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痕幾乎是一屁股蹲在了濕滑的苔蘚上,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其他人也都喘的厲害,卻怕苔蘚太滑,他們在坡上,會滑下去,隻好扶著身邊的鬆柏喘氣。


    墨風用手中的登山屐勾住墨痕的腰帶,也怕他會不小心摔下去,嘴裏也忍不住罵道:“你快起來,這要是讓千機軍終將士看到,還不笑話死你!”


    墨痕卻完全沒有起來的意思,苦著臉道:“管不了那麽多了,好在他們也不在這裏,你拉著我,我再歇會。”


    墨風無奈的搖頭,手卻不敢鬆。


    芳華從包袱裏拿出吃的,分給大家補充體力。


    因為地麵的苔蘚太滑,大家幾乎要靠著樹身才能穩住身形,這樣下去,晚上要如何度過?總不能抱著大樹呆一晚上吧,那明天估計也不用繼續上路了。


    慕雲箏扶著樹吃了幾口肉幹,這是慢慢平息下來,四處看了看,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再過不了多久,這裏就會徹底黑透,他們必須要在天黑透之前,把睡覺問題解決了,否則等天黑透了,他們要想找到合適休息的地方,更是難如登天。


    莫無歡也在四處打量,希望能找到一個可以讓他們落腳休息的地方。


    然後這山背陰處,除了濕滑的苔蘚,蒼勁的鬆柏,什麽也沒有,要想能落腳,除非他們把這山坡挖出一個平麵來,可是他們早就累的筋疲力盡了,哪裏還有力氣再挖出一個平麵!


    莫無歡忽然身後摸了摸身前一顆大樹的樹幹,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


    因為山體有坡度,這下生長在山坡上的鬆柏,卻很有韌性,為了不讓樹木長高之後失去平衡,向山下墜去,這些樹木多數以傾斜的角度生長,但是樹體傾斜之後,山體表麵與樹相對的一麵,空間變下,逼迫的鬆柏的枝杈隻有背麵的才長得格外粗壯。


    因此在背離山體的一麵,枝椏格外多,而且為了抵抗來自地麵的墜力,枝椏都向上有一定的坡度,正好與樹身形成一個笑的夾角。


    莫無歡單臂一揮,勁風頓時將一些細弱的雜枝掃斷,隻留下那些粗壯的枝椏。


    他腳下一輕,飛身而起,身形一旋,隨即穩穩落在其中一處枝椏上,身子輕輕往樹幹一倚,形成一個類似於靠牆休憩的架勢。


    其他人眼睛一亮,不由露出一抹驚喜,全都學著莫無歡的樣子,飛身越到麵前可以棲身的鬆柏樹枝杈上。


    他們都是練武之人,這種類似於打坐的休息方式,沒個人都會,相對於濕漉漉未知的地麵,這些青翠散發出淡淡清香的鬆柏,實在是更加理想的棲息地。


    天色很快便黑透了,幾乎伸手不見五指,隻有幽幽咽咽的風聲,在山穀中迴蕩,他們誰也看不見誰,隻能通過搖動身下的枝椏發出動靜,以確定大家的大概方位。


    黑夜雖然漫長,但是好在大家都累了,很快便陷入淺眠。


    當第二日的日光透過山穀照進來的時候,莫無歡第一個睜開了眼睛。


    他覺得臉上濕濕的,身上的衣服也潮潮的,沉了很多,他下意識像遠處望去,卻隻見白茫茫一片,原來,不知何時,山裏起了霧,白茫茫一片,鬆柏的枝葉隻能看的影影綽綽,至於藏匿在樹中的其他人,根本一絲影子也發現不了。


    “箏兒?”他下意識輕喚一聲。


    “嗯。”不遠處傳來慕雲箏微懶疲憊的嗓音,她抻了個懶腰,腳下一滑,這才猛然想起,自己還在樹上,連忙收手抱住樹身,這才沒掉下去。


    “哎呀,嚇死了!”她一邊拍著胸口,一邊感歎,渾身的疲憊和睡意全都消失的幹幹淨淨,額頭上的冷汗都下來了。


    隻是她驚慌的心還未來得及平複,隻聽“啊——”一聲驚叫,頓時傳來枝葉倒折之音,但是白霧裏根本什麽也看不清,她隻能大喊一聲:“怎麽了?”


