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黛玉閨中。


    賈薔簇擁著黛玉在懷中,說著日間的新鮮事。


    黛玉聽著也覺得有趣,還驚唿一聲:“這樣巧?謀害三娘爹爹的人,就是那不害臊的洋婆子的對頭?”


    賈薔點頭道:“也不算巧,葡裏亞已經衰敗了,在這邊也沒幾處大的殖民地。除了濠鏡,也就東帝汶最近。四海王的船隊,也是撿軟柿子捏,平日裏欺負葡裏亞船隊欺負的比較多。”


    黛玉笑道:“你前兒同我說,比爹爹、半山公他們的道行差一些,我原不大明白差哪裏了,現在卻仿佛有些明白了。”


    “怎麽說?”


    黛玉看著賈薔笑道:“你昨兒是一個主意,氣的跳腳,嗷嗷叫著要殺向那勞什子茜香國去。結果今兒一早,又是一個主意,要在海上操演,以震懾尼德蘭。然後,下午又是一個主意……”


    賈薔聞言幹笑了聲,道:“這怎麽能說是缺點?其實是優點。這叫因地製宜,因勢導利,實事求是,靈活變通!”


    黛玉咯咯笑道:“可萬一下麵人以為你朝令夕改,多謀而少斷,又如何?”


    論起吵嘴來,黛玉還沒伏過誰!


    賈薔斂了斂神色,看著黛玉正經道:“非我往自己身上貼金,或是嘴硬不認輸。隻是先生他們謀劃一件事,必要花費幾年乃至十幾年、幾十年的時間去布局。而我……”


    “砰砰砰”拍了幾下胸口後,道:“效率高絕,說幹就幹,絕不拖泥帶水……你怎麽了?”


    他話沒說完,卻見黛玉忽然紅了臉,不由納罕問道。


    他手都規規矩矩的,小兄弟一直杵在那,沒太過分,怎就紅了臉了?


    黛玉不肯說,賈薔反倒愈發好奇,手滑入衣襟內,輕拈相思處,惹得黛玉一陣嬌嗔輕吟,賈薔笑著追問道:“到底是甚麽?”


    黛玉執拗不過他,就在他耳邊羞不可耐的顫著聲音道:“都被你教唆壞了,聽你說……說幹就幹,就……”


    看著黛玉絕美的俏臉上,一雙滿是靈秀之氣的星眸中,如浮了一層薄霧般,亦有向往之色……


    還就甚麽啊?


    幹罷!!


    “別急!”


    眼見就要龍出大海,化作奔馳的駿馬,卻被黛玉忽然製止。


    “又怎麽了?這都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賈薔催道。


    “呸!”


    黛玉啐了口後,俏臉暈紅,卻又眼波流轉的看著賈薔道:“你且跟我說說,你和寶丫頭,到底是怎麽個戲法?”


    賈薔:“……”


    ……


    翌日一早,賈薔見如同畫中人一樣俏美含羞的黛玉還不死心的看著他,不由頭疼於她的執著。


    但無論如何這等事也說不得,不然寶釵非羞死不可,就“兇狠”道:“不要挑釁我啊,昨兒晚上都哭了,最後還累得紫鵑這小浪蹄子暈了過去,這會兒她還爛泥一般,你仔細引火燒身!”


    “呸!”


    即便已成少婦,又在閨中,黛玉也經不起如此虎狼之詞,羞啐了口後,又不禁想起這壞人昨夜之粗魯,心兒都忍不住顫了顫,偏過臉去道:“不理你了,快離了我這地兒罷!”


    這嬌羞的模樣,哪裏還是趕人?


    黛玉聽著怎突然沒甚動靜了,好奇往外一看,登時魂兒差點沒氣飛。


    這無恥之徒剛穿好的衣裳怎又脫沒了?


    她登時大感不妙,如遇見采花大盜絕世瀅魔一樣驚恐的往裏挪移,小眼神楚楚可憐……


    老天爺,這不是逼人犯罪?


    賈薔怒吼一聲,撲了上去……


    ……


    前廳。


    賈薔出來時,正見伍元、薛蝌在說話。


    葡裏亞的事,暫時不用告訴伍元。


    且讓十三行周旋,也可作迷惑之策。


    “國公爺。”


    二人起身相迎,薛蝌先道:“德林號的人手仍在源源不斷的南下,如今在粵省連夥計算起,已逾三千人。其中有一千人,前往了小琉球。剩下的人,托伍員外的福,也都落腳穩妥。倉庫、貨棧等也籌備齊了,香江那邊的人手也溝通順暢了……”


    賈薔點頭道:“香江那邊是徐臻一手建起的,以他的能為手段,不會出甚麽疏漏。”


    香江島如今就是德林號的兵工廠,明麵上是徐臻管著,實則島上至少有五百夜梟,都是賈家死士之流。


    再加上金沙幫的一些心腹老人,和在賈薔身邊受過傷的親衛,皆為死忠。


    伍元在一旁笑道:“國公爺麾下人才濟濟,如薛二爺這樣精明能幹還如此年輕的掌櫃的,實則難得啊。”


    賈薔微笑頷首道:“是不錯。”


    薛蝌卻仍是沉穩,道:“我不過做些瑣碎的事,該如何做,怎麽做,為甚麽做,都是國公爺早就定好的,不敢居功。”


