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兵戈之器


    原來如此!


    一言說罷,全場恍然。


    之前,所有人都隻把注意力放在這對齊六字刀的真假、價值上,可說到底,這東西是作為壽禮送出的。


    既然是壽禮,就必然要考究其寓意吉祥與否,這是華夏數千年來的傳統。


    傳統文化不可輕廢,即便是現代社會,也是如此!


    不愧是在南陵叱吒風雲這麽多年的人物,目光獨到,一陣見血。


    兵戈之器不宜作為壽禮,這麽一說來,即便任平本無惡意,而田老太爺也不計較,但傳出去卻極不好聽,就算這對齊六字刀再貴重,外人也隻會以為任平是個不明禮節的暴發戶。


    轉瞬間想到這一層,在場眾人不由連連點頭,同時暗讚,到底薑是老的辣,任平年紀輕輕,就與底蘊深厚的汪氏叔侄作對,殊不明智。


    隻有偏廳中坐著的童諫等人微微冷笑,嗤之以鼻,似乎汪博剛才那番言論,根本沒有聽在耳中:


    “自以為是!等著吧,這姓汪的自掘墳墓,自己往槍口上撞,連那小家夥送這對齊刀的真正寓意都不曉得,就在這裏大言不慚。”


    “不錯,此人看似城府頗深,精於算計,其實心機拙劣得很,一旦得勢便口無遮攔,什麽多災多禍、不得安寧的,再說下去,也不怕被田家人給轟出去。”


    “你們說,那小家夥真的知道齊六字刀和田家的淵源?”


    “當然,這小子乖覺得很,這麽貴重的東西,我不信他不知道這層關係就舍得輕易送人,對了辛館,聽說這小家夥家裏是做家裝生意的,有個什麽任氏木業,不過已經倒閉了是嗎?”


    “不錯,不但倒閉,還欠了許多債,不然他也不會千方百計來找上田家門。”


    辛然微微一笑道。


    這些人中也就屬他對任平了解最深,果然,話一說完,眾人哦的一聲頓悟。


    在南陵,無論你做什麽生意,隻要能搭上泰禾田家這艘大船,所有問題就都不是問題。


    這思路簡單明了,一聽就懂,以他們的生平見識,也並不覺得投機,反而有種易地而處、大概也會這麽做的認同感。


    此時,自以為抓住對方痛腳的汪氏叔侄仍在得意洋洋,在汪有龍的刻意煽動下,場中議論聲不減反增,仿佛所有人都認定這對齊六字刀送得極為不妥。


    價值越是昂貴,越顯得對泰禾田家不敬。


    汪博也是冷笑連連。


    別看他一直裝作一副深沉老練的模樣,實則以他年近古稀的年紀,剛才被任平影射“狐假虎威、狗仗人勢”雲雲,就差指著鼻子罵了,內心怎麽可能不動怒?


    隻不過先強行壓製著,現在大局已定,自然趁勢爆發:


    “哼!狂妄的小子,到底是無知,你隻以為這對齊六字刀價值不菲,就拿來送禮,”


    “殊不知按照華夏傳統文化,送禮也是門學問,時間、場景、對象,無不有講究,似你這般胡亂找樣東西便送出手,無異於緣木求魚,不是愚蠢是什麽?”


    “自作聰明!自以為是!還敢騎到我南陵汪氏頭上了,老夫在這裏混了這麽多年,身上隨便抖落兩根毛,都怕壓死你!”


    “這樣吧,今日就饒你一迴,你給老夫磕三個響頭,前事一筆勾銷,說不定老夫一高興,還考慮考慮帶你一手,引你入門,如何?”


    穩穩端坐在座上,汪博自覺勝券在握,都不需等到鑒定那套什麽明泉小天龍,就能把任平狠狠壓死,不由自主地露出張狂本性。


    眾人雖覺他說的話未免過分了些,但收藏界一如商界,一切憑實力說話,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也見怪不怪。


    “臭小子,我叔叔已洗手歸隱多年,上次肯收徒還是十多年前的事,現下大好機會,你不好好珍惜還等什麽?”


    一旁的汪有龍冷笑道,和汪博一般,鼻孔朝天,目中無人。


    話雖如此說,但人人知道,任平不低頭還好,一旦低頭服軟,緊隨而來的便是愈加冷酷惡毒的嘲諷。


    一時間,不由都齊齊望了過去。


    隻見任平仍舊處變不驚,神情搞怪,故意做了個我好高興的握拳抖肩動作,笑道:


    “我沒聽錯吧,汪先生,您要收我為徒?”


