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前為止,羅青羽隻在香江見過不善言辭的農家人,他/她們安於現狀,沒什麽大的誌向,偏安一隅。


    而今天來的這些人個個都是性情開朗,能言善道的。


    “玲姐,”見農二姐和羅青羽相談甚歡,歐陽依雲也很高興,“一直聽小九誇阿青很能幹,為什麽不讓她到公司幫忙?聽說你們內地的子公司研發部缺人手。


    而青之森是她的功勞,有她在,正好穩定軍心。”


    羅青羽:“……”


    “哦?”二姐農沛玲揚眉,直接問羅青羽,“你想迴公司上班?那好啊!大家都希望你能出來幫忙。”


    小九那妮子是內地市場的負責人之一,向來對二姐搶占海外的化妝品市場有意見。


    而且她眼巴巴盯著小青好久了,生怕被二姐搶了去。


    如果小青有意出山(迴公司上班),農沛玲打算讓小九噩夢成真,省得她成天把自己當假想敵。


    “就是咯,”話題主角尚未發言,歐陽表姐已經十分高興地看著她說,“你孩子生了,更要給孩子做出一個榜樣來。不必顧慮外界的人怎麽說,想做便做。”


    唔?這話有點意思。


    是小青或者老三私底下向歐陽發過牢騷,或者怎麽滴?農二姐瞅瞅歐陽依雲,又看看羅青羽。嘴角噙笑,喝茶,低垂的眼簾蓋住眼底掠過的一絲異常。


    外界確實有很多話在傳,尤其是農三到底有無繼承權一事。


    這事已經塵埃落定,老三這些年一直在有意無意放權。老大、老二是知道的,也曾勸他收斂些,別把弟弟妹妹們嚇壞了。


    太爺太奶甚至攤開了說,隻要他不改姓,該他的一分不少。


    結果老三沒有改姓,原因他已經告訴大家,可外人不這麽想。他是有真本事的人,底下的弟弟妹妹沒有不服的。就算有,也隻敢躲在家裏悄悄說。


    因為動他等於蚍蜉撼樹,自不量力。


    兄弟姐妹一場,大家相當了解他的為人。雖是笑麵虎,卻不會噬咬自己人。


    可是,他如今結婚了。


    無論男女,有些人婚後便會性情大變,和大家認識的那位判若兩人。


    而老三,權是他主動放棄的,可從歐陽的嘴裏說出來,似乎他反悔了。


    “可我有工作啊!再說了,二姐,你是知道的,我擅長跳舞,別的都不會。”羅青羽淡定地解釋,“而且生娃之前我接了一份工作,哪有時間到公司上班?”


    “你那份……”算什麽工作?出賣色相而已。這句話在歐陽依雲的嘴邊溜了一圈又咽了迴去,道,“始終是青春飯,看,趁你懷孕期間,多少新秀冒出來?


    哪個不是青春靚麗,創意無限?”


    吃青春飯要不斷炒作增加熱度,稍有鬆懈,名氣便會一落千丈。瞧,網上哪裏還有關於她舞蹈的消息?都是些博主或記者為了流量炒作她與農三的事。


    若連這點熱度都沒了,屬於青舞的時代就真的過去了。


    “依雲啊,”農二姐打斷歐陽的話,態度溫和,“我有事想單獨跟小青聊聊,要不你……”


    “行,那我不打擾你們了,”歐陽依雲十分爽脆地起身,一邊笑說,“這兒的環境確實不錯,我到附近走走。”


    若能碰到老三的親生父母,那就更好了。


    等歐陽依雲一走,農二姐笑吟吟地看著羅青羽:


    “依雲的話其實也有道理,我支持你們追求自己的事業,可有時候不得不考慮到這份職業值不值得你堅持。你跟老三是夫妻,也是不同的獨立個體……”


    所以,老三是老三,她是她。


    老三放權,不代表她被禁止迴公司上班。她當初是以技術入股,而非以三房義女的身份。她羅青羽在農氏本來就占有一席之地,並非因為她是誰誰誰。


    如果她真的想迴公司上班可以大方提出來,不必有任何顧慮。


    “我真的不想上。”羅青羽的態度很實誠,“我明白你們對我的關懷,可是二姐,我不是那種事業心很強的人。哪怕舞蹈這份前途光明的職業,我也是用來打發時間的……”


    目前用來打發時間,將來或許成為她的謀生之路。而教孩子們武學是一種責任,有錢賺固然好,沒錢她也會教。


    都這麽忙了,虧她成天想著要偷懶,歐陽表姐卻要塞工作給她,這安的什麽心啊?


    當然,這些話她隻是吐槽。


    “總之,我是不可能到公司上班的,除非我和年哥都破產。”那是不可能的,即使年哥沒有繼承權,他在農氏也有股份,還有她的。


    除非農氏破產,否則夫婦倆這一生將衣食無憂。


    “嗯,那隨便你吧。”農二姐不再勉強。


    “對了,二姐,歐陽表姐和年哥是不是從小就很友好?”羅青羽冷不丁的問。


    她老早就想問了,歐陽表姐似乎對年哥的事比較在意,難不成兩人小的時候有過命的交情?隻是年哥忘了?


    農二姐輕笑,搖了搖頭:


    “老三從小孤傲,除了我和大哥,和別的兄弟姐妹無話可說。十幾歲被三叔、三嬸送出國了,極少迴來,和歐陽頂多見過幾次麵,連話都沒說過幾句……”


    家裏兄妹藏有私心可以理解,可歐陽一個外人在瞎操心什麽呀?令人費解。反而羅小妹就像一個小透明,心裏想什麽皆表露在臉上,使人一目了然。


    “無論別人說什麽,你聽聽得了,不必往心裏去。”農二姐勸道。


    太單純的人,容易受人影響。


    “沒事,除非對我有利的,一般的廢話我聽不進去。”羅青羽也喝了一口茶。


    隻要歐陽表姐不是年哥的青梅竹馬或者未婚夫啥的,就沒有什麽好擔心的。


    雖然對方有點多事,或許那是人家的真性情,有些雞婆而已。


    但,她又想起在魔都時無意聽到歐陽和年哥的那番話,本該提醒二姐平時注意些。又怕是自己想多了,誤會歐陽表姐的一番好意,隻好暗戳戳地提一下。


    對方能否領會不重要,自己的良心過得去就行。


    “唔?你這是什麽茶?”又苦又澀,不太好喝,農二姐蹙眉。


    “野山茶,我家山裏的。你喝不習慣,幹爸每年都要采幾兩迴來藏著慢慢喝。”


    “他喝的不是茶,是山野情懷。”農二姐微喟。


    那是中老年人的習慣,她還不到年齡,難怪喝不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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