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萬三千人,當然不可能全部集中。


    現在集中起來的就是兩個團。大約三千五百人。


    縱然如此,從主席台上麵看下去,已經是黑壓壓的一片了。


    很難想象,如果是集中一萬人……


    觀察。默默點數。


    三千五百人裏麵,總共有二十七個黃點。


    比例大約是1%左右?


    其他各個團不知道是否如此?


    判斷黃點的身份,多半是班長、排長?


    都是基層軍官。最高才連長。沒有營長以上的。


    大膽推斷,應該是紅軍長征的時候,留下的星星之火,還沒燎原。


    “呂參謀長。”


    “到!”


    呂心鏡急忙迴答。


    他是230師參謀長。是個老人。


    已經年近六旬,須發皆白。依然在軍隊裏麵服役。


    土生土長的德陽本地人。


    在國軍的編製序列裏麵,參謀長就是個幕僚。


    大部分的參謀長都很弱勢。幾乎無權。都是軍事主官的附庸。俗稱養老官。


    副職也沒什麽權力。擔任副職,其實就是被架空。


    除非是兼任下一級軍事主官。


    好像龍慕韓這樣,單純擔任副師長,連一個團長都指揮不動。


    寧為雞首,不為牛後啊!


    “呂參謀長,如果我要將全師隊伍都移防重慶,你說有沒有問題?”


    “這個……”


    “龍師長會在重慶上任。在此之前,需要你負責統籌全局。”


    “專員,恐怕不行。”


    “為什麽?”


    “兵員訓練不足。人心不齊。武器不足。彈藥不足。糧草不足。”


    “僅僅是移防重慶都不行嗎?”


    “難。”


    呂心鏡也不諱言。


    張庸:……


    好吧。糟糕到這樣的程度。


    這還軍隊呢。就從德陽移防重慶,居然都沒辦法做到。


    那以後怎麽辦?


    以後是要上前線和日寇打仗的。


    連基本的行軍都做不到,還指望他們打仗?心好累……


    “如果我決定移防呢?”


    “恐怕會有大量逃散。”


    “無法管控嗎?”


    “人心浮動,非我能力所左右。”


    “如何補救?”


    “補發欠薪。配發彈藥。成立督戰隊。”


    “督戰隊?”


    張庸緩緩搖頭。這一招就算了。


    如果經常用這一招的話,說明士兵根本是被強迫的。


    被強迫的士兵,能有多少的戰鬥力?


    《兵臨城下》裏麵,蘇聯軍隊被黑的那麽慘,好像遍地都是督戰隊。


    事實上恰恰相反。是法國人才有督戰隊。別人蘇聯人靠的是政委……


    咦?


    政委?哦,有了。


    那麽多的黃點,要充分的調動起來嘛!


    先和紅黨那邊的人打個招唿,讓他們幫忙做士兵的思想工作,然後調防重慶。


    為什麽要去重慶?


    因為要補充武器彈藥。水運方便。


    陸運的體量太小了。幾千輛板車都不如一艘千噸輪的載貨量。


    隨便一艘排水量3000噸的貨輪,就能夠拉來足夠一個師使用的武器裝備,還有配屬的彈藥。


    所以,從效率上來說,以後,他負責督察的部隊,沿長江兩岸展開是最好的。這樣水運便利。


    可是,問題來了……


    日寇也是這麽想的。


    日寇也會拚命的控製長江。


    日寇會占領武漢三鎮,一直靠近宜昌。


    難。


    針尖對麥芒。


    不好搞哦……


    搖搖頭。暫時懶得想。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欠薪多少?”


    “超過三十萬銀元。”


    “兩萬多人的隊伍,欠薪三十多萬?”


    “是的。”


    呂參謀長心平氣和。


    他隻是一個幕僚。負責提供數據和建議。


    至於如何解決,是張庸的事。


    三十萬銀元,是個巨大的攔路虎。聽到就頭痛。


    張庸:……


    果然,坑埋的好深。


    當然,他可以申請軍政部撥付。


    可是,軍政部和他張庸不對付。怎麽可能爽快答應?


    他是一時打臉一時爽。當然不可能讓對方報複迴來。


    還是自己想辦法吧。


    天無絕人之路。隻要有日諜就有錢……


    行。先去刷日諜。


    三十萬解決不了,解決一半也是好的。


    當即告辭。


    帶著騎兵連迴到成都。


    將喜多誠一帶到麵前。


    “二十萬大洋。”張庸直言不諱。


    “我沒有。”喜多誠一嘴硬,“你殺了我吧。”


    張庸抓起他的手。用力。


    喜多誠一頓時慘叫起來。


    又被張庸掰斷一根手指。


    你嘴硬?


