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


    南苑機場。


    後半夜。


    張庸迷迷糊糊醒來。


    努力抖擻精神。


    要幹活了。


    雖然沒有薪水,但是,牛馬自帶幹糧。


    拿起手表。淩晨三點。


    簡單洗漱。


    感覺精神了好多。


    出門。


    遠處的機場上,一架dc-3運輸機安安靜靜的停在跑道上。


    飛機上麵已經裝滿了銀元。足足兩噸。


    他張庸準備嚐試半夜航。


    什麽叫做半夜航?


    就是在黑暗中起飛,然後天亮降落。


    仗著有係統地圖的指引,他在黑暗中也能準確飛到金陵……


    現在是三點鍾。起飛。到達金陵。正好天亮。


    降落比較麻煩。黑暗中難以進行。


    這年頭沒有雷達。降落必須依靠目測,或者燈光指引。


    然而,國府空軍的引導水平,隻能說是感人。所以,降落的時候必須是在白天。


    為什麽要選擇黑夜中起飛?


    主要是避開日寇的戰鬥機。


    如果日寇戰鬥機參戰的話。


    在夜幕降臨前那一刻,降落地麵。然後過夜。然後在黑暗中起飛,天亮的時候,飛機已經離開地麵。


    這樣一來,就能將損失降低到最大限度。


    等等!


    張庸腦海靈光一閃。


    不要光想著黑夜運輸啊!還可以黑暗中偷襲敵人。


    無論是日寇陸航還是海航,夜戰能力都是非常弱的。前期完全沒有。


    事實上,二戰大部分飛機,都是不適合夜戰的。夜晚不會出動。能夠夜間飛行的戰鬥機極少。


    當然,不排除有極個別非常牛逼的飛行員,敢在夜間出動。


    隻要知道敵人機場的位置……


    他就可以在高空投彈偷襲啊!


    這個係統可以幫忙搞定。係統可以發現機場的。


    附近的日寇機場在哪裏?在山海關?還是沈陽?


    隻要向著沈陽的方向飛,應該能發現日寇機場吧?然後在機場上空,扔幾顆炸彈下去。


    甭管有沒有炸到,先扔了再說。給鬼子陸軍航空兵一點震撼。


    以後,如果有時間,自己還可以黑夜出擊。黑暗中起飛,去偷襲日寇機場,然後在淩晨的時候降落。


    日寇的戰鬥機根本沒時間反應的。


    忽然腦海浮現出一個強烈的念頭。


    或許,自己可以去襲擊日寇的關東軍司令部?


    甚至,在黑夜中飛越黃海,直達日寇本土?然後傾瀉一波炸彈?


    等等……


    急忙計算一下距離。


    從金陵機場起飛,到長崎,大約1000公裏。


    dc-3運輸機的最大航程是2600公裏。往返完全足夠。來迴大約七小時。


    哇靠!


    時間好像剛剛好?


    晚上11點左右起飛,淩晨三點到達,然後投彈,然後返迴,正好天亮。正好降落。


    淩晨三點,敵人還在睡夢當中。完全沒防備啊!


    專炸日寇司令部……


    對!


    就是這樣。


    隻可惜,這次沒機會了。


    已經裝了兩噸的大洋,改裝炸彈太浪費時間。


    “專員。”


    “辛苦了。”


    “一切準備就緒!”


    “謝謝!”


