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道果之時,墨玄空終於還是遺憾萬分地確定了,這是個替身。


    再怎麽不可能,道果都爆出來了,不是替身又是什麽?


    談無為在五品之前還在墨門蟄伏,容納的什麽道果,墨玄空一清二楚。她四品和三品的道果也是世人皆知,而眼下出現的這些道果,不光是和談無為容納的道果完全不同,甚至還沒有三品道果。


    又一次的失敗,便是以墨門矩子的器量,也有著怒意在心頭燃燒。


    不過,墨玄空還不至於為此而失態,他直接收起了談無為的道果,甚至還取出一個儲物袋,將這替身的屍體收起來,以方便之後請易道高手進行占算。


    真空家鄉也隨著“談無為”的死去而化作被太白金氣碾碎,太白真君的一袖蕩飛那一朵朵金化的蓮花,同時看向墨玄空,道:“想不到你還有這麽一個身份。”


    言語之中,赫然是透露出幾分熟稔。


    不過,二人也未對此多加談論。


    墨玄空隻是輕輕搖頭,道:“方便行事罷了。”


    說著,他就看向了另一個天君的部屬。


    玉虛觀的叛徒、薑氏主家的餘孽、天君的走狗——申侯。


    申侯奪迴了身體的主導權之後,就迴到了該有的層次,也就是四品。麵對太白真君的金行之域,他幾乎是毫無還手之力地被金化成一尊鐵像。


    此刻雖未失去生機,但以神念勉強感知到這兩位三品解決完談無為之後,看向自己,申侯也是忍不住想要大喊“自己人”。


    奈何,他現在連透出神念都勉強,更別說喊話了。


    眼看著兩位三品強者似要動手,申侯連忙強催神念,欲要將傳音,卻無奈這太白金氣有點太過強橫了,一時間都不好突破。


    好在,這兩位似乎並無對他這個小蝦米下殺手的意思。


    “他是薑氏主家的人,交給薑天子處置吧。”墨玄空道。


    太白真君聞言,眉頭微皺,但也沒什麽意見。


    薑蜀黍雖然刻薄,但到底算是有恩,太白真君的器量還沒小到做些小動作的地步。


    他的心眼可比某些人大多了。


    聽到此言,申侯終於算是將心頭大石放下。


    ‘活過來了······’


    這一關,總算是過了。


    隻要被送迴去,他就是生命無憂,之後還可以出任副觀主,上位副家主,走向人生巔峰。


    三年之期未到,便已是苦盡甘來,以後終於不用提心吊膽,日子是越來越有盼頭了。


    ······


    ······


    “殺!”


    揚州,平陵原上,殺聲震天。


    當天空上的異象出現,風雷大作,雨雪齊現之時,雙方同時罷戰,收縮陣容,帶著不安和期待看著兩道巨神般的影子在天穹極處交手。


    而當薑離和天君之戰結束之時,雙方的士氣迅速拉開差距。


    天君麾下的將士,都是由談無為相助,進行度化洗腦的,他們向著天君貢獻香火,也和天君以及談無為存在著若有若無的聯係。


    此時天君之本體身亡,哪怕是還有後手,將士們的心中也依舊是莫名出現一種惶惶不安之感。


    反觀朝廷那邊,則是將領高唿:


    “天君已死!”


    “姬繼稷已亡!”


    神威連成一體,浩浩蕩蕩,壓過了敵方,全軍衝鋒,如浪潮般衝垮了士氣大衰的敵方軍陣。


    兩軍大戰,一旦有一方勢弱,差距就會迅速擴大,最極端的例子就是主將或者效忠者的身亡,那基本就是兵敗如山倒,救都救不迴來了。


    此刻兩軍便是這麽個情況,作為造反之首腦的姬繼稷死了,並且還直接影響到了麾下的心神,以致於天君所屬完全沒有戰意,幾乎是一麵倒地被殺戮。


    同時,大日行空,太陽法相直落敵方中軍,就要尋出開陽長老來。


    然而此時的開陽長老卻是已經沒了迎戰之意,他毫不猶豫地就是拍出一張符籙,整個人化作長虹,飛越百裏,衝入群山之中,便消失了蹤跡。


    天君已死,這是事實,但開陽長老卻是知道天君的後手。


    隻要不拔除這個後手,天君就算是死上十次百次,也還是能夠卷土重來。


    即便是忌憚於薑離之威,不敢現身,也依舊是一個極大的禍患。


    開陽長老循著和天君的聯係,以天君賜下的遁空符穿梭空間,直接跨越了大半個揚州,來到了揚州以東,毗鄰東海的地界。


    這是一處荒涼的海灘,地勢險峻,鮮少見人。到了現在,更是不可能有人來此。


    其他兩州什麽情況尚且不知,揚州這裏的百姓已是基本被天君血祭,附近的鄉鎮之中隻能看到一具具跪拜的屍體,不見任何活人。


    此刻,一道身著白衣的身影就在這處海灘上站立,即將落下的夕陽照著他的麵龐,殷紅的殘陽都無法掩蓋臉上的蒼白和虛弱。


    晉升儀式失敗,令得天君遭到了重創,哪怕是這個後備的身軀,也在此刻衰弱到極點。


    當開陽長老到來之時,天君立即開口,道:“將你身上的人參果拿出來吧。”


