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恆子聽聞,右腕一沉,內力灌入手上人皮,隨手一擲,隻見那軟軟的人皮立刻如同最鋒利的刀,砍進了玄空的肚子,穩穩插住,片刻之後方才軟軟塌下,光是這一手,便當得起他蓬萊掌門之名。\(^o^)/\|經典*小#說\|更\|新\|最\|快|\(^o^)/


    可眾人此時卻無暇讚歎他的功力,目光都釘在一處,隻見從那被切開的地方,有什麽東西在慢慢蠕動,就像是將要破繭而出的蛾,正奮力的掙紮著。


    可從他肚內爬出的卻不是飛蛾,而是形似蚯蚓的長蟲,一條接一條,從他肚內滑出,一挨到地麵,翻滾兩下,便不再動彈,甚至有些形態較小的,還未滑下身來,便已死僵。


    苦九子離得最近,從帶在脖子上的金項圈摸了摸,抽出了一根筷子長短的銀針,蹲下身來,兩根手指撚著銀針的一端,將另一頭刺下,插起了一條個頭較大的,仔細的看了看,又謹慎的撥了撥玄空的肚子。


    站起來,對眾人說道:“是饕蟲,有好多好多,玄空師侄應該是從很早之前便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下了蟲卵,現在蟲卵孵化,饕蟲深入五髒六腑,大腦骨髓已經被它吃空了。如果再給他服下罌粟花的果實,想要控製他,並不是難事。”


    苦九子說完,正欲收迴銀針,苦恆子卻大步走過,一把奪過他手上的銀針,將之****了玄風的腦部,心髒和脊椎三處,探了探,半晌,方才慢慢拿出,與他插進去時不同,他抽迴針時緩慢了許多,手上這細小之物似有千斤重。


    將手上的銀針拋還給苦九子,右掌懸在玄空身上,長須無風自動,麵上悲痛之情難掩,訥訥道:“玄空啊,不論你是遭誰所害,終歸是死於為師之手,師徒一場,為師這就送你幹幹淨淨的去那個世界!”


    說完,眾人隻覺身邊的氣溫驟然升高,與方才苦能子釋放出來的生之力全然不同,苦恆子的內力霸道無比,狂暴之中似要燃盡一切。


    隻見玄空體內冒出更多的饕蟲,整個人卻慢慢的塌了下來,看起來,他似乎隻剩一張掏空的人皮,沒了內裏,便萎縮內陷。而那些饕蟲也在苦能子的修武之力麵前,紛紛化為灰燼。


    苦九子緊張的站在一旁,大眼睛看著苦恆子。


    這個師弟從小便是心氣極高之人,最晚進山門,卻是武功精進最快一人,他不喜被人壓在頭上,更不喜事情超出自己的掌控,特別是當上蓬萊掌門之後,所有的事,包括自己二人的一舉一動,沒有一處是逃過了他的眼睛。


    今日之事,卻完全出乎意料,想來對他的打擊不小。


    半晌,苦恆子收功起身,視線卻沒有從玄空隻剩人皮的屍身上挪開。


    方青衣見狀,恭聲道:“前輩節哀,晚輩…”


    “爾等如何知曉?”苦恆子打斷他的話,沉聲問道。


    方青衣一愣,略一斟酌,卻被銀月搶道:“還能如何知曉?當然是聽來的,偷聽來的。”


    苦恆子轉過頭看向他,麵上平靜,分不清是怒是悲,隻是有一份無形的壓力在眾人心上慢慢成形,威嚴的命令道:“細細道來。”


    若是平時,想讓銀月乖乖聽話,絕是不可能,更何況是這等審問的語氣,可這次他卻異常的配合,苦恆子一問,便將在縛龍洞的事全盤托出,甚至連玄悲如何給千麵郎君換臉之事也說的清清楚楚,分毫不差,跌宕起伏。


    這一通話就連那茶館裏的說書人到了他麵前,都得甘拜下風,直聽傻了在場的一幹人,苦九子聽得滿麵緊張,表情變化十分精彩,似乎都快忘了這是在說著玄風之事。


    可苦恆子卻不為所動,他隻關心他想要知道的事。


    “這麽說來,當時之事,你和方青衣還有觀妙都在場?”


