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霄宮內,離鳳梧跪倒在天君步風傲的腳下,懇求天君能夠徹查君後被刺一事,還司卿然一個清白。


    可步風傲卻難掩悲痛,連連搖首,歎息道:“此事你不必多言,孤自有主張!以他的修為,分身入天宮並非難事,你小小年紀,怎會懂得其中厲害。不管他是否真兇,凝兒她確然死於勾魂刃下,為平息天界眾仙之怒,他必須有所交代!”


    言罷,步風傲拂袖轉身,不去看她,語調中透著深深的無奈與決絕。


    步風傲話音落下時,離鳳梧心頭一顫,似乎他並不在意司卿然有沒有時機,有沒有動機,他在乎的隻是有人親眼看見冥君的勾魂刃殺了他最愛的女人。


    這一刻,離鳳梧隻覺得就連最後一絲希望也要破滅,她聽牡丹說起前日午後時,心裏尚暗暗欣喜,她可以做司卿然的時間證人,證明他身處萬丈火淵之下,隻是步風傲全然不在意。


    司卿然是她在這世間唯一的親人,曆經君父亡故,神鳳族滅後,她的心再也不堪承受任何失去……


    步風傲不肯讓步,而離鳳梧自知無力說服他,又思及體內花毒作祟,眸色轉瞬暗沉,隻覺蒼天無眼,要讓神鳳一族絕跡於六界。


    離鳳梧心中說不出的苦悶,竟不等天君喚她起身,竟自顧搖搖晃晃的站直了身子,拱手拂袖,道:“求君上開恩,允鳳梧去見卿然一麵!”


    “這……”步風傲嘴角一抿,略有遲疑,並未立即答複,可離鳳梧心中之氣鬱結,隻在聽得他這一聲遲疑後,已然觸動體內花毒,真氣頓時大亂,逆行周身,轉瞬之間便已直衝胸口。


    待步風傲迴身看她時,恰巧被她一口殷紅的鮮血濺了滿袖都是。


    便是如此,她依舊搖晃著身子勉強拱起雙手見禮,語調低沉,“求君上開恩,允鳳梧見他一麵!”


    她一襲素白的衣裙沾染了斑斑血漬,絕美的臉孔仿似蒼白的絹帛一般微微透明,眉心微擰,殷紅的印記好似一根細長的針紮進了步風傲的心中。(.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說)


    那一瞬間,冷靜如天君步風傲者竟也忍不住心頭一軟,想要上前扶一扶她,卻見她慢慢抬起雲袖,拭去唇邊血漬,緩緩搖頭,倔強的眼眸中此刻已然滿是哀求之色。


    步風傲見狀,終是沉沉點頭,應了她所求。


    直至此時,離鳳梧揪著的心終是一鬆,無奈花毒已然入了心肺,隻怕生死就在朝夕之間,但求在臨死之前,再能見一見那個將她帶到這個世界的絕色冥君。


    “鳳梧謝過君上恩典!”她強忍著花毒帶來的劇痛,頜首拜謝後,卻是連轉身邁腿的氣力也再使不出來,隻是覺得眼前的一切都開始模糊不清,體內躁動之血攪得她渾身炙熱難忍,腦中最後一絲清明也被這沉沉熱氣遮去,終是完全陷入無邊的混沌之中。


    她仰麵倒下時,步風傲身形一動,恰巧讓她落在懷中。


    淩霄宮的東邊,有一處祥雲籠罩的樓閣,上下三層,寬敞幹淨,樓閣正當中高高的懸掛著天君親自書寫“鳳來閣”三個大字。


    正是閣如其名,這一處鳳來閣乃是昔日君後魅凝的居所。


    鳳來閣距離淩霄殿,若是禦風頃刻可到。


    但往日裏,步風傲與魅凝卻時常在這祥雲鋪就的地麵上,徒步而行,輕聲笑語,閑庭信步,好不快活。


    自從君後亡故,步風傲這幾日都不曾邁入,今日卻因著一個與她同樣來自赤炎的小神鳳再次進入這冰冷清幽的樓閣。


    君後雖已離世,鳳來閣中掃撒的女侍每日依舊按時打掃,燃香。


    故而一入樓閣,依舊是清香撲鼻,宛如昨日。


    隻是佳人已逝,唯有香幽。


    鳳來閣的主室便是魅凝寢室,依窗而設的一張鳳尾榻上,步風傲皺眉看著懷裏神智不清的素衣女子,心頭劃過一抹莫名痛楚,她與凝兒實在太像,一樣執擰的性子,為了心中所愛不顧一切,甚至不顧性命。


    適才離鳳梧跪求他時,他雖嘴上說的決絕,實則他並非是那等不顧情麵之神。知曉她與冥君新婚燕爾,經不得離別之苦。但茲事體大,有涉及凝兒之死的真相,他確實不敢輕縱,亦不能輕縱。


    雖然早已暗中命了牡丹在殿外候著,隻等他一聲令下,牡丹自會陪著她前去探望冥君。但他卻遲遲未能答應她的懇求,也不知是為何,他看到她這張臉時,心底總有隱隱的不舍浮現,讓他想要將她留在身邊。