    張庸點點頭。和地勤握手。


    登機。


    關上艙門。


    啟動。


    起飛。


    前麵跑道是黑乎乎的。


    但是沒關係。直線加速。然後起飛就可以。


    反正是向上的。不需要擔心撞擊。但是盲降就暫時不行。或許以後可以。


    加速。


    拉杆。


    起飛。


    飛機沒入黑暗中。


    純粹的黑暗。隻有寂寥的星光。


    沒有月亮。雲層很低。但是飛機逐漸穿越了雲層。


    4000米……


    5000米……


    最終,保持5000米高度。


    其實,這個高度是不太穩定的。屬於空氣對流較強烈高度。


    但是無所謂了。這不是民航客機。是運輸機。習慣就好了。平流層在8000米以上。太費勁了。懶得爬。


    打開世界地圖。


    北平、太原、沈陽、濟南、徐州等城市曆曆在目。


    轉向。


    向著濟南、徐州方向飛行。


    北平、天津、濟南、徐州、金陵。基本上在一個方向上。


    隻要順著這個方向飛,輕鬆到達金陵。


    然而,在沒有雷達的年代,想要判斷準確的方位,太難了。


    飛機不是汽車。一旦錯過,還能停下來。飛機燃料有限。如果無法及時降落,結果就是死。


    勻速飛行。


    從天津衛的西麵掠過。


    日寇華北駐屯軍司令部就在天津衛。


    在一個叫做海光寺的地方。


    海光寺在哪裏?


    什麽時候晚上送它幾顆炸彈。


    從此以後,我,張庸,就是夜間的高空幽靈,所向披靡……


    飛過濟南……


    飛過徐州……


    靠近金陵。


    果然,地平線上,黑暗被撕裂。


    晨曦逐漸變得明亮。


    飛機安全的到達金陵上空。緩緩降落。


    意外發現,大校場機場,還沒有采取任何防空手段。甚至連沙袋工事都沒有。


    真是……


    百裏不同天啊!


    華北地區局勢那麽緊張。


    可是,金陵卻好像是一派歌舞升平?


    完全沒有戰時的氣氛。


    飛機停穩。


    有地麵警衛上來,將飛機包圍。


    這是基本操作。可以說是包圍。也可以說是警戒。防止出現意外。


    萬一飛機裏麵裝的都是敵人呢?


    在降落之前,地麵是無法有效識別的。除非是飛機的外貌完全不同。


    打開艙門。


    一隊警衛上來檢查身份。


    “我是張庸。”


    “專員大人?”


    帶隊的軍官十分驚訝。


    沒想到,居然是張庸!那麽早就降落了?


    厲害了!


    難道是大晚上起飛的?


    急忙派人報告塔台。結果發現塔台還沒上班。


    哦……


    沒有那麽早的飛機。


    無論是起飛還是降落,都沒有那麽早的。


    果然,歌舞升平啊!


    大家都沒有任何緊張的意思。


    有誰能想到,還有三四個月,金陵就會淪陷。


    張庸之所以連夜飛迴來,其實也是要在金陵做點事情。安排一部分人撤退。


    一個白點急匆匆的向這邊移動。是楊麗初。


    哦,楊處長估計還沒起床。然後被人從被窩裏麵叫醒。急匆匆趕來了。


    這不,頭發還沒打理好。也沒穿連衣裙。


    張庸快步上前。


    “你是連夜起飛的?”楊麗初驚訝。


    “猜對了。”張庸點點頭。


    “夜航?”


    “對。”


    “你是怎麽找到金陵的?”


    “天賦。”


    “真的?”


    楊麗初完全相信張庸的說辭。


    因為張庸在駕駛飛機方麵的天賦,的確是無以倫比的。


    其他的飛行員,想要在天上確定各種坐標、方位、角度什麽的,老費勁了。一兩年都未必能學會。


    但是張庸上天以後。仿佛與生俱來就會。隨便就能找到目的地。


    這個家夥,一下子將最難的環節跳過了。


    她的確是很佩服的。


    所以,對於張庸的貪財好色,她也懶得計較。


    “夫人去華盛頓了。”


    “哦?”


    張庸有些意外。


    沒想到,夫人跑的這麽快。


    去華盛頓做什麽?當然是去拜訪羅斯福總統了。


    她是個非常懂得把握機會的人。


    “夫人臨走前,跟其他人說了一句話。”


    “什麽話?”


    “遇事不決問張少龍。”


    “我?”


    張庸愕然。


    不是?遇事不決問我?


