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長生差點沒噴出來。給小安元倒尿壺屎盆?


    安元的臉生硬地抽了一下:“……不記得。”


    韓長生捂著肚子硬生生憋住笑。開玩笑,記得也說不記得好嗎!


    易老三疑惑地看著韓長生,道:“少爺,他是……”


    沒等安元開口,韓長生走上前勾住了安元的肩膀,一副親密無間的樣子,人畜無害地笑道:“我是他師父。”


    易老三怔怔地打量著韓長生:“你就是嶽華派的嶽鵬?沒想到竟然如此年輕。”


    安元斜了韓長生一眼,韓長生也不辯解,掃了眼易老三身後那些土匪打扮的家夥:“他們是什麽人?”


    易老三連忙走到桌邊拉了兩張椅子給安元和韓長生坐。那幾名土匪聽說了安元的身份之後,你看我,我看你,對他們的敵意似乎都減弱了不少,剛才抽了刀的都把刀放下了。


    韓長生大大咧咧地坐下,安元也在他身邊坐定。


    易老三歎了口氣,道:“少爺離開十多年了,估計對天道府發生的事情都不清楚,這些事說來話長了。”


    原來當年這天道府雖然不是什麽富庶之地,但因有個天緣山莊坐鎮,那些心懷不軌的人不敢作惡,因此天道府百姓安居樂業,民生康泰。然而自打天緣山莊一倒,附近的流寇匪類侵襲天道府,天道府又沒了屏障,淪落成一個弱肉強食的修羅場,原先住在此地的百姓或是死了,或是逃走了,又或者也落草為寇占山為王。田地荒蕪,作坊廢棄,天道府逐漸淪落成這幅模樣。


    安元聽後臉色異常沉重,韓長生餘光瞥見他的拳頭捏得緊緊的。安元道:“那你們為何在這山莊裏?”


    易老三赧然道:“少爺當年走的時候,我也隻是個十來歲的少年,為了活下去,我們幾個兄弟也落草為寇,組建了日頭幫,平日坑些外來的旅人,保護自己的鄉民。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才開罪了少爺和少爺的師父。昨天晚上其實我已經認出了少爺,少爺跟小時候模樣變化不大,隻是不敢確定。今日少爺找到這山莊來,小的才終於確定。”他抹了把淚花,“少爺你迴來了,小的很開心,可如今山莊都已經……少爺你又何苦迴來。”


    那些山賊們知道了安元的身份,也都沒有了敵意,有人還給安元和韓長生倒了酒來,有人去給他們弄吃的。


    “沒想到是少莊主,多有得罪。”昨夜另外兩個參與了夜襲的家夥紛紛上來道歉,“難怪你們這麽厲害,咱們可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了,哈哈……”


    韓長生把他們送來的酒碗退到一邊,悄眼打量著安元。這家夥,昨天先是給了易老三銀子,接著又半夜放跑了他們,到底是出於心善,還是認出了易老三?若是心善,怎麽偏偏對自己這麽蹬鼻子上臉的,若是記得易老三,那他究竟想起了多少事?可還記得大明湖畔的李九龍?


    一名山賊期待地問道:“少莊主,你這次迴來,是打算振興天緣山莊嗎?”其他山賊們立刻停下手裏的事,期待地看著安元。


    他們這些山賊多是當地的老百姓落草為寇的,有些年長的都還記得當年天緣山莊輝煌的時候天道府百姓安居樂業的光景。年輕人雖然記事不多了,可他們也從長輩嘴裏聽說過天緣山莊的莊主是個大好人,如果天緣山莊還在,如今的天道府絕對不會變成這個模樣。


    韓長生道:“易老三,你既然曾經是天緣山莊的下人,那麽當初皇甫老莊主被人殺害的時候,你也在山莊裏?”


    易老三點頭,想起十五年前的事,咬牙切齒道:“該死的魔教,就是他們把咱們天道府害成這樣的!我前些時日還跟弟兄們說,等咱們再多招點弟兄,咱們就一起殺到出岫山去,替老莊主報仇!”


    韓長生差點笑噴。就憑他們這幾個連正兒八經的武功都不會的家夥,還想殺到天寧教去?


    安元看了韓長生一眼。


    韓長生連忙肅容,道:“當天具體發生了什麽事,你知道?”


    易老三聽韓長生這麽問,表情有些困惑,抓了抓腦袋:“知道啊,咱們天道府的人都知道。天寧教路過咱們天道府,因為對老莊主懷恨在心,所以殺害了老莊主,還把山莊裏值錢的東西都洗劫一空。”


    韓長生皺眉。這麽說來,這天緣山莊的血案就更不可能是他們天寧教所為了,天寧教雖然殺人,卻從不搶錢,天寧教根本不缺錢,更何況天道府地處西域,出岫山卻在北邊,搶了財物這麽大老遠的運迴去還勞民傷財呢!


    安元問道:“你親眼看到魔教的人了嗎?”


    易老三又抓了抓頭發:“看到了啊,少爺你那天不也看到了,十幾個蒙著臉的家夥見人就砍,你的婢女把你藏進櫃子裏去了,那天我嚇得躲在桌子底下,才躲過一劫。他們殺了好多人!”


