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莊看著他慢悠悠的說道:“如今,哀家不幹政了,哀家隻想管管這後宮,如果哀家還算是大清皇太後的話,應該有這份權利吧?”


    這話已經是誅心之語了,順治再怎麽對她有意見也無法剝奪她皇太後的權利,何況,以“不幹政”來換取管理後宮,對他而言已經是最好不過的事了,以後再也沒人對他的決定指手畫腳,以後他就可以真正的親政……


    順治腦海裏閃過許多年頭,終究是皇帝,對親政的喜悅壓過了不能晉封烏雲珠的憤怒,他張了張嘴,終是沒再說什麽,冷著臉拂袖而去。


    順治前腳剛走,孝莊就下了懿旨去承乾宮,撤賢妃董鄂氏綠頭牌,命其在承乾宮專心養胎,免去請安,將鳳印交還給皇後。


    烏雲珠看著蘇墨兒麵帶微笑的臉,緊緊的咬著牙。如果是別人來傳旨,她還可以拖上一拖,找皇上想辦法,可是蘇墨兒不一樣,她是皇太後的第一心腹,連皇上也從未下過她的麵子。


    強撐出笑臉,烏雲珠命宮女將鳳印和管理宮權相關的東西都交給了蘇墨兒,恭敬的說道:“還請蘇嬤嬤替本宮謝過太後娘娘的關懷,隻是本宮這裏已經準備了嬤嬤伺候了,這四位嬤嬤……”她看向蘇墨兒身後表情如出一轍的四人,心裏警惕。


    蘇墨兒微微垂著頭,迴道:“迴賢妃娘娘的話,奴才身後這四位嬤嬤精通醫毒藥理,且極擅長照顧孕婦與小兒,是太後娘娘特地派來照顧娘娘的。皇上說了,他對娘娘這一胎甚是愛惜,因此太後娘娘有命,務必貼身照顧娘娘,使小阿哥平安出生。”


    烏雲珠攥著帕子,定了定神,笑道:“如此,謝太後娘娘費心了。”


    蘇墨兒看著她衝慈寧宮的方向行了全禮,才滿意的帶著人迴了慈寧宮。


    皇後娜仁坐在孝莊的床邊,有些不安的問道:“皇額娘,您這樣會不會同皇上鬧僵?其實兒臣沒關係的。”


    孝莊半臥在床上,苦笑著拍了拍她的手,“傻孩子,哀家同皇上不是早就鬧僵了嗎?皇上他啊,如今在哀家麵前居然自稱‘朕’,哀家還有什麽好期盼的?倒是你,如今賢妃有孕,我已撤了她的綠頭牌,你要抓緊機會自己懷上一個孩子才是。”


    娜仁低下頭,攪了攪手中的帕子,低低的應了聲,“是,兒臣知道了。”


    孝莊之前已經不著痕跡的為娜仁把過脈,身體有些寒涼,調理的方法也不對,不過問題不大,服了她的藥很快就能好的。十六歲雖然還小,但在這後宮哪有多少歲月可以蹉跎?後宮幾十年太寂寞,若護著娜仁有了孩子,娜仁也算是有了寄托,不會再被順治的任性妄為而傷到了。


    她搖搖頭叫來一位陳嬤嬤,對娜仁笑道:“這是陳嬤嬤,曾在前朝寵妃身邊伺候過,不僅懂得爭寵,還懂得打理宮務。額娘今天將她給了你,她就是你的人了,你可以放心用。娜仁,皇上的性格你也清楚,不求皇上有多寵你,隻要每月能去你宮裏留宿幾次,懷上孩子就是你的幸運。”


    陳嬤嬤上前兩步向娜仁行了個大禮,口中說道:“奴才叩見主子。”


    娜仁心裏驚了一下,這才明白孝莊是真的在為她著想,忙站起身親手將陳嬤嬤扶了起來,轉頭看向孝莊微笑道:“兒臣謝皇額娘,皇額娘為兒臣打算了這麽多,兒臣定不會讓皇額娘失望的。”


    孝莊點了點頭,“宮務你都是做過的,若有什麽為難或不懂的地方就來問皇額娘,這是你今後每天都要接觸的東西,也是你能握在自己手中的權利,用心做,別讓人鑽了空子。”


    娜仁帶著陳嬤嬤離開後,蘇墨兒猶豫了一下,說道:“格格這次懿旨下得這麽果決,恐怕皇上心裏要不舒服了。”


    孝莊扶著她的手下地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梅花,歎息了一聲,道:“蘇麻,你看這次我暈倒後,皇帝可有擔心?我十三歲嫁給先帝,在這後宮中勾心鬥角,用盡了手段才保得他平安長大,可皇帝卻奢望他的母親是一個善良仁慈的人,多麽天真可笑?自古皇帝親政都要經曆一番暗潮洶湧,可咱們這個皇帝,不是為了天下在反駁我,而是為了與我做對才反駁我,我心甚痛!”


    她擺擺手,阻止了蘇墨兒想要勸說的話,“蘇麻,我們風風雨雨的過了幾十年,吃過多少苦,外人永遠都不能體會。如今終於站在這高處,我想要為自己而活了。”


    要說天下間最心疼孝莊的,那必然是蘇墨兒,她陪伴孝莊一步一步走上後宮的頂端,付出的心血已經無法計算了。隻見她釋然的笑了笑,不再勸孝莊,隻語氣堅定的說道:“不管格格要做什麽,蘇墨兒永遠都支持您!”


    孝莊聞言笑了起來,原主留下的資源實在豐厚,前朝後宮都有她的心腹,當她對順治不再忍讓、不再心軟,順治又有什麽籌碼來對抗她呢?他過往所依仗的也不過是母親對他的愛罷了!


