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這個年頭還有人寫信，而且字跡大氣得有點像男人的筆鋒，慕琛看了廚房一眼，決定趁顧喬不注意的時候，偷瞄一下。
廚房裏的顧喬已提高嗓子提醒他，“慕琛，幫我拿一下手機，我的手機響了。犬”
慕琛頓了頓，順勢將信收進褲袋裏，便繼續翻找，終於在一個小格子裏找到它。
他瞄了屏幕一眼，見到上麵顯示著“陳靜”兩個字，凝了凝眉，不過還是大步走進廚房，幫她按上接聽鍵，貼上她的耳朵，替她舉著，方便她接聽。
顧喬此時正在滾雞蛋，含笑瞄了慕琛一眼，又看向屏幕，便將炤火關小，不甚在意地開口說話：“喂，陳靜，怎麽了，有什麽事嗎？踺”
“喬喬，關於中午手臂上那些疤痕的事情……”
對方遲疑了片刻，終於開口，但剛到關鍵處，就欲言而止地停了下來。
顧喬見狀，瞄了慕琛一眼，將耳朵下意識往手機貼了貼，安慰道：“陳靜，我知道每個人都有苦衷，既然是朋友，就沒有強行揭開你的傷疤欣賞的道理，如果你覺得不合適說出來，就不要說了，不必有負擔。”
“喬喬，謝謝你的理解。”
陳靜感激地迴應，又帶著一絲淺淺的哽咽聲。
她頓了片刻，繼續開口，似鼓足了勇氣：“其實已經過去很久了，也算不得什麽苦衷，隻是有些難以啟齒，我大學畢業的時候交過一個男朋友，剛開始對我很好，但是上手後，就開始虐待我，後來犯了事，被抓進去了關了幾年。這幾天剛放出來，就找到我向我要錢，我不給，他就打我，那些傷……”
不等陳靜說完，顧喬當即驚唿了一聲，緊張道：“你絕對不可給他，這種人，你越順著他，他就越賴著你，實在不行，就報警，他這是犯法的。”
“這麽多年的情分在，我不忍心他的青春又要在牢裏虛耗幾年，我已經警告過他了，希望這次能奏效。”
陳靜的聲音依舊有些哭腔，但是平穩了許多。
顧喬想了想，點頭道：“那好吧，不過你自己要小心點，這種事不能掉以輕心。”
“嗯，我明白的，那你繼續忙，我就不打攪你了。”
“沒事，那你也好好休息，再見。”
掛掉電話，顧喬看了一眼配合默契的慕琛，想了想，迴身踮起腳，在他弧線優美的下巴上印上吻，慕琛沒什麽表情的臉上終於氤氳起一絲笑意。
他順勢從背後摟住她的纖腰，鼻尖在她的發叢間嗅了嗅，一臉好奇地看向鍋裏：“做什麽東西？”
“炒蛋。”顧喬重新開大炤火。
“那你不用操了，直接cao我就行。”
“……”
慕琛，你這個大流氓！
結果，慕琛在廚房呆了不過兩分鍾，就被滿臉怒容的顧喬一把踹了出來。
慕琛遊手好閑地在廚房門口轉了一圈，想起那封從顧喬包裏順來的信，重新走到客廳，將它掏出來，認真得觀摩起來。
沒有寫來信地址，但是郵戳蓋得是顧喬的家鄉y城，字跡有些幼稚，不過寫得極有風骨，看不出年齡段。
翻到背後，當看到滿信封的愛心和手拉手的小人，慕琛心頭生起一股不祥預兆，立刻拆開信封來看。
當看到開頭“我最親愛的顧喬”時，慕琛眉頭跳了一下。
往下看，如他所料，果然是一封赤luoluo的情書，什麽每晚想她想得睡不著，十分懷念跟她手牽手走在y城的日子，什麽非常想念她做得飯菜，到最後的落款還是“世界上最愛你的人”，直看得慕琛兩條眉頭開始打結。
而後，他迅速將信封和手機重新放迴顧喬包裏，坐在沙發沉默得思考著。
據他了解，顧喬如果不喜歡一個人，絕對不會收對方任何東西，更別提這種肉麻兮兮的情書。
即使不小心收到了，她也會已最快的方式處理掉，想進她的包，更是想都不用想。
那麽，這封信的主人肯定是顧喬在乎的人。
在意一個對她說一堆情話的人，毫無疑問，那就是喜歡。
但顧喬除了喜歡他，怎麽可能喜歡別人……
思考到這處，慕琛明知道顧喬心中不可能有其他人，還是不由得一陣心驚。
此時，顧喬正好做好菜出來擺飯，慕琛見狀，收起心中的繁雜，便走到顧喬身邊開始幫忙。
顧喬下意識挪了挪位，給他騰出位置，無意看向他的側臉，見他臉色有些異樣，不解道：“你怎麽了？”
見顧喬提及，慕琛想了想，轉過身，垂眸認真看著顧喬：“喬喬，你愛我嗎？”
一時跟不上慕琛的腦迴路，顧喬愕了愕，不過還是眼睛閃了閃，點了點頭。
慕琛又沉默了下來，而後繼續問道：“喬喬，你是不是隻愛我一個人？”
這樣沒頭沒尾的對話，讓顧喬又是一陣怔愣，但他的表情少有的嚴肅，顧喬想了想，如果是指愛情的話：“當然是。”
“嗯。”
慕琛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而後又似想到什麽，若無其事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沒事了，我們吃飯。”
“……”
顧喬被搞得一陣無語。
不過接下來的兩天，顧喬持續陷入了這種狀態，起由全是來自慕琛。雖然他的變動極其微小，不過顧喬還是感受到了。
他從開始問喜不喜歡他，到要她給他講和雲子湛的事情，然後到給他講蔡子昂的事情，再到她小學中學所有對她有意思的男生。
顧喬剛開始還耐心的應付他，可見他這樣沒完沒了地問下去，突然就明白他好像在擔心什麽，所以終於於星期四晚上吃完飯後，與他一同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掙著一雙好奇的眼睛，開始與他交心：“慕總，您能給小的說一下，您最近是怎麽了？需不需要我幫忙？”
看著顧喬笑眯眯的眼睛，慕琛知道他在調凱自己，但此時，他卻著實沒什麽心思跟她開玩笑。
這幾天，他把顧喬身邊有可能的男人一一排除過去，發現都沒有可能，他頓時有些陰鬱。
不過，見顧喬主動提及，他自己又毫無收獲，慕琛想了想，還是決定直說：“沒什麽，不過是前幾天無意發現你包裏有封信，覺得有些好奇罷了。”
“信？”
顧喬眨著眼睛迴想了一下，不解地看向慕琛：“你說得是顧小年的信。”
