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時在約好的地點集合。


    劉道武、戴一策、穀八峰。全部到齊。


    他們麾下的全部人員,都全副武裝。還額外攜帶了手雷。


    對付日諜,可能需要用到手雷。


    因為有些日諜,真的是太靈活了,太能跑了。根本抓不住。


    哪怕是開槍射擊,都未必能打中。


    隻有手雷最好用。


    扔。爆炸。然後交給老天爺去決定。


    日諜的運氣再好,也不可能避開所有的彈片。何況還有爆炸衝擊波。


    “從哪裏開始?”


    “其實,我也不知道……”


    張庸搖搖頭。


    他是真的不知道。隻能亂逛。


    然而,沒有人相信。其他三個人都覺得他是故意低調。


    也明白張庸現在的處境。


    越是低調,越顯得穩重。


    上麵的大佬,最喜歡的就是又有本事,又穩重的人。


    所以,張庸的騰飛,指日可待。


    穀八峰主動介紹:“現在,我們已經加強了檢查,對乞丐、流浪漢也進行嚴格的甄別。隻能在本街區活動。不允許他們流動到其他街區。”


    張庸心思一動,“哪裏的流浪漢最多?”


    “江邊。”穀八峰迴答,“都是四麵八方逃難來的人。在江邊聚集。搭建了很多窩棚。”


    “哦。我們就去江邊看看。”張庸找到了方向。


    哪裏人最多?


    哪裏最魚龍混雜?


    哪裏最多三教九流?


    聽穀八峰的口氣,好像還是江邊。


    的確,因為各地戰亂。大量的難民湧入金陵。試圖在國都活動安全。


    然而,在鬧市中心,會有憲兵和警察驅趕,一般人都是無法生存的。


    也找不到食物。


    除非是做盜賊。


    隻有江邊。有水。有食物。江魚就是食物。


    無論是否會抓魚,都可以學。幾個人一起努力,可以暫時解決饑餓。


    如果你連一條魚都抓不到,那隻能是餓死了。


    而且,江邊有眾多的碼頭,需要大量的苦力。隻要稍微有點力氣,哪怕是婦女,也可以幫忙幹活。獲取少得可憐的報酬。


    憲兵和警察也是放任這裏不管。


    因為總要有一個地方給難民生存。否則,他們湧入市中心會更糟糕。


    久而久之,在有意識的放任下,在江邊的很多地方,就形成了盲腸一樣的區域。隻要盲腸沒有發炎,就沒有人會注意它的存在。


    之前,張庸曾經多次到過江邊。但是走的不遠。


    這一次,恐怕是要從頭到尾,認認真真梳一遍。


    出發。


    開車到江邊。


    江邊有烤魚。


    遠遠的就聞到烤魚的香味了。


    啊,好懷念上次吃烤魚的味道。嗯,一會兒晚飯就吃烤魚。


    但是現在,先抓幾個日諜……


    “打死他!”


    “打死他!”


    忽然間,遠處有吵雜的聲音傳來。


    張庸抬頭一看,發現是一個青年人被很多人追趕。一路跌跌撞撞的跑過來。


    “打架嗎?”


    “搶魚吧。”


    “什麽搶魚?”


    “就是發生紛爭了。”


    “說來聽聽?”


    “應該是水鬼……”


    “什麽水鬼?”


    “就是水性非常好的人。負責下網、拖網等等。或者是幫人從水底撈東西。”


    “還有這樣的人?”


    張庸不由自主的對那個青年人產生了好奇。


    這個家夥的水性那麽好?


    如果真的是這樣,自己倒是可以幫他一把。


    為什麽?


