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花簫鼓綺羅叢,人在熙和境界中。


    海宇三登歌化日,湖山一覽醉春風。


    水搖層棟青紅濕,雲鎖危梯粉黛窗。


    十裏掌平都掩盡,有誰曾紀建樓功。


    這是宋之董嗣杲董明德所作之《豐樂樓》!


    說來有趣,數百年後,便在這神京城東四南大街,當年被蠻族戰火焚毀的豐樂樓,再度複建起來。


    並且,重為天下風流名士心中的第一名樓!


    而琴棋書畫樣樣精絕的花解語,更是穩坐豐樂樓第一花魁,天下第一名妓寶座整整十載!


    從豆蔻之年初登場便為諸名士驚為天人,至今,天下至尊至貴至富乃至第一流才華絕頂的才子人物,沒有她不認識的。


    隻可惜,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


    十載光陰逝去,花解語從豆蔻之年,到了今日,即將可自稱“老嫗”的歲數,享盡榮華富貴之後,也終於迎來了落幕時的落寞……


    在豐樂樓重新培養出一個更年輕,甚至也更美麗的花魁白芙蓉,同樣琴棋書畫樣樣精絕,甚至連舞姿也有傾國之妙時,花解語的命運也就注定了。


    豐樂樓要壓榨盡她最後的利用價值,一是開出天價的初夜費,二則是開出了更貴的贖身錢,看有沒有冤大頭上當。


    原本,豐樂樓隻想著再撈一筆初夜費,再讓花解語接幾年客後,就徹底不理會了。


    至於讓人花天價為她贖身,也隻是想想而已,畢竟,誰會為一個即將年老色衰的妓女花費如此多的銀子?


    卻不想,這世間居然還真有大傻子……


    薛蟠也不是真傻,至少他沒有一個人就傻不愣登的跑去豐樂樓贖人,還邀上了馮紫英、衛若蘭、蔣玉涵甚至還有賈寶玉。


    豐樂樓的老鴇王媽媽也是懵了,誰能想到,還真能賣出去……


    不過如此也好,總好過花解語在這豐樂樓裏被人一次次花碎銀子糟蹋了,不如得一個整的,白芙蓉和樓裏的其他頭牌也不至於生出物傷其類之心。


    “文龍,你要不要再想想,十萬兩銀子啊!”


    坐在雅間,莫名其妙被拉來的馮紫英這才知道了薛蟠的大手筆,忍不住勸說道。


    衛若蘭和薛蟠不熟,但看在馮紫英的麵上,也多了句嘴:“豐樂樓之前放出了風聲,花解語要退出清倌人,可以梳籠了。薛兄若有意,花個千把兩說不得就能得償所願,何苦花費十萬巨資?”


    薛蟠惱道:“要不是都是朋友,我就罵人了!花解語不是妓女,那是我認下的妹妹!”


    此言一出,馮紫英、衛若蘭都難聽進心裏,卻讓賈寶玉和蔣玉涵眼睛一亮。


    蔣玉涵柔聲道:“今日方知,薔二爺與薛大爺相厚之由。”


    還有一人激動,便是由豐樂樓老鴇領來至此的花解語。


    縱然已過二十五之齡,在好鴿乳、喜幼齒的風流名士眼裏已近老嫗,可是,卻依舊是一位以玉為骨,雪為膚,芙蓉為麵,楊柳為姿,詩詞為心的絕色美人!


    或許再過幾年便會芳華盡逝,但至少此刻,便是馮紫英見之,也說不出十萬兩銀子不值的話來。


    至於寶玉,早已沉醉不似在人間……


    “兄長……妹,謝兄長之高義!”


    淚流滿麵的花解語款款拜下。


    薛蟠收起了豬哥相,忙幹笑著虛扶道:“快起來快起來,這值當什麽……”


    等花解語起身感激的看著他時,薛蟠反倒不自在起來,不敢與她對視,反而瞪向老鴇,道:“王媽媽,我妹子的身契呢?”


    被喚作王媽媽的老鴇聞言笑道:“哎喲,誰能想到薛大爺果真能拿出十萬兩銀子來贖身?身契如今不在樓裏,在東家府上……”眼見薛蟠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王媽媽又忙笑道:“不過薛大爺你放心,現在就能領了姑娘去,明兒派人來取身契就是。隻盼大爺好生待她,說到底,我可是拿她當眼珠子一樣疼的。”


    這話……


    怕是連豐樂樓後廚養的狗都不信。


    薛蟠也懶得和她做場麵活,對花解語道:“花妹妹,咱們走吧,外麵車都備好了。”


    這樣溫柔,讓一旁的馮紫英等人無不側目。


    怪道都說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這呆霸王居然也能做到這一步,可見是……魔怔了!


    淚流不止的花解語聞言點了點頭,卻又往後招了招手,一個模樣俏麗的青衣丫頭背著兩個包袱蹬蹬蹬跑來,麵色激動。


    薛蟠見了她就自在多了,哈哈大笑道:“元寶兒,早說了你遲早要嫁給大爺當丫頭,你還不信,如今怎樣?”