“……”
一直鬱悶的慕琛頓時明白了所有。
沒想到被一個小鬼坑了那麽久，慕琛的表情有一瞬的僵凝，不過還是若無其事地掀過：“他字寫得不錯。”
“哦，我媽是語文教師，他人又聰明，認字認得特別早。”
顧喬一時沒明白過來顧小年字寫得好不好跟他擔心有什麽關係，不過還是認真的解釋道。
慕琛似是明白的點了點頭，又問道：“他寫信都不寫署名的？”
“他剛學會，可能忘了吧。”
顧喬頓了頓，迴答道。
慕琛沉默了片刻，總結道：“你跟你表弟的感情果然不錯。”
想了想，又道：“你方便給我他的電話號碼嗎，我也跟他聯絡一下感情。”
顧喬不知道為什麽對話會變成這樣，可是想到以兒子的機靈程度，給他電話不會出什麽事，而且他現在對慕琛那麽排斥，確實需要培養一下感情，遂照做。
而後的不久，顧喬才迴味過來。
慕琛之所以這麽問，肯定是拆開信看過裏麵的內容。
那些內容對於她這個媽媽來說是正常，但到了他那兒看著就像情書，慕琛以為出現了情敵，又怕惹她生氣，不敢直說他看了那封信，所以隻能旁敲側擊。
想通了這些，想起慕琛那裝模作樣的樣子，顧喬頓時笑得有些樂不可支。
這對父子，在某些方麵像得可愛。
……
星期五，接近雙休，整個公司的氛圍輕鬆了不少，但何盼似乎被排除在這種氛圍之外。
中午飯桌上，顧喬碰到一臉陰鬱的她時，著實得嚇了一跳。
轉頭詢問地看向林曉染，林曉染隻是無語地翻著白眼：“問她自己，
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這幾天明明被我哥追得很開心，轉眼就翻臉了，我也不知道她哪根筋不對，我哥昨晚迴來可生了大氣？”
聞言，顧喬愕了愕。
自從上次林思言主動來找何盼攤牌之後，她是知道何盼放開了不少，並且還告訴她們決定試一試，可沒想到才三天不到，兩人就鬧翻了。
他們的感情的穩定性怎麽比她和慕琛差那麽多。
她想了想，停下筷子，推了推何盼的肩膀，主動開口：“盼，有什麽事情就說出來給我們聽聽，就如你經常說的，我們即使不能幫你承受也可以幫你出主意。你總是憋著，除了讓自己添堵，什麽問題都沒有解決。”
“我知道，可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開口說話。”
何盼也幹脆放下筷子，看著自己一口未動的米飯，猶豫了片刻，最終抬頭看顧喬，開始說話：“昨天早上，林思言曾經交往的嫩模堵在我上班必經的路上找我了，她說她懷了孕，要我放棄林思言！”
“我擦，這怎麽可能！”
林曉染當即從凳子上蹦了起來，“我哥前幾天剛跟我坦白交代，那個嫩模是她自己主動粘上來的，我哥為了刺激一下你那顆榆木腦袋，才順手答應下來，期間，他們來連牽手的次數都有限，她哪來的機會懷孕？她肯定是從電視劇上學來的那麽惡俗的手段，何阿盼，你不至於智商低到那個程度，真信了？！”
“我沒有信。”
何盼垂了垂眸子，迴答。
而後，目光認真轉向林曉染，道：“曉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你也應該知道你哥以前記錄，玩過的女人湊起來能舉辦一屆選美小姐大賽。”
說到這，她又垂下眸，聲音低了幾分：“我也不是在意他的過去，我的過去比他還不堪。但是，我沒有自信這次擋得了嫩模上來挑釁，下次還能擋得了哪個女大學生上來要林思言，她們每一個都比我年輕，比我漂亮……”
“得，我明白了，那個妖/嬈的小嫩模又勾起了你的自卑感……”
林曉染有些無語地重新坐下來，嘀咕道。
顧喬想了想，用力扯了扯林曉染袖子，示意她住口：“曉染，我覺得這次不是何盼自卑，而是你哥給的安全感不夠，你也知道你哥以前劣跡斑斑，你是她妹，可能了解她。但是我們沒跟她相處過，又怎麽清楚他的為人，又怎麽能得知他這次是認真的，不是玩玩的。”
林曉染噎了噎，沉默了下來，而後，突看向顧喬：“那你是怎麽確定慕總對你認真的？”
“他追了我三個月，幫了我三個月，差不多一百天裏，他如果是玩玩的，大概早玩膩了。”
顧喬想了想，微彎起嘴唇說道。
林曉染似有所悟地點了點頭，而後遲疑地看向何盼，“行了行了，安全感這種問題，確實隻有時間能解決，以後，你和我哥的事，我不插手了，我也不在你麵前刷好感度，以免影響你的判斷，我哥那小夥子就自求多福吧。”
“謝謝。”
一直因顧慮友情而在林思言麵前放不開的何盼終於透出一口氣。
林曉染是絕對的熱心，但有時，這種熱心疊加在她的愛情裏，卻讓她有些喘不過氣。
“對了，明天星期六有沒有活動，聽說人民路的商場在進行促銷打折，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談完何盼的問題，林曉染終於興奮地轉到了自己感興趣的話題上。
顧喬看向何盼，覺得她逛街也許能換一下心情，遂點頭。
何盼對這些一直報著無所謂的態度，見她們二人同意，也點了點頭。
……
晚上照例是慕琛接他下班，在車子上，顧喬就把明天逛街的事情告訴了他。
慕琛明白點頭，而後，也提起了他明天的安排，有點歉意道：“我明天中午也有點事情要出去，可能下午來不及接你迴家，你方便自己打車嗎？”
第一次見慕琛沒有主動提出接她，顧喬著實有些不習慣，不過還是不甚在意地迴答：“你忙你的吧，我這麽大的人，又不會走丟。”
慕琛沉吟了片刻，有些好笑地看向她：“我不怕你走丟，就怕你被拐跑。走丟了總能找迴來，而被拐跑了，心就迴不來了。”
聞言，顧喬認真思考了一下，覺得今天勸林曉染的那番話同樣適合她。
慕琛最近好像被兒子那封信鬧得特別沒有安全感。
……
轉眼到了星期六。
因為慕琛不接送，中午吃過飯，林曉染就開著她那輛馬六，直接拐進晴園接了她，然後，三人熱熱鬧鬧地向百貨商場殺去。
