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這樣快就走?”


    一眾人迴到觀海莊園,黛玉瞧見閆三娘已經候在那,有些不落忍的問道。


    雖然家裏姊妹們和閆三娘都不熟,可也都知道她為了父親千裏奔波操持,更率領百船千軍,先誅叛逆,再殺仇寇,古之花木蘭一般的傳奇人物。


    再加上又為賈薔辦事,經營著大後方,所以又敬她三分。


    也知道不容易……


    閆三娘許是因為出身的緣故,所以對黛玉格外尊敬,道:“迴太太話,小琉球也是初定,離島太久不好。且眼下島上不斷進入新人,正好迴去選兵。迴去遲了,好兵種子都叫嶽叔的人挑完了!”


    黛玉笑道:“哎喲,你也叫他嶽叔啊?快別提了,我年幼時也叫他嶽叔,誰知後來發現他竟隻喊一聲嶽大哥!”


    說著,迴頭嗔視賈薔。


    賈薔嘿嘿笑道:“快過來,叔叔瞧瞧。”


    “呸!”


    黛玉啐了口後,同閆三娘道:“眼下正事要緊,我們就不留你在家多待些時日了。你和小婧一樣,她好江湖事,你好海上奔波。隻是等累了的時候,一定記得要迴家歇歇。我們也幫不得你甚麽,陪你說說話,講講外麵的新鮮事也是好的。”


    閆三娘聞言大為感動,天下誰家當家太太會如此關照妾室,因而要大禮叩頭。


    黛玉忙攔下,笑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外道。”


    這時李紈、可卿和薑英三人帶著各自的丫頭、嬤嬤,背著大小包袱都來了。


    李紈、可卿二人麵色都十分不舍,賈薔看著二人微笑道:“你們且先去,我最遲一個月後過去那邊一迴,往後每月往那邊走一遭。那麽大座基業在那邊,全壓三娘身上,她怕是連喘氣兒的功夫都沒有。”


    聽聞此言,李紈、可卿的麵色總算好看了些。


    賈薔又同黛玉道:“你們且先告個別,我與三娘有些事要囑托。”


    “去罷。”


    ……


    “見過你爹爹了?”


    後花園,椰林小道上,賈薔負手而行,與身旁的閆三娘說道。


    閆三娘目光如水的看著身邊高貴如玉,好似天上仙人謫落人間一樣的賈薔,溫聲道:“見著了,他知道我除去了黃超,還幹掉了葡裏亞東帝汶總督,一開始不信,可蒯叔也說了後,他就信了。”


    賈薔笑了笑,道:“他沒說,想迴去繼續當四海王?”


    閆三娘目光凝了凝,道:“爺,我爹爹他也是重道義的,不然也不會落到這個下場。他既然答應了往後好好當個總教頭,就一定會好好當差。不過……”


    “不過甚麽?”


    閆三娘有些不安道:“爹爹想見你一麵,他還沒見過你呢……”


    “好啊,迴頭我去看看他。”


    賈薔輕聲笑道。


    閆三娘愈發心焦道:“爺,我爹爹是個粗人,他若說話不中聽,求爺千萬看在我的麵上,不與他計較……”


    在她看來,賈薔若果真拿閆平當親戚,也不會丟在旮旯角裏那麽久不聞不問。


    不過世道如此,妾室的家人,原算不上甚麽正經親戚。


    賈政那樣寵愛趙姨娘,生了探春、賈環一雙兒女,可趙國基在賈家也不過是個趕車的長隨。


    還能當舅爺不成?


    賈薔聞言卻哈哈大笑了起來,將閆三娘攬腰入懷,道:“你別多想,一直未去拜見你爹,隻因為大仇未盡報。再者,也怕他麵子上掛不住,以為是靠賣女兒才得一容身之地。現在不同了,三大仇敵咱們雙劍合璧滅了倆,還有一個也是早晚的事。再加上三娘你能為驚人,我得倚重你壯大德林四海號水師……”


    話沒說完,就被幸福激動的顫栗的閆三娘,堵住了口。


    賈薔伸手將閆三娘抄起,走向椰林深處的一處亭軒……


    ……


    海浪聲陣陣。


    雲雨初歇。


    閆三娘整個人還在眩暈中,依偎在賈薔懷中不想分開絲毫距離……


    賈薔輕輕撫著她的發梢,柔聲道:“開始這半年的集訓,就是當日跟隨你度過鹿耳門登島作戰的那八百人中的三百。下半年,是剩下五百。等到來年,再將島上的四海舊部送來,見見你父親。到那時人心已定,不怕那些人再翻浪,不服你。”


    閆三娘睜開眼看向賈薔,眼角的餘韻極美,道:“爺說怎麽辦,就怎麽辦好了。其實嶽大叔已經開始準備了,不斷招新兵進來,就能讓那些老家夥知道好歹!”


    賈薔笑道:“他們還是不服你?”