    沒關係?


    你的手指不硬啊!


    兩根食指都被掰斷了,算不算殘廢呢?


    “你這個惡魔……”


    喜多誠一痛的呲牙咧嘴。拚命倒吸冷氣。


    後悔來成都了。


    遇到張庸這樣的可怕對手……


    “你還有十八次機會。八根手指。十根腳趾。”


    張庸冷冷的說道。


    然後拿出一個沉甸甸的羊角錘。


    喜多誠一臉色劇變。


    “你……”


    “下一次,我不想掰了。直接砸碎。”


    “伱……”


    “所以,好好想清楚,如何湊出二十萬。”


    “你……”


    “不要輕易說話。否則……”


    張庸招招手。命人將喜多誠一的嘴巴堵上。


    我特麽的對你夠耐心了。


    如果不是需要錢,我早就拿出八十噸的榔頭,錘碎你狗日的。


    就目前這樣的局勢,我錘爆你,都不會對大局有任何的影響。


    難道盧溝橋事變還能提前?


    就算提前,結果也是一樣。


    出發。


    靠近另外一個日諜。


    這個日諜身上有武器。是一把瓦爾特ppk手槍。


    從武器的配備上來看,這個日諜的身份應該不低。能搞到ppk手槍的,可不是一般人啊!


    潛行。


    接近。


    發現又是一家當鋪。


    鋪麵還挺大的。裏麵有一個紅點和三個白點。


    紅點有武器。三個白點沒有。


    稍微觀察。發現紅點正好從當鋪裏麵出來。


    嗬嗬。好機會啊!


    當即正麵走上去。


    紅點看到有人過來,還穿著中山裝,頓時感覺不妙……


    “砰!”


    “砰!”


    張庸已經開槍。


    用的駁殼槍。連續三槍。


    紅點仰麵倒下。


    死了?


    沒有。


    張庸加快腳步,上來,伸腳踩著對方。


    嗬嗬。好像自己槍法還不錯?居然打中了目標的兩側胳膊,導致對方無法拔槍。


    右手不行。左手也不行。身上空有槍,也無法使用。


    彎腰。搜身。將ppk手槍拿走。當然是立刻吞沒了。


    好漂亮的手槍,可以做作為藏品。


    繼續搜身。


    摸到一遝法幣。手感極好。


    不用看就知道是日寇盜印的。麵值可能是20元。


    果然,拿出來,發現的確如此。


    一遝。三十張。麵值都是20元。


    期待。


    “你……”日諜又急又怒。


    他隻是被打中雙手胳膊。其他地方並沒有受傷。


    然而,張庸一腳踩在他的身上,他居然無法掙紮。感覺自己好像是被千斤重物押著。


    “還有嗎?”張庸在日諜麵前揮舞著法幣。


    “呸!”日諜嘴硬。


    張庸拿出羊角錘,對著日寇嘴巴就是一頓猛砸。


    嘴硬?我看你有多硬!


    我看你是你的嘴巴硬,還是羊角錘硬!


    得力羊角錘,高碳鋼,高硬度,表麵拋光發黑處理,你值得擁有……


    “啊……”


    “唔……”


    日諜發出含糊不清的慘叫。


    張庸招招手。讓人將喜多誠一拽過來。


    微微一笑。人畜無害。


    “你要怨就怨他。他叫喜多誠一。是華北駐屯軍的……”


    說罷,鬆開腳。任憑日諜爬起來。


    日諜滿嘴都是血。踉踉蹌蹌的爬起來。趔趔趄趄的向旁邊逃竄。


    沒有迴去當鋪。而是跑向其他的地方。


    “唔唔唔……”


    喜多誠一著急說話。但是嘴巴被堵住。


    張庸不管他。不給對方說話。


    沒錯。我是故意的。


    故意將這個日諜放迴去。讓你百口莫辯。


    進入當鋪。


    親自搜查。


    一番翻箱倒櫃以後,找到一部電台。旁邊還有密碼本。


    心思一動。當即坐下來。思考片刻,開始草擬電報。剛開始草擬的內容是“喜多誠一叛變”。後來想了想,將變字劃掉。就發五個字:“喜多誠一叛”。


    嗯,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情勢危急,隻能發出五個字。至於為什麽發報手法那麽紊亂,和之前完全不同。是因為自己受傷了。


    能欺騙過日寇嗎?