何盼雖然精神不如從前，但今天顯而易見好了許多。
半個小時後，林曉染找了一家商場的地下停車位停好車，三人就做電梯直達購物區域。
聖誕促銷預熱，雖然折扣不是最低，但仍然吸引了不少人，商場的人/流量比平時增多了三倍不止。
林曉染在幾個專櫃輾轉間，瞬間買紅了眼。
何盼對著林曉染瘋狂的身影不由得搖頭興歎：“以前覺得她還有些大小姐的脾性，起碼衣服都挑最貴的下手，但現在真是越活越迴去了，連這種打折活動都來跟一般人爭利。”
顧喬笑笑，不說話，也看起衣服來。
林曉染從一堆人群中搶出一款灰色的蝙蝠毛衣，正要去付款，看到顧喬在挑衣服，立刻稀奇地湊了上來：“顧小喬，難得看你買衣服，咦，男裝，是給慕總買的。”
無怪林曉染那麽好奇，顧喬雖然常陪她逛商場，但是基本都沒買衣服。死扣著公司的置裝費，終年穿著職業裝，要不是人好看又身材有料，早被她嫌棄到太平洋去了。
顧喬正在看一件黑色的西裝，在心中比量著慕琛高大的身軀，聞言點了點頭，不過臉上還是有點不自在。
“嘖嘖嘖，瞧你這表情，像蜜裏調了油一樣，為自己心愛的男人挑衣服是不是很幸福啊？”
將顧喬的表情看在眼裏，林曉染立刻不失時機地調凱。
顧喬又不自在地斂了斂眉，正要隨便找個話題揭過，卻見旁邊在四處打量的何盼突然向後退了一步，差點將顧喬這邊的展示架推倒。
林曉染眼疾手快地將架子扶正，正要開口卻說何盼，當目光無意掃向何盼的方向，也怔住了。
察覺到她們倆的異樣，顧喬放下手中的西裝，也下意識轉身，當看到不遠處的一幕，也有瞬間的錯愕。
隻見不遠處的女裝櫃台前，林思言跟一個女人在激烈的擁吻，那女人身材高挑，加上穿了一件大紅色的長款及膝緊身毛衣，身材十分惹火。
下一刻，顧喬下意識看向何盼，林曉染已經像炮仗一般衝出去，一把將林思言攥出來，生氣地斥道：“哥，你這是怎麽迴事，腦子被台燈砸得後遺症嗎？”
沒想到會那麽巧碰到自己的妹妹，林思言有一瞬的怔愣，當目光無意識後麵，看到一臉蒼白的何盼，頓了頓。
而何盼已迴過神，看了林思言一眼，又看了看他身邊的嫩模，身體一轉，就向電梯方向衝了過去。
“何盼，你聽我解釋——”
林思言見狀，立刻要跟上去，林曉染已氣急地將她拽住，迴道：“解釋，又什麽好解釋的，現在她需要冷靜，根本聽不進你的解釋，你不是說跟她斷了麽，怎麽又攪在一起……”
說著，指向他身邊的嫩模，見她一臉若無其事，腳用力一跺，幹脆隨著何盼的方向跑了出去。
顧喬見這情形，看了林思言她們一眼，跟著追了過去。
何盼跑得極快，她們從四樓追下來，在一樓的電梯口才堵上她。
林曉染想開口為她哥解釋些什麽，但看到何盼難看的臉色，終究沒有開口。
追上來的顧喬見何盼情緒激動，就拉住她的手，對林曉染說：“我們先迴去，有話以後說。”
林曉染看了看何盼，拉住她的另一邊，悶聲應下。
三人正要往車庫方向走去，顧喬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顧喬掏出接起，見是慕琛的號碼，連忙接起，傳來得卻是羅明軒焦急的聲音：“嫂子，你在哪，我現在去接你，我哥出事了！”
“出事，出什麽事了？！”
顧喬的腦子有一瞬的空白，當即又迅速反應過來：“我在人民路這邊的商場。”
“
好，我十分鍾後到，你在大門口等我，事情車上再說！”
說完，羅明軒邊率先掛掉了電話。
但他莫名其妙的一番話，卻讓顧喬一顆心卻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識攥著手機。
聽筒裏漏出的聲音讓林曉染大致明白是怎麽迴事，此時見顧喬惴惴不安，她關切地提議道：“喬喬，何盼這邊就有我送迴去，你在這裏等他的車吧，先不要亂想，世界上哪有那麽多意外，說不定是那個家夥用錯詞了。”
“嗯，我明白。”
顧喬強自鎮定地點了點頭，看了一眼仍然不在狀態的何盼，說道：“那何盼就交給你了。”
……
十分鍾後，顧喬坐在了羅明軒的車上，車窗外是飛快倒退的風景，顧喬的心卻一點點地往下沉。
羅明軒告訴她，自從她和慕琛冷戰之後，慕琛便再找項雪攤牌，並說要將她送迴美國去。
但是項雪如何也不答應，甚至用激烈的手段抵抗。
今天，項雪卻突然主動約慕琛出來，羅明軒怕項雪做出什麽激烈的事情來，就找來顧喬，希望能緩和一下慕琛和項雪之間的矛盾。
與項雪相處那麽久，顧喬自認即使不是十分了解，但七八分卻是有的。
項雪為了讓慕琛再次信任他，連自殺這種事都做得出來，還有什麽不會做。雖然她不是刻意尋死，但是中間有一個環節出錯，她就可能死去，其勇氣就足以讓人顫栗。
羅明軒從項雪口中旁敲側擊打聽，兩人約在市區一家較隱秘的咖啡館。
兩人推開包廂門時，慕琛和項雪已站起來，針對相對著。
項雪正流著淚，定定地看著慕琛，聲線裏帶著無法掩蓋的啜泣：“哥，顧喬有什麽好，她漂亮我也漂亮，她聰明我也不笨，為什麽你偏偏選擇了她，就不肯多看我一眼？”
後麵進來的羅明軒見狀，立刻“項雪”喊了一聲，她立刻轉過身，激動地衝他們吼道：“你們不準過來，今天我要跟我哥把話說明白，你們一個都不準過來！”
羅明軒立刻腳下一頓，麵上閃過一絲哀痛之色，顧喬則淡淡看了項雪一眼，有些擔憂地看向慕琛。
明白顧喬的意思，慕琛平靜地轉眸，看向羅明軒：“明軒，你不要插手，我和項雪的事情總要有個了解，你想幫都幫不了。”
顧喬明白這話是說給她聽得，當即緊咬住下唇，不過還是克製自己去幹預，羅明軒又瞥了項雪一眼，斷斷續續點了點頭，不過卻杵在包廂內，不退一步也不進一步。
此時，慕琛也沒有時間趕他們出去，何況他也想讓顧喬清楚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麽事。
他重新睨向項雪，平靜地開口：“項雪，你很好也很聰明，但是唯獨愛情是用聰明勘破不透的，喜歡那個人，那個人就會成為獨一無二，別人無法比較，也沒有辦法比較。”