    閆三娘搖頭道:“麵上不敢說甚麽了,可心裏如何能真的低頭?不過除非有了不得的人出麵和他們內外勾結,不然他們也不敢反。打小我隨爹爹出海時,他們就一直不大高興,說女人是陰人,上船不吉利。如今雖然被鎮住了,可心裏仍沒許多本分。隻是也翻不起大浪來,他們統共也沒幾人,島上現在天天上人,一船一船的,那些老人若不換換心思,早晚被新人比下去。”


    賈薔見她挺生氣的模樣,笑了笑,道:“沒關係,他們不伏就不伏罷,你讓人看住他們別翻浪就行。等過二年,就讓他們都過來,見見你爹。到時候咱們出錢出船,讓他們擁護你弟弟,去外麵占一處地兒就是。”


    見閆三娘麵色一變,眼神隱隱驚恐,賈薔握住她一處柔軟,溫聲道:“你還是不了解我,日後還需要多深入溝通溝通,你就會知道,我賈薔極少說謊,對女孩子,更是從未說過欺騙之言。四海那麽大,島國不知凡幾。難道咱們家還能都占齊了不成?分出兩處來,給你兩個弟弟一個容身之地又怎麽了?就當,就當我以此為聘,是娶你的彩禮!”


    閆三娘這樣原本心裏就存著稍許自卑心思的女孩子,哪裏經得起這樣“以江山為聘”的甜言蜜語?


    這一會兒,哪怕賈薔讓她去死她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激動的坐直身子,坐在賈薔身上,哆哆嗦嗦的摸索了稍許後,輕吟一聲,化身成為大海上的一艘海船……


    ……


    當日夜晚。


    送走閆三娘、李紈、可卿、薑英後,賈薔於前世名為九龍的島上,見到了閆平。


    名震四海的四海王,此刻隻是一個靠在椅子上勉強才能坐直的沉默老人。


    倒是另外六個老將,雖一個個看著可怖,少眼睛、少耳朵、少鼻子、缺胳膊少腿的都有,不過至少看起來,都還很有活力,一直罵罵咧咧的鬥嘴。


    直到賈薔進門,看到如此年輕,如此俊秀,如此目光睥睨不可一世的賈薔後,一眾老海盜才安靜了下來。


    一個個心裏捶胸頓足,怪道三娘那個傻丫頭不願反,這他娘的小白臉生成這樣,還是個國公爺,還不把三娘那傻丫頭吃的死死的?


    原本他們是鼓噪三娘造反,能救得了他們就救,不救他們死了也就死了,沒甚可惜的。


    隻要三娘帶著老弟兄們,繼續稱霸四海就好。


    可是閆三娘不僅斷然拒絕,還將六人罵了個狗血淋頭。


    別以為在心上人跟前溫柔如水,在別人麵前也如此。


    閆三娘第一次殺人,還不到十三……


    許是看出了女生外向,閆平終沒說甚麽,隻讓閆三娘善待四海舊部老人,保全他兩個幼子就好。


    這會兒看到賈薔的出現,俊秀成這樣,一眾老海盜們再次明白了世人為何看重兒子,而將閨女叫賠錢貨了……


    商卓搬來椅子,賈薔落座後,直視閆平。


    對甚麽樣的人,下甚麽樣的菜。


    在閆三娘看來,閆平義氣無雙,忠肝義膽。


    她的看法沒錯,可那是對他的老兄弟。


    對外,閆平怕是世上最狡猾最心狠手辣的梟雄之一。


    若是以對尋常老嶽父的手段應對之,怕是會被這位四海王看作是莎比……


    “於我來說,三娘現在是我的女人,日後,會是我孩子的母親,所以我會善待她。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更何況,是與本公為妾。”


    這擺明了告訴一幹人閆三娘以後和他們無關,讓一群海盜都陰沉下臉來。


    “倒也不必生氣,不過是醜話說在前頭。你們海匪出身,又怎會甘心蟄伏於一個商號名下做勞什子教頭?怕是給你們一個機會,你們就要殺人奪船,重迴小琉球,操持舊業罷?提前勸你們一句,熄滅了這個心思罷。你們坐鎮小琉球時,島上才多少人?現在每一天都有數百上千的百姓登島。德林四海部,也在不斷擴招新軍。今年大旱,是極不幸之事,偏偏對我們竟成了好事。”


    “第三,既然你們注定不能迴去折騰,就好好在學院裏教學生罷。都一把年紀了,又不是一群小年輕,一個個兒孫不少,有的連孫子都有了。你們江湖人講究禍不及妻兒的規矩,朝廷可不講究,謀逆反叛者,是要誅九族的。”


    這赤果果的威脅,讓一群老海匪們都快氣炸了!


    他們縱橫大半輩子,何曾受過這等憋屈?混到頭來,竟被人要挾誅九族?


    言至此,賈薔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看著閆平道:“我這個人,最講規矩。人敬我一尺,我還人一丈,但也睚眥必報。閆叔,早先送三娘迴琉球時,我同她說,將來大事成後,四海之內可尋二島姓閆,以安置她兩個弟弟。本公說話,從來板上釘釘。但前提是,你閆某人說話要算話。你若不守信諾,就一定會看到你絕不想看到的事發生。”


    閆平沉默了半天,沉聲道:“我知道,你沒必要騙我。但凡你黑點心,我們幾個老弟兄也早死透了。既然應下了做這總教頭,我們就不會食言。至於姓閆的島,我們也不多想,隻要我兩個兒子,還有他們幾個的兒孫能活著,就足夠了。”


    賈薔聞言,轉身就走,留下一言道:“我許下的承諾,又豈是說變就變的?閆叔,好自為之罷。”


    ……


    ps:南海篇基本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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