    開陽長老身上有人參果,但並非是用來服用的,而是早被天君祭煉過,能夠用作煉製肉身之用。


    這也算是給自己安排的後路之一,萬不得已,還能讓另一體找上開陽長老,將神通寄托在這個人參果上,以作複生之用。


    隻不過,現在看天君的樣子,倒不似要用作複生,而是要拿人參果來恢複傷勢。


    “是。”


    開陽長老聽令,立即取出一個小小的玉匣打開,一道青光從中飛出,徐徐變化,化作個嬰兒般的果子。


    天君伸手抓住,先天一炁湧入,人參果立即就要煉化,化作一股元炁飛入他的口中。


    勃勃生機入體,滋潤著這具身體,天君那蒼白的麵色終是有了一絲紅潤。


    然而,也就在這時——


    開陽長老身上爆出如火一般的血氣,偃月刀如同閃電般斬在天君的身上,冰冷的刀鋒之下,血光迸射。


    天君備用的身體早就在佛國那一戰中毀去,他的本體又被薑離斬殺,現在的這具身體,乃是當初在佛國之戰後,開陽長老親眼看著他煉成的。


    這也代表著這具身體根本就沒經過多少時間的淬煉,此刻又是因為晉升失敗,遭到反噬,讓天君處於前所未的虛弱。


    就連他的心神都因為晉升失敗和薑離而無比頹弱,對力量的掌控都下降了不止一個檔次。


    所以,開陽長老的這一刀建功了。


    刀鋒砍在肩膀上,斜著下劈,大半個胸膛被斬開,血肉筋骨都遭斷裂,開陽長老一刀前探,就要將天君兩斷,卻被一隻手掌突然抓住了刀背。


    天君五指擎住偃月刀的刀背,將刀罡牢牢鉗製在刀身之內,甚至將開陽長老那如火一般的氣血給倒逼而迴。


    他麵無表情地看著這個被自己同化心神的同門師弟,道:“想不到你也背叛了本座。”


    “去你娘的背叛,某家就沒效忠過你。”


    開陽長老咧嘴道:“讓某家師徒當狗,公孫棄,某家早就想砍你一刀了。”


    曾經,開陽長老為了宗門,立場偏向掌門那一邊,甚至無視自家徒弟那舔狗般的行徑。可惜在這鼎湖派之內,最大的內鬼就是掌門公孫棄。


    他一手主導了諸般亂局,並在開陽長老發現端倪之後直接同化其心神,讓開陽長老當走狗。


    如今開陽長老好不容易等到機會,當然是要一泄心頭之恨。


    說話之時,開陽長老的氣血熊熊燃燒,赫然是已經動用了搏命的禁法,刀罡爆發,令得天君的指掌血肉模糊。


    這具身軀到底是沒有經過什麽淬煉,甚至自身還遭了重創,以致於將開陽長老的刀罡都抓攝不住。


    然而,天君卻是始終麵無表情,沒有一點異色,隻是淡淡看著開陽長老。


    一個又一個微小的黑點出現在開陽長老身上,像是蟲豸一般遊走,留下了漆黑又細長的痕跡,像是鎖鏈,又像是······


    符籙!


    細長的符籙不知何時鎖住了開陽長老之身,一條接著一條,重重綁縛,甚至還如吸血蟲一般鑽入了他的身體。


    開陽長老隻覺自身氣血如潮水般泄出,被那一條條吸血蟲一般的符籙吞噬,偃月刀上的刀罡衰頹,再也難以向前。


    “這一刀,出乎預料。”天君看著開陽長老,緩緩說道。


    隨即,開陽長老的身後也有聲音傳來,“好在,本座從未相信過你。”


    所以,某些隱秘便是連理論上忠心耿耿的開陽長老也是不知。


    一道身影在開陽長老身後出現,陰柔的麵相,蒼白的臉色,以及此刻和天君一模一樣的淡漠眼神。


    開陽長老聽到聲音,掙紮著往後看去,赫然見到了一張熟悉的麵孔。


    ——越王,姬溫!


    “你······”開陽長老瞪大眼睛。


    “這一具身軀,才是佛國之戰後祭練的肉身。”


    越王姬溫淡淡說著,而天君則是接言道:“這一具肉身,是剛剛才祭練完成的。”


    因為是剛剛煉成的,所以才會如此的脆弱。


    天君實際上已經重新煉製好了另一體,而他早先煉製的身軀,卻是化為了越王姬溫。


    也有可能······越王姬溫一直都是天君,隻是開陽長老不知而已。


    天君,不相信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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