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


    陰風唿嘯,一尊門戶在房中大開,從中飛出一隻藍蝶,落在薑離的手指上。


    天璿輕輕揮袖,令得鬼門關沉入地下,然後驅散陰死之氣,看向薑離。


    隻見一道元神從藍蝶中飛出,沒入薑離的眉心,他雙眼徐徐睜開,吐出一口濁氣,“雲九夜的實力委實不差,單憑元神,我非其對手。”


    說話之際,薑離將藍蝶身上沾染的惡邪之氣煉化,使其恢複純淨。


    毫無疑問,夜訪二聖廟,勾動雲九夜和淩無覺心神的,正是薑離。


    他接觸過何羅神,還與其交手過,以先天一炁擬化何羅神之氣,再以魔羅劍典偽裝其招,便是雲九夜也看不出破綻來。


    甚至薑離還以心魔秘劍悄無聲息地挑動兩人的心念。


    “雲九夜滴水不漏,哪怕心中殺意沸騰,也依舊沒有露出半分破綻,可惜,他本人是沒破綻,但老五卻是個致命的破綻。”薑離輕笑道。


    雲九夜確實不是易與之輩,好在淩無覺夠蠢。


    有他在,便是雲九夜不上當,薑離也能從淩無覺那邊繼續下手。


    不過從現在情況看來,薑離應該不需要還去幫著淩無覺構思如何對付自己了,雲九夜已然動意,隻是表麵上不動聲色而已。


    最簡單的威脅,就是說實話啊。


    “開陽雖然是個莽夫,但莽中有細,他這個徒弟就隻剩莽了。”天璿淡淡說道。


    其實淩無覺還是有點小聰明的,可這一點小聰明配上他那說好聽點是果斷勇猛,說難聽點是魯莽躁進的性子,那就變成大愚蠢了。


    若沒有他,雲九夜還真不好對付。


    這位大師兄雖是一直和薑離對立,但所行所為皆在宗門法度之中,未有逾越,薑離若是主動去對付他,反倒是沒了理。是以薑離一直沒和雲九夜真正撕破臉。


    不過這一次,淩無覺既然做出了戕害之舉,哪怕是沒有證據,薑離也要下手了。


    “現在,就等時機了,”薑離輕聲道,“他們對我出手,首先就要擺脫開陽長老和天蓬長老的視線,還需製造相關證據。”


    而這,也是薑離動手的時機。


    對方都主動擺脫保護傘了,那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


    不過,要如何對付有天璿在側的薑離,那依然是一個問題。


    說實話,薑離現在都想考慮下如何主動暴露破綻了。


    當然,請君入甕歸請君入甕,薑離可不會當真把自己的保護傘也給送走了,最多也就是做做樣子,免得這個破綻壞了事。現在他隻想抱緊天璿那白蟒似的大腿,可不敢有一點鬆手。


    “為師會打發開陽去尋找昆虛仙宮的蹤跡,他們當真有心,自然能找到機會。”


    天璿慢條斯理地說著,雲淡風輕,卻又似有一種無形的寒意,“仙後雖以素色雲界旗為雲妃遮蔽氣數,掩蓋天機,但本宮還是察覺到她和朝廷有些牽扯。能夠在蜀郡布置大陣,少不了地方官的配合,雲妃和朝廷的聯係,當應在此處。”


    “淩無覺之後,便是昆虛仙宮了。仙後實力高超,不好下手,但雲妃可不是三品。”


    顯然,天璿也是時刻惦記著昆虛仙宮那邊的賬,師徒二人是如出一轍的小心眼。


    之後,師徒二人又交談了片刻,夜色已深,薑離便要休息了。


    他傷了左耳和左半邊身子,不得躺倒,說是休息,實際上就是打坐療傷。


    但在休息之前,薑離突然想起一事,以真氣從袖中取出一枚玉符,送到天璿身前,“弟子在雍州時,取了太平教的雨師符詔,祭煉為自己的法器。但在日前,此符詔卻是吸收了雨師元君的香火,成了其神識寄體。”


    天璿聞言,接過雨師符詔,眸中閃現星海般的景象,凝視玉符。


    一道柔和的水氣從雨師符詔中飄出,顯化出數個大字。


    ——來年三月,一較高下。


    這雨師,專門留下符詔,竟然就是為了下戰書。


    “雨師符詔乃是最為契合雨師道果的法器,承載道果的玉符,實際上便是仿製符詔煉製而成,你即便是祭煉了它,遇到實力在你之上的雨師,也依舊可能被其所控。”