    安元雙眉緊蹙,低著頭沉思,似乎在努力迴憶小時候的事。


    韓長生嗬嗬笑了一聲:“蒙著臉?十幾個人?”那迴老教主帶著他出遊,統共也就帶了三四個人。他們天寧教又不是山賊,從來不靠人數取勝。不過這話他不能說,他知道的太多了,一定會引起安元的懷疑。


    “怎麽了?”易老三問道,“少莊主,你怎麽開始打聽這件事了?”


    韓長生又問道:“這山莊重新修繕過嗎?”


    易老三搖頭:“沒有!這莊子荒廢了幾年,、後來我們幾個兄弟沒個落腳的地方,就迴了這裏。不過莊子裏的東西咱們兄弟都沒動過。”


    幾人聊著,天色就已經黃昏了。


    為了招待安元和韓長生,幾個山賊特意弄了桌酒菜,雖不豐盛,卻也算用心了。


    安元和韓長生趕了幾天路,幾乎沒吃過幾頓正經的飯菜,因此也就沒有推辭他們的好意。


    飯桌上,易老三問道:“少爺,你重新調查此事,是打算去找魔教算賬了嗎?”


    昨晚另一個參加了打劫行動的漢子立刻道:“少莊主和在少莊主的師父武藝那麽高超,肯定能把魔教一鍋給端了!”


    韓長生鼻孔朝天地嗬嗬笑了聲。要是讓這些家夥知道他們少莊主的師父就是魔教教主,還不把他們都給嚇尿了!


    安元隻是道:“當初我年紀小,很多事情記不清楚了,此番迴來,是想弄清楚過去的事。冤有頭債有主,要報仇,總得把帳算明白。”


    幾個山賊對視了一眼,臉上難掩失望的表情。


    一人小聲嘟囔道:“那就是沒有重振天緣山莊的打算了?”


    另一人道:“好歹把惡風幫的那些混蛋趕出去吧。”


    易老三瞪了他們一眼,那幾人悻悻噤聲。


    安元蹙眉:“惡風幫?”


    幾個山賊麵麵相覷。過了一會兒,終於有人忍不住道:“少莊主,惡風幫是附近的土匪幫派,自從天緣山莊倒了以後,附近的土匪馬賊侵擾天道府,把天道府搞得民不聊生,尤以惡風幫為甚。他們不光搶錢,還搶女人和孩子,咱們兄弟幾個雖然打劫外鄉人,但總得保護鄉民,所以跟那惡風幫鬥得最兇。”


    易老三欲言又止,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安元和韓長生的臉色。安元麵無表情,不置可否,韓長生卻興趣缺缺。距離武林大會也就兩個多月的時間了,在這之前能不能查清楚十五年前的事情還說不準呢,他可沒興趣管閑事。什麽好風幫惡風幫,跟安元的身世沒關係的,他連一根手指頭也不想插。如今他對自己這個能夠隨意改命格的命也是有些怕了,當初就因為一個李九龍,他沾上的事情就跟滾雪球一般事情越來越多,現在他恨不得自己別跟任何無關緊要的人扯上關係。


    易老三看出了他們的不情願,忙對方才多嘴的人嗬斥道:“惡風幫是什麽地方,怎麽能讓少莊主涉險!天色不早了,少莊主和嶽師父先去休息吧,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韓長生應了聲,起身離開飯桌大搖大擺地走了。


    天緣山莊當年也有上百口人,因此屋子很多,易老三為他們安置了兩間空屋子讓他們先行住下。


    天色很快就黑了,韓長生卻沒有睡意。


    十五年前的事,他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現在可以肯定的是,人肯定不是他們天寧教殺的了,不過按照那些狗神仙的說法,原本的命格簿子上,皇甫土根就是天寧教老教主殺的,隻因為當時年紀還小韓長生又哭又鬧硬生生改了他們的路線,使他們錯過了天緣山莊。既然命格都改了,皇甫土根應該好好活著才是,怎麽就死了?是命格簿子出了錯,還是……那個兇手也跟他韓長生有關係?他把兇手的命格也改了?於是陰差陽錯就這麽著了?


    可是當年他才五歲啊,他有這麽大能耐麽!


    韓長生搖了搖頭,換了身夜行衣,摸出一個火折子,悄悄溜出門去了。總而言之,他先自己調查一下山莊裏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吧!


    山莊裏靜悄悄的,夜深了,那些山賊和安元都已經睡了。韓長生摸到主臥,推開門走了進去。這應該就是當年皇甫土根住的地方了。


    他點亮火折子,查看整個房間。房間裏很亂,書桌被劈成兩半,櫃子倒了,地上還有黑乎乎的痕跡,似乎是陳年的血跡。他彎下腰摸了一把,有很厚的灰塵,看來這裏已經有很多年沒人進來過了。


    韓長生把火折子立到一旁,開始翻找,看看能不能找出什麽蛛絲馬跡來。


    突然,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你在找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芷芷、月銘雅、染花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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