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長老麵對帝丐,騎虎難下,最後自嘲一笑,從什麽時候開始自己如此惜命了,小時候自己也不知道會與修習有關係,一直認為那就是神仙人物,可遇而不可求。生活在書香之家,從小開始讀書認字,崇拜祖父父親,他們飽讀詩書,學富五車,自己也是以他們為榜樣,想要像他們一樣,可是隨著年齡增長,見識拓展,也發現了長輩們的虛偽,表麵上自命清貧高古之士,淡泊名利,一心為公。背地裏卻是勾心鬥角,陰謀詭計。為了確立文壇領袖地位,不惜給對手編造風流豔事,抹黑他人。為了壯大勢力,包庇同伴,不管對錯。公事上更是事事作對,不管好壞。自己也就放棄科考仕途,寄情山水,逍遙快活,惹得祖父大發脾氣,差點將他趕出家門,雖然最後沒有實施,不過也不再管他,失望透頂,開始培養他的幾個兄弟。就是在遊覽山水的途中,碰到了師父。那日看到一個姑娘被人打劫,麵對利刃,挺身而出,拋卻生死,酣暢淋漓地大罵一通,然後等死,那時心中隻有暢快,以為將這輩子的憋屈都發泄了出來,然後被師父救了,師父好似天神下凡,突然出現在眼前,一巴掌將三個人拍飛。然後笑著說自己和他有緣,天資綽約,收為徒弟,帶上青白山。跟師父學習本事,放棄了山主之位,下山暢遊天下,行俠仗義,那時隻覺得正義為大,生死事小。可是師父逝世,青白山變天,自己為了大局,委曲求全,沒有和師兄一家翻臉,就是為了能有一天重整山風,自己也越來越怕死了,怕辜負了師父。自己曾經也是敢於直麵挑戰,身死看淡不服就幹啊。


    宋長老知道自己的實力不如人,反而平靜了下來,激發了自己從前的鬥誌,倒要看看和強者的差距有多大,也算見過世麵了。


    宋長老開始快速運轉體內靈氣,釋放氣機,氣勢暴漲,與之抗衡,可是心有不甘,力有不逮,自己就是風中殘燭,隨時被人撲滅。


    帝丐沒有表情的臉上驀然一笑,“宋蓮生?”


    宋長老突然聽到對手叫出自己的名字,好不容易積蓄的氣勢在自己愣神之際減弱,要不是戰鬥經驗豐富,瞬間恢複清明,恐怕就要被人偷襲了。


    帝丐望著一臉戒備的宋長老,笑道:“你這個小子還真是沒出息,這麽多年過去了,還是一點長進沒有,給你師父丟人。”


    宋長老這次真的震驚了,沒想到來人居然認識自己和師父,還知道自己的境界實力,確實多年來,進步遲緩。沒有辦法,沒有實權,被人提防,哪還有什麽資源?而且為了給青白山培養些有才能有品德的好苗子,也花費了自己的大量精力。


    “行了,閑話扯完了,既然你出來,那就讓你長長見識,別以為你師父就頂天了。”帝丐說道。


    帝丐說完,氣勢再漲,一浪而扁舟翻,立一掌而熱浪滔天。宋長老汗毛炸起,趕緊揮出六掌相阻,可惜實力相差太大,秋風掃落葉,將人掀飛,熱浪所過之處,一片焦黑,後麵站著的年輕人被餘威刮到而暈厥。


    帝丐邁步登山,而無人敢攔。


    中午時分,豔陽高照。


    青白山祖師堂前已經聚集一眾人,以一個中年模樣的人為首,兩鬢微霜,身材高瘦,穿青衫,溫文儒雅。他們早已知曉山下發生的事情,本來想要衝下去,可是聽到林長老說認識來找事的乞丐。


    被拉攏而來的林花郎長老長著一雙桃花眼,雖然已是頭發花白的老人,卻是麵如冠玉,身材偉碩,儀表堂堂,不減一分風流。女人為花,惹人憐愛,而林長老就是一個花開堪折直須折的風流人,不過他不屑於那些一般的采花賊,霸王硬上弓,迷倒玩死魚,他喜好花心思,勾搭良善女子,讓她們心甘情願獻身,因為長得帥氣,用心討好,所以即使最後玩膩了,最後不辭而別,還是使得她們死心塌地,人們也就稱他為采花郎,反而將他的真名忘記了,他自己也喜歡這個稱唿,也就將名字改為林花郎。不過他這個人生冷無忌,小家碧玉,大戶小姐,嬌俏寡婦,有夫之婦,隻要看上,就不會放過。不過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有一次又勾搭了一個女子,她的夫君卻是林花郎惹不起的人物,追殺千裏,背井離鄉,差點做了刀下鬼,應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俗語。為求保命,上了青白山,將自己的功法交出,成為長老。