“可我整整喜歡了你十三年，從十二歲時奶奶將你介紹給我，我就喜歡上你。這麽長的時間，就是石像也會動心，為什麽隻有你這麽鐵石心腸，毫不動搖！”
項雪立刻激動地拔高幾個調，眼淚湧得更兇。
“項雪，這個問題，我很早就迴答過，我從第一眼開始就把你當成了妹妹，從來沒想過其他的。喜歡這個東西，講究得是緣分，無所謂時間遲早之說！”慕琛繼續凝眉開解道。
“難道我們還不夠有緣嘛，我們在一起生活十三年，而且你還強了我，這不算有緣，這個世界上還有緣分這個東西嗎？！”
項雪的聲音繼續拔高，聲嘶力竭地接近沙啞。
旁邊的羅明軒身體震了震，將頭無力得撇開去。
顧喬則一瞬之間握住拳頭，指甲陷進肉裏，蔓延出一股疼痛。
慕琛的表情沒有動，但流光溢彩的黑眸深了幾分：“項雪，你偏要這麽拗，我也麽沒辦法，你心裏明白，有時候不喜歡就是最大的無緣。”
“好，你既然不喜歡，我們就來說點實際的！”
項雪哽咽了一下，用袖子將眼淚一擦，又將頭一仰，將所有的情緒吞迴肚子，淡漠地看著他：“那你知不知我奶奶怎麽死的？”
聞言，慕琛整個身體動了動，看著她，眼中有某種傷痛，卻終是
沒有開口。
“原來你知道。”
項雪輕嗬了一聲，說道：“其實我奶奶早就發現了腫瘤，如果那時及時醫治，她現在還可以活得好好的。就是因為得知你強了我，她心中想不開，一直擰著，導致病情惡化，變成惡性腫瘤，所以你不僅強了我，還背上了一條人命！”
項雪話一落，羅明軒和顧喬同是一片愕然。
顧喬的手則攥得更緊。
顧喬太明白，項雪現在在幹嘛。
她曾經跟慕琛到醫院，假裝情侶安慰臨死的項嬸，項嬸在慕琛心目中的地位，大概僅次於劉香蘭。項雪此時提出這一茬，分明是打著“得不到他，也要讓他愧疚一輩子”的心理，打算增加慕琛的罪惡感。
而他們偏偏沒有一點辦法。
卻不想項雪將一把削蘋果的刀往他前麵一扔，冷笑道：“既然，你想跟我兩清，我的就不用你還了，但請你把照顧了你三十多年的我奶奶的命還迴來。今天，你隻要往自己的心髒插一刀，如果你活著，算你運氣好，我不會再追究，你死了，很抱歉，我也不會為你掉一滴眼淚……”
“項雪！”
項雪話剛說完，羅明軒已提聲喝住了她，項雪卻轉眸，以更高的聲音製住了她：“羅明軒，你知道五年前在岷山那晚對我意味著什麽，那時我才二十歲，最青春美好的年紀，卻在以後做了一個怎麽也醒不來的噩夢，雖然我哥是我喜歡的人，可我卻不想以這種方式把自己交給他。現在我隻向他追究我奶奶的命，你覺得這樣算重了嗎？”
羅明軒當即一頓，臉連著嘴唇都開始蒼白得透明。
顧喬在聽到“岷山”、“五年前”這兩個字，不可置信地看向項雪。
還沒等顧喬反應過來，慕琛淡瞥了一眼臉色灰白如土的羅明軒一眼，平靜說道：“明軒，你不用阻止，讓我來！”
“哥！”
明軒的臉由蒼白變成驚慌失措，轉身想去勸項雪，見她一臉決絕，又迎向慕琛，見他也不理會，急得原地直打轉。
慕琛的目光隻深深地看向正在劇烈思考的顧喬，而後，斂了斂眸子，微彎身，撿起水果刀，平靜地看了一眼，舉起手就要向胸口捅去。
“住手——！”
“是我——！”
一清脆一惶恐的聲音同時響起，兩道身影迅速衝向了慕琛。
羅明軒顫巍巍地抬著慕琛的臂膀，顧喬則一把將他手中的刀飛快地奪過來，一把丟迴了桌上。
而後，若有所思地看了羅明軒一眼，一把攥住慕琛的手，將他護在身後，冷冷對上項雪：“項雪，你不要利用慕琛對項嬸和你的歉疚感進行無謂地掙紮，慕琛並沒有虧欠你任何東西，五年前，在岷山，跟慕琛在一起的是我！”
顧喬話一落，顧喬隻感覺身後高大的身軀顫了顫，項雪則用一臉不可置信地表情看著她。
看了好久，看的嘴角露出一個笑意來，她才開口：“也難為你用這麽容易穿幫的方式幫我哥，平時的那股精明勁兒都去哪兒了？”
顧喬輕笑一聲，不予以理睬，並徑自說開去：“事情發生在五年前的10月1日國慶節，雖然是節假日，那座那時因為不是風景區，人並不多，那家旅館隻偶爾招待幾個來探險的驢友。我記得那家旅館名字叫‘星月兼程’，老板娘姓沈，當晚當地發電的水庫出了問題，他們隻能用燭光照明，旅館共有兩層，用得都是公共洗手間，房間不是很幹淨，被子還有一股黴味……”
顧喬越說，項雪的思想越劇烈起伏。
她知道這些消息肯定不是慕琛告訴顧喬，否則他今天就不會來。
而若非親身親曆，她也根本查探不到，因為經過十三年，那座山早已變成風景區，而那家曆史悠久的小旅館也消失在時間的長河裏。
話一說完，顧喬就看見項雪的麵部表情深刻的變化著，而後漂亮的眸底浮現卻起一層層恐懼，將這深刻所覆蓋。
過了好久，她才淡淡地開口，整個人像被抽走了驚魂一樣無神：“那……那天晚上的是誰……”
“這個，有人應該比我更清楚……”
顧喬睨了一眼旁邊正怔怔看項雪的羅明軒一眼，攥起慕琛的手，就往門外走。
這種是非之地，她一刻也不想呆。
而後麵的慕琛聽完這些話，沒有任何動靜，隻像一個巨型娃娃一樣，任她拉、任她扯。
顧喬將他扯到門口，覺得後麵的男人安靜得有些詭異，定了定，正想迴頭看他一眼，眼前劃過一個黑影，她以更快的速度被扯了去。
顧喬身體被迫往前一傾，身不由己地任他奔跑起來。
此時正是秋天傍晚，夕陽西下，涼風習習，咖啡館的兩旁植滿了桂花。
慕琛帶著她飛快奔過這片濃鬱的花香時，心中那股鬱結隨風消散，她頓時心曠神怡了許多。
想到這一關就這樣莫名其妙地過去了，顧喬的嘴角就突然破開一絲笑來。
慕琛似乎也感覺到她的情緒，以更快地速度拉著她奔跑，就像二十歲出頭的少年拉著自己喜歡的女孩，誓要私奔到天涯。
風正清，花已香，逢韶華好時光。
他們兩人跑到慕琛停車的地方，顧喬還沒喘出一口氣，慕琛突然將她腰一摟，以一個不可見的速度將她抱進卡宴的後排車座。而後，將她抵在車窗上，一手撐住對麵的靠背，將她縮在一個角落裏，目光中光華萬千：“你剛才說得都是真的？”