    汗……


    太誇張了。


    我好像沒那麽大的能量。


    搞得好像我張庸才是國府空軍的主宰似的。


    其實,空軍的事情……


    等等。


    空軍的事情,我真的會。也真的能插手。


    要說陸軍打仗,我張庸是不會。因為會的人太多了。他插一腳完全沒用。


    但是空軍。大家都是菜鳥。他就顯得鶴立雞群了。


    毫不客氣的說,作為穿越者,他對空軍的了解,比國府空軍其他所有高層加起來都要深。


    坦白說,錢司令根本不懂空軍啊!


    周至柔他們也就是蜻蜓點水,隻懂得一點點外行。


    單純的考察,能考察到什麽?


    對於全世界未來空軍的發展,完全沒頭緒。


    其他所有高級軍官的學識全部燉一鍋,都不是他張庸的對手。


    沒錯。就是這麽拽。他也敢拽。


    誰要是不服氣,那行,上飛機。咱們夜航。從金陵飛西安。你先活下來再說。


    “子瑜姐姐也陪同去了。”


    “好。”


    張庸點點頭。


    看來,宋子瑜是妻憑夫貴啊!


    轉身。


    是章平來了。


    章平也是沒睡醒的樣子。


    得,這邊的人真安逸啊!哪裏像北平……


    不對。


    北平那邊也挺安逸的。


    二十九軍都還沒有全軍動員。沒有下決心死戰呢!


    一如既往的幻想著和平談判。


    “專員!”


    “章處長,我下午三點鍾還要起飛。”


    “明白。”


    “盡快卸貨。然後加滿油。”


    “好的。”


    “謝謝!”


    張庸擺擺手。和楊麗初離開跑道。


    剩下的事情,自然會有人操作的妥妥帖帖的。他根本不需要管。


    去吃早餐。


    然後告辭。獨自開車出發。


    前往金陵女子中學。他要找兩個人。兩個紅黨。


    那個美女老師是叫什麽來著?忘記了。還有一個男的。叫什麽先生?糟糕。也忘記了。


    他接觸到的人和事實在太多。小本本都記錄不過來了。


    汽車逐漸靠近金陵女子中學。


    發現兩個黃點。


    一個在校園外麵。一個在校園裏麵。


    逐漸靠近。發現校園外麵的黃點,就是那個什麽先生。


    現在的他,已經是一家書店的老板。


    又是書店老板。


    紅黨看來也有弱點。喜歡用書店掩飾。


    之前遇到的好幾個。掩飾身份都是書店老板。說不定黨務調查處都摸透了。


    停車。


    進入書店。


    太早了。書店才開門。


    沒有客人。就那個什麽先生在忙碌。


    看到張庸出現。對方有些意外。但是很快又變得若無其事。


    “我有事找你們。”張庸開門見山。


    “請坐。”對方帶著張庸來到後麵。


    書店後麵是個小院子。


    安靜。優雅。圍牆上都是爬山虎。


    忽然想起顧墨齋……


    唉……


    “忘記你如何稱唿了。”


    “鄙人姓譚。”


    “譚先生。之前那位小姐……”


    “你是來找她的?”


    “找你。也找她。”


    “找她有什麽事?”


    “正經事。”


    “她在上課。”


    “叫她出來。”


    “很著急?”


    “我淩晨三點從北平起飛,天蒙蒙亮就降落金陵機場。吃完早餐,就來找你們。你說呢?”


    “你從北平過來?”


    “是。”


    “那盧溝橋……”


    “前天晚上,我一直在宛平和日寇交戰。”


    “你一直在宛平?”


    “對。直到天亮,戰事結束才離開的。”


    “看來,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勇敢很多。”


    “打仗的不是我。是那些勇敢的戰士。我大部分時間都呆在指揮部。日寇的105毫米重炮很厲害,宛平基本上廢了。戰場很慘烈。我們不是對手。平津地區很快就會落入敵手。”


    “我去打個電話。”


    “好。”


    張庸點點頭。


    譚先生去打電話。很快迴來。


    安靜的泡茶。


    “請。”


    “請。”


    張庸端起茶杯。


    地圖顯示,那個黃點開始向外移動。


    她來了。


    “黨務調查處還找你們的麻煩嗎?”