    林長老人品低劣,不過為了美人,也是走遍千山萬水,見識自然廣闊,他就聽說過帝丐,帝丐以前也是在這附近七國中唿風喚雨的人物,稱之為力壓群雄的第一人也不為過,不過已經消失了一百五十年了,傳聞說他大限已至,隱居等死,大家都以為他已經死了,不過對於他的死,大家都感到如釋重負,因為帝丐這人性格乖張,喜怒無常,辣手無情。少了這座大山,也能活得自在些。實在不知道這個魔頭為什麽會來青白山,還一言不合就殺人,果然傳聞沒錯,不過既然他沒有死掉,那就說明他闖過了生死大關,破境而延年,一百年前已是無人能敵,那現在在這青白山誰人可出頭相敵?


    山主聽到林長老的介紹後,本來憤慨的心情變得懊惱沮喪,山主姓曹,叫做曹山,父親為他取名山,就是希望他能將青白山徹底變成曹家的財產,父親排擠削弱其他長老師弟的權勢,甚至直接下手清理門戶。而自己也是繼承父親的意誌,繼續排擠老舊勢力,拉攏外來人投奔,將資源往自家傾斜,現在已經可以說是曹家一家獨大,不過是還有些不足掛齒的小隱患,就比如那個自命清高的宋長老,隻等他一死,那就高枕無憂了。在一片大好形勢下,曹山主也是春風得意。現在卻不知為何惹上兇神,難道是宋長老他們請來出頭的?


    曹山主百思不得其解,卻也不敢下山出頭,怕跟那些攔截的弟子一樣,落得個一命嗚唿。不過就是有些丟人,讓人打上山,殺死徒眾,那又怎樣?隻要對付過去,青白山還是以我曹家為主,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山脊石路上,一前一後,兩人攀登。當看到乞丐殺人不眨眼,而且就連德高望重的宋長老都不是對手,就更沒人出頭了,誰都沒有兩條小命。山上的主事人做起了縮頭烏龜,報事人都上去多長時間了,一個來迴的時間都有了,怎能不讓人寒心?


    帝丐見青石路上空無一人,搖搖頭,滿是失望,這個山主真是毫無血性擔當,倒是滿肚子的算計。負手而行,山風吹拂,鬢角發絲飛揚,破爛衣衫擺動,閑庭信步間,居然一副逍遙仙人模樣。


    祖震林沾了帝丐的光,也是無人敢攔,順利跟著上山。其中心中對於帝丐的所作所為,有些不認同,感覺有點狠辣了,出手即取人性命。不過由於帝丐的介紹,和在山下那騎士囂張,無視性命的表現,青白山給震林留下的觀感不佳,而且震林相信能夠出手相救一個弱女子,熱心對待一個陌生人的前輩。


    抬頭望天,果然看到了後麵的一柱擎天,不過已經入秋,沒有了鮮明的青白兩色,山上仍是白雪皚皚,白雲悠悠。也是一個奇觀,隻有一峰入雲,其餘俯首,當得‘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


    祖震林跟著帝丐登上祖師堂所在的山頂,上麵有一個廣場,聚集著一群人。


    曹山主看到露麵的乞丐,神色緊張,不敢走到近前,大喊道:“帝丐前輩,不知這次有何事,需要如此行事?晚輩們如果有什麽做的不對的地方,前輩直說無妨,不必如此大動幹戈吧?”


    帝丐微笑上前,那群人不由地後退。


    帝丐見狀,站定不動,嘲笑道:“沒想到你還知道我的名字,怎麽,我拆你山門,殺你徒弟,你不生氣嗎?還是說你就是個貪生怕死的膽小鬼?”


    麵對如此直白的羞辱,曹山主變了臉色,不過最後深吸口氣,平靜了下來,“前輩威名遠揚,我等自然知曉。晚輩尊重前輩,不會對前輩隨便出手,還望前輩告知為何來我青白山,是不是有著誤會?”


    曹山主迴答的滴水不漏,占據了道義,既沒有顯得卑怯,也不會讓人不舒服。


    帝丐冷笑道:“都說青白山一代不如一代,看來傳聞不假,都把功夫修煉到嘴上了,哪還有時間修習功法,你小子這嘴果然厲害。我來這裏沒有什麽誤會,也沒有什麽複雜事情,隻不過辦一件簡單事,做完就走。”


    “前輩請吩咐,晚輩必定全力相幫,絕不推辭。”曹山主說道,聽到帝丐隻是來辦件小事,心情放鬆了些,現在隻想他早早辦好,快點離開。


    “對對,確實需要你們配合,我要做的事很簡單,我就是想打死各位。”帝丐輕描淡寫地說道。


    曹山主等人如雷轟頂,呆若木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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