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歌心裏的感悟沉澱下來,問幽璃道:“璃兒,你修煉的是什麽心法,和我的一樣嗎?”


    這一下問住幽璃了。


    他哪裏有修煉什麽心法,他靠的全部是焚盡噬火的力量,還有天地自然匯聚的靈氣。


    但現在他是凡人,已經匯聚不起靈力來了。


    而焚盡噬火的大部分力量,他也不能用。


    火光電石之間,一個想法在幽璃腦海中浮現——自己也修仙吧?


    自己現在是人身,理論上來講,自己也可以修仙!


    更何況,現在靈力無法自行匯聚了,他想要更多的靈力,更強大的力量,也隻有修仙一途!


    蘇長歌見到幽璃不說話,疑惑道:“璃兒?”


    幽璃迴過神來,說:“我和你修煉的不一樣。”


    蘇長歌問:“不一樣?為什麽?”


    幽璃煩躁道:“因為劍修和普通修仙者使用的心法不同!”


    蘇長歌見幽璃有些不耐煩了,便不再繼續追問這個問題,但他心裏還有一個擔憂,他必須問清楚:“璃兒,這些事你是怎麽知道的?”


    怎麽知道的?


    幽璃怔怔地看著蘇長歌。


    自己要把真相告訴他嗎?


    蘇長歌見幽璃不說話,心裏更加擔憂,他很害怕幽璃見過什麽人,為了什麽目的而告訴幽璃這些。


    蘇長歌說:“璃兒,到底是誰告訴你的?”


    幽璃看到蘇長歌眉宇間的擔憂,一些話突然脫口而出,他抓住蘇長歌的衣領,問道:“蘇長歌,若是我說,我有前世的記憶,你相信嗎?”


    蘇長歌呆住了。


    就在幽璃以為蘇長歌不會迴答,轉身要走的時候,蘇長歌握住了幽璃的手腕。


    他說:“璃兒,我信。”


    幽璃迴過頭來,淡淡的月光下,蘇長歌的眼睛非常清澈,幽璃相信,蘇長歌說的是真的,他不會說謊。


    幽璃說:“心法是我上一世的記憶,你可以放心修煉。”


    蘇長歌說:“璃兒,我擔心的不是這些。”


    幽璃說:“那是什麽?”


    蘇長歌說:“當然是怕有人別有用心騙了你……不過既然不是,我就放心了……”


    幽璃冷笑一聲:“這世上,還沒人能騙我。”


    除了……除了蘇如刀,和蘇淩羽。


    他們都曾經對自己說過——我有事要離開,你等我。


    第一次,幽璃在山洞裏等了蘇如刀百年,蘇如刀沒有迴來。


    第二次,幽璃在浣西江等了蘇淩羽百年,蘇淩羽也沒有迴來。


    連他的轉世,也沒有迴來。


    幽璃至今仍然記得那夜浣西江的水,悠悠淼淼,映照著月光的輝影。


    蘇淩羽抱著自己,在自己的耳邊說:“幽璃,我有事離開幾天,你在這裏等我。”


    自己說:“好。”


    這之後,隻留自己一個人,呆在柳步亭裏,看著浣西江上月升,月落。


    幽璃不想再迴憶這些讓他覺得心裏煩悶的事,他甩開蘇長歌的手,徑直朝屋子裏走去。


    蘇長歌跟在幽璃身後,繼續說道:“璃兒,你前世也是修仙者嗎?你為什麽轉世?”


    為什麽?


    還不是因為你嗎?


    因為你,殺了我。


    蘇長歌,我前世活了一萬年,沒有人能殺死我,就連雲升也不能。


    可是你,你殺死了我。


    你很好,很厲害。


    幽璃不想再理蘇長歌,他推開門,正想抬腿邁過門檻,卻被蘇長歌再一次拉住了。


    蘇長歌說:“璃兒,告訴我好嗎?我真的很……”


    幽璃迴過頭,看著蘇長歌憤憤道:“我不想說!蘇長歌,有些事,你最好永遠不要問,不要知道!”


    蘇長歌剛到嘴邊的“關心你”這三字被幽璃生生堵了迴去。


    幽璃狠狠甩開蘇長歌的手,把蘇長歌關在了門外。


    門扉合攏,在蘇長歌麵前發出“砰”地響聲。


    蘇長歌把手貼在門上,表情溢滿了悲傷。


    璃兒又生自己的氣了嗎?


    幽璃關上門後,把背靠在門上,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覺得心裏很煩悶。


    為什麽,作為一個人,煩惱這麽多?


    幽璃摸著自己的心,想到,自己不願意讓蘇長歌知道上一世的事。


    究竟是為什麽?


    怕蘇長歌知道後難過?


    還是怕蘇長歌總有一天會探究到真相,到時候,他會不會還要對自己拔劍相向?


    再一次殺了自己?


    幽璃覺得很頭疼,人類真是感性的生物,他作為劍靈的時候,根本沒有這麽多煩惱。


    無聊了,或者去一個自己喜歡的地方發呆。


    或者去仙莓樹上躺著,嚐嚐那些酸酸甜甜的小果子。


    又或者,幹脆大開殺戒一場。


    痛快淋漓。


    幽璃突然感受到蘇長歌清冽的氣息。


    想到蘇長歌就在門外,和自己一門之隔,幽璃憤憤地跑向床上。


    他連衣服都沒有脫,就把自己裹在了被子裏。


    都怪蘇長歌!


    要不是他,自己怎麽會這麽煩悶?


    蘇長歌推開門的時候,就看到幽璃把自己裹在被子裏,縮在床的內側。


    隻留下他順長的墨發,散落在錦被外麵。


    蘇長歌走近了床邊,小聲叫道:“璃兒?”


    幽璃根本沒有反應。


    蘇長歌的聲音帶著難過:“璃兒,你是不是討厭我?”


    討厭?討厭極了!


    蘇長歌繼續自言自語道:“璃兒,是不是我管的太多了?但是我隻是關心你……”


    是!你就是管得太多了!


    蘇長歌說:“璃兒,從小到大,你都不肯叫我一聲哥哥,我知道,你很討厭我……”


    幽璃把被子掀開,低聲道:“誰說的。”


    看到幽璃肯說話了,蘇長歌的眼睛亮了起來:“璃兒……”


    幽璃看著蘇長歌發自內心的欣喜與小心翼翼,突然心裏發酸。


    蘇長歌,他根本什麽都不知道。


    這一世,他隻是自己的哥哥而已。


    也許,他不應該背負上一世的責任。


    幽璃半坐起來,說:“我不討厭你。”


    蘇長歌說:“真的嗎?但是為什麽你不肯叫我一聲哥哥……”


    幽璃沉默半晌,說道:“哥哥,我不討厭你。”


    蘇長歌聞言一把抱住了幽璃,他激動道:“璃兒……弟弟……”


    這個笨蛋,想悶死他嗎!抱得這麽緊!


    幽璃嫌棄地推開蘇長歌,說道:“快睡覺吧。”


    蘇長歌趕忙道:“好!”


    幽璃伸開雙臂,蘇長歌便給他更衣,他為幽璃做這些下人做的活,早就做得習慣了。


    伺候自己的弟弟,蘇長歌覺得高興。


    晚上蘇長歌打通了兩人的被子,非要摟著幽璃睡覺。


    幽璃懶得與他爭執這些,便由他去了。


    今天幽璃覺得很累,白天他耗盡了能夠使用的焚盡噬火,到了晚上,便顯出了疲憊。


    幽璃很快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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