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夢,過往的一切在夢中幽幽而過。


    那青翠的群山,那挺拔的修竹,那蜿蜒的山間小路,那一間間的房屋瓦舍,那一張張熟悉的麵孔,那曾經的歡聲笑語......一切的一切仿佛在夢中浮現,縈繞,卻又都在自己的千唿萬喚中,漸漸遠去,漸漸模糊了......


    一切都消失了,眼前剩下的隻是一片空白,虛無的空白,不帶有一絲的色彩,無助而絕望的感覺也隨著那一切的消失籠上心頭。


    一道水紅色的身影不知何時在一側慢慢出現,轉頭望去,那熟悉的絕世容顏上卻看不到那曾經的淺淺的笑意,而是一臉的焦急之色。


    水紅色的身影一邊快步走著,一邊四下找尋著,同時口中唿喚著:“龍師弟,龍師弟,你在那裏......”


    這一聲唿喚,讓他不由自主的渾身一顫。


    “穆師姐,我在這裏......”眼看著身影就要從自己身邊走過,他忙努力的伸出手去,想再一次握住那曾經的,令自己心跳不已的柔荑,想再一次聆聽她那輕輕話語中的柔情,再一次凝視她那羞澀的麵容,閃躲的眼眸......去抓住那曾經的一切。


    可穆曉夢卻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迴答,也沒有發現他的存在,水紅色的身影如輕煙般飄動著,急匆匆的飄遠,最終漸漸的消失在了遠處。


    剩下的,就隻是自己那孤單的雙手,和雙手中那空空如也的虛幻。


    就這樣了嗎?


    就這樣遠去了一切嗎?


    隻是心頭的那份不舍,那份無奈又有誰能知道?有誰能明白?


    四周黑暗,沉沉的黑暗。


    %%%%%%


    龍傲狼悠悠醒來,映入眼中的是一間陌生的石室。石室很大,兩麵牆壁上點著的長明燭火把整個石室照的很亮。


    一個粉紅色的纖細身影正背對著龍傲狼而坐。龍傲狼一聲穆師姐差點脫口而出,隻是話到嘴邊卻感覺不對,又猛然止住。


    那粉色的身影似乎察覺到了異樣,猛然轉過頭來,望向了龍傲狼,一張嬌媚的臉上喜色頓現,道:“呀,你終於醒了。”說完,又忙對著旁邊趴在桌子上似昏昏欲睡的,一個身穿紫衣的女子說道:“紫衣姐姐,快去稟報教主,龍公子醒了。”


    那紫衣姑娘似乎被嚇了一跳,揉了揉有點惺忪的眼睛,道:“什麽,他醒了?”說完,轉頭看到躺在床上的龍傲狼正睜著眼睛望著她們,忙又道:“我去通報教主以及幾位姐姐。(..tw好看的小說)”說完忙急匆匆走出石室去了。


    龍傲狼此前倒見過她們兩個,正是百花島七女之中的二人。


    此刻龍傲狼看那粉衣女子走近了幾步,心中一緊張,下意識的想伸手去摸自己的寒風槍,不想卻摸了個空,遂忙雙手用力按床,撐起身來看著走近一些的粉衣女子。


    那粉衣女子一愣,迴過神來不禁抿嘴柔笑道:“龍公子莫怕,公子昏迷了幾天,想必也口渴了吧?我倒杯水給你喝。”一邊說一邊退迴到桌旁,倒了一杯水遞給了龍傲狼。


    龍傲狼略一遲疑,看那粉衣女子似乎並無惡意,便接了過來一飲而盡後,問道:“這是哪?我怎麽會在這裏?”


    那粉衣女子柔聲道:“這裏便是聖教總殿啊,當日公子被你那些曾經的五派師兄追殺,是軍師帶我們將公子救了迴來。”


    “你們救的我?”龍傲狼一臉的愕然。


    “是啊。”那粉衣女子剛欲再說下去,忽然從石室外傳來嘈雜的腳步聲,不大一會兒,數個身影從外麵走了進來。


    為首一人身著青色衣袍,神態倒也儒雅,隻是舉手投足間氣勢非同常人。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個書生模樣的白衣人,身後依次還有百花島的眾女。