    賈薔笑了笑,道:“過段日子,鳳凰島的家當都要搬至小琉球。往後你和小琉球打交道的日子更多,正好也可父子團聚。”


    說罷,看向伍元道:“這幾日勞煩伍員外了,還占了你們的宅子。”


    伍元忙道:“哪裏話?國公爺並諸位奶奶能住進伍家的園子,是伍家莫大的榮耀!國公爺和諸位奶奶想去香江看看海,其實咱們粵省就能看到,在寶安那邊景色很不錯。當然,國公爺也想去香江那邊看看德林號的家當,合該走一遭。不過我竊以為,香江畢竟人煙不勝,住起來並不那麽受用,國公爺能受得住,奶奶們也未必受得住。不如在那處頑上幾天,早早迴粵州為好。這園子伍家暫時不住,何日國公爺大功告成折返迴京了,伍家再住進來。卻也會將奶奶小姐們住過的房子空起來,以備將來再來下榻。”


    賈薔笑道:“這就不必了罷?”


    伍元笑道:“合該如此。”


    賈薔也不囉嗦,謝過後,就聽潘澤也來了,傳進來,就看他麵色不大好,眼圈都是黑的,不由笑了起來,打趣道:“潘員外這是怎麽了?是擔憂和尼德蘭開戰斷了你潘家的財路,還是你潘家的瓷窯師傅,沒研究出來林瓷是怎麽燒的?”


    潘澤聞言唬了一跳,下意識的以為身邊被別人埋了釘子,不過到底是極精明之人,很快就反應過來,近來也就這兩樁大事了……


    他倒也沒隱瞞甚麽,苦笑道:“國公爺麵前不敢說虛言,的確如此。潘家連夜請了七八個燒窯的大匠,連林窯的方子都推磨不出來。按理說,天下瓷窯燒製的方子,大體相仿,不過就那麽些。可林瓷卻是前所未見過的,毫無頭緒可言。又如國公爺所說,燒製的本錢比其他瓷片便宜許多。那……簡直是一場滅頂之災呐!要燒成如林瓷那樣輕、薄、透亮、溫潤如玉的瓷器,本錢高的驚人!”


    潘家世代以瓷器生意為本,如今德林號突然出現了一種顛覆性的瓷器,關鍵是自家多少老供奉,平日裏待遇都是大掌櫃級別的,居然連人家是怎麽燒出來的都琢磨不透,他又豈能睡的踏實?


    賈薔指了指薛蝌,道:“合作之事你且和薛蝌談,具體的大方向,等他老子來了,你們在小琉球談就是。總之,林瓷之利,德林號願意分享。”


    有了這句表態,潘澤還能說甚麽?


    隻深揖道:“同孚行今後,願與德林號共進退!”


    賈薔笑了笑,道:“潘家的同孚行是同孚行,與德林號是合作關係,並非就成一家了。你們經營你們的,德林號經營德林號的。靠的太近了也不好,免得有人說閑話,本公一京城來的權貴,巧取豪奪別家家業。雖然我的名聲素來不大好聽,但這等事,賈家還是不願沾染的。”


    說罷,見有婆子從後麵來傳話,道裏麵都準備好了,問何時出發。


    賈薔看了看天色,同伍元道:“粵州城內近期仍以安定為主,絕不許出亂子,此事你們心裏當有數。另外,江南九大姓的家主,這幾日會來,等他們來時,直接讓他們來香江。再有就是,晉商那邊,或許也會有些動靜。果真來了,且晾一晾,叫他們在粵州城內等著,本公迴來時再見。”


    伍元自然一一應下,隨後再不多言,目送賈薔攜家眷,並兩個洋婆子,還有他的小女兒伍柯,徑自出發前往香江。


    待送出城自碼頭歸來,潘澤看著老友伍元豔羨道:“稟鑒啊,搭上這條大船,伍家成為十三行第一門,指日可待呐!”


    伍元自然聽得出內中的酸澀之意,潘家眼下的實力,其實是在伍家之上的。


    潘家才是十三行內第一門。


    他拱手道:“有為兄,這才到哪?國公爺誌向之鴻遠,有為兄當比我更清楚。當下,連起步都不算,有為兄又談何十三行第一門?”


    潘澤聞言哈哈笑道:“稟鑒所言甚是!國公爺之誌,前無古人呐!如今伍家雖先行一步,可我同孚行也不甘落後!稟鑒,咱們來日方長!”


    伍元嗬嗬笑著拱手道:“或也可齊心協力,和會德豐、齊昌、沙勳洋行們,好好做做法,過過招?”


    潘澤聞言麵色微變,隨即笑道:“不意稟鑒有此等誌向,好,我潘家必奉陪到底!”


    ……


    傍晚時,賈家諸人終至香江。


    賈薔並未第一時間召見香江島上大檔頭,而是帶著家眷們先至淺水灣。


    看著蔚藍的大海被夕陽染紅,波平浪靜。


    月牙形的海灘邊水清沙細,天上海鷗翻飛。


    靜謐、祥和,風景美的讓人連說話的興致都失去了。


    賈薔也喜歡之極,當著眾人的麵,一左一右牽起黛玉、子瑜的玉手,身後跟著輕笑的諸女孩子,一起沿著海灘邊漫步走遠……


    ……


    ps:寫書最大的快樂,就是代入主角。最大的痛苦,就是寫完後發現……唉。求票票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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