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當先的一個漢子直直地把手中的開山刀朝著葉重的腦袋上砍去。既然接到了不死不休的命令,他下起手來也格外的狠辣。


    葉重卻是不慌不忙,稍微一側身,就把身子讓了過去。


    而精壯漢子手裏的刀此時已經來不及收迴,正當他想要順勢改變方向朝著葉重腰間砍去的時候,手腕卻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被人扣住。


    雖然他也是訓練有素,經驗豐富的正經黑社會,但相比起葉重,卻是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就連他的眼睛都跟不上葉重的速度,又何況是身體。


    “哢嚓。”


    骨裂聲清晰地響起。


    黑衣男子不管怎麽說也是不同於黃毛那種沒什麽骨氣的小混混,手腕被硬生生折斷,他卻隻是緊緊地皺了一下眉頭,嘴裏卻是連哼都沒哼一聲。


    不過葉重也不打算再給他說話的機會了。


    趁他病,要他命。


    順手接過從他那垂落的右手中掉落下來的開山刀,反手持柄,輕輕上揚。


    一道細密的紅線卻是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


    精壯漢子不甘心地捂著自己的脖頸,卻也隻能眼睜睜地跪倒在地上。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即使砍人這件事對他們這些人來說都像是家常便飯,甚至其中還有幾個沒少幹過殺人越貨這樣的髒活,但葉重一上來就這樣幹淨利落地結束了一個人的生命,卻是連眼睛都沒眨一下的事,還是深深地刺激了他們的神經。


    他們終於明白為什麽虎哥會讓他們足足一百個人來幹掉這一個人,如果時間可以倒流的話,他們一定還會再和虎哥要上一百人。到時候就算是一人一口唾沫應該也能把葉重淹死了。


    反觀葉重,此刻,望著眼前那個被自己親手結束掉了生命的男人,他那還握著刀柄的右手,還是忍不住的顫抖了兩下。


    這是他第一次殺人,他也從未想過,殺人是如此的簡單,卻又如此的困難。


    葉重不是沒有打過架,相反,整個初中和高中時期,大大小小各種各樣的架,他也打了不下上百次了。但和眼下的情況比起來,他曾經那些在普通人麵前就已經足夠用來炫耀的履曆,卻顯得像是小孩子過家家一樣,一文不值。


    他不傻,它能夠感覺得出,也能用自己的眼睛看得到,眼前這烏泱泱一大片的黑衣人,身上都有著肅殺之氣,他們來這裏,不是陪自己打架的,他們來,是來要自己的命的。


    迴想起自己曾經為了保護紀嫣然在電影院裏被四個痞子保安就打的隻剩下了半條命的事情,他不禁啞然失笑。眼前的這些人,隨便提出來一個,哪一個,又不比那些小痞子強上十倍百倍。難道今天就是自己在這個世界裏的最後一天嗎?


    不——我命由我不由天,天欲滅我我滅天。


    物是人為,眼前的對手變了,但自己也不再是同日而語了。


    百人斬的神話,就由我葉重來親自締造吧!


    ——


    最當先的漢子還愣在了那裏沒有從葉重所帶給他的震驚中緩過神來,但表盤上的指針卻是一刻也沒有停留,不管他們心中抱有何種想法,葉重還是義無返顧地朝著他們衝了過去。


    “叮……”


    兩柄鋼刀之間濺起的火花在昏暗的小巷裏顯得格外刺眼。


    男子不可思議地望著從自己手裏震飛的開山刀,轉而就變成了滿臉的驚恐。


    但一切都已經晚了。


    葉重的動作沒有絲毫停留,鋒利的刀刃一路向下,直直地砍在了他的右肩上。


    “啊——”


    淒慘的叫聲在這個熙熙攘攘的小巷裏驟然響起,即使是站在最外圍的人聽到了,也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葉重一腳踹在了男子的胸口,刀刃與他肩膀分離的那一刻,漫天的鮮血一滴不漏地噴灑在了周圍人的臉上。包括葉重。


    咂了砸舌尖上的味道,他的眼睛卻是漸漸變得通紅。


    奪父之仇,冷漠之恨,五年間的所有屈辱,頃刻間都湧上了他的腦海。他現在想做的事情隻有一件,那就是——殺!


