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雨過後的早晨,滿院子的藥草被吹得集體趴到一邊。這不用管,等太陽出來它們緩過氣就能站直了。


    亭子沒事,兩旁的紅香蕉樹也安然無恙。


    昨晚那陣勢,她還以為亭子會被劈垮,香蕉樹被連根拔起呢。


    隨著天邊泛白,院裏的景物逐漸清晰。


    屋前屋後逛了一遍,除了菜園的瓜棚被吹歪了要扶正,其它的沒事。院裏的梅樹姿態優美,銀杏、紅楓枝幹挺拔,無懼風雨侵襲。


    羅青羽站在院中央,環顧四周,風雨過後,空氣異常的清新,撲在臉上冷冷的,昨晚那麵對世界末日的心情一掃而空。


    或許她真的想多了,昨晚那場就一場普通的暴風雨,是她做賊心虛,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正在怔忪間,大雷、大奔帶著兩隻小奶狗溜到她的腿邊,蹭了蹭她。


    “好,走走走,咱們巡山去。”


    羅青羽摸摸兩隻大狗子的腦袋,率先跑向院門口。院門反鎖,再瞧瞧兩邊的院牆,經過一場大雨的洗刷,牆邊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打開門,首先看到車棚的閘門沒關,裏邊到處是斷枝落葉。年哥的車亦不能幸免,車身鋪了一層。


    這門暫時不用關,等晨運結束她要搞搞裏邊的衛生。


    想罷,羅青羽率領一群毛孩子,開始繞著山跑步。


    每天早上起床,兩隻大狗子習慣先陪她在山裏晨運。兩隻小奶狗來了這麽久,漸漸的也跟著去。貓不來,它們有自己的想法,不屑搭理人類的那一套。


    小奶狗體力有限跑得慢,又貪玩,跑著跑著,就被大隊伍遠遠拋在身後。於是,兩隻十分友愛的大狗子放慢速度陪它們一邊跑一邊遠,自成一個隊伍。


    剩下羅青羽一人堅持路線,跑到山下的鐵欄門口。門鎖著,難怪年哥昨晚一身濕,他車裏沒有雨衣,隻有一把傘。


    羅青羽凝視門鎖,不由自主地想起某個清晨,有一個人穿過晨霧獨自向她走來的情形。他聲稱為了安全試藥才找她,接著卻告訴她,她的前夫要來了。


    那麽,他到底是為了試藥,還是為了告訴她前夫要來添堵的消息?


    還有昨晚……


    記得曾經是誰跟她說過,“這個世界很大,總有人山高路遠,為你而來。”


    ……噫,她猛力甩甩腦袋,甩掉那些不切實際的遐想。


    拉倒吧!少自作多情了。正如他所說,她沒那麽重要。瞧,昨晚那場雷原以為是因她而起,結果人家是路過,無意間劈斷她家一棵樹罷了。


    是她腦洞大開,自己嚇自己。


    同時證明住在山裏有一定危險性,搬是不可能搬的。何以解憂?唯有安裝防雷措施。還有這門也不行,她得找人重新改造門口,再安裝一扇遙控自動門。


    方便自己,方便大家,但不知這種改造要花多少錢。


    唉,要嘚要嘚,該花就得花,不能省,可憐她的錢包又要減肥了……


    就這樣,羅青羽在山裏巡邏一圈,確定隻有一棵樹受害,其餘農作物安然無恙,看把她嚇得……


    不堪迴首,不提也罷。


    榴蓮樹活得好好的,經過雨水的滋潤,正在茁壯成長。時間太長久,別的樹苗她認不出來了,反正都挺好。


    最讓她開心的是,枯木嶺的鎮山之寶老檀樹依舊根深蒂固,屹立不倒。曆經千年風雨的摧殘,生命力之旺盛堅挺,值得她這渺小的人類學習。


    密林中,重獲新生的一人一樹,一動一靜。


    一道秀氣單薄的身影輕輕一躍,雙手吊在橫椏上,晃幾下,稍微一用力,整個人便已掛在結實的枝幹上。


    樹皮厚結濕滑,她如履平地,在樹幹的虯枝屈伸之間靈巧舞動。


    她一直想拍一段在老檀樹上跳舞的視頻,可理智告訴她不行。老檀樹和扇子一樣,都是不可多得且絕對不能公諸於眾的寶貝。


    前者會導致她失去整座山,後者會令她失去一切,包括生命。這不是普通的作死,而是作大死,堅決不能幹。


    無妨,人生在世,有所失,必有所得。


    她躍上樹梢,雙腳劈叉站在樹杈上,氣沉丹田,仰望天空吊嗓子:


    “啊哦啊喔啊——”


    尖厲高昂的女聲,喚醒整座沉寂的山林,唿啦啦地飛出無數受驚的鳥兒。啾啾喳喳的,鋪天蓋地逃往天空,黑壓壓的一大片,那場麵分外壯觀。


    哈哈,誰讓它們天天一大早就跑她家屋頂嘰嘰喳喳?這叫一報還一報啊!


    正在不遠處跑步的某人:“……”


    瞅她那精力充沛的樣兒,正所謂,一日不死便猖狂,尤其在閑得慌的時候。


    ……


    羅青羽做完晨運歸來,驚訝地發現年哥也在山裏跑步。他不是要補眠嗎?敢情補幾分鍾就夠了?唔,學霸的作息時間果然與眾不同。


    先結束晨運的人做早餐,她來到廚房。


    一把細麵,沒有高湯,一鍋清水代替。數塊火腿肉片,單麵煎的兩個雞蛋。四棵脆爽的小白菜,適量油鹽,加一勺醬油調和。


    嗯,兩碗香噴噴的湯麵做好了。


    等農伯年晨運迴來,正好看見她那碗麵被攪得紅通通的,“一大早吃那麽辣?你行嗎?”活脫脫一個重口味的辣妹子。


    “我看行。”


    嘻嘻,羅青羽嚐了一口,噫~,辣得精神一振,夠嗆。


    農伯年:“……”


    再看看自己跟前的一碗清水湯麵,有時候他真的懷疑,這妹子是不是被人魂穿了?作為一名柔弱的南方妹子竟然比他還重口。


    “別忘了你前世怎麽死的。”他提醒。


    “沒忘,你不是把藥弄出來了嗎?”所以,她還是有口福的,愛吃啥吃啥。


    “……”


    麵對她的任性,他無言以對。搖搖頭,嚐起自己的清水湯麵,唔,味道一貫不錯。


    “對了,陶科長想要那瓶去狐臭的藥膏。你要是同意,我等一下拿給她。”


    “拿吧,”她再做一瓶便是,“不過試藥期間,我不敢保證能夠根治。”


    那是自然的,他已經提醒過陶海晶。另外,他把重建山下那道門的事提了一提。


    “我也這麽想的,”英雄所見略同啊,羅青羽點點頭,“今天我找穀展鵬問一問,他正在搞開發,認識很多工人……”


    如此甚好,農伯年原本打算找羅賓找工程隊的,畢竟他才是本地人,人脈路子多。


    於是,就在吃早餐的時候,農伯年隨手畫了一幅詳盡的模版圖給她,讓工人們按照他畫的去做。


    羅青羽:“……”她討厭學霸。


    “讓他們做漂亮些,錢不是問題。”某人叮囑。


    “你給?”她的錢包有救了!


    “你給也行。”他不會打擊別人的積極性。


    “不了,你給吧。”


    “……”


    嗬嗬,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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