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嘴上說著不是借酒澆愁,隻是自己突然想喝了,可是一壇子酒喝完,意識模糊之後,已是淚流滿麵,不停地小聲念叨著什麽。


    由於說得含糊不清,祖震林聽不清楚,不過可以想象,無非是對那位女孩的喜愛不舍。幸虧林曦酒量不行,酒品尚可,沒有其他瘋癲行為。


    祖震林無奈,隻能快速吃完飯,然後攙著林曦,返迴學舍。


    李草早已結束神獸蛋的喂食,聽到動靜從屋中出來,看到沉醉不醒的林曦,關心道:“他怎麽了?”


    “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祖震林解釋道。


    李草頗感驚訝,“什麽,他有喜歡的人?怎麽從來沒聽他說起過?”


    “你也沒和我們說過你喜歡的女孩啊,不是嗎?”祖震林忍不住開玩笑。


    李草瞬間臉色羞紅,連忙否認道:“瞎說什麽,我隻是欽佩尊敬大小姐,沒有其他。”


    祖震林望著他越發漲紅的臉龐,沒有繼續調侃,適可而止,“好了,趕緊給他送迴屋子裏睡覺吧。”


    李草聞言,神情舒緩,暗暗出了一口氣。趕緊上前幫忙,一起攙扶林曦進入他的房間,將其放在床上。


    林曦突然睜開眼睛,不過醉眼迷離,驀然伸手拉住將要離開的倆人,悲涼道:“時運不濟,無可奈何啊。”


    他說完之後,淚如雨下,滿臉悲痛。


    祖震林和李草麵麵相覷,雖然知道他會傷心難過,卻沒有料到能到如此程度。正當兩人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林曦鬆開手,翻過身,隨即沒了動靜。


    祖震林俯下身,查看情況,瞬間感到有些哭笑不得。原來林曦已經入睡,發出了輕微鼾聲。


    “沒事,隻是睡著了,走吧。”祖震林安撫道。


    已是黃昏時分,日墜西山,天空隻留一點餘暉。兩人走出房間,坐到院中石凳上。


    “林曦這樣,不會出什麽事吧?”李草擔憂道。


    祖震林神色略微有些凝重,也是始料未及,原本隻是以為林曦和自己一樣,雖一見傾心,卻沒有陷入癡狂,過幾天心情就會好了。本來還打算打趣他幾句,現在看來是低估了他的癡心,如果處理不好,甚至可能影響他的修習心境。


    心中不由得納悶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子到底是何方神聖,迷得林曦神魂顛倒。朝夕相處五年的時間,自己和李草兩人對此一無所知,真沒想到林曦這小子還是個情癡。不過這件事終究是個人私事,身為好友,也不便過於幹涉,隻能從旁勸解他看開些,並且注意不要讓他做出傻事來。


    “這兩天我們看著點林曦,如果他不願意多說,我們也不要多問,以免火上澆油。”祖震林提醒道。


    李草點點頭,深以為然。剛剛在屋中看到林曦的可憐模樣,竟有些同病相憐。自己也是落花有意,可是自慚形穢,不敢表達。如此看來自己的決定是明智的,起碼還能成為朋友,可以時不時地相聚聊天,確實不應該再有奢求。


    “我們兩個輪流陪他吧,別耽擱你的修行。”李草好心提議道。


    “說什麽呢?這樣的話不就耽擱你的課程了嗎?你就安心上你的課,我來照顧他,反正這幾天我正好碰到瓶頸了,休息一下,勞逸結合。等你有空了,再替我不就行了嗎?”祖震林說道。


    李草向來聽從祖震林的安排,所以沒有再進行反駁。


    夜色漸濃,兩人見林曦無事,也就各自安歇了。


    第二天旭日東升,煌煌泱泱。李草知道林曦宿醉,起來後肯定難受,所以早早起床,到學院飯堂將早飯買了迴來。


    林曦出來吃飯,麵容萎靡,神情略微有些忐忑。


    “快過來吃東西吧,都要涼了。”李草招唿道。


    “對啊,李草特意給你買的,快來吃。”祖震林附和道。


    林曦默默坐下,低頭吃飯。


    祖震林和李草相視一眼,沒有出聲。


    “謝謝。”林曦突然說道。


    “客氣什麽,都是兄弟。”祖震林輕聲道,“對了,我們三個今天都沒事,一起出去玩吧,正好我發現了一家小店做的魚不錯,雖然比不上雅魚居,但是別有一番風味。”


    林曦連忙擺手,“不用了,你們就做你們自己的事就行,我沒事。”


    “我們也沒事啊,隻是有些無聊,想出去走走。跟李頎他們隻是到求賢城中吃了頓飯,給他們洗塵,太沒意思了。怎麽,你有其他事情?”祖震林笑問道。


    “我倒是沒有,不過我們不是說好了和李頎他們一起參加學院舉行的春蒐嗎?現在時間所剩不多,應該抓緊時間修習,增加實力,以應對考驗,到時候也能多些收獲啊。”林曦真摯道。