    天璿看到這八個大字之後,眼中異象收斂,然後收起了雨師符詔,道:“此次是雨師借此符詔向為師下戰書,下一次可能還會有其他用處,此物,便暫由為師替你收著了。”


    她很是有長輩風範地替薑離收下符詔,然後蓮步輕移,帶著沁人幽香接近,也是盤膝坐到了床榻上。


    “師父,伱這是······”


    “助你療傷,你傷勢好得越快,應對雲九夜和淩無覺就越是從容,最好是在此之前晉升五品。”


    天璿淡淡說著,素手輕抬,一股真氣牽引著薑離右手抬起,二人雙掌相對,氣機交融,便是如先前一樣,再度由天璿引導著薑離的真氣,開始療傷。


    精純的太陰之氣入體,陰陽合流,化生萬物之機滋潤肉身,使得薑離的傷勢加速恢複。


    【又來?】


    【好好好!拿這個考驗幹部是吧?這讓幹部怎麽忍得住啊。】


    【薑離告別童身不久,正處於食髓知味的時候,這時候和天璿這般親近接觸,他這心裏是直癢癢,有種幹脆爆了身份的想法。】


    看著因果集上浮現的文字,薑離選擇閉上雙眼,來個眼不見為淨。


    心裏頭,則是忍不住唿喚:‘師姐,你快來吧。再不來,我怕忍不住又一次背叛你啊。’


    於是,這一夜就這般過去了。


    ······


    ······


    神都,皇城,大明殿內。


    公孫青玥拿起神行太保千裏送來的密信打開,眼眸一掃,黛眉輕蹙,“疑似薑氏主家之人出現於雍州······”


    這是雍州扶風郡郡守薑之煥通過神行太保送來的密信。


    薑之煥是扶風郡的地祇,在扶風郡境內,他不說是無所不知,但也絕對能比他人更容易察覺郡內的氣機,還有修行者的底細。


    之前,公孫青玥通過生死簿察覺到有薑氏的族人身死,便立即派人通知薑之煥,今日收到迴報,竟是看到了有疑似薑氏主家的人出現。


    “薑離曾助薑之煥練出先天一炁,他又是地祇,確實有可能察覺到其餘先天一炁的端倪······”


    而身懷先天一炁者,若非薑氏祖地中的那些人,那就極有可能是主家的人。


    “薑氏主家,當真迴來了嗎?”


    公孫青玥喃喃念著,翻開了手邊的生死簿。


    那上麵顯現的,是幾條死亡記錄。


    【癸卯年,乙醜月,壬申日,酉時三刻,許知林死於梁州雲明郡上空。】


    【癸卯年,乙醜月,壬申日,酉時三刻,江正死於梁州雲明郡上空。】


    還有一條,同樣的時間,但死的是昆虛仙宮玉疏顏。


    能夠死在空中,說明這三位皆有禦空之能,但比較起最後一位,前兩人卻是在當世籍籍無名。


    這要麽是他們從未在世間行走過,要麽就是他們行走時用的是假名。


    公孫青玥懷疑是後者。


    並且······


    ‘雲明郡距離蜀郡不遠,而薑離···他現在應該就在蜀郡。’


    公孫青玥有種預感,此三者之死,和薑離有關。


    因為昆虛仙宮的擁簇者遍及九州,敢正麵與其為敵者,實際上並不多。而在這些不多的人中,近半年來敵意最深的,就是薑離和開陽長老了。


    說不定此戰,薑離就參與其中。


    ‘師父應該也去了梁州,希望她能保薑離無恙吧。’


    公孫青玥這般想著,突然心血來潮,取出一塊玉板,打出印訣。


    這玉板便是承載九天玄女道果的道器——無字天書,自從公孫青玥出關後,這天書就一直由她掌管。


    而這天書,是最適宜施展《龍甲神章》之法的媒介。


    淡淡的光華在無字天書上閃過,一行行箴言出現。


    公孫青玥以道果能力【讖緯】進行解讀,臉上露出古怪之色,“桃花、紅鸞、天喜合入配偶宮,易早婚,宜早婚。”


    薑離身上有神農鼎鎮壓氣數,易術難算,這公孫青玥也知道,但是再怎麽難算,不好算,也不至於歪到姻緣上去吧。


    ‘這是讓我和師弟早早完婚?可我們······’


    公孫青玥既是羞怯,又有某種懷疑,‘師弟該不會遇上什麽小騷蹄子了吧?’


    女人在某方麵的直覺,總是相當之精準,且對此深信不疑,至少公孫青玥現在就莫名地相信這不著調的結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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