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仿佛有一道雷霆劈到身上,申侯身形搖搖欲墜地叫道:“貧道不信!貧道要見天子!貧道要見師兄!”


    眼看著要熬出頭了,結果卻是又要去當臥底,這叫申侯怎麽願意。


    “主人還有事,所以隻能派我來,至於你的廣乘師兄······”


    嘯天那張狗臉上很生動地露出微妙感情,“令師兄說,聽天子的,且如今我家主人實力突飛猛進,即便是大尊所屬盤踞海外,也定然難敵我家主人。不出三年,定能叫那大尊大敗,屆時你就可以迴來了。”


    說的話很誠懇,就是那張狗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妙,總感覺這隻狗在看笑話,讓這話語的力度都大打折扣。


    另外······


    “又是三年?”


    申侯的表情都快失控了,“當初說三年,然後再三年,三年之後又三年,這邊潛伏完就去那邊,貧道都成三姓家奴了。你說,這何時是個頭?”


    “這個嘛······”嘯天用後腿撓了撓脖子,想了想,道,“主人已經快天下無敵了,應該是快了,這迴都不一定要三年。”


    天君已是敗亡,要是大尊也涼了,估計也就隻有火宅佛獄那邊可臥底了。


    而佛獄那邊可不收牛鼻子道士,申侯覺得就算自己想要投靠,業如來也不會收。


    傳說中的魔祖波旬與眾生同心,能洞察心靈,業如來如今容納了波旬道果,也應當具有和心靈有關的道果神通,申侯這個臥底怕是一見到就暴露了。


    這麽一想,似乎這一次確實是申侯最後一次臥底了。


    他臉色稍霽,總算是看到了盡頭,但是身後還是有些不甘的道:“貧道覺得這諜細之事有些沒必要。此次天君敗亡,全賴吾皇之神威,力斃天君,貧道可說是寸功未立,可見貧道沒這方麵的才能啊。”


    申侯自從進入天君麾下之後,就一直是老老實實的辦事。先是用打神鞭降伏了各方地祇,令得他們的道果不再受到皇室方麵的壓製,之後又是聽命主持天君的晉升儀式。


    你說他潛伏的怎樣?


    那確實是好,天君一直都沒怎麽懷疑過申侯。


    但也就好到這裏了。


    申侯潛伏了這麽久,一點信息都沒有匯報過,因為薑離這邊根本就不聯係他。


    從表麵上來看,申侯對於這場大戰的結果全無影響,沒有功勞,頂多也就是有苦勞。


    所以,申侯希望以此為理由,返迴宗族和宗門。


    但是——


    “申侯,你要相信你自己啊。”


    嘯天語重心長地道:“你就算不信自己,也得信我家主人和令師兄的眼光啊。既然他們覺得你需要繼續潛伏,那就說明非伱不可。你不明白自己起了什麽作用,是因為你沒到主人那一層次,現在還理解不了,但是你遲早會明白的。”


    “貧道覺得你在忽悠貧道,”申侯狐疑道,“你難道就明白了吾皇之意?”


    “我隻是一條狗,怎麽可能明白啊。”嘯天吐槽道。


    “那你還這般信誓旦旦?”


    “相信主人是狗的本分。”


    申侯感覺自己在犯蠢,他和一條狗說了半天幹什麽,這狗又做不了主,它就是個傳話的。


    哪怕自己舌燦蓮花,說服了這條狗,也改變不了天子和師兄的決定。


    申侯現在有理由懷疑,那兩位就是抱著強製性的心思,才讓這麽一條狗來見自己,而不是親自前來。


    ‘天子是不是又開始迷信了?’


    申侯有理由懷疑薑離又在搞迷信,認為是自己的晦氣壞了天君的運勢,才會讓自己繼續臥底。


    千思萬緒在心頭,申侯最終也隻能無奈長歎一口氣,無力地道:“罷了,你迴去吧。把貧道之言告訴天子和貧道師兄,貧道真的不適合繼續潛伏了。都已經是三姓家奴了,就算是投靠大尊,他也不會信任貧道啊。”


    現在,也隻希望那邊能夠撤迴命令了。


    “明白。”


    嘯天連連點頭,然後把前腿揚起,像是人手一般往前一推,申侯就覺得自己如同從高處墜落,等到那種特殊感覺消失之時,這分出的意識已是歸體。


    而在不遠處臨海的一塊大石下麵,赤紅的小狗在陰影中探出頭,鬼鬼祟祟地望了眼空中的雲氣,然後無聲泅入水中,悄然離去。


    申侯恍若無事般在背風處打坐,凝神靜氣,恢複功力。


    與此同時,半空的雲海之中,仙後少見地露出些許敬畏,看向前方的一道仙光。


    那光輝從素色雲界旗之中揮灑而出,清湛而純淨,內中隱約間露出一道模糊的身影。


    輕緩而威嚴,仿佛綸音般的聲音從仙光之中傳出,“申侯此人容納的道果之原主,曾有天命在身,但也是因此而受了晦運,此人能成事,但也可能壞事,利用此人,需多加留心。”


    “晦運?”仙後皺眉,“難道還當真有什麽命中注定?”


    作為三品強者,仙後當然是不信什麽命中注定的。甚至據她了解,到了至強者之境,甚至可以把握住道果和自身因果之起伏,就算是真有晦運,也完全可以用實力帶來的強大內運給擋下。


    隻是此言從眼前這位存在口中說出,卻是讓她又不得不信。


    “命中注定,自然是沒有的,不然的話吾等諸神也不會隕落。”


    那人在仙光中發出一聲輕笑,指點道:“所謂晦運,乃是於自身氣數不利的惡氣。氣數強大者,要麽是自身實力高強,要麽就是能得眾望,受萬眾之氣數,此二者皆是能將諸般惡氣擋禦在外,令自身不受惡氣所弊。”


    “而那申侯,則是能夠吸附這種惡氣晦運,卻又不受惡氣影響。他所到之處,晦運吸附,讓他者神明心清,本能地生出好感。但是,當晦運積聚到一定程度之時,也可對強大氣數造成影響,偶爾能夠影響心神。心神受影響,又豈能不倒黴?”


    “天君就是敗亡於此?”仙後眉頭緊鎖,心中殺機已現。


    要是天君都受到了影響,那她仙後八成也會受影響。此等威脅,仙後當然不容其生存。


    “隻是道果而已,比不上原主的,那天君頂多也就是因此而沾染了些許晦氣,距離心神受影響還差得遠。”


    仙光中的人影道:“不過若是讓這申侯當真積累到足夠的晦運,倒也未必不會影響到三品。你既然不願居於人下,倒可利用申侯一二。若是能夠得到媧皇道果,本宮倒也不是不能助你晉升二品。”


    仙後聞言,麵無表情,隻是她那緊鎖的眉頭悄悄鬆開,表明她確實有所意動。


    站在大尊這邊,是局勢所迫,若是有可能,仙後更喜歡自己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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