廚房裏的顧喬已提高嗓子提醒他，“慕琛，幫我拿一下手機，我的手機響了。犬”
慕琛頓了頓，順勢將信收進褲袋裏，便繼續翻找，終於在一個小格子裏找到它。
他瞄了屏幕一眼，見到上麵顯示著“陳靜”兩個字，凝了凝眉，不過還是大步走進廚房，幫她按上接聽鍵，貼上她的耳朵，替她舉著，方便她接聽。
顧喬此時正在滾雞蛋，含笑瞄了慕琛一眼，又看向屏幕，便將炤火關小，不甚在意地開口說話：“喂，陳靜，怎麽了，有什麽事嗎？踺”
“喬喬，關於中午手臂上那些疤痕的事情……”
對方遲疑了片刻，終於開口，但剛到關鍵處，就欲言而止地停了下來。
顧喬見狀，瞄了慕琛一眼，將耳朵下意識往手機貼了貼，安慰道：“陳靜，我知道每個人都有苦衷，既然是朋友，就沒有強行揭開你的傷疤欣賞的道理，如果你覺得不合適說出來，就不要說了，不必有負擔。”
“喬喬，謝謝你的理解。”
陳靜感激地迴應，又帶著一絲淺淺的哽咽聲。
她頓了片刻，繼續開口，似鼓足了勇氣：“其實已經過去很久了，也算不得什麽苦衷，隻是有些難以啟齒，我大學畢業的時候交過一個男朋友，剛開始對我很好，但是上手後，就開始虐待我，後來犯了事，被抓進去了關了幾年。這幾天剛放出來，就找到我向我要錢，我不給，他就打我，那些傷……”
不等陳靜說完，顧喬當即驚唿了一聲，緊張道：“你絕對不可給他，這種人，你越順著他，他就越賴著你，實在不行，就報警，他這是犯法的。”
“這麽多年的情分在，我不忍心他的青春又要在牢裏虛耗幾年，我已經警告過他了，希望這次能奏效。”
陳靜的聲音依舊有些哭腔，但是平穩了許多。
顧喬想了想，點頭道：“那好吧，不過你自己要小心點，這種事不能掉以輕心。”
“嗯，我明白的，那你繼續忙，我就不打攪你了。”
“沒事，那你也好好休息，再見。”
掛掉電話，顧喬看了一眼配合默契的慕琛，想了想，迴身踮起腳，在他弧線優美的下巴上印上吻，慕琛沒什麽表情的臉上終於氤氳起一絲笑意。
他順勢從背後摟住她的纖腰，鼻尖在她的發叢間嗅了嗅，一臉好奇地看向鍋裏：“做什麽東西？”
“炒蛋。”顧喬重新開大炤火。
“那你不用操了，直接cao我就行。”
“……”
慕琛，你這個大流氓！
結果，慕琛在廚房呆了不過兩分鍾，就被滿臉怒容的顧喬一把踹了出來。
慕琛遊手好閑地在廚房門口轉了一圈，想起那封從顧喬包裏順來的信，重新走到客廳，將它掏出來，認真得觀摩起來。
沒有寫來信地址，但是郵戳蓋得是顧喬的家鄉y城，字跡有些幼稚，不過寫得極有風骨，看不出年齡段。
翻到背後，當看到滿信封的愛心和手拉手的小人，慕琛心頭生起一股不祥預兆，立刻拆開信封來看。
當看到開頭“我最親愛的顧喬”時，慕琛眉頭跳了一下。
往下看，如他所料，果然是一封赤luoluo的情書，什麽每晚想她想得睡不著，十分懷念跟她手牽手走在y城的日子，什麽非常想念她做得飯菜，到最後的落款還是“世界上最愛你的人”，直看得慕琛兩條眉頭開始打結。
而後，他迅速將信封和手機重新放迴顧喬包裏，坐在沙發沉默得思考著。
據他了解，顧喬如果不喜歡一個人，絕對不會收對方任何東西，更別提這種肉麻兮兮的情書。
即使不小心收到了，她也會已最快的方式處理掉，想進她的包，更是想都不用想。
那麽，這封信的主人肯定是顧喬在乎的人。
在意一個對她說一堆情話的人，毫無疑問，那就是喜歡。
但顧喬除了喜歡他，怎麽可能喜歡別人……
思考到這處，慕琛明知道顧喬心中不可能有其他人，還是不由得一陣心驚。
此時，顧喬正好做好菜出來擺飯，慕琛見狀，收起心中的繁雜，便走到顧喬身邊開始幫忙。
顧喬下意識挪了挪位，給他騰出位置，無意看向他的側臉，見他臉色有些異樣，不解道：“你怎麽了？”
見顧喬提及，慕琛想了想，轉過身，垂眸認真看著顧喬：“喬喬，你愛我嗎？”
一時跟不上慕琛的腦迴路，顧喬愕了愕，不過還是眼睛閃了閃，點了點頭。
慕琛又沉默了下來，而後繼續問道：“喬喬，你是不是隻愛我一個人？”
這樣沒頭沒尾的對話，讓顧喬又是一陣怔愣，但他的表情少有的嚴肅，顧喬想了想，如果是指愛情的話：“當然是。”
“嗯。”
慕琛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而後又似想到什麽，若無其事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沒事了，我們吃飯。”
“……”
顧喬被搞得一陣無語。
不過接下來的兩天，顧喬持續陷入了這種狀態，起由全是來自慕琛。雖然他的變動極其微小，不過顧喬還是感受到了。
他從開始問喜不喜歡他，到要她給他講和雲子湛的事情，然後到給他講蔡子昂的事情，再到她小學中學所有對她有意思的男生。
顧喬剛開始還耐心的應付他，可見他這樣沒完沒了地問下去，突然就明白他好像在擔心什麽，所以終於於星期四晚上吃完飯後，與他一同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掙著一雙好奇的眼睛，開始與他交心：“慕總，您能給小的說一下，您最近是怎麽了？需不需要我幫忙？”
看著顧喬笑眯眯的眼睛，慕琛知道他在調凱自己，但此時，他卻著實沒什麽心思跟她開玩笑。
這幾天，他把顧喬身邊有可能的男人一一排除過去，發現都沒有可能，他頓時有些陰鬱。
不過，見顧喬主動提及，他自己又毫無收獲，慕琛想了想，還是決定直說：“沒什麽，不過是前幾天無意發現你包裏有封信，覺得有些好奇罷了。”
“信？”
顧喬眨著眼睛迴想了一下，不解地看向慕琛：“你說得是顧小年的信。”
“……”
一直鬱悶的慕琛頓時明白了所有。
沒想到被一個小鬼坑了那麽久，慕琛的表情有一瞬的僵凝，不過還是若無其事地掀過：“他字寫得不錯。”
