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歌的表情十分痛苦,他似乎正在和什麽作鬥爭一樣。


    他抬起頭看幽璃,眼中充滿了疼惜和歉疚,他艱難道:“璃……兒……”


    接著,他不敢再看幽璃,強迫自己衝出了閣樓。


    幽璃捂著腹部,晃晃悠悠挪到了床上。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最親近的人會給自己重創!


    幽璃把靈識探入丹田,寶寶千萬不能有事……


    還好,還好蘇長歌的劍偏了一寸。


    那劍洞穿了寶寶上方的位置,堪堪沒有傷到寶寶。


    但這也夠傷害幽璃的了。


    蘇長歌在經過前世的記憶洗禮後,道之境界其實已經是渡劫期。


    這一劍,讓幽璃覺得體內的靈氣透過傷口不斷消散,腹部也一抽一抽地疼。


    寶寶的情況不太好。


    幽璃調動全身的靈力包裹在寶寶周身,努力不讓寶寶受到一點影響。


    而他自己,卻疼得流下了冷汗。


    這時,顏景逸進來了。


    他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來了丹天峰的大夫。


    等大夫給幽璃包紮好傷口,離開後,顏景逸坐在幽璃的床邊,低聲說:“師兄他不是故意的。”


    幽璃扯了一下嘴角,問道:“你怎麽知道?”


    顏景逸說:“因為雲升……也傷了我。”


    他拉開自己的衣領,幽璃看到他胸前帶血的傷口,愣了一下。


    顏景逸說:“他和雲升應是被黑衣人所在的組織種下了盅,能夠操控他們的行為。傷害我們……並非他們所願。”


    幽璃突然想到了蘇如刀被黑衣人往胳膊上種東西的景象。


    還有蘇淩羽死前,白衣人對他說的話:“蘇淩羽,下一世,你會親手殺了幽璃。”


    幽璃的手不禁顫了一下。


    顏景逸說:“師兄不敢見你,他在門外拜托我,想隔著門和你說幾句話……”


    幽璃低聲道:“有什麽好說的。”


    他不想聽。


    雖然知道蘇長歌是身不由己,但幽璃還是無法原諒蘇長歌傷了寶寶……


    幽璃甚至怨念地想,最後蘇長歌不是撐著意識離開了嗎?為什麽不撐著意識拒絕傷了自己?


    總之,他沒這麽容易原諒他。


    這晚幽璃一個人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夜已深了,幽璃輕輕撫摸著肚子,許是因為受傷的緣故,寶寶在他肚子裏鬧得很。


    蘇長歌不在身邊,幽璃感到一個人很孤獨。


    突然,一陣飄渺的曲音傳來,這曲音由樹葉奏出,婉轉低昂。


    幽璃清楚地記得,這是他們五歲的時候,蘇長歌為了哄自己開心,吹奏的樂曲。


    幼年的記憶如同洪水般湧入幽璃的腦海。


    蘇長歌坐在窗外,對月吹奏著他們的曾經。


    幽璃從這曲音中聽出了蘇長歌飽含的歉意與愛。


    幽璃打開窗戶,從蘇長歌的背後,攬住了他的腰。


    蘇長歌的身體僵硬了一下,他低聲說:“璃兒,外麵冷,你迴去吧。”


    幽璃輕輕搖了搖頭。


    蘇長歌不敢迴頭看幽璃,隻要他看到幽璃,不屬於自己的殺意就會瘋狂地湧上來。


    蘇長歌在懷裏摸索幾下,往幽璃手裏放了一個東西。


    他說:“璃兒,對不起,我不該傷了你。”


    幽璃張開手心,發現裏麵放的,竟然是平安墜。


    白色的麻繩絲線上,串著一枚白玉珠,十分漂亮。


    幽璃的眼淚霎時流了下來。


    他顫聲道:“我不是不叫你去嗎?”


    蘇長歌說:“嗯,那天晚上,我偷偷去的……”


    幽璃靠在蘇長歌背上,低聲道:“笨蛋。”


    蘇長歌把平安墜戴在幽璃的手腕上,柔聲道:“璃兒,你的傷勢如何?”