    “噗——”刀鋒入肉。


    來不及躲閃的黑衣男子隻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葉重開膛破肚,然後痛苦的離開這個世界。


    命令就是命令,走到這一步,他們早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包括死亡。


    後麵的人沒有絲毫的顧慮就推開了擋在他們身前的死者,繼續若無其事地握著手裏的開山刀朝著葉重劈去。


    當先一個打手的砍刀剛剛伸到葉重胸前,結果卻是被他一腳踢到了手腕上,“哢嚓”一聲後便無力的垂了下去,手裏的砍刀也不由自主的掉落在地上。


    現在這種情況,沒有武器就隻能是任人宰割的小羊,他也自然被葉重一刀收去了性命。


    接二連三的進行力量與力量之間的碰撞,即使他的體力如今已異於常人,但虎口處也不禁有些發麻。


    稍一猶豫,他還是從自己的衣服上撕下一根布條,把手中的刀柄和自己的手掌緊緊地綁在了一起。


    緊接著又從地上拾起男子剛剛掉落的另一把開山刀,放在左手輕輕顛了顛,就又無所顧忌地迎著人潮衝了上去。


    因為事先選擇了這個僅能同時通過三個人的狹窄小巷,而且猛虎幫的人在向前的同時還要有足夠的空間揮舞手中的砍刀,所以每一次也僅僅隻有兩個人能夠和他麵對麵的交鋒,這也就發揮不出他們人多勢眾的優勢了。


    不過即使是車輪戰,也讓他漸漸開始感覺到有些體力不支。


    “我命由我不由天,天欲滅我我滅天。”


    葉重在心裏再一次默默地給自己打了打氣,死死地盯著麵前的兩個人,就又左右同時開弓,舉刀向著他們劈了過去。


    每劈出一刀,就有一個人倒下,每有一個人倒下,就又有一個人補上來,就這樣不停的揮刀,再從屍體上把刀拔出來,卻是足足持續了將近一個多小時。


    猛虎幫的眾人已經被砍翻了將近六十個,但依然還有四十個人在那裏虎視眈眈地覬覦著。


    而葉重手裏的兩把開山刀早已卷刃,先前綁在手上的布條也已然不見了蹤影。


    他突然覺得自己很累,很想睡覺。即使是用意誌還在硬撐著,但不停顫抖的雙手還是昭示著他已經熬到了極限。


    他感覺自己的身上粘乎乎的,不知道是汗水還是血水,而渾身的鮮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敵人的。


    雙方都已經殺紅了眼,整個小巷裏都彌漫著濃濃的血腥味。


    “兄弟們再加把勁,他已經脫力了,我們一定能把它砍倒,上!”


    說話的一個人率先衝了上來,葉重伸出右手的砍刀擋了上去。


    “叮”的一聲,又是一把砍刀被震飛在了地上。


    隻不過這一次,是他的。


    虎口處已經滲出了鮮血,縱是剛剛略微抵擋了一下,但砍刀入肉的聲音還是清晰地傳了出來。


    葉重咬了咬牙,怒吼一聲,使出最後一絲力氣將來人狠狠地踹了出去,然後把他掉落的砍刀撿在自己的手裏,指向了對麵還在發愣的眾人。


    誰也不想成為葉重的下一個刀下鬼,一輪一輪的砍殺過後,每個人的心裏都隱隱的覺得有些發毛,不敢再盲目的向前衝鋒。


    他們心裏害怕,但葉重又何嚐不是強弩之末。


    “難道今天就要栽在這裏了麽。”他的視線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他想到了許多人,想到了母親,想到了父親,想到了黃飛,也想到了鄒曉和紀嫣然。還有那個一直深愛著他的秦雅靜。


    他還有許多事沒有做完,他還有很多恩情沒有報完,他不甘心!


    想到這裏,一滴渾濁的淚水緩緩滑落出他的眼眶。


    “當啷——”手裏的開山刀不受控製地掉落在了地上。


    無邊無際的疲憊感終於席卷了全身,他,也不可阻擋的向著地麵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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