能的提升速度,以及——臉皮增生的速度……


    小九沒太聽懂花翎的暗示,但是聽懂了飛廉的話,他懵懂的點了點頭道:


    “不用的,反正這錢都是大哥的,大哥才不會要花花的錢。”


    “龍宮的錢要算也應該是龍王的,怎麽會是敖肅的?”飛廉聞言,搖頭不解道。


    小九得意笑道:“這你們就有所不知了,其實大哥才是我們龍宮的幕後管家之人,龍宮所有的賬目都是經過大哥之手的,母後偶爾會過問一下,父王則是從來都不管,遇上用錢的事情一律推給大哥。”


    小九神秘兮兮的看了看飛廉和屏翳,繼續說道:“二哥早就說過,如果三界也有福布斯排行榜,大哥絕對位居前三富豪之列,他是個隱形大財主。”


    一旁的花翎看著飛廉和屏翳兩人眼中的光芒大盛,立刻重重的咳嗽了兩聲及時打斷了小九的話,他有種不祥的預感,如果讓這兩個掉錢眼裏的魔王發現了敖肅是鑲了金邊的,後果不堪設想……


    情急之下,花翎立刻轉移話題,他轉過頭看著鬱壘說道:“對了,鬱壘,那天你的狼牙槊有沒有受影響?”


    鬱壘開口道:“有感應,但是被我強行壓製住了,幹戚的威力還是很強大的,壓製狼牙槊也費了我不少精力。”


    鬱壘停頓了一下,眼中帶上了幾分困惑之意,繼續說道:“那天我記得除了我之外,隻有敖肅的法器沒有離體,看不出來敖肅年紀輕輕,修為就已經如此高了。”


    花翎聞言,突然想到了敖肅那日腳下湧出的那些銀色絲蔓,雖然靈活,但是那東西看起來並不像是特別的法器,不過除了那個東西之外,花翎並沒有見過敖肅喚出過其他特別的武器,不由得覺得有些奇怪。


    鬱壘此刻也帶著同樣的疑惑抬頭看向小九問道:“敖肅那天的絲蔓看起來很特別,不像是尋常的法器,倒像是活物?”


    小九點頭道:“那本來就是活物啊,不是大哥的法器,海底的任何動植物大哥都可以用來當做攻擊武器,至於大哥的法器,聽二哥說好像是一塊石頭,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喚出來過,不知道是什麽樣子。”


    聽了小九的話,鬱壘眼中的疑惑之意更重了,同時也隱隱生出了幾分鬥意,在心中暗暗將敖肅列為了自己的一個對手。


    飛廉對於鳳王提出的法器修補費用一事非常不滿,他沉思片刻,眼中精光一閃,對花翎說道:


    “銀靈,這筆賬算作下半年預算的額外支出部分,算作你的那份吧。”


    花翎:“……”


    飛廉嘴角微勾,看向花翎的目光慈愛而溫和:“當然,如果你要是能想辦法讓鳳族不要的話那就是最好的了。”


    花翎怒目而視道:“為什麽又是我?”


    飛廉攤了攤手道:“給龍宮的兩份賀禮都算作我這邊了,難道你想換換?”


    花翎:“……”


    半晌後,花翎輕歎了口氣,惡狠狠的瞪了飛廉一眼道:“算你狠。”


    於是,第二天,花翎極不情願的跟著鬱壘迴到了蓮萊群島,想著即將用一張熱臉去貼那鳳王的冷屁股,花翎坐在海邊愁眉不展,想我堂堂魔界大魔王,居然淪落到了為了錢去和人低聲下氣的地步,真是心塞。看到那日飛廉和神荼見過鳳王之後的神情,花翎就知道飛廉定是不想再去見這個老鳥人,才會把這個破差事丟給自己。


    正當花翎苦巴巴的做著心理建設的時候,身後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咦?靈王殿下,你怎麽在這裏?”


    花翎一愣,轉過頭,正對上火琰那張朝氣蓬勃的笑臉,以及——那一頭瞬間歡快扭動起來的頭發。


    那滿頭的紅毛帶著幾分羞澀般的扭成各種s型,火紅的紮眼,像一隻燃燒的火把,美麗而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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