    “不錯,如若你真心悔改,老夫寬容大度,不介意收你這個外姓弟子作徒兒。”


    “那感情好,真要如此,那以後古泉協會會長的位置是不是就是我的了?”


    “臭小子,你胡說什麽!”


    汪有龍勃然大怒,戟指任平。


    汪博聽出他話裏有話,擺擺手示意汪有龍退下:


    “那卻不然,協會會長曆來都是眾會員推選出來的,老夫雖是前任會長,也做不得主。”


    “哦,我還以為這會長的位置是你們家傳的呢。”


    任平故作失望道。


    汪有龍再也忍不住:


    “就算是家傳的又跟你有什麽關係,你姓汪嗎!”


    “我不姓汪,不過我估計南陵姓汪的不少,隻怕是一等一的大族。”


    “嗯?你什麽意思?”


    “你想啊,古泉協會會長的位置是公選出來的,可選來選去都是姓汪的,那會員裏姓汪的一定不少,怎麽說也有個七八成,”


    “再接著推,協會會員也不是人人能當的吧?在全南陵城裏選一遍,說不定就是百裏挑一、萬裏挑一的,那按比例算,汪氏不是南陵第一大族是什麽?”


    “說到這兒,我想起來了,有個朋友也是貴協會的,他說每次協會活動,都好像進了狗窩,後來一打聽才知道,剛進協會的新人想要結交老會員,便到處見人拜碼頭,不停問‘您貴姓’‘您貴姓’啊?結果人家都答‘汪’‘汪’‘汪’‘汪’‘汪’,可不就是進了狗窩嗎?”


    “哈哈哈哈……”


    潮水般的笑聲爆發出來。


    任平話音剛落,震耳欲聾的哄笑就仿佛要把整個田家別墅給掀翻了似的。


    這迴眾人再也忍不住了,他們明知任平編出這麽一大堆冠冕堂皇的廢話,就是為了譏諷汪氏一族任人唯親,把持古泉協會,可是因為講得有趣,實在是想忍住不笑都不行。


    吳醉早知任平這小子不是嘴上吃虧的主兒,這時也跟著起哄:


    “要這麽說,真是,南陵第一大族非汪氏莫屬!不過瓶子,你以後拜這位汪先生為師後可得小心點,那個古泉協會就別進去了。”


    “為什麽?”


    “這都不懂?人家問你貴姓,你說是‘人’,這不是顯得不合群嗎?哈哈哈哈……”


    眾人又是一陣爆笑,隻把汪氏叔侄氣得臉色鐵青,總算領會到了什麽叫自食惡果。


    “夠了,臭小子!你自作聰明,以一對刀幣作為壽禮,對田老太爺何等不敬,簡直等同於詛咒!如今還有臉呆在這裏嗎!”


    一聲厲喝,汪博強行將局勢拉迴到正題,想要借機將任平趕出田家壽宴,這樣一來,即便是口舌之爭上輸了也無關緊要。


    任平也懶得再跟他糾纏,冷冷一笑:


    “自作聰明?你是在說你自己吧汪先生,誰說我送這對齊六字刀就是對田老太爺不敬了?”


    “刀乃兵戈之器,你自己都承認了,還有何話說!”


    “刀乃兵戈之器不假,卻也不是隻有這一層寓意,汪先生自詡熟知華夏傳統,難道不曉得古代男子成年時,多有贈劍為禮的嗎?刀與劍,不都是兵戈之器?”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


    這樣說來也對,古人贈劍為禮,是寓意成年立誌、取拚搏進取之意,可和什麽兇禍、災厄無關,如此,贈刀似乎也能說得過去?


    “強詞奪理!贈刀、贈劍豈能相同,你這純屬胡攪蠻纏,再者說,田老太爺已過耄耋之年,哪有什麽成年禮的說法?”


    汪博仍舊一口咬死,毫不放鬆。


    任平哼了一聲:


    “我隻是舉個例子,今日以齊六字刀為禮,當然和其他寓意無關。”


    “那是何寓意?”


    “哼,汪先生,你知道泰禾田家的祖籍在哪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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