    接著她聽到淩厲的風聲,似乎是睡在她旁邊樹上的芳華發出的動靜,隨即她聽到芳華輕柔的聲音:“王妃,沒事,墨痕掉下去樂,我已經用長綾鎖住了他,隻是我這裏使不上力氣,需要個人去幫忙。


    芳華的話音剛落,白霧裏便傳來墨風的聲音:”墨痕掛在樹上了,你的長綾卷著他的脖子裏,快要嘞死了,快鬆開!“


    ”啊?“白霧裏芳華驚唿一聲,隨即”嗖嗖“兩聲,帶起周圍白霧翻湧,芳華的兩條白綾撤迴。


    ”啊!“一聲大叫,墨痕似乎又往山下掉去,忽然喊聲一頓,便聽墨風揶揄道:”別叫了,我扯著你腰帶呢!“


    一片白霧中,莫無歡、慕雲箏和芳華根本不辨情形,連忙翻身下樹,扶著大樹慢慢往墨痕的方向摸了過去,走進了才發現,墨痕的樣子簡直不能用狼狽來形容,怎一個慘字了得。


    墨痕身上穿著皮草,比較結實,除了掛了一些枝葉,倒也沒什麽大礙,隻是他的一張臉,早已經被枝葉劃上,好幾道輕微的血口子,隱隱有血跡流了出來,他的脖子上一道深紅勒痕,顯然是剛才被芳華給吊住了脖子留下的。


    不過也多虧了芳華及時吊住了他,不然他這張臉注定不能要了!


    ”哈哈哈......“慕雲箏毫不客氣的大笑起來,她還是第一次見墨痕弄成這樣的狼狽樣子,要是被千機軍的將士們看到,他們的大統領,沒死在千軍萬馬的廝殺之中,竟然差點死在這山坡上幾乎可謂救命稻草的鬆柏樹中,說不定真要笑死了。


    芳華尷尬的摸摸脖子,本想出手相救的,沒想到反而給墨痕添了最嚴重的一道傷。


    墨風從隨身的包袱裏拿出藥來,小心翼翼給墨痕的傷口擦藥,幸好出門前,王爺備了許多的內外用藥物,不然墨痕就得忍著疼了。


    墨痕也知道自己鬧了個大笑話,即便臉上和脖子上的傷口很痛,他卻死死咬緊牙關,不肯喊出聲。


    莫無歡目光微沉,這北海龍山才至最外圍的第一座山峰,便已經這般艱難,越靠近中心豈不是越危險?還有,若是慕容傲天已經知道了他們的行動,必然會派人尋蹤至此,到時候,狹路相逢,他們五人又有幾分勝算?


    ”無歡,你在擔心?“笑夠了的慕雲箏,不經意間發現莫無俊眉微蹙,不由開口問道。


    莫無歡沒有迴答,但是他的眼神說明了一切。


    慕雲箏自然知道這其中的兇險,但是她卻比莫無歡樂觀一些,這北海蒼山地形複雜,並不適合群體作戰,就算慕容傲天能追蹤而來,也不見得有什麽威脅,反倒是他們會因此損傷不少人力。


    ”別想了,盡人事,聽天命便好,如果真的到了兇險的地步,讓這世人覬覦的孟氏寶藏,從此永無再用的可能,便是最好的結果!“慕雲箏攬上莫無歡的手臂,沉聲道。


    莫無歡垂眸望向慕雲箏,點點頭,這或許是最好的方法。


    漸漸的白霧開始驅散,日光越來越明顯,幾人事不宜遲,繼續上路,他們必須在天黑之前趕到第二座山脈的背陰麵,山中的白晝最短,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


    趕到第二座山脈的背陰麵,比他們料想的要快上許多,因為到了第二座山脈的時候,天氣變冷了許多,那些濕滑的苔蘚不再生長,露出光裸的岩石地麵,反而好走了許多,因為他們身上的皮草衣服很抗風,所以對於寒冷,他們的感覺並不是很明顯,但是腳下走動的速度明顯快了起來。


    到達第二座山脈背陰處的時候,太陽還掛在半山腰,但是絕對不足以支撐他們走到下一做山脈的背陰麵,所以他們幹脆絕對拿出更多的時間來休息。


    因為誰也不能想到,下一做山脈究竟是個什麽情形,是更加難於行走,還是像現在這一座山脈一般,利於行走。


    因為有了裸露吐出的岩石,他們不必再依賴於山坡上的鬆柏,隨便找一塊岩石,便可席地而坐,隻是這裏的山風明顯比第一座山脈猛烈,他們移動行走的時候,渾身出汗,倒也不覺得冷,可是一停下來,熱汗被寒風吹冷,緊緊貼在身上,十分濕冷。


    芳華和慕雲箏冷的瑟瑟發抖,忍不住抱團取暖,墨痕和墨風一開始還不好意思兩個大男人抱成一塊,但是堅持了沒多久,便再也忍不住了,兩個大男人毫不在意的緊緊抱在一起,恨不得把對方揉進自己身體裏。


    莫無歡因為自小生活在蒼山的雲中天宮,而且他因為喜歡雪穀的白梅,所以時常在雪穀修習千祭雪,況且他修煉的千祭雪,本來就是寒冰係內力,所以相對比較耐寒,他依然迎風獨立,身形筆直,一如周邊棵棵玉立的鬆柏。


    ”你們現在這裏休息,我去去就來!“莫無歡望了望凍得瑟瑟發抖的四個人,這樣下去不行,若是這樣凍一夜,即便凍不死也得凍成殘廢。


    瑟瑟發抖的四人,根本顧不上其他,也不知道聽沒聽見,直到莫無歡的身影一閃消失不見,四人都沒動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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