“哦，我媽是語文教師，他人又聰明，認字認得特別早。”
顧喬一時沒明白過來顧小年字寫得好不好跟他擔心有什麽關係，不過還是認真的解釋道。
慕琛似是明白的點了點頭，又問道：“他寫信都不寫署名的？”
“他剛學會，可能忘了吧。”
顧喬頓了頓，迴答道。
慕琛沉默了片刻，總結道：“你跟你表弟的感情果然不錯。”
想了想，又道：“你方便給我他的電話號碼嗎，我也跟他聯絡一下感情。”
顧喬不知道為什麽對話會變成這樣，可是想到以兒子的機靈程度，給他電話不會出什麽事，而且他現在對慕琛那麽排斥，確實需要培養一下感情，遂照做。
而後的不久，顧喬才迴味過來。
慕琛之所以這麽問，肯定是拆開信看過裏麵的內容。
那些內容對於她這個媽媽來說是正常，但到了他那兒看著就像情書，慕琛以為出現了情敵，又怕惹她生氣，不敢直說他看了那封信，所以隻能旁敲側擊。
想通了這些，想起慕琛那裝模作樣的樣子，顧喬頓時笑得有些樂不可支。
這對父子，在某些方麵像得可愛。
……
星期五，接近雙休，整個公司的氛圍輕鬆了不少，但何盼似乎被排除在這種氛圍之外。
中午飯桌上，顧喬碰到一臉陰鬱的她時，著實得嚇了一跳。
轉頭詢問地看向林曉染，林曉染隻是無語地翻著白眼：“問她自己，
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這幾天明明被我哥追得很開心，轉眼就翻臉了，我也不知道她哪根筋不對，我哥昨晚迴來可生了大氣？”
聞言，顧喬愕了愕。
自從上次林思言主動來找何盼攤牌之後，她是知道何盼放開了不少，並且還告訴她們決定試一試，可沒想到才三天不到，兩人就鬧翻了。
他們的感情的穩定性怎麽比她和慕琛差那麽多。
她想了想，停下筷子，推了推何盼的肩膀，主動開口：“盼，有什麽事情就說出來給我們聽聽，就如你經常說的，我們即使不能幫你承受也可以幫你出主意。你總是憋著，除了讓自己添堵，什麽問題都沒有解決。”
“我知道，可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開口說話。”
何盼也幹脆放下筷子，看著自己一口未動的米飯，猶豫了片刻，最終抬頭看顧喬，開始說話：“昨天早上，林思言曾經交往的嫩模堵在我上班必經的路上找我了，她說她懷了孕，要我放棄林思言！”
“我擦，這怎麽可能！”
林曉染當即從凳子上蹦了起來，“我哥前幾天剛跟我坦白交代，那個嫩模是她自己主動粘上來的，我哥為了刺激一下你那顆榆木腦袋，才順手答應下來，期間，他們來連牽手的次數都有限，她哪來的機會懷孕？她肯定是從電視劇上學來的那麽惡俗的手段，何阿盼，你不至於智商低到那個程度，真信了？！”
“我沒有信。”
何盼垂了垂眸子，迴答。
而後，目光認真轉向林曉染，道：“曉染，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你也應該知道你哥以前記錄，玩過的女人湊起來能舉辦一屆選美小姐大賽。”
說到這，她又垂下眸，聲音低了幾分：“我也不是在意他的過去，我的過去比他還不堪。但是，我沒有自信這次擋得了嫩模上來挑釁，下次還能擋得了哪個女大學生上來要林思言，她們每一個都比我年輕，比我漂亮……”
“得，我明白了，那個妖/嬈的小嫩模又勾起了你的自卑感……”
林曉染有些無語地重新坐下來，嘀咕道。
顧喬想了想，用力扯了扯林曉染袖子，示意她住口：“曉染，我覺得這次不是何盼自卑，而是你哥給的安全感不夠，你也知道你哥以前劣跡斑斑，你是她妹，可能了解她。但是我們沒跟她相處過，又怎麽清楚他的為人，又怎麽能得知他這次是認真的，不是玩玩的。”
林曉染噎了噎，沉默了下來，而後，突看向顧喬：“那你是怎麽確定慕總對你認真的？”
“他追了我三個月，幫了我三個月，差不多一百天裏，他如果是玩玩的，大概早玩膩了。”
顧喬想了想，微彎起嘴唇說道。
林曉染似有所悟地點了點頭，而後遲疑地看向何盼，“行了行了，安全感這種問題，確實隻有時間能解決，以後，你和我哥的事，我不插手了，我也不在你麵前刷好感度，以免影響你的判斷，我哥那小夥子就自求多福吧。”
“謝謝。”
一直因顧慮友情而在林思言麵前放不開的何盼終於透出一口氣。
林曉染是絕對的熱心，但有時，這種熱心疊加在她的愛情裏，卻讓她有些喘不過氣。
“對了，明天星期六有沒有活動，聽說人民路的商場在進行促銷打折，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談完何盼的問題，林曉染終於興奮地轉到了自己感興趣的話題上。
顧喬看向何盼，覺得她逛街也許能換一下心情，遂點頭。
何盼對這些一直報著無所謂的態度，見她們二人同意，也點了點頭。
……
晚上照例是慕琛接他下班，在車子上，顧喬就把明天逛街的事情告訴了他。
慕琛明白點頭，而後，也提起了他明天的安排，有點歉意道：“我明天中午也有點事情要出去，可能下午來不及接你迴家，你方便自己打車嗎？”
第一次見慕琛沒有主動提出接她，顧喬著實有些不習慣，不過還是不甚在意地迴答：“你忙你的吧，我這麽大的人，又不會走丟。”
慕琛沉吟了片刻，有些好笑地看向她：“我不怕你走丟，就怕你被拐跑。走丟了總能找迴來，而被拐跑了，心就迴不來了。”
聞言，顧喬認真思考了一下，覺得今天勸林曉染的那番話同樣適合她。
慕琛最近好像被兒子那封信鬧得特別沒有安全感。
……
轉眼到了星期六。
因為慕琛不接送，中午吃過飯，林曉染就開著她那輛馬六，直接拐進晴園接了她，然後，三人熱熱鬧鬧地向百貨商場殺去。
何盼雖然精神不如從前，但今天顯而易見好了許多。
半個小時後，林曉染找了一家商場的地下停車位停好車，三人就做電梯直達購物區域。
聖誕促銷預熱，雖然折扣不是最低，但仍然吸引了不少人，商場的人/流量比平時增多了三倍不止。