    盡管丹田內感到不舒服,寶寶也很鬧騰,幽璃仍是搖了搖頭。


    蘇長歌歎了口氣,璃兒就是這樣,即使難受也不會說的。


    他心疼幽璃,更愧疚自己傷了幽璃,便說道:“璃兒,你迴去睡吧,我在這裏守著你。”‘


    幽璃搖搖頭:“我睡不著。”


    少了蘇長歌的懷抱,幽璃覺得孤枕難眠。


    蘇長歌說:“那我給你吹首曲子,吹完你就去睡覺,好不好?”


    幽璃輕輕點了點頭:“好。”


    蘇長歌重新把樹葉放在嘴邊,悠悠緩緩吹了起來。


    這首曲子,竟然是“鳳求凰”。


    幽璃還記得當年,蘇長歌讓迷兒彈這首曲子的樣子。


    原來,那個時候,蘇長歌就已經……?


    還有,幽璃記得,自己看到蘇長歌看迷兒的手,心裏很不舒服。


    原來很早很早之前,他們就已經愛上對方而不自知。


    不過還好,現在他們在一起了,還有了寶寶。


    這晚,幽璃迴到屋裏睡覺,而蘇長歌,則在窗外吹了一夜的曲子,愛意纏綿,如泣如訴。


    而顏景逸的閣樓裏,則是另一番景象。


    雲升閉著眼睛,抱著顏景逸的腰,低聲說道:“景逸,對不起……”


    顏景逸掙開他的懷抱,氣喘籲籲地看著他:“我恨你!”


    他說完便朝門外跑去,雲升趕忙去追,但他不敢睜開眼睛,慌亂之下被椅子絆倒,朝地上摔去。


    顏景逸猛然迴過頭,扶住了雲升。


    雲升的臉上露出一絲喜色:“景逸,你在乎我的,對不對?”


    顏景逸垂下眼眸,神情憂傷。


    雲升摸索著覆上顏景逸的胸口的傷,柔聲道:“還疼嗎?”


    顏景逸心裏一酸:“不疼了。”


    “那……”雲升揉了揉顏景逸的腰,“這裏……還疼嗎?”


    顏景逸狠狠錘了雲升一拳:“你……!”


    雲升露出一絲笑容,聽景逸的聲音,像是沒事了。


    那晚他強行要了顏景逸,但正情濃的時候,他卻傷了他。


    雲升既心疼又愧疚,是顏景逸讓自己恢複了心智,顏景逸的對自己一點一滴的好,自己都記得。


    曾經雲升也和幽璃一樣以為,自己不會認任何人為主。


    雖然他是上古神劍,心係蒼生,但終究有著一種高高在上之感。


    人類於他,其實是渺小的存在。


    但如今,顏景逸讓雲升重新認識了人類。


    第二天,顏景逸和雲升一起去拜訪了幽璃和蘇長歌。


    幽璃半躺在床榻上,驚異地看著他們。


    隻見雲升的雙眼被黑布遮擋,他和顏景逸手牽著手,走了進來。


    幽璃帶著疑問看像顏景逸。


    顏景逸輕咳一聲,解釋道:“隻要像這樣蒙著眼睛,他和師兄,就不會傷害我們。”


    幽璃的眼睛一亮。


    “雲升和師兄中的,應該是一種特殊的盅。”顏景逸嚴肅起來,“隻有看見我們的時候,他們才浮現傷人之心。”


    “那蘇長歌……”


    蘇長歌從門後走進來,他的雙眼也被黑布遮擋,他的聲音低沉而充滿磁性:“璃兒。”


    幽璃掀開被子,翻身下床,朝蘇長歌跑去。


    蘇長歌嚇了一跳,他雖然看不到,但他聽得到幽璃的腳步聲。


    這聲音終其一生,他都不會認錯。


    “璃兒……”蘇長歌接住撲過來的幽璃,帶著擔憂道:“你還懷著寶寶,怎麽這麽冒失?”


    幽璃握住蘇長歌的手,貼上了自己的小腹,帶著驕傲說道:“他沒事,你看。”


    接著幽璃羞惱道:“呃……我忘了你看不見……”


    蘇長歌感受著手心下的溫熱,臉上不由得浮起笑容。


    這是他的璃兒和孩子,共同的溫暖。


    接著幽璃突然呻吟一聲,他的額角流下冷汗,捂著肚子向下蹲去。


    蘇長歌嚇了一跳,他拖住幽璃的胳膊,急切道:“璃兒,怎麽了?”


    幽璃斷斷續續道:“我……我肚子……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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