    以後有用。得開始儲備人才。


    兩年後,淞滬、金陵相繼陷落。日寇會逆流而上,攻占武漢。


    然後以武漢為中心,攻略四周。比如長沙。


    到時候,長江水道就會成為日寇最最重要的後勤運輸線。比鐵路線都重要。自己想要搗亂的話,肯定得弄一群水鬼。


    在水麵上搞破壞,可以讓日寇遭受更加慘重的損失。


    日寇的運輸船,往往運輸幾百噸,甚至上千噸的物資。隻要炸沉一艘,日寇損失就會很大。


    關鍵是,江水滔滔,船一沉,所有物資都會沉水底。


    日寇也不可能打撈起來。


    相對來說,在陸地上,就很難銷毀日寇的軍用物資。


    從理論上來說,隻要截斷長江水道,日寇在武漢就岌岌可危。後勤補給會陷入非常困難的境地。


    美麗國在太平洋戰場就是這麽幹的。不打日寇陣地。專打日寇後勤運輸線。然後活活餓死日寇。


    正好,武漢就是日寇孤軍深入的一個拳頭。


    如果將日寇戰略手臂上的主動脈切斷,這個拳頭就會廢掉。


    其他的城市,張庸不管。他就專門搞武漢。專門搞武漢的日寇。搞一個就足夠。


    換言之,就是專門搞長江水道。


    等到新四軍發展起來,長江水道也可以給新四軍很大助力。


    伸手。將人攔住。


    他隻需要做個手勢,自然有其他人上來做事。


    那個青年人立刻躲在了張庸背後。他倒是機靈。明白張庸是要保護他。立刻有恃無恐。


    後麵追趕的人紛紛停住腳步。不敢過分靠近。


    對方有槍。


    還清一色的中山裝。後麵還有全副武裝的士兵。


    惹不起。


    於是轉身悻悻離開。


    “站住!”張庸開口,招手,“過來!”


    那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說話。想要拒絕吧。又不敢。


    對方似乎不是善類。


    說話的這個青年人,似乎也不是什麽好鳥。


    張庸再次招手。


    後麵的人隻好勉強走上來。有人說道:“這是我們魚幫內部的事,和你們有什麽關係?”


    “什麽魚幫?”張庸表示沒聽說過。


    他知道有漕幫。


    這個漕幫在金陵,也是有點實力的。


    不過,因為金陵是國都,駐軍很多,所以,幫派什麽的,在金陵掀不起什麽風浪。


    漕幫在金陵,也是規規矩矩的。絲毫不敢炸刺。


    否則,直接滅了。


    倒是這個什麽魚幫,新成立的?


    “這是我們的規矩。你是誰?為什麽要過問我們的事?”


    “你說話客氣一點。”


    張庸慢條斯理的警告。


    對方立刻閉嘴。


    “誰是管事的?出來。”


    “我們……”


    “管事的出來。我了解一下情況。其他人,全部蹲在地上。雙頭抱頭。蹲好。”


    “你們……”


    “不聽話就吃槍子了啊!直接打死了扔水裏。”


    張庸威脅對方。


    果然,再也沒有人敢造反。


    很快,出來三個管事的。指責那個青年人不守規矩。


    本來說好是分他五十斤魚的。他偏偏是要八十斤。中間有三十斤的差額。結果就鬧將起來了。


    說話倒也溫和。


    畢竟被槍指著。


    “你們胡說!”青年人著急了,“五十斤是之前那一網的。三十斤是第二網的。我們都是按照一網一網計算的。你們自己賴賬,還血口噴人!”


    “我們是兩網一起下的。當然是一起算的。”一個管事說道,“這是規矩!”


    張庸默默的拿出勃朗寧手槍。打開保險。


    管事立刻閉嘴。


    “我才是規矩。”張庸一字一頓的說道。


    沒有人吭聲。


    不服氣。也得憋著。


    別人手裏有槍。別人當然就是規矩。


    否則……


    “你們走吧!”張庸擺擺手,“五十斤魚也不用給了。”


    “那不行。”青年人頓時著急起來。


    張庸舉槍頂著他腦殼。


    青年人頓時條條青筋楞起。又急又怒。


    頓時麻瓜。


    怎麽槍口對著我?


    我才是受害者……


    “害怕嗎?”


    “你,你,我和你無冤無仇的……”


    “再說一句話,我就打死你!然後暴屍荒野。誰也不敢給你收屍。”


    “那……你打死我吧!”


    “砰!”


