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話.桃源雜記


    第七十七章高手過招


    大洪水從地下熔岩洞湧出,沿著舊有的古老的河道,在兩側百丈懸崖簇擁而成的山澗中,灑脫地奔流而去。


    兩岸石壁林立,植被茂密,嶙峋的怪石佇立河中,組成狹窄蜿蜒的水道。碧綠的江水沿一線狂放流淌,水麵時而寬闊平緩,時而緊湊湍急。


    他們仍然好像被吞埋在地下。若論海拔位置,楚晗感覺他們正好處於地裂的一道天然縫隙中。這道地縫或許是地下洪水曆經百萬年後衝刷而成,又或者是古代神狩界的靈類斧劈刀削開鑿成的。從各個溶洞匯聚而來的洪水,從這裏放開一條生路,肆意滂湃地東流。估算這個方位,水一路流下去,或許就到渤海灣某處了。


    他們落在地縫的最深處,仰望頭頂,高不可及的百丈懸崖之上,遙遙可見一片湛藍的天宇。


    然而,天穹被地縫切割成一道狹長的亮光,每日正午才有陽光透過遮天蔽日的陰翳,在河道上灑下斑斑點點金光。其餘的時候,周圍陷入昏暗,蟲鳥窸窣鳴叫,碧綠水波在岸邊石壁上映出一片美妙的波紋,潺潺湲湲……


    那時,逃生的四人都累得說不出話,也不想動,就在河道邊緣勉強撿個洪水衝不到的地方,橫七豎八全部躺倒,挺屍。


    沈公子亂蓬蓬的頭湊到鳳大人胸前,耍賴似的黏著對方,腮幫子上還掛著兩顆劫後餘生掉下的熱淚。鳳大人這迴沒嫌棄地踢開他,或者也是累得踢不動,於是一手攬過懷中人,再將一頭濡濕的長發向後鋪開著晾晾幹。


    幹淨地兒的麵積有限,楚晗距鳳大人隻有一步之遙,一翻身很不情願地幾乎啃了美男的臉,暗暗吃了一嘴香粉。他對上鳳大人嘲弄的眼,默默轉過頭去。


    房千歲是唯一一個將大半條身子浸在水下的,隻露個頭,讓被火灼傷的身體泡在水下,這樣睡他比較舒服自在。


    房千歲一條胳膊搭在楚晗身上,起初還不放心楚公子與他仇家挨這麽近。


    然而不出五分鍾,一貫善使心機的指揮使大人,自己先就撐不住了,打起一串低沉婉轉很有氣質的唿嚕。其餘人也迅速放鬆警惕,全部昏沉地睡去,實在太疲倦了,已然顧不上再區分敵我。


    四位爺一覺睡過去一天一夜,都沒醒。


    最後醒來,還是因為沈大少爺睡久了尿急,迷糊著想要起來解手。他夢中還以為睡在自家那張大號意大利軟床上呢,毫不客氣地猛一翻身,翻上了尊貴的鳳大人的胸膛;一條胳膊再掄開去,啪,直接掄楚晗臉上。


    楚晗夢中被扇,抓住承鶴的手。


    鳳飛鸞猛一睜眼,扭頭審視楚晗,很不樂意地從楚晗手裏奪迴沈公子的爪子:“本宮準你摸他手了?”


    楚晗十分無辜:“……”


    房千歲也驚醒了,警覺地出水,防範著鳳大人:你幹什麽?


    楚晗心想,以後終於不必再擔心大鶴鶴敢犯賤騷擾他,身邊弄個如此厲害的管家夫,那廝絕對不敢。


    四人全都醒了,再也了無睡意,四雙眼互相打量彼此衣不蔽/體的窘迫粗俗模樣。


    某兩位大爺,唿唿大睡時相安無事,一旦醒了,又是互相特不服的表情,極少搭話,都很酷,又酷得各有特色。


    鳳大人:頭發禿了吧三太子?與本宮作對,愚不可教。


    房千歲:一爺們兒還畫眼線,眼線都花了,與我比帥,你醜死了。


    沈公子晃悠著走開解手,半刻大大咧咧地又晃迴來,表情鬆快了。這已經是他光臨靈界之後的第三迴在鳳美人麵前裸/奔,因為他的袍子褲子又都沒了,被大水衝來時候就衝掉了。好在沈公子生性豪放,此時又逢愛情滋潤,一臉的春風得意豪情萬丈。這時讓他腦門上寫四個金光點點的大字“老子嫁了”然後去神都城裏遊街示眾,他都樂意。


    沈公子伸著兩條紮眼的長腿,故意從鳳大人麵前走來走去,嘚瑟的小眼神一甩:噯,你男人我特帥吧?


