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離鳳梧那一腳踢出去,司卿然一時沒能站穩撞到了堅硬的壁角上,傷到了他的翹臀,實在是他自己的問題,怨不得她的。


    他們這一路循著那時有時無的抽泣聲而來,因著道路狹窄,他們隻得前後分行,如此二人都沉默不語,倒讓離鳳梧覺得有些不習慣起來。


    眼前是冥君頎長的背影,雪白的銀絲都已被他鬆鬆綁在肩後,他行走時帶動著綁在發梢地素黑發帶,將她的心思全部吸引了去,完全沒有主意腳下的路。


    忽地,隻覺得冥君的身影一閃,她險些就要撞上了麵前這個橫亙出來的晶石柱,隻在她即將與這石柱親密接觸時,他長臂一伸,將她淩空攬入了懷中。


    “你沒事吧?”


    司卿然的語調聽著有些淡漠,讓離鳳梧心裏微微有些不滿,撇開了他攬在腰上的手,抬起頭來,正要發作時,卻發現他這話根本不是在對她說的。


    原來,這晶石柱的轉角處,半蹲著一個渾身白衣的年輕男子,現下聽了司卿然的問話,正抬眸怯怯地看著他們。


    看著他眼角未幹的淚痕,離鳳梧心下頓時明白過來,先前他們聽見的抽泣聲想必就是來自他了。


    現下細細打量,隻見這人一襲白衣纖塵無染,如墨青絲順滑彷如絲緞,清秀若女子一般的臉孔,墨黑眉宇愁容滿滿,湖綠色的眼眸中水霧氤氳,一顆淚珠此刻正自他的右眼中滑落。


    離鳳梧的心亦為之一動,這樣清俊出眾的男子,為何會在此哭泣?


    冥君與她有著同樣的疑惑,隻是同是男子,自然未去細看他的樣貌,不過倒是覺得他眉眼中的愁意與滿臉的怯意搭配起來,似乎顯得有些過了。


    凡事過猶不及,大約就是司卿然心中現下所想。


    隻是司卿然尚未將心底的疑惑問出,他身旁的女子早已耐不住一顆泛濫的愛心,矮下身去將那白衣男子扶了起來。


    “你是何人?為何會獨自在此傷懷?可是遇到了什麽惡人?還是……”


    離鳳梧問起話來,刻意放柔了聲音,生怕驚到了人家似的,司卿然的眉頭忍不住皺了皺,可隨即卻仍將微冷的目光撇向白衣男子,看他如何作答。


    白衣男子站直了身子,離鳳梧這才鬆開了攙在他手臂上的手,此間見他身形與冥君相當,頗為挺拔,雪白的衣袍襯得清俊的臉孔顯出幾分仙氣,倒頗有些天界上仙的姿態,加之他那的袍角上竟還繡著幾朵栩栩如生的白蓮,更加令離鳳梧對他生出幾分好感。


    聽他說話的聲音也十分好聽,清朗悅耳,好似山澗清泉,澄淨透徹,又似習習山風,輕柔拂麵。


    “在下憐兮,本是在此間看守魔君殘月的護法。因看守殘月不力,以至他從聖火地獄中逃脫。”


    當他口中吐出魔君殘月的字眼時,離鳳梧的眸色頓然一沉,柳眉微蹙,有一瞬的震愕。


    一旁的冥君早已沉聲追問,道:“殘月果真逃脫了?素聞聖火地獄中的酷刑乃是六界之最,比之冥界的離魂淵還要狠上百倍,又要天君親布封印鎮守,加上神鳳族四大長老護法,豈會這般輕易逃脫?”


    那憐兮聞言,眸底顯出一抹異色,隨即拱手道:“正如公子所言,聖火地獄的酷刑著實是六界之最,但那魔君殘月乃這世間萬惡之源,便是最苦最痛之刑施在他的身上,也不過如隔靴擾癢,並無多大效用。”


    他說到此處頓了一頓,濃眉緊鎖,隨即又道:“這幾千年來,全仗著天君封印方能將他縛住,可前時封印突然不攻自破,殘月才會得以逃脫。憐兮自知有罪,一路追蹤不停,可幾番交手,都未能將其擒迴,卻又眼睜睜見著我家君上與其他族人都被他關進聖火地獄中,受他百般**折磨,無能為力,故而在此悲泣。不知這位公子與姑娘如何稱唿?二位又是如何入得此地?”


    離鳳梧聽他說到君上與族人都被關進聖火地獄中,飽受折磨時,神色早已大變,哪裏還顧得上說明自己的身份,隻急忙上前,緊緊拽住他的衣袖,顫聲問道:“憐兮!你剛才說什麽君上與族人被關進什麽地獄?”