    張庸在他耳邊開槍。


    當然,槍口是朝天上的。故意的。


    青年人:……


    整個人頓時被震的麻瓜了。


    耳朵嗡嗡嗡的亂響。仿佛整個人都已經不屬於自己。


    驚。


    但是並沒有十分害怕。


    他也是爛命一條。赤腳的不怕穿鞋的。跟張庸懟上了。


    “砰!”


    “砰!”


    張庸連續扣動扳機。


    爆裂的槍聲,在青年人的耳邊接連響起。


    他臉色煞白。


    不過,他並沒有當場癱瘓。


    倒是那幾個魚幫管事,聽到背後槍響,還以為張庸是朝他們開槍,頓時癱瘓在地上。連滾帶爬的,狼狽不堪。


    不錯。有膽識。比自己表現要好。


    張庸低頭看。沒有看到青年人尿褲子。自己初來乍到,可是被李伯齊嚇的尿褲子的。


    收槍。


    拍拍青年人的肩頭。


    “不怕死的話就跟著我。有你的好處。”


    “……”


    青年人根本沒聽清楚。


    耳朵嗡嗡嗡的亂響。周圍什麽聲音都聽不到。


    “走!”


    戴一策推著他走路。


    他想要反抗,結果被兩個特工按住。反抗不得。


    隻好跟著走。


    張庸帶著隊伍一直向西。


    沿途都是亂七八糟的窩棚。淩亂。肮髒。


    很多人生活在這裏。一個個都是衣衫襤褸。衣不蔽體。很多小孩子都光著身體。


    幾乎沒看到有人穿鞋的。全部都是打赤腳的。


    也沒有看到幾個男人。


    都是一些身材幹癟癟的婦女。沒有力氣幹活的。


    年齡稍大一點的孩子也看不到。應該是跟著大人到碼頭去幹活。一起給家裏掙錢去了。


    捂著鼻子。


    很臭。各種腐臭。尤其是死於爛蝦的味道。


    偶爾看到有人在曬魚幹。嘖嘖。那個味道。也是酸爽得很。極力忍耐。盡量讓自己不要嘔吐出來。


    忽然眼神一閃。


    看到一個熟人。


    居然是顧默齋。


    咦?


    他?


    來這裏做什麽?


    顧默齋沒有看到張庸,自顧自的離開。


    張庸朝他出現的方向看了看,沒有發現什麽異常。暗暗的搖搖頭。這裏應該不是紅黨據地吧?


    然而,就在他這麽想著,忽然,他一個人影冒出來。


    得,這一次,大件事。


    他看到的,居然是之前那個紅黨重要人物。


    就是被他強行拉上車,然後帶去通商銀行,幫助對方避開徐恩增追捕的那個。


    暗暗皺眉。


    他居然也在這裏?


    剛才顧默齋又從這裏離開……


    難道說,他們兩個是在這裏商量什麽事?


    可以肯定,他們兩個是聯係上了。可能顧默齋還接受了什麽指示。


    搞笑。


    你叫呂文瀚是吧?


    你是假冒身份是韓文書店的老板對吧?


    你一個書店老板,跑這邊來,難道不覺得非常違和嗎?難道就不怕黨務調查處盯上你嗎?


    不行。


    有必要警告一下對方。


    雖然自己無法提供幫助。但是嚇唬嚇唬對方也好。


    否則,真的以為徐恩增是大善人啊!那個家夥抓紅黨的本領,處座都未必能夠相比。


    畢竟,黨務調查處才是最專業抓紅黨的……


    正好,呂文瀚也是看到了張庸。明顯一愣。


    居然是他?


    他居然在這裏?


    還帶著那麽多人?


    要做什麽?


    表麵雖然鎮定,內心其實有些緊張。


    畢竟,對方早就跟他挑明,是複興社特務處的。他們也是紅黨的死對頭。


    想要悄悄的避開。然而……


    “呂老板,別來無恙。”張庸開口將對方叫住。


    想跑?


    沒那麽容易。


    過來。


    我跟你說道說道。


    你們一個個都這麽冒險幹活,真是不怕死。


    都這麽魯莽,簡直就是給徐恩增送人頭啊!


