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後,莫無歡匆匆迴到王府,渾身都散發出森冷之氣,雪白的臉色亦如冰雪一般,讓人望而生畏,不敢近前,他本向早朝後迴去看箏兒和辰淵的,此刻也沒了心思,徑直迴到書房,因為他不想讓箏兒察覺,畢竟她還在月子裏,他不希望她受到任何的煩擾。


    墨痕和墨風麵色凝重的垂首默立在桌前,麵麵相覷,不敢說話。


    “千裏騎的虎符可問出來了?”莫無歡的聲音冷入骨髓。


    墨風和墨痕兩人卻下意識的將頭垂得更低,一年多了,莫驚空就是仗著知道他們看重千裏騎的虎符,知道他們拿不到虎符自然不會把他怎樣,所以一年以來,他就是要緊牙關,每次都與他們周旋,卻不肯說出虎符所在。


    莫無歡瞧著兩人麵色,眼底的冷意更深了一些,隨即他又問道:“孟尋那邊可有進展?”


    墨風和墨痕此刻真恨不得鑽進地縫裏去,那孟尋更是個嘴緊的,任憑他們威逼利誘,全都不為所動,好話歹話都說盡了,也沒套出一個字來,還得好吃好喝的伺候著,也是一年多了,沒有任何進展。兩人都不由微微歎氣,這兩件事說起來實在有損他們千機軍統領的顏麵,可是他們不得不頹敗的承認,他們的確沒有任何的進展。


    莫無歡的眼底神色已經不能用森冷來形容了,那深邃通透的眼瞳,竟如同是兩塊冰凍的水晶,射出炯炯銳光,讓人望而生畏,他冷冷的掃一眼二人,忽然沉聲吩咐道:“去查,我最後給你們一個月的時間,若是還沒有進展,你們兩個也不必迴來了!”


    “啊!?”兩人情不自禁的驚唿一聲,卻被莫無歡清冷的眸光看得立刻收迴了後麵要說的話,訕訕的退下去。


    慕雲箏正打算來書房,商量一下兒子的名字,忽然瞧見莫墨風和墨痕遠遠走過來,忙下意識一躲,偷偷細聽。


    “都怪謝興成那個老匹夫,竟然敢倚老賣老,舉薦王爺去西北賑災,也不想想,王妃剛剛生產,最是離不開人的時候,王爺那麽心疼王妃,怎麽可能這時候離開!”


    “是啊,估計王爺也是為這事煩躁,所以才會累及我們,不過莫驚空和孟尋的審訊,的確不能再拖了,皇後意誌虎視眈眈,這次謝家舉薦王爺西北賑災,隻怕也是有目的的,不過是想把王爺支出京城去罷了。”


    “話是這麽說,可王爺是一般人嗎?他若不想去,別說是謝丞相,便是皇上,也休想使動王爺。”


    “……”


    慕雲箏聽著兩人抱怨的對話,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在兩人經過時猛然出現,厲聲問道:“你們在說什麽?”


    …。.


    莫無歡望著愜意地斜倚在馬車內的慕雲箏,無奈的搖了搖頭,明明知道箏兒這是在胡鬧,可偏偏他竟然還答應了她的胡鬧,他是不是太過寵著她了,以至於失去了最基本的原則,去西北賑災,看上去不算什麽大事,可依他目前在朝中的地位來說,這次出行,隻怕不會隻是賑災這麽簡單。


    他無奈又無力的輕輕搖一搖懷裏的兒子,覺得自己真是瘋了!


    慕雲箏微眯的雙眸露出一抹狡黠,瞧見莫無歡的神色,她坐直了身子,忽然問道:“無歡,你覺得皇後為何要把你支出京城?”莫無歡眉色一沉,語氣卻輕道:“其實我一直不明白,謝安陽到底在籌謀什麽,她已經是一國之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謝家更是顯赫至極,她究竟還有什麽不滿意?”


    “聽說謝安陽還有個弟弟,叫做謝安祿,官至太史大夫,你可知?”慕雲箏莫測高深的一笑,眼底光彩熠熠。


    莫無歡微微挑眉,不解的望向她,謝安祿他自然知曉,依他的才能、年紀,官至太史大夫,已然是極大的榮耀,這與謝安陽的不安分又有何關係?