    百花島的眾女龍傲狼自然是見過,而且還不止一次。第一次見麵就差點要了龍傲狼和穆曉夢二人的性命,這一切龍傲狼記的清楚。


    而那青袍人和那白衣書生,龍傲狼在西沙洲蛇人穀時也曾遠遠的看見過。特別是那青袍人,龍傲狼曾親眼目睹其以一人之力對抗楊帆等八人組成的五行大陣,其一身修行可以說是高深莫測,威懾了當時在蛇人穀的五派眾人,委實可怖。


    後來又於龍傲狼在五派眾人麵前稱兄道弟,這些龍傲狼自然是記得的。


    看到這些人走近石室,龍傲狼心頭猛然一陣狂跳,下意識的將身子往後移了移。


    這一切自然難逃那青袍人的雙眼。


    那青袍人稍微一愣後遂即明白過來,看著龍傲狼未語先笑,道:“嗬嗬,龍兄弟,想不到我們這麽快就又見麵了。”說完迴頭看了看身後的白衣書生一眼後,又接著對龍傲狼說道:“我隻道龍兄弟資質不凡,沒想到根基也不錯,我還以為你被那嗜血戰龍槍嗜去不少精血,要睡上個十天半個月的。”言語之間竟然還是兄弟相稱,相當的客氣。


    青袍人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龍傲狼聽的有些糊裏糊塗,但心中迴憶起昏死前的情形,龍傲狼遂即便明白過來。


    不過龍傲狼卻故作不知,對著青袍人疑問道:“你們為什麽要救我?”


    “嗬嗬,你本是我聖教之人,我們理應救你,隻是不知你卻為何誤入歧途,這令牌可是你的吧?”那青袍人嗬嗬一笑,說著話從身上拿出一個虎頭形狀的令牌,遞給龍傲狼道。


    那令牌龍傲狼自然認識,正是當日那自稱金魔的老者送於他的那塊,日前曾被雲雷真人告知,這令牌乃是魔教白虎堂的堂主之令,想必是在自己昏睡的這段時間裏,被他們拿了去。


    當下,龍傲狼伸手把令牌接了過來,點了點頭。


    “不知龍兄弟是如何得到的這塊令牌,又與我聖教上任金堂主是何關係?”那青袍人看龍傲狼點頭後,又接著問道。


    龍傲狼看著手中令牌,卻沒有實話實說,隻道:“五年前我家鄉被一群魚怪屠村,我僥幸逃脫。後來遭魚怪追殺,逃命途中於一處荒山野嶺碰到的一位老者,他當時命不久矣,機緣巧合之下他便把這令牌送於了我。”龍傲狼一句話出口,室內眾人不禁愕然,特別是百花島七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更是一臉的難以置信。


    那青袍人聽到龍傲狼所言後也是微微一愣,沉吟一下,方又問道:“僅此而已?如此說來,莫非你與那位給你令牌的老者也隻是這一麵之緣?”


    龍傲狼再次默然點了點頭。


    “敢問龍堂主,在哪裏碰到的那位送你令牌之人?”身後的那白衣書生任無心突然插口問道。


    龍傲狼抬眼看了任無心一眼,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卻念頭急轉,似隨口答道:“我不清楚,隻知道是一處荒嶺。”雖然不知道任無心問這些是什麽用意,但依龍傲狼想來,當日自己在冰龍峰後山碰到那老者的事情斷不能實言相告。


    任無心皺了皺眉,遂又問道:“那龍堂主如今還能找到那處荒嶺嗎?”說完,看龍傲狼有些疑惑,任無心又忙道:“實不相瞞,先前你碰到的那位老者,本是聖教前任白虎堂堂主,可自多年前便沒有了音訊。如今驚聞其蹤,縱然金堂主已經不再人世,但金堂主在世之年,曾為聖教東征西討,立下戰功無數,讓我們這些做晚輩的欽佩不已,所以我想把金堂主的遺骨遷迴聖教,並為金堂主立碑塑像,以便讓後人銘記其功,頂禮膜拜。”一番話說的有情有理,倒頗顯真摯。


    誰知道龍傲狼卻搖了搖頭,道:“當時天色昏暗,我又隻顧著逃命,根本沒留意是什麽地方......”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龍哥傲狼心裏總感覺眼前這白衣書生眼芒流動中,深邃難測,絕非隻是想遷迴那老者的遺骨這樣簡單。