林曉染在幾個專櫃輾轉間，瞬間買紅了眼。
何盼對著林曉染瘋狂的身影不由得搖頭興歎：“以前覺得她還有些大小姐的脾性，起碼衣服都挑最貴的下手，但現在真是越活越迴去了，連這種打折活動都來跟一般人爭利。”
顧喬笑笑，不說話，也看起衣服來。
林曉染從一堆人群中搶出一款灰色的蝙蝠毛衣，正要去付款，看到顧喬在挑衣服，立刻稀奇地湊了上來：“顧小喬，難得看你買衣服，咦，男裝，是給慕總買的。”
無怪林曉染那麽好奇，顧喬雖然常陪她逛商場，但是基本都沒買衣服。死扣著公司的置裝費，終年穿著職業裝，要不是人好看又身材有料，早被她嫌棄到太平洋去了。
顧喬正在看一件黑色的西裝，在心中比量著慕琛高大的身軀，聞言點了點頭，不過臉上還是有點不自在。
“嘖嘖嘖，瞧你這表情，像蜜裏調了油一樣，為自己心愛的男人挑衣服是不是很幸福啊？”
將顧喬的表情看在眼裏，林曉染立刻不失時機地調凱。
顧喬又不自在地斂了斂眉，正要隨便找個話題揭過，卻見旁邊在四處打量的何盼突然向後退了一步，差點將顧喬這邊的展示架推倒。
林曉染眼疾手快地將架子扶正，正要開口卻說何盼，當目光無意掃向何盼的方向，也怔住了。
察覺到她們倆的異樣，顧喬放下手中的西裝，也下意識轉身，當看到不遠處的一幕，也有瞬間的錯愕。
隻見不遠處的女裝櫃台前，林思言跟一個女人在激烈的擁吻，那女人身材高挑，加上穿了一件大紅色的長款及膝緊身毛衣，身材十分惹火。
下一刻，顧喬下意識看向何盼，林曉染已經像炮仗一般衝出去，一把將林思言攥出來，生氣地斥道：“哥，你這是怎麽迴事，腦子被台燈砸得後遺症嗎？”
沒想到會那麽巧碰到自己的妹妹，林思言有一瞬的怔愣，當目光無意識後麵，看到一臉蒼白的何盼，頓了頓。
而何盼已迴過神，看了林思言一眼，又看了看他身邊的嫩模，身體一轉，就向電梯方向衝了過去。
“何盼，你聽我解釋——”
林思言見狀，立刻要跟上去，林曉染已氣急地將她拽住，迴道：“解釋，又什麽好解釋的，現在她需要冷靜，根本聽不進你的解釋，你不是說跟她斷了麽，怎麽又攪在一起……”
說著，指向他身邊的嫩模，見她一臉若無其事，腳用力一跺，幹脆隨著何盼的方向跑了出去。
顧喬見這情形，看了林思言她們一眼，跟著追了過去。
何盼跑得極快，她們從四樓追下來，在一樓的電梯口才堵上她。
林曉染想開口為她哥解釋些什麽，但看到何盼難看的臉色，終究沒有開口。
追上來的顧喬見何盼情緒激動，就拉住她的手，對林曉染說：“我們先迴去，有話以後說。”
林曉染看了看何盼，拉住她的另一邊，悶聲應下。
三人正要往車庫方向走去，顧喬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顧喬掏出接起，見是慕琛的號碼，連忙接起，傳來得卻是羅明軒焦急的聲音：“嫂子，你在哪，我現在去接你，我哥出事了！”
“出事，出什麽事了？！”
顧喬的腦子有一瞬的空白，當即又迅速反應過來：“我在人民路這邊的商場。”
“
好，我十分鍾後到，你在大門口等我，事情車上再說！”
說完，羅明軒邊率先掛掉了電話。
但他莫名其妙的一番話，卻讓顧喬一顆心卻瞬間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識攥著手機。
聽筒裏漏出的聲音讓林曉染大致明白是怎麽迴事，此時見顧喬惴惴不安，她關切地提議道：“喬喬，何盼這邊就有我送迴去，你在這裏等他的車吧，先不要亂想，世界上哪有那麽多意外，說不定是那個家夥用錯詞了。”
“嗯，我明白。”
顧喬強自鎮定地點了點頭，看了一眼仍然不在狀態的何盼，說道：“那何盼就交給你了。”
……
十分鍾後，顧喬坐在了羅明軒的車上，車窗外是飛快倒退的風景，顧喬的心卻一點點地往下沉。
羅明軒告訴她，自從她和慕琛冷戰之後，慕琛便再找項雪攤牌，並說要將她送迴美國去。
但是項雪如何也不答應，甚至用激烈的手段抵抗。
今天，項雪卻突然主動約慕琛出來，羅明軒怕項雪做出什麽激烈的事情來，就找來顧喬，希望能緩和一下慕琛和項雪之間的矛盾。
與項雪相處那麽久，顧喬自認即使不是十分了解，但七八分卻是有的。
項雪為了讓慕琛再次信任他，連自殺這種事都做得出來，還有什麽不會做。雖然她不是刻意尋死，但是中間有一個環節出錯，她就可能死去，其勇氣就足以讓人顫栗。
羅明軒從項雪口中旁敲側擊打聽，兩人約在市區一家較隱秘的咖啡館。
兩人推開包廂門時，慕琛和項雪已站起來，針對相對著。
項雪正流著淚，定定地看著慕琛，聲線裏帶著無法掩蓋的啜泣：“哥，顧喬有什麽好，她漂亮我也漂亮，她聰明我也不笨，為什麽你偏偏選擇了她，就不肯多看我一眼？”
後麵進來的羅明軒見狀，立刻“項雪”喊了一聲，她立刻轉過身，激動地衝他們吼道：“你們不準過來，今天我要跟我哥把話說明白，你們一個都不準過來！”
羅明軒立刻腳下一頓，麵上閃過一絲哀痛之色，顧喬則淡淡看了項雪一眼，有些擔憂地看向慕琛。
明白顧喬的意思，慕琛平靜地轉眸，看向羅明軒：“明軒，你不要插手，我和項雪的事情總要有個了解，你想幫都幫不了。”
顧喬明白這話是說給她聽得，當即緊咬住下唇，不過還是克製自己去幹預，羅明軒又瞥了項雪一眼，斷斷續續點了點頭，不過卻杵在包廂內，不退一步也不進一步。
此時，慕琛也沒有時間趕他們出去，何況他也想讓顧喬清楚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麽事。
他重新睨向項雪，平靜地開口：“項雪，你很好也很聰明，但是唯獨愛情是用聰明勘破不透的，喜歡那個人，那個人就會成為獨一無二，別人無法比較，也沒有辦法比較。”
“可我整整喜歡了你十三年，從十二歲時奶奶將你介紹給我，我就喜歡上你。這麽長的時間，就是石像也會動心，為什麽隻有你這麽鐵石心腸，毫不動搖！”