    “他們很安靜。”


    “譚先生,更大的危險還在後麵。”


    “你什麽意思?”


    “譚先生,我和你說的話,你一定不能記錄於紙麵。不能有任何記錄。明白嗎?”


    “你說吧。”


    “如果,我說如果,未來一段時間,戰況不利,淞滬陷落,金陵也被日寇占領,日寇肯定會組織很多特務漢奸,繼續打擊你們。有些人,我說的是有些人,可能會投靠日寇,繼續重操舊業……”


    張庸緩緩說道。


    譚先生沒迴應。


    顯然,這個話題很沉重。他不知道如何搭話。


    張庸收住話頭。


    不能再說了。該說的都說了。


    默默的等。


    黃點來到書店外麵。


    停止了一會兒,可能是在判斷環境。


    最終確認安全,她還是進來了。確實是她。美麗。高挑。窈窕。


    她和李靜芷,其實都不適合地下黨的工作。


    主要是太漂亮了。


    太漂亮,本身就是一種負擔。


    容易被人關注。被人關注就容易露餡。暴露。


    隻有平平無奇才是最合適的。


    當然,如果是平平無奇的話,他張庸可能就懶得和對方往來了。


    畢竟貪財好色嘛!


    你都沒有色,我和你來往圖什麽?


    “是你?”


    “請坐。”


    “你叫我來做什麽?”


    “我準備用複興社特務處的名義,解散金陵女子中學。”


    “什麽?”


    “所以,你,失業了。”


    “你……”


    祁青鸞茫然。


    看看譚先生。又看看張庸。


    似乎哪裏不對……


    “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祁青鸞。”


    “我說的話是認真的。最遲九月份,金陵女子中學必須解散。”


    “為什麽?”


    “憑我的權力。我可以為所欲為。”


    “你!”


    祁青鸞深唿吸。


    她很生氣。但是很快又冷靜。


    主要是譚先生沒有說話。讓她覺得這件事沒那麽簡單。


    “我隻是一個老師……”


    “叫你來。就是提前打個招唿。希望你配合我。”


    “休想!”


    祁青鸞言辭決絕。


    她是絕對不會接受張庸的威脅的。


    沉默。


    良久。


    張庸又說道:“要麽,是立刻搬遷到成都去。”


    “哪裏?”祁青鸞秀眉輕蹙。


    “成都?”


    “對。成都。或者昆明。”


    “為什麽?”


    “因為日寇喜歡漂亮的花姑娘。”


    “嗯?”


    祁青鸞繼續蹙眉。


    張庸站起來。拿出一遝銀票。放在桌上。


    剛剛從日諜手裏勒索過來的。


    “這是一萬銀票。”


    “做什麽?”


    “這不是臭錢。是給你們安排搬遷的費用。要麽解散,要麽搬遷。所有漂亮的姑娘,必須離開金陵。”


    “你又不是教育部的人……”


    “我可以打電話給陳立夫。”


    “你……”


    祁青鸞無語。


    眼前這個家夥好囂張。


    好霸道。


    好蠻橫無理。


    “走了。”


    張庸轉身走人。


    他相信譚先生已經明白了。


    譚先生明白就行了。祁青鸞無關緊要。


    美麗的女人,都是花瓶。


    看看就好。


    上車。


    走人。


    迴到大校場機場。


    休息。


    下午三點。


    準時起飛。


    天黑前,正好降落南苑機場。


    落地。


    杜尚龍急匆匆的上來。


    “報告。”


    “什麽事?”


    “專員,秦副軍長等你好久了。”


    “哦。”


    張庸無動於衷。


    秦德純?等我好久了?


    哈哈!


    遇事不決了嗎?


    遇事不決問我張少龍啊!笑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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