    果然,任無心臉上閃過一絲失望之色,奈何龍傲狼這樣說倒也不失情理,略一沉吟後,任無心隻得有些無奈的輕歎了口氣。


    那青袍人也歎了口氣,道:“想不到金堂主一身道行天下堪敵,死後竟歸於荒嶺,如今我這做教主的亦心有不忍。隻是龍堂主當時年紀尚幼,又一路奔逃,不記得身處何處實也怪不得龍堂主,唉,罷了,金堂主之功,我等銘記於心就是了。軍師,此事容後再說吧。”


    說完,青袍人迴過頭來再次看著龍傲狼道:“不過,金堂主雖已不在人世,但金堂主慧眼識珠,傳白虎令於龍兄弟這般天縱奇才,足可見金堂主心係聖教,處處為聖教著想,此乃聖教之福啊。嗬嗬,龍兄弟,從今往後,你便是我聖教白虎堂的龍堂主了。”


    雖然龍傲狼早從雲雷真人口中得知會有這樣的結果,但心底亦忍不住冷哼了一聲,臉上卻不動聲色的望著青袍人,疑道:“什麽龍堂主?”


    那青袍人一愣,有些失笑道:“嗬嗬,龍兄弟有所不知,聖教自創教以來,便設下這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大堂。同時定下了教規,誰擁有那一堂的令牌便是那一堂的堂主。如今這白虎令由上任金堂主傳了給你,便為你所有,而你自然就是我聖教的白虎堂堂主了。”說完對著站立一旁的百花島七女點了點頭。


    七女會意,依次走近排成一行,屈膝半跪施禮,口中亦道:“白虎堂屬下白衣,紅衣,黃衣,粉衣,紫衣,藍衣,青衣,拜見堂主。”


    龍傲狼看著半跪在他跟前的眾女,忽揮了揮手道:“我不是你們的什麽堂主,那位老者隻是臨死之前把這令牌送於了我,這令牌既然是你們的東西,我還給你們就是了。”說完,龍傲狼竟隨手便把那白虎令拋給了青袍人。


    龍傲狼這一舉動,頓時讓屋內眾人一呆。


    那青袍人亦是一愣,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白虎令,複又仔細打量了一下此刻半坐在床上的龍傲狼,方徐徐說道:“你可知道,這令牌在我聖教中舉足輕重,誰拿了這令牌,做了這白虎堂堂主一職,在我聖教之中,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不知有多少人求之不得,你反而欲棄之?”


    龍傲狼垂首搖了搖頭,等抬起頭時目光已冰冷如雪。


    龍傲狼盯著青袍人冷然說道:“我隻知道魔教的東西我不稀罕。你雖然救了我,我卻想殺了你們為我家鄉父老報仇。”


    龍傲狼一句話出口,室內眾人臉色頓變,氣氛也頓時變得緊張起來,讓人隱隱有種窒息的感覺。


    那青袍人臉色猛然一僵,但隨即又緩了過來,先對著百花島七女擺了擺手,讓她們退下。然後勉強嗬嗬一笑道:“此事想來是你誤會了。”說著話對著一旁的任無心暗暗使了使眼色。


    那任無心忙上前一步,接道:“龍堂主,想必是你誤聽人言了。我聖教自六百年前元氣大傷以後,蠻荒異族多已不受我聖教約束。龍堂主家鄉父老被那些魚怪屠殺之事,我們也是途徑南海之時偶然得知。雖然我等深感痛心,但大難已成,我等也迴天無力。但教主怕那些畜生殘暴嗜血,還會再禍及他人,一怒之下便將除之殆盡,無意中也算是為龍堂主報了大仇。”


    龍傲狼冷眼盯著那任無心看了半天,但任無心麵不改色,似乎所言無愧於心。


    “你所言當真?”龍傲狼麵冷如昔。


    “任某句句實言,絕無欺瞞。日後龍堂主乃聖教一堂之主,教中大小事宜龍堂主均會知曉,龍堂主若不相信,日後大可找來眾弟子一問便知。”任無心信誓旦旦狀。


    那青袍人也接過話道:“不錯,此事來龍去脈便是這樣,若龍堂主還有什麽疑問,盡管開口問便是了。隻是今日你大傷初醒,不易多言,來日方長,它日等你傷好了,我等再詳告之吧。”說完,又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白虎令,道:“這白虎令你還是貼身放好吧。”


    說完,再次將白虎令拋在了龍傲狼手邊後,徑直轉身走出了石室。


    隱約聽到石室外傳來“好好照料龍堂主......”的話語聲。


    話語聲中,人已經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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