    元寶衝他皺了皺鼻子,然後跪下磕頭道:“如今才知道大爺是什麽樣的人!我們姑娘說了,以後要拿大爺當親大爺一樣敬著!”


    麵對花解語還拘束許多的薛蟠,對上丫鬟卻是樂不可支,道:“那大爺我是什麽樣的人?”


    “好人~”


    “哇哈哈哈!”


    看到這一幕,馮紫英、衛若蘭等人隱隱覺得,似乎哪裏有些不對……


    ……


    “薛家那個大傻子走了?”


    豐樂樓後花園的一座竹樓上,青紗帳後,一人影若隱若現,傳出一道聲音來。


    王媽媽畢恭畢敬的跪在屋子正中,頭也不敢抬起,迴道:“迴主子的話,已經走了,十萬兩銀票也交給錢先生了。隻是,那薛蟠放了狠話,明日要來取身契。”


    “取身契……嗬。這幾日,你可與花解語說妥了?”


    王媽媽聞言身子一顫,麵帶畏懼之色,顫聲道:“迴……迴主子,那小賤人,不知趣,一直未鬆口……”


    青紗帳內沉默了良久,就在王媽媽滿頭大汗時,方再度傳出聲音來:“不妨事,其兄長、叔父還有幾個子侄都在控製中,不愁她不就犯。至於身契,做份假的給他就是了。賈家那位良臣有些意思,隻是此人身上因果太多,不好冒然接觸。薛蟠與其相厚,就從他這裏釘入。所以,不可斷了花解語這條線。”


    “是。”


    ……


    “太短了?!”


    運河客船上,賈薔麵色微微古怪的看著前來催更的黛玉,無奈道:“林姑姑,這寫書是件吃力之事,非是一目三行而後一蹴可就的。再說,我還要讀正經書,明歲要是有機會,我還想下場呢。”


    七八日來,黛玉從最初不好意思下船艙,到如今,已是輕車熟路。


    她將姑姑的姿態端的愈發穩了,每日裏還會指點修改賈薔做的時文。


    毫無疑問,林黛玉繼承了她父親林如海在讀書上的天資,而且讀書頗廣。


    賈薔甚至懷疑,常年失眠的她,是不是每夜裏都在做時文功課,若非如此,她隨手寫出的破題、承題,怎會滿滿皆是靈氣?


    而他記得前世讀紅樓,劉姥姥參觀黛玉屋子時,看到就是滿房的書,還以為是讀書公子的房間。


    聽聞賈薔之言,黛玉語氣中帶著嚴厲,卻又不失慈愛,板起小臉正色道:“薔哥兒,作時文是急切不來的,還是那般說法,破題與詩賦一樣,既要靠自己的悟性,也要靠平日之積累。需知,製藝一道來不得半點捷徑,欲速則不達的道理你必是明白的。我知你經書義理已經背下了,但如同囫圇飯,隻是吃到肚子罷了,再一味的死讀,也隻是事倍功半。你現在多要做的,是每日裏用心揣摩名家高作,用心體會。也不需多,兩個時辰足矣,再加上練習修改一篇,一個時辰剛剛好!想在時文上有所小成,非要有水滴石穿,金石為開之誌方可。不過,用功歸用功,也不必死用功。正經讀書剩下的時間,不就正好可以寫《白蛇傳》?”


    看著黛玉最後眼眸中藏不住的靈動,賈薔著實忍不住笑出聲來,不愧是黛玉,連催更都催的如此清新脫俗,繞了如此大一圈,才終於說出目的來。


    “你笑什麽?”


    黛玉俏臉飛霞,有些著惱的問道。


    賈薔歉意一禮後,好奇道:“姑姑不是總嫌我造辭淺白,難以入目麽?怎還催我?”


    黛玉沒好氣道:“船上無聊,薇薇安那洋婆子居然不愛和我說話。”


    賈薔哈哈笑道:“她沒告訴你為什麽?”


    黛玉眼眸斜覷賈薔,眼神有些危險。


    賈薔無奈道:“她嫉妒你好看,你怪我作甚?”


    黛玉星眸一瞪,就要教訓,可自又和一個晚輩說這些也不大合適,一旁一直和李婧說話的紫鵑忽地迴頭笑問道:“薔二爺,我問你一事,那許仙是人,白素貞卻是蛇,白素貞有了身孕,那她生下來的,到底是人,還是蛇?萬一生出來一個蛇蛋,那如何了得?可見他二人原不該在一起。”


    賈薔心裏好笑這丫頭敏感,又看了眼黛玉,見其雖低著眼簾,可眼珠明顯也偏向了過來,自然也想知道答案,不由心裏好笑,他搖了搖頭道:“究竟生下的是人還是蛇……唔,劇透什麽的,最是可惡了,你們且再等等吧。”


    “討嫌!”


    ……


    ps:推兩本書,一本是好友二寶天使的《反派就很無敵》,一本是朋友小號開的《從相親開始重生》。


    上三江了啊,死亡三江組,我就悶頭寫吧,隻當沒這會兒事,慘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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