    憐兮被她眼前的神態所驚,卻隻得耐心的解釋道:“我家君上乃是赤炎國君,亦是神鳳族長,前時殘月逃脫不過一炷香的時間,竟將君上與數十名族人悉數捆綁進了聖火地獄,以往日我們用來對付他的的那些酷刑施以折磨,如今……”


    憐兮話音未落,卻見離鳳梧猝然將他的衣袖甩開了去,眸中厲光一閃,沉聲質問:“你胡說!那魔君殘月既然被關在六界中最恐怖的聖火地獄,又有我神鳳族四大長老親自護法看守,還有天君封印鎮壓,如何會讓他逃脫?若依你所言,族人與我君父皆被囚於聖火地獄,你身為護法之一,為何會在此?為何?說!”


    她的語速很快,聲音雖然不大,可句句字字中都透著一股森冷的氣息,加上墨綠眼眸中似有躍動的火焰,令人一瞧便有窒息之感,是以憐兮此間早已雙腿一軟,連退數步,麵色愈發蒼白,唇角甚至都在顫抖。


    一旁的司卿然這時也覺得他前後之言有些奇怪,見他神色略顯慌亂,心下一凜,厲喝一聲道:“公主問話!還不速速據實迴稟!杵在這裏發什麽愣?”


    憐兮這才明白過來,站在他身邊這位素白衣裙的絕色女子,竟是傳聞中琴色雙絕的鳳梧公主,此間神色一慌,雙膝一屈,跪在她的腳下,俯首拜道:“公主息怒!息怒!憐兮該死!不知是鳳梧公主駕臨,適才失儀冒犯之處還請公主海涵!”


    事關君父與族人性命,這自稱是護法的憐兮既得知了她的身份,卻還在此耗費時間在這些無用的虛禮上,惹得離鳳梧心頭不由更加煩亂,不等他再叩首,已伸出手去將他扶了起來。


    “我並沒有要怪你的意思,隻是你既然在聖火地獄中擔任護法之職,又親自見那殘月逃脫,甚至不顧性命追蹤他,如何不早些將他的行蹤迴稟天君,也好有所防範。如今,我君父被囚,受盡折磨,你卻又是如何逃脫了殘月的毒手?這其中的緣由,你需一一據實迴稟,絕不可有半點隱瞞!否則,到時莫說是本公主饒不得你,便是我身邊這位脾性暴虐的君上,可有的是法子令你生不如死!”


    她說罷,撇眸深深望了一眼一側沉默不語的冥君,見他眸底冷意重重,心下終是稍稍安定了些。


    畢竟,眼下這般情境,隻怕是這憐兮的身份不假,可他全身而退的緣由卻著實令人費解。


    未免其中有詐,冥君此間寬袖一抬,手中的勾魂刃微微舉起,幽藍寒光乍現,憐兮連忙又是一拜:“憐兮見過冥君!”


    司卿然神色冷漠至極,隻是將手中的勾魂刃稍稍一擺,示意他不必多禮,有話快說。


    憐兮這才直起身來,眉宇間愁雲陣陣,沉聲說道:“君上與公主容秉,這聖火地獄原本是我神鳳族專門關押重犯之地,那殘月數千年前為天君與我家君上所擒,囚在這地獄中,日夜受地火噬魂之苦。但因那殘月成魔已有數萬年,靈力高深莫測,即便有天君封印鎮壓,我家君上還是擔心時日一長要生出變數,故而從神鳳族人中挑選了四名最為強壯的成年神鳳護發看守,日夜巡視在聖火地獄外,以防萬一。原本這幾千年來,殘月始終昏睡不醒,不曾有過異常。”


    言罷,眉宇愈發緊蹙,接著又道:“不想前時神泉炎靈突然遭遇天劫,一夜之間枯朽幹涸,殘月忽然自沉睡中醒轉。因我等氣息命數皆係於炎靈泉的血脈之中,那夜神泉幹涸之後,我等靈力便大不如前,殘月便趁我等靈力削弱,強行衝破了天君的封印,將我等悉數重傷,其他三位長老重傷而亡,隻有憐兮卻僥幸存活。憐兮拚著一口真氣,本想伺機將他擒住,無奈幾番交手,都實在不是他的對手。隻得隱匿起來,暗中傳遞了信號給神澈宮中的君上,隻望君上與族人將這魔頭一舉擒獲。可……可未曾想,憐兮苟延殘喘在火獄邊緣守著,等來的卻是傷痕累累的君上以及所剩無幾的族人……”


    憐兮低垂著頭,翹起眼角瞥了一眼二人的臉色,卻見冥君麵無表情,冷漠之色令人不寒而栗,此刻正定定地瞧著他,冷聲道:“如你所言,那殘月如今何在?”


    司卿然實則心中正覺詫異,若如他所言,可那殘月是何等殘暴之流,豈會明知他未死,卻容他苟活至今,還在這火淵之下低聲抽泣,引人注目?


    但觀他此間神色,聽他適才言語,又不似有所欺瞞。這中間究竟有何蹊蹺,自然還需親往聖火地獄中一瞧究竟,才能明白。


    不止冥君心內有疑,離鳳梧聞言後亦是眉心緊鎖,疑慮重重,不等冥君發問,她仍是急忙道:“聖火地獄該往哪個方向?”


    (cq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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