    張庸也不知道。但是試試總沒錯。


    萬一日寇真的相信呢?能坑一個是一個。無本血賺。


    “滴滴!”


    “滴答!”


    親自發報。


    五個字很快就發完。


    然後電台關機。徹底斷絕通訊。


    “張庸,你……”


    喜多誠一看到了。頓時又急又怒。


    這個王八蛋,居然在電報裏麵汙蔑自己!誣陷自己叛變!


    八嘎!


    可惡!


    我是大日本帝國的勇士!


    我是絕對不會……


    張庸擺擺手,讓其他人都退出去。然後開始忽悠。


    “你個惡魔……”


    “現在,隻有秩父宮雍仁殿下才能救你。”


    “什麽?”


    “秩父宮雍仁殿下發動了二二六兵變,試圖推翻目前的天皇,然後取而代之。隻可惜,未竟全功。”


    “你,你,你到底是什麽人?”


    “支持秩父宮雍仁殿下的人。”


    “不可能……”


    “否則,我怎麽知道這兩個人是日諜呢?”


    “你……”


    “這兩個日諜,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很可惜,他們不是雍仁殿下的人。所以,他們必須死!”


    “你,你,你們簡直是瘋了!居然殺自己人!”


    “你錯了。他們不是雍仁殿下的支持者,怎麽可以說是自己人?”


    “張庸,你這個瘋子!”


    “知道我為什麽化名張庸嗎?因為我代表的就是雍仁殿下!”


    “瘋子,你們都是瘋子!”


    “既然如此,我就問你一句,你願意做瘋子嗎?”


    “什麽?”


    喜多誠一頓時愣住。


    他立刻意識到,自己的生命,隻剩最後幾分鍾。


    這是送命題。


    如果迴答錯誤,後果絕對是死。


    他已經被告知了秩父宮雍仁殿下的秘密。這個秘密會要他的命。


    沉默。


    良久。


    “你們為什麽要這樣做?”


    “因為雍仁殿下想要當天皇啊!這樣的理由還不夠嗎?”


    “根本就沒有成功的機會。”


    “不試一試的話怎麽知道?”


    “你們這樣做,會死很多人的。二二六事變,死了那麽多人,你們還要繼續?”


    “那是我們的計劃出現了一點點差錯。”


    “什麽差錯?”


    “我們當時沒有想到直接謀殺天皇。沒有直接衝入皇宮。失算了。”


    “你們真是瘋了!還想直接殺天皇?”


    “現在,我們修正了這個錯誤。下次動手,直接屠戮皇宮。”


    “你,你,你們……”


    喜多誠一臉色鐵青。又急又怒。恐懼。


    此時此刻的他,完全相信張庸的說辭。


    因為,這才是最合理的解釋。


    隻有雍仁殿下提供準確的情報,張庸才可能抓到那麽多日諜。


    但是!


    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他們居然還想屠戮皇宮!


    天!


    他都不敢想!


    對方的計劃,到底是有多麽瘋狂!


    張庸拿出一把肋差。


    喜多誠一臉色灰白。


    該死!


    果然是送命題!


    如果他拒絕,這把肋差就送他上路。


    要麽自殺。


    要麽他殺。


    “謀反根本沒有成功的可能。”


    “未必。”


    “我能做什麽?”


    “讓日軍去送死。”


    “什麽?”


    “故意讓日軍去送死。”


    “什麽?”


    喜多誠一似懂非懂。但是不敢懂。


    可怕!


    實在是太可怕!


    為了篡位,甚至不惜毀掉帝國!


    故意安排自己的軍隊去送死!這樣就能大大削弱帝國的力量。


    “必須將軍隊滅掉,我們才有機會。”


    “做不到的……”


    “裏應外合,當然可以。”


    “你們……”


    “是我們!”


    “我們……”


    喜多誠一頹然。萎靡坐下。


    在肋差的麵前,一切言語都是徒勞的。


    在立刻結束性命,和苟延殘喘之間,他還是選擇了後者。


    在生死存亡之際,他給自己想到了一條活下去的理由——自己並沒有背叛帝國。


    換一個天皇,也不是不可以……


    “隻要你願意合作,你就有大好的前途。”


    “不可能……”


    “兩年前,我還是在街上巡邏的候補警,但是現在,你看。”


    “你到底殺了多少自己人?”


    “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隻有效忠雍仁殿下的人,才是自己人。其他人,都是敵人。包括杉山元。包括東條英機。但是不包括寺內壽一大將。他是我們自己人。”


    “納尼?”