    見莫無歡神色,慕雲箏又道:“聽說……謝安陽並非丞相親生,隻是養女。”


    莫無歡猛然眉頭一皺,微微有些詫異道:“養女?”隨即他抬眼望向慕雲箏,下意識問道:“我在無虞十餘載,曾問聽聞此事,你不過來無虞兩年,其中真正在無虞的時間不過半載,如何知道這般隱秘的事情?”


    慕雲箏得意一笑道:“嘿嘿,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不喜歡打聽別人私事,但是總也挨不住人家主動送上門來不是?”


    莫無歡目色一沉,心頭隱隱有種不好的感覺,下意識去瞧慕雲箏,她正狡黠笑著,眼底精光流轉,紅唇邊一抹清淺弧度,自從生了兒子之後,雲箏身上便更多幾分女子的柔和之感,少了之前的幾分張揚,隻是這樣的雲箏,越發讓人不敢小覷了。


    莫無歡清冷的目光微微一斂,難道說這幾日府上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思及此,他忽然側身,掀了掀身邊的車簾,沉聲道:“墨風!”“王爺!”墨風立刻上前一步,貼近車廂。


    不等莫無歡開口詢問,慕雲箏率先一步搶道:“沒事,王爺吃多了。”


    墨風微微一愣,不知道王爺和王妃打什麽主意,卻也不敢問,隻得點點頭稱聲“是”,又退了開。


    慕雲箏往莫無歡身邊湊了湊,倚著他的肩膀,伸出一根手指逗弄他懷裏的小包子,風偶爾卷起車簾,便有細密的春光泄進來,映著她比春光還媚三分的臉色,也映著小包子越發清明的黑眸。“你不必問墨風,他也未必知道,這事我是讓芳華去辦的。”慕雲箏一邊逗弄兒子,一邊隨意道。


    莫無歡臉色不由一沉,頗有幾分傲嬌不滿的挪了挪身子,慕雲箏倚著他的身子頓時有些失空,閃了閃,她下意識瞧了瞧莫無歡,臉上露出一抹笑,知道他為自己瞞了他而不高興,不由哄他道:“無歡,我想好了,給兒子起名叫辰淵好不好,辰,浩宇明星,淵便是淵博深邃之意,你說好不好?”


    莫無歡再度轉了轉身子,別開慕雲箏的目光。慕雲箏看他臉色臭臭的,知道他生氣了,不由輕輕扯動他的衣袖道:“木頭人,別生氣嘛!你說我一個閑不住的人,你非讓我躺在床上好幾個月,這不是要難受死我嗎?再說了,我也沒有親力親為,這不是找芳華代勞了嘛!”


    莫無歡頗不滿道:“慕雲箏,你知道不知道,你剛剛生產完,而且失了很多的血,你是個病人好嗎!”


    慕雲箏撇撇嘴,不讚同的嘟囔道:“哪裏有你說的那麽嚴重,人家健康的很,你天天烏雞、人參的叫人給我補,失的血早就補迴來了!況且……”慕雲箏越說聲越小,到最後在莫無歡銳利的眸光下,隻好改了口。


    她一把挽住莫無歡的胳膊,撒嬌道:“無歡,人家錯了還不行嘛!你別生氣了好不好?我保證,以後做什麽事情都跟你報備,你同意了我才做,好不好?”


    “當真?”莫無歡終於忍不住確認道。


    慕雲箏抿嘴偷笑,就知道無歡最受不住她撒嬌,但是臉上卻一本正經道:“比珍珠還真!”


    莫無歡無奈的搖了搖頭,隨即側首對窗外道:“芳華!”