    孝莊又休息了幾天,做出慢慢康複的樣子來,順治不來請安,她也沒再對順治的事插過手。


    這天順治下朝後到承乾宮散心,卻被四位嬤嬤給攪了興致,嬤嬤言明賢妃此胎不穩,不可讓他留宿,他想要發作,偏那老婦句句都是道理,萬事都以胎兒為重,讓他無從發泄。


    他出了承乾宮,到禦花園裏閑逛,想著賢妃養胎,他竟是無一人可傾訴心事,心中煩躁,轉而想到近日他在朝堂上的政令都執行的很順利,皇額娘也確實如她所言不再幹政,又覺得身心舒暢。


    正走著,忽聞左邊涼亭裏有說話聲,他轉過頭從樹枝的縫隙中看過去,隻見一宮裝女子背對著他正在自己同自己下棋,邊下便對比著書上的棋譜,口中還念念有詞。


    女子身旁的小宮女勸道:“娘娘,起風了,還是迴去吧?”


    那女子盯著棋盤,搖了搖頭,“再過一會兒吧,很快就能出結果了。”


    順治被勾起了興趣,聽那小宮女叫她“娘娘”,那她應該是他的妃子了,他怎麽不知道他還有妃子會下棋的?吳良輔眼珠子一轉,上前一步喊道:“皇上駕到!”


    那女子和小宮女都被驚了一下,立刻轉過身向順治行禮。女子頭低得太快,順治沒看清是誰,便走上去輕聲說道:“抬起頭來,讓朕看看。”


    女子抿了抿唇,慢慢的將頭抬了起來。


    “娜仁?怎麽會是你!”看清了女子的麵容,順治眼中閃過一絲驚豔,不過更多的卻是驚訝,他上下打量著她,覺得今天的娜仁分外美麗,粉色的宮裝襯得她多了些女子的嬌柔,臉上的笑容似乎也比平時溫婉的多。


    娜仁看了桌上的棋盤一眼,笑了笑說道:“讓皇上見笑了,今日臣妾在小書房看到了一本棋譜,對上麵所畫的棋局頗有興趣,想著房中憋悶,便到禦花園來擺棋,還能看看風景。”


    孝莊對他的決定不再處處幹涉,他對出身科爾沁的皇後也多了幾分耐心,她順著娜仁的眼神看過去,意外的發現娜仁的棋藝還不錯,“娜仁竟會下棋?不如與朕手談一局?”


    娜仁微笑著在他對麵坐下,伸手將黑白兩色棋子收好,笑道:“臣妾學得不精,皇上可要讓著臣妾一些才是。”


    兩人你來我往的下起了棋,順治喜愛漢學,可後宮中連會說漢語的妃子都不多,本以為除了烏雲珠便無人能同他討論漢學,沒想到他的皇後竟也會說漢語、下圍棋。“娜仁可懂得吟詩作對?”


    “娜仁對詩詞的了解不多,記得一些名句,但要自己作詩就力不從心了。”


    “哦?娜仁念一些詩詞來聽聽。”


    娜仁一邊下棋,一邊柔聲念出早已背好的詩詞,這些天她經陳嬤嬤教導,從說話的聲音語氣,到一舉一動的姿勢都有改變,陳嬤嬤將順治的喜好細致的分析給她聽,結合前朝寵妃的經驗和順治後宮中的情況,才安排了今天這一局。娜仁是下了苦功的,空閨寂寞她已經嚐夠了,為了要一個孩子,再怎麽難的要求她都能做到。


    下完一盤棋,娜仁傾身為順治倒茶時,突然她左耳上的耳環掉在了順治的腳邊。


    順治撿起耳環順手幫她戴上,誇讚了一句,“娜仁,你今天這樣打扮很漂亮。”


    娜仁的臉頰上忽的飛上一抹紅霞,她羞澀的垂下頭,露出一截如白玉般的美頸。


    美人如畫,順治的手指動了動,忍住了想要將她攬入懷裏的衝動。他轉開視線,想起從前與娜仁相處的記憶和烏雲珠被孝莊禁在承乾宮的委屈,便沒有再留下來。他輕咳了一聲,起身道:“時間不早了,娜仁早些迴宮吧,朕還要批閱奏折,就不陪你了。”


    娜仁適時的暗下了眼眸,表現出一絲失望,垂下頭低聲說著,“是,皇上也要保重身體。”


    順治頓了頓,還是帶著吳良輔迴了乾清宮,在他的記憶中,娜仁一直都是大婚時那稚嫩又膽怯的麵容,後來娜仁長大了,他也一直覺得她是個木頭臉,沒有表情、沒有女人味。沒想到原來他的皇後也有如此溫柔似水的一麵,同他宮中那些蒙古妃嬪一點都不一樣。


    吳良輔一向心有九竅,他見順治對皇後起了興趣,便在心裏盤算開了,往日裏皇上有賢妃可以消遣解悶,看自賢妃有孕後,皇上身邊沒有知心人陪伴,時常沒意思得緊,而今看皇後的表現必是想要爭寵了,皇後是太後的族人,若是他暗中幫皇後一把,說不定太後就不會對他有那麽大意見了!皇上寵誰同他都沒多大關係,但若是皇上、太後和皇後都高興了,那他的地位就愈發穩固了,賞賜也必不會少的!


    這邊娜仁迴到寢宮,有些擔憂的對陳嬤嬤說道:“這樣真的能行嗎?皇上他確實很高興的樣子,可卻沒有要來儲秀宮的意思。”


    陳嬤嬤湊上前小聲迴道:“主子不需擔心,隻要投皇上所好,讓皇上心裏有了印象,待他哪天得了空,必會第一個想起主子的。”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雲綺的地雷\( ̄︶ ̄*\))抱抱~


    晉^江獨家發表-作者:蘭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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