    “修習靠的是腳踏實地,日積月累,而不是臨時抱佛腳,須知欲速則不達,適得其反。”祖震林假裝教導道。


    林曦知道二人好意,不便再拒絕,歉意道:“對不起。”


    祖震林大手一揮,豪爽道:“別婆婆媽媽的了,走了。”


    三人一起出發,趕往秋浦城。


    ---


    風和日麗,天空澄清,正是踏春遊玩的好時節。秋浦城中的大戶人家攜帶家眷外出,大量丫鬟仆人跟隨,大道上車輛人群絡繹不絕。


    城外經過的大瀆水麵廣闊,水勢平緩,很適合泛舟,所以城中豪族多打造屬於自己的大船。用來釣取河鮮,炰鱉膾魚,滿足口腹之欲;或者廣聚讀書人,吟詩作對,附庸風雅;或者攜帶美姬花魁,觀賞歌舞,消遣取樂。


    當然也有許多沒有財力打造船隻的小富人家,隻能租船遊玩,享受一下江風拂麵,垂釣之樂。


    祖震林三人來到江邊碼頭,租了一條不大的遊船,雖然有些陳舊,不過打掃的很是幹淨,而且價格不貴,僅僅需要一錢銀子。


    船主是一個矮壯漢子,性格溫和,等三人坐進船艙之後,奉上熱茶,憨厚說道:“三位真是對不住啊,不是什麽好茶,隻能解解渴。”


    “沒什麽,有的喝就多謝了。”祖震林笑道。


    船主不再多話,轉身去劃船。


    水麵漪漣陣陣,波光粼粼。


    林曦依然悶悶不樂,低頭喝茶。


    祖震林自小生活在家族之中,備受寵愛,一直被長輩兄長教導勸慰,實在是不擅長勸導人心,尤其是情愛一事,自己還未弄明白,更加無法出言安慰,弄巧成拙就不好了。而李草性格溫潤內斂,不善言談,同樣深陷情愛,無法自拔,自然想不出好的建議,隻能默默陪伴。


    船艙之中,一時間陷入沉寂,隻能聽到嘩嘩流水聲。好在船夫劃得夠快,沒過太長時間,就到了足夠深的江麵上。


    船主拋錨後,拿出釣魚竿交給祖震林三人,開始垂釣。三人的釣魚技術實在生疏,不知道魚兒何時吃餌,以致錯失良機,放跑了魚兒。


    船主無事,一同釣魚,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已經釣上了兩條大魚,讓人羨慕。船主眼見雇主久釣無果,將自己的魚竿收好,熱心傳授經驗,從旁協助。


    為了讓林曦開心,祖震林悄悄示意船主特別關照他。林曦終於是暫時忘卻情傷,專心致誌地開始釣魚。在船主的提醒下,林曦準確提竿,大魚劃過完美弧度,掉入船中。望著活力十足,不停擺尾的魚兒,林曦終於是展露笑顏。


    也許是老天垂憐,也許是掌握了技巧,林曦接連釣上三條大魚。祖震林心不在此,沒有釣到一條魚。而李草運氣不錯,釣到了一條。


    臨近中午,三人總共釣到了四條大魚,一條鯉魚,一條鱖魚,兩條青魚,收成不錯,心情很好。


    祖震林讓船家起錨,準備返迴碼頭,去吃午飯。


    突然間一條大船映入眼簾,浪花滾滾,順流而下。船上有絲竹聲傳出,歡聲笑語不斷。船頭站立兩人,姿勢曖昧。女子依偎在男人懷中,青蔥玉指拈著酒杯,正給男子喂酒。


    祖震林看清船上女人的麵容,頓感驚愕,原來正是昨天看到和林曦說話的那個女孩。反應過來之後,立馬看向林曦,想要轉移他的注意,可是為時已晚。林曦抬頭看著大船船頭,不過麵容平靜,眼神冷漠,其中還夾雜著一絲憐憫,令人不解。


    李草也看到了船頭景象,不過不認識女孩,隻當是富家公子和美姬花魁遊樂而已,秉著非禮勿視的原則,迅速低頭。


    船頭女子瞥見林曦,也不羞赧,居然大方地衝著他嫣然一笑。她身旁的男子卻沒有任何表示,隻是冷冷地看了一眼。


    大船迅速經過,隻留下蕩漾水波。


    既然能夠在學院見到,那就說明此女子是學院中人,而不是什麽玩物鶯花。在光天化日之下,與人親熱,毫不避諱,證明她性格豪放,同時祖震林想到的是她已經身有所屬。


    “林曦你喜歡的女人不會是有夫之婦吧?”祖震林實在忍不住問道。


    李草聞言,大感驚訝,目瞪口呆。


    林曦神態恢複正常,歎息一聲,輕聲道:“先吃飯吧。”


    祖震林見他不願多說,也不逼問,隻是吩咐船家返航。


    船艙再次一片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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