    正跟侍在側的芳華聽見這一聲喚,沒來由的心頭一顫,一種很不好的感覺襲上心頭,她卻不敢怠慢,慌忙問道:“王爺,屬下在。”


    慕雲箏微微有些不解的瞧著莫無歡,不知道他忽然叫芳華做什麽,不由挑起簾子往外瞧。


    “我要謝家所有資料,包括謝家最粗使的婢女臉上長了幾顆痣,都要一清二楚,如若做不到,自己去領責罰!”莫無歡頭也沒迴,冷冷吩咐道。


    “啊?不是吧!王爺,我……”芳華莫名其妙的望著慕雲箏,實在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王爺了,王爺要這本懲罰她。


    “怎麽?做不到?”莫無歡輕輕搖動著懷裏的小包子,臉上的神色溫柔而深情,語氣卻冷冽的讓人不敢旨意。


    慕雲箏這才意識到,無歡是在用這樣的方式懲罰她呢,她不由有些歉意的對芳華比了個哭臉,芳華立即明白了怎麽迴事,不由暗罵自己倒黴,必定是被王妃給賣了。


    “辰淵,等你長大了,一定要聽爹的話,不要學你娘。”莫無歡旁若無人的哄著懷裏的小包子,小包子也似明白他的意思一般,眨著黑漆漆的大眼睛咯咯笑。


    慕雲箏隻覺得滿臉黑線,這是什麽爹啊!不過,他好像讚同了自己給兒子取的名字了!


    很快,車子便離開了極樂城,往西北而去,第一個要到達的城市便是昌平,天色將黑的時候,馬車抵達昌平,因為是微服,他們並沒有驚動當地城尹,隻是找了客棧投宿。


    其實這次出來,除了西北的賑災,還有另外一件事,是皇兄特意交代的,所以他並沒有與賑災的欽差隊伍同行,他要去的第一個地方,便是這昌平城。


    夜色已深,昌平城一片寂靜,卻有兩道身影匆匆從莫無歡等人投宿的客棧掠出,直奔極樂城而去。


    莫無歡立在窗前,眸色沉而冷,月光清幽,春風料峭,卷起他青黛色的衣衫,一片清冷。


    忽然一雙手臂從他腰後擁上,背後是熟悉的清幽香氣和溫度,他下意識身子一震,俊眉一凝,轉身就想訓斥,卻被慕雲箏伸手捂住,她一手撫著他的唇,一手替他展平眉頭,目光灼灼的望著他。


    莫無歡要出口的話便被她按了下去,他忍不住伸手攬上她的腰,柔聲道:“這麽晚了,怎麽還不睡?”


    慕雲箏的手不安分的揉著他的腰眼,不懷好意的勾住他的腰帶,一步一步往床前拖去,恍恍惚惚的昏黃燭光下,她俏臉粉紅,眼色曖昧,眼底的眸光卻灼灼亮若星辰。


    莫無歡哪裏經得住他這般撩撥,自從雲箏懷孕,一直到生產,他忍得格外辛苦,此刻便如猛獸出匣,他一翻身,立刻掌握了主動權,但是他卻不敢輕舉妄動,伏在慕雲箏耳邊喘粗氣。


    慕雲箏看他皺眉強忍的樣子,忍不住咯咯直笑,手指靈巧一轉,莫無歡的外袍便散開來,她的手還要不老實,卻猛然被莫無歡給按住,他喘著粗氣在她耳邊問:“箏兒,可以嗎?你生產完才三個多月。”


    慕雲箏猛然一拉他的脖子,在他耳邊吐氣如蘭,直到看見他雪白晶瑩的耳垂被紅暈染透,她才嬌笑道:“當然啦,我早就恢複了!你別囉嗦,我可是趁著淵兒睡了才跑出來的……”這話便如同是一句解禁令,慕雲箏猛然便覺得身子一緊,還未出口的話便被堵了迴去,聽著無歡的喘息比剛才更加洶湧了幾分,隨即衣衫簌簌,渴望已久的肌膚終於貼合,兩人都情不自禁的微微顫栗。


    窗外月光幽幽,窗內燭光嗶啵,似無聲訴說這旖旎夜色,隻是總有那麽些不合時宜的聲音。


    慕雲箏猛然身後抵住莫無歡的身子,手指不安分的在他胸前畫圈子,嬌羞急喘道:“聽說明天醉芳樓有花魁競選,你陪我去,好不好?”


    莫無歡哪裏受得住她挑撥,剝開她的手,身子猛然一壓,根本沒聽清她說什麽,便迴道:“好,你說什麽都好!”


    窗外枝葉被風吹的嘩嘩啦啦的響,掩去這室內幾多吳儂軟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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