    “對啊。”


    “為何不出手相救?”


    苦恆子突然拋出這一句話,讓方青衣心中的內疚驟然泛起,他一直刻意避免去想起的這件事,可此時卻又不得不麵對。江湖道義,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可自己眼見對方有難卻沒有出手,對他而言不是沒有自責的。


    但銀月卻十分坦然,雙手一攤,歪著頭,一臉奇怪的看著苦恆子,“為何要救?”


    苦恆子此時卻不理他,隻看著方青衣,一字一字質問道:“江草薺沒有教你何為道義二字嗎?虧你出道以來,以‘仁義’二字來自居,江南大俠方青衣,見死不救就是你的仁義?”


    “哈哈哈哈!”他這一番義正言辭的話一出,卻引來了銀月的一陣爆笑,他一邊拍著手一邊笑的直跺腳。


    就連司卯也忍不住偷笑出聲,反觀方青衣,卻麵上難堪,不知如何自處。


    “好有趣的中原人!好有意思的蓬萊掌門!你管教手下不利,出了叛徒,到頭來卻怪到一個外人身上。”


    苦恆子被他二人毫不掩飾的譏笑著,心中已經怒極,卻麵上仍然不動聲色,繼續質問道:“若非假仁假義之輩,為何到了此處,見到本掌門,也不速速告之真相?”


    銀月看了一眼麵上青一陣白一陣的方青衣,對著苦恆子,伸出手指在自己臉頰上劃了劃,譏諷道:“嘖嘖,真是個好辯才的蓬萊掌門!本來就沒打算告訴你,你們蓬萊門的人狗咬狗,關我們何事?我們為何要救,又為何要事先告之?不就是殺了自己的弟子,又被玄悲耍了一遭嗎?丟了個天大的麵子不自省,便在這裏沒羞沒躁胡亂咬人。羞死人了!”


    銀月毫不客氣的又在麵上劃了兩劃,麵上的表情更是譏諷十足,苦恆子被他一語踩中痛處,再好的涵養也壓不住怒火,他的話還未說話,苦恆子的人影已經到了他的麵前。


    銀月一邊大叫著方青衣來救,一邊四處躲閃著。


    方青衣正欲動手,卻被司卯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厲聲喝問道:“你為何跟銀月如此親厚?你如此做,怎麽對得起主上!”


    “你,看出來了?”


    “廢話,這等牙尖嘴利,除了銀月,星雲宮還出不了第二個人!你這是要背叛主上,投靠了銀月不是?”


    聽他說的如此嚴重,方青衣忙急聲解釋道:“何來背叛一說,銀月跟著我便是為了接近煜修。我想著與其讓他躲在暗處不知何時出手,不如將他留在身邊,也好時時有個防備。”


    司卯盯著他,半信半疑的放開了手,告誡道:“你最好說的是實話,如果你敢讓主上受一點傷害,天涯海角,十二天樞必將你拆骨剝皮!”


    聽到他這樣一說,方青衣倒是放下心來,輕笑著卻無比堅定道:“放心吧,不會有這樣一天的。”


    這邊兩人話剛落,忽聽一陣怒極暴喝之聲,轉頭一看,竟是已然入定的苦能子,隻見他慌慌張張的將手伸入鐵缽之中,全身顫抖不已,麵上驚恐萬分,嘴裏不住的喊著憶琴雪的名字。


    而不足一丈處倒著一人,吃力的撐起身體,嘿嘿笑著吐出一口血渣,冷笑道:“老不死的,傷了我師傅,還想用那混蛋的血去救你的女人,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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