    或是她與凝兒太過想象,亂了他的心神。亦或是前次閉關時出得岔子,導致體內神力紊亂,神識受損所致。


    不管如何,都是他的疏忽,隻以為她與離映天一般,是個執擰的性子,卻不想她會執擰到了這等地步,分明身子虛弱至極,卻強撐至今不肯有分毫示弱。


    步風傲正望著她出神之際,懷中的人兒驀然一聲輕吟,纖白素手覆上他的手背,滾燙的觸感讓他心間一滯,連忙將她往後一放,任由她歪倒在榻間,衣衫淩亂,露出如玉般光滑細膩的鎖骨。


    “好熱!熱……好熱……”榻間的女子緩緩睜開了眼眸,盈綠的光芒中似有攝人心魂之色,便是步風傲這等靈力深沉之人亦有一瞬的心動。


    不過霎那,他便已瞧出端倪,食指飛快覆上她的靈脈,神色隨即一沉,兀自說了一句,“你如何會中了魔界的迷離花毒?”


    離鳳梧此間早已毒發,全然被那花毒迷了心智,哪裏還會聽得見步風傲的問話,她隻覺得眼前這白衣男子好生俊朗,抬袖便要去撫他的麵頰,卻在半空被他拂開了手。


    他指尖的冰涼之感讓她頓覺渾身舒適,便索性張開雙臂想要去抓住那抹難得的清涼。


    可這一次,她竟連他的衣袖都不曾碰到,便被拂袖置於榻間,一動也不能動了。


    離鳳梧雖然中毒,腦子渾渾噩噩,不知道自己此刻之舉如何不妥,可步風傲卻清醒的很,自然知曉她如今的症狀正是毒發之態,想來迷離花毒已入她心肺之間,才會讓她流露這般媚態。


    端瞧這六界之中,能救她的除了魔君殘月,便隻有自己了。


    一念及此,步風傲心頭頓然明朗,依著前時孟洛所奏,神鳳族滅,殘月早已逃離無蹤,偏生那時凝兒就被莫名闖入鳳來閣的冥君司卿然所害。正如鳳梧所言,卿然與凝兒不過數麵之緣,又都是在天宮慶宴之上,隻怕私下從未打過照麵,更莫說有何私人恩怨,會惹司卿然親自動手殺她。


    如今想來,一切都太過巧合。


    以司卿然的修為,即便要殺一個人,也無需親自動手,更不該讓女侍們見到他的身影,可凝兒確實死於勾魂刃無疑。


    這其中一定有什麽重要的事,被遺漏了。


    步風傲淡然地看著榻間痛苦不堪的離鳳梧,隻覺得她這一身的迷離花毒,如今看來,竟仿佛是一個專為他而設的陷阱。


    六界之中,知曉迷離花毒厲害者並不多,而知道他能解毒之人更是少之又少。下毒之人必是殘月,這世間隻有殘月能夠這般堪透他的心思,篤定他為守住神鳳族最後一絲血脈,不惜一切為她解毒。


    可若他當真此刻為她解毒,定要消耗許多靈力,眼下天界眾仙因君後青天白日死於勾魂刃下一事,人心惶惶,再加司卿然又被他囚於一線天下的浮搖花海,尚未徹查,若殘月在此時闖入天界,隻怕天宮危矣。


    步風傲在心裏思量再三,眼看著榻上的鳳梧麵色漲的通紅,綠眸中光暈漸漸暗淡,若再不出手,隻怕以她的修為朝夕之間便要入魔。


    她乃世間最後一隻神鳳,若然入魔,便永世再難翻身,可他卻依舊在天界安危與這神鳳之間,難以取舍。


    便在步風傲猶豫不決時,榻間深陷在炙熱欲念中不能自救的離鳳梧突然掙破了他的禁錮,仰頭一聲長嘯後,眉心之中那枚殷紅的鳳羽花印記華光一閃,她肩後雙翼破衫而出,驀然展開就要往外飛去。


    幸而,最後關頭步風傲一把將她摁在了原地。


    清涼透骨之風從他手中的無極扇中緩緩扇出,她肩後雙翼終於漸漸隱去,正當他微微點頭之際,她卻忽然抬起了眼眸,唇角劃過一抹淺魅的笑:“君上,凝兒想你了。”


    說話間,她的裙衫正緩緩從肩頭滑落,露出凝脂般的玉肩,纖細優雅的脖頸,誘人心扉的鎖骨,一一呈現在步風傲的眼前。


    “凝兒?”步風傲旋即失神,搖著無極扇的手驀然停滯,另一隻手卻已緩緩覆上她微微上翹的下頜,目光定定的望著那雙攝人心魄的眼眸,慢慢低下了頭。


    兩人薄唇相觸的一瞬間,步風傲似觸電一般將她以掌風甩出了丈餘外,她卻依舊是一臉柔媚之色,全然陷在無盡的欲念中毫無清醒之象。


    “鳳梧!你醒醒!快醒醒!”步風傲拂袖立在原地,再次扇動手中的無極扇,清涼似冰般的風拂過她的麵頰,她終於慢慢安靜下來。


    (cq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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