    上次那個李靜芷的姐姐,還是妹妹來著?也是到處亂跑,自己不得不也警告了她一番。


    “……張隊長……”


    呂文瀚腦海急轉,終於想起張庸是誰。


    他本來以為兩人從此不會再有交集。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


    真是邪門。


    然而,對方似乎沒有惡意。


    如果真的試圖對他不利,上次就不用拐彎抹角的救他了。


    事後調查,呂文瀚冷汗直冒。


    自己的聯係人,居然已經叛變。正在等著自己落網。


    如果自己去接頭的話,現在已經在黨務調查處的手裏。如果不是張庸橫插一杠子……


    然而,呂文瀚很清楚,張庸不是自己人。


    組織在複興社特務處內部,沒有潛伏者。


    所謂的爬山虎,他也專門確認了,不存在。應該是複興社內部的一個誘捕陷阱。


    戴笠也是非常陰險的。采取各種手段甄別下屬。


    如果是不知道底細的人一腳踩進去,那就上了戴笠的當。最終會被除掉。


    “呂老板,你來這裏做什麽?”


    “我……”


    “我好像看不出,這裏有誰喜歡看書……”


    “我……”


    “二十大洋。”


    “什麽?”


    “呂老板,我懷疑你在這裏從事非法勾當,要不要跟我們迴去一趟?”


    “我沒有。”


    “我說有!”


    張庸霸道的打斷對方的說話。


    呂文瀚:……


    無語。這個家夥到底想要做什麽?


    看其他人的神情。似乎一個個心照不宣的樣子。很多人還故意調轉臉,裝作沒聽到。


    他於是明白過來了。


    這個張庸是在敲詐勒索自己。要自己給二十大洋。


    混蛋啊……


    死要錢……


    “呂老板,隻要二十大洋,以後你有什麽事,都可以報我的名字,劃算吧?”


    “我……”


    “我就給你一次機會。錯過了可沒有第二次。”


    “你……”


    “你如果犯了什麽事,隻要報我的名字,我保證你會受到公正的待遇。無論是憲兵司令部,還是警察署,還是黨務調查處,都好使哦。”


    “好吧……”


    呂文瀚最終無奈點頭。


    也罷。二十大洋。借這個家夥的虎皮用用。


    萬一真的有什麽事,或許這個家夥的名頭,可以幫助自己避開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可是……


    他沒有二十大洋啊!


    他怎麽可能帶著那麽多的大洋在身。


    “那個……”


    “可以賒賬的。你店在哪裏?”


    “文昌路。”


    “好。有時間,我迴去你店裏轉轉。”


    “那……”


    “走吧!”


    張庸擺擺手。


    就這麽說定了。我罩著你。


    保護費隻要二十大洋啊。以後應該不會被拉清單吧。


    克公沒那麽小氣……


    呂文瀚轉身離開。


    張庸帶著隊伍繼續前進。


    這個小小的插曲,沒有人放在心上。


    張大隊長嘛……


    撈錢的本事……


    蚊子肉也是肉不是?二十大洋也是大洋……


    “唔……”


    忽然間,有人似乎想要嘔吐。


    迴頭一看。發現是穀八峰。他終於是承受不住。馬上就要崩潰。


    “啊……”


    果然,不到五秒鍾,穀八峰就開始狂吐。


    他帶來的憲兵情況也很糟糕。被穀八峰帶動著,也是紛紛彎腰嘔吐。顯然是無法承受這樣的刺激。


    倒是複興社的特工忍耐力比較強。暫時還沒有誰適應不了的。


    “哼!”


    青年人似乎有些不屑。


    張庸迴頭盯著對方。青年人下意識的低頭。


    他有些害怕。


    “你叫什麽名字?”


    “韋鋃。”


    “哪個韋?哪個浪?”


    “什麽?”


    韋鋃表示不懂。


    他其實不會寫自己的名字。哪裏說得出來。


    張庸:……


    算了。自己要求太高。


    跑到江邊窩棚來問別人名字怎麽寫,要求未免太高。


    但凡有一點文化的人,都不用窩在這麽爛的地方啊。


    忽然間,一個紅點進圖地圖範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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