項雪立刻激動地拔高幾個調，眼淚湧得更兇。
“項雪，這個問題，我很早就迴答過，我從第一眼開始就把你當成了妹妹，從來沒想過其他的。喜歡這個東西，講究得是緣分，無所謂時間遲早之說！”慕琛繼續凝眉開解道。
“難道我們還不夠有緣嘛，我們在一起生活十三年，而且你還強了我，這不算有緣，這個世界上還有緣分這個東西嗎？！”
項雪的聲音繼續拔高，聲嘶力竭地接近沙啞。
旁邊的羅明軒身體震了震，將頭無力得撇開去。
顧喬則一瞬之間握住拳頭，指甲陷進肉裏，蔓延出一股疼痛。
慕琛的表情沒有動，但流光溢彩的黑眸深了幾分：“項雪，你偏要這麽拗，我也麽沒辦法，你心裏明白，有時候不喜歡就是最大的無緣。”
“好，你既然不喜歡，我們就來說點實際的！”
項雪哽咽了一下，用袖子將眼淚一擦，又將頭一仰，將所有的情緒吞迴肚子，淡漠地看著他：“那你知不知我奶奶怎麽死的？”
聞言，慕琛整個身體動了動，看著她，眼中有某種傷痛，卻終是
沒有開口。
“原來你知道。”
項雪輕嗬了一聲，說道：“其實我奶奶早就發現了腫瘤，如果那時及時醫治，她現在還可以活得好好的。就是因為得知你強了我，她心中想不開，一直擰著，導致病情惡化，變成惡性腫瘤，所以你不僅強了我，還背上了一條人命！”
項雪話一落，羅明軒和顧喬同是一片愕然。
顧喬的手則攥得更緊。
顧喬太明白，項雪現在在幹嘛。
她曾經跟慕琛到醫院，假裝情侶安慰臨死的項嬸，項嬸在慕琛心目中的地位，大概僅次於劉香蘭。項雪此時提出這一茬，分明是打著“得不到他，也要讓他愧疚一輩子”的心理，打算增加慕琛的罪惡感。
而他們偏偏沒有一點辦法。
卻不想項雪將一把削蘋果的刀往他前麵一扔，冷笑道：“既然，你想跟我兩清，我的就不用你還了，但請你把照顧了你三十多年的我奶奶的命還迴來。今天，你隻要往自己的心髒插一刀，如果你活著，算你運氣好，我不會再追究，你死了，很抱歉，我也不會為你掉一滴眼淚……”
“項雪！”
項雪話剛說完，羅明軒已提聲喝住了她，項雪卻轉眸，以更高的聲音製住了她：“羅明軒，你知道五年前在岷山那晚對我意味著什麽，那時我才二十歲，最青春美好的年紀，卻在以後做了一個怎麽也醒不來的噩夢，雖然我哥是我喜歡的人，可我卻不想以這種方式把自己交給他。現在我隻向他追究我奶奶的命，你覺得這樣算重了嗎？”
羅明軒當即一頓，臉連著嘴唇都開始蒼白得透明。
顧喬在聽到“岷山”、“五年前”這兩個字，不可置信地看向項雪。
還沒等顧喬反應過來，慕琛淡瞥了一眼臉色灰白如土的羅明軒一眼，平靜說道：“明軒，你不用阻止，讓我來！”
“哥！”
明軒的臉由蒼白變成驚慌失措，轉身想去勸項雪，見她一臉決絕，又迎向慕琛，見他也不理會，急得原地直打轉。
慕琛的目光隻深深地看向正在劇烈思考的顧喬，而後，斂了斂眸子，微彎身，撿起水果刀，平靜地看了一眼，舉起手就要向胸口捅去。
“住手——！”
“是我——！”
一清脆一惶恐的聲音同時響起，兩道身影迅速衝向了慕琛。
羅明軒顫巍巍地抬著慕琛的臂膀，顧喬則一把將他手中的刀飛快地奪過來，一把丟迴了桌上。
而後，若有所思地看了羅明軒一眼，一把攥住慕琛的手，將他護在身後，冷冷對上項雪：“項雪，你不要利用慕琛對項嬸和你的歉疚感進行無謂地掙紮，慕琛並沒有虧欠你任何東西，五年前，在岷山，跟慕琛在一起的是我！”
顧喬話一落，顧喬隻感覺身後高大的身軀顫了顫，項雪則用一臉不可置信地表情看著她。
看了好久，看的嘴角露出一個笑意來，她才開口：“也難為你用這麽容易穿幫的方式幫我哥，平時的那股精明勁兒都去哪兒了？”
顧喬輕笑一聲，不予以理睬，並徑自說開去：“事情發生在五年前的10月1日國慶節，雖然是節假日，那座那時因為不是風景區，人並不多，那家旅館隻偶爾招待幾個來探險的驢友。我記得那家旅館名字叫‘星月兼程’，老板娘姓沈，當晚當地發電的水庫出了問題，他們隻能用燭光照明，旅館共有兩層，用得都是公共洗手間，房間不是很幹淨，被子還有一股黴味……”
顧喬越說，項雪的思想越劇烈起伏。
她知道這些消息肯定不是慕琛告訴顧喬，否則他今天就不會來。
而若非親身親曆，她也根本查探不到，因為經過十三年，那座山早已變成風景區，而那家曆史悠久的小旅館也消失在時間的長河裏。
話一說完，顧喬就看見項雪的麵部表情深刻的變化著，而後漂亮的眸底浮現卻起一層層恐懼，將這深刻所覆蓋。
過了好久，她才淡淡地開口，整個人像被抽走了驚魂一樣無神：“那……那天晚上的是誰……”
“這個，有人應該比我更清楚……”
顧喬睨了一眼旁邊正怔怔看項雪的羅明軒一眼，攥起慕琛的手，就往門外走。
這種是非之地，她一刻也不想呆。
而後麵的慕琛聽完這些話，沒有任何動靜，隻像一個巨型娃娃一樣，任她拉、任她扯。
顧喬將他扯到門口，覺得後麵的男人安靜得有些詭異，定了定，正想迴頭看他一眼，眼前劃過一個黑影，她以更快的速度被扯了去。
顧喬身體被迫往前一傾，身不由己地任他奔跑起來。
此時正是秋天傍晚，夕陽西下，涼風習習，咖啡館的兩旁植滿了桂花。
慕琛帶著她飛快奔過這片濃鬱的花香時，心中那股鬱結隨風消散，她頓時心曠神怡了許多。
想到這一關就這樣莫名其妙地過去了，顧喬的嘴角就突然破開一絲笑來。
慕琛似乎也感覺到她的情緒，以更快地速度拉著她奔跑，就像二十歲出頭的少年拉著自己喜歡的女孩，誓要私奔到天涯。
風正清，花已香，逢韶華好時光。
他們兩人跑到慕琛停車的地方，顧喬還沒喘出一口氣，慕琛突然將她腰一摟，以一個不可見的速度將她抱進卡宴的後排車座。而後，將她抵在車窗上，一手撐住對麵的靠背，將她縮在一個角落裏，目光中光華萬千：“你剛才說得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