    喜多誠一驚呆了。


    寺內壽一居然是支持雍仁殿下的?


    該死!


    自己又知道一個足以致死的秘密。


    難怪雍仁殿下敢發動二二六兵變。


    原來在軍部的高層裏麵,雍仁殿下也有自己的支持者。


    要命……


    “你也可以殺自己人。殺的越多,晉升越快。”


    “瘋了,瘋了……”


    喜多誠一喃喃自語。


    腦海空白。


    行屍走肉。


    “現在,是你抉擇的時候了。我們不看言辭,隻看行動。”張庸平靜的說道,“將你掌握的錢財奉獻給雍仁殿下,表示你的誠意。你就算是正式加入我們。”


    喜多誠一沒反應。


    他的腦子還無法消化那麽多信息。


    謀反……


    雍仁……


    腦海直接宕機。


    張庸起身離開。繼續搜尋。


    仔細琢磨3d地圖,一點一點的尋找。


    終於,找到一個隱藏的密室。


    強行撬開。發現兩個大藤箱。


    提出來。沉甸甸的。


    打開。裏麵都是嶄新的法幣。


    但是沒有完全裝滿。似乎是被拿走了一部分?


    拿起來。都是麵值20元的。一箱就有三十萬。


    歐耶!


    搞定!


    軍費有著落了。


    就知道這個日寇身份不簡單。


    果然是隱藏有大量的錢財。可惜,現大洋太少了。


    不過,考慮到川渝交通不便,日寇不可能將大洋運輸進來。太費時費力了。


    還是法幣輕便。隻要兩個大藤箱,就能運輸進來幾十萬法幣。


    日諜拿走了一部分法幣,可能是用來收買目標?


    “來人!”


    “到!”


    當即安排人將兩個大藤箱帶走。


    然後迴到喜多誠一的麵前。伸手拿起鋒利的肋差。


    時間已到。


    “看來,我沒得選擇了。”喜多誠一臉色晦暗。


    張庸不說話。


    反派死於話多。他不想做愚蠢的反派。


    該說的,他剛才已經說了。


    機會也給對方了。對方如果沒抓住……


    “我帶來的法幣並不多……”喜多誠一緩緩的說道,“隻有八十萬……”


    張庸依然沉默。


    八十萬法幣?哦,又是法幣……


    不好意思,自己對法幣真的沒什麽興趣。內心毫無波瀾。


    “我在春熙路租了一個房屋。”


    “帶我去。”


    “好。”


    喜多誠一隻能答應。


    他已經沒有退路。不想死隻有合作。


    一行人來到春熙路。


    找到房屋。


    裏麵堆滿了用籮筐裝著的芒硝。


    法幣用防水油布隱藏在地窖裏。


    挖出來。


    打開。


    發現麵值都是5元麵值的。


    因為麵值小,所以,數量比較多。需要用地窖來隱藏。


    “歡迎加入……”


    張庸開口,忽然忘記台詞了。


    糟糕。雍仁組織的什麽會?不是土曜會。是比土曜會高級那個。


    該死。之前沒有記錄在小本本上。忘記了。


    幸好,他立刻想到了補救的辦法,直接胡謅,“歡迎加入血槌王座。”


    “血槌王座?”喜多誠一越發驚恐不安。


    這個名字有點嚇人。


    下意識的想到了血淋淋的場景。


    人頭滾滾……


    血流成河……


    “還有嗎?”


    “什麽?”


    “除了法幣,你還帶來了什麽?”


    “電台……”


    “還有呢?”


    “沒有了。”


    “喜多誠一先生,雍仁殿下需要的是你的忠誠。”


    “我……”


    “看來,你缺乏忠誠。”


    “不是。我真的隻帶來了那麽多。其他都是協議。”


    “哦……”


    張庸麵無表情。


    日寇也是摳搜。


    隻帶八十萬法幣,就想收買川軍?


    扯淡!


    協議?


    虛無縹緲的東西?誰信啊?


    咱們華夏人有個好處,就是不見兔子不撒鷹。


    任憑你說的天花亂墜,在沒有看到真正的利益之前,都不會真的相信你。


    “協議有用嗎?”


    “作用不大……”


    “立刻聯係後方,要求送來更多的法幣。”


    “這是不可能的……”


    “你就報告說,我張庸在成都,有非常好的除掉機會。希望後方支援。”


    “可是……”


    “你缺乏忠誠。”


    “好吧!”


    喜多誠一無奈答應。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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