    鳳大人斜倚一旁,含蓄地打量了幾眼,沒有說什麽,然而抖動的眉梢微翹的嘴角都顯露出心情驛動,好像什麽都說了。鳳飛鸞尤其將沈公子那一身破衣爛衫遮不住的兩腿之間,瞧了個仔細。從下往上這角度瞧得清晰,雄偉的一根神器,再配上兩顆碩大錚亮的鵝卵,著實豐神俊朗,讓指揮使大人十分滿意。


    小房同學更是一貫作風豪爽,也不避諱自己那一身破爛啷當。這人將身上僅剩的幾塊殘布抖開,往胯骨*/處一纏,輕鬆纏成個圍腰。麥黃的膚色顯得健美、結實,青春煥發;遍身水痕,雙腳踩在河道裏,活像密林子裏趟出來個泥濘的原始人。尊貴氣質全無,然而透著山野之間很原始的吸引力。


    隻有所剩寥寥的幾根銀色頭發,為這人勉強留存了幾分三殿下的身份感。


    楚晗憑借腦內的印象,在石壁上以炭為筆,畫了一幅神都的地下水脈地形圖。


    想要出去也不是沒有辦法,要麽一直順流而下,找到入海口;要麽,就從懸崖上爬上去。


    四人小分隊內兩個功夫很牛掰的死對頭,都拜對方所賜受了重傷。房千歲仰起臉,用眼丈量一番懸崖的高度,沒說話。


    鳳大人暗暗掃一眼望不見頂的陡峭懸崖,也沒敢吹牛說自己能上去。他胸口疼著,卻還一聲不吭倔強地硬撐,堅決不願拉下身段懇求房千歲為他敷藥療傷。


    所有人饑腸轆轆,流落世外之後這頓晚飯,還是楚公子勉為其難地掌勺。


    楚晗哪會做飯啊。


    他平時做過?


    其餘三人對於家務和廚藝,比他更加笨拙生疏。而且,都比他更懶,個個兒都是公子少爺。


    這時才感到懊惱,出門怎麽沒捎上居家旅行必備十八般武藝俱全的羅老板!


    楚晗是從鳳大人那兒借來那柄繡春寶刀,把收集來的野果蔬菜胡亂剁了,用個不知什麽高大植物上結得頭盔殼子當作一口鍋,燉了一鍋很有農家樂風情的雜燴湯。


    小千歲身後還掛著那把龍刀沒丟。萬年神木竟然不怕真火炙烤,像千錘百煉過的金屬,純粹而堅硬。楚晗將那塊神木板子架在火堆上,給幾位爺即興發揮了一個山寨版的鐵板燒,烤得全是素菜串串。


    沈承鶴調笑道:“嗬呦,幾天沒在一塊兒吃飯,晗晗,出落得愈發賢惠啊。”


    楚晗兩手翻弄一堆串串,確實很熟練:“不然你來?”


    沈承鶴下巴一揚:“晗,練好廚藝,將來你大才可用,討好你未來的婆婆大人!老子不用那麽賢惠,嘿嘿,我又沒有婆婆。”


    楚晗心想,這人才真是賤人傻福,鴻運當頭,假若這趟真能抱迴美人,雙雙把家還,沈家祖墳上一定開出牡丹花了,沈家上麵幾位老的,得樂壞了吧?三界之內,上哪去找像鳳指揮使這麽美貌金貴的一位兒婿,絕沒有第二個了。


    沈承鶴嫌棄道:“晗,每次你都給我烤串,你還會點兒別的嗎?”


    “我就會烤串。”楚晗憋屈地說:“再聒噪我把你上下嘴皮兒串起來?”


    沈承鶴嚼著野菜蘑菇串:“嘖,老子真不習慣吃素,要不是你男人在這兒盯著我,老子肯定下河撈幾條魚蝦吃吃。都養得那麽肥,不讓我吃掉真可惜了。”


    楚晗嘲笑道:“那都是生活在水下的靈物,你有本事抓住那些魚蝦靈類?誰吃誰啊?”


    某位水族黑/幫老大就在旁邊,瞟著沈公子,都懶得說話,順手將擼完的一堆小木釺子往那邊一拋。


    那一下看似玩笑隨意,實則內力深厚,如天女散花萬箭齊發!沈公子大叫一聲,叼著蘑菇串扭頭滾開,躲過連發的暗器。一排小木釺子齊刷刷插進他方才坐過的一塊岩石上。


    鳳大人眼明手快將承鶴拽到身後,方才還和顏悅色,這時麵露慍色:“楚公子,在本宮麵前,今後不準你那樣說承鶴。”


    鳳飛鸞一本正經端然道:“承鶴自幼出身世家,由父母親人嗬護寵愛大的,自然比旁人嬌養、嬌貴一些,也是情有可原……他本就不會做那些家事,那就不要做了。”


    楚晗:“……誰做?”


    鳳飛鸞很是理所當然,一指楚公子:“你做。”


    沈承鶴蹭到鳳大人後肩上,衝楚晗拋個風流騷/媚眼,可惜沒長一條大尾巴,不然直接翹起來了。


    饒是楚晗這樣家教良好富有涵養風度的,都忍不住心裏罵上一句:大鶴鶴,你可牛掰了。你丫現在‘上頭有人’了!


    房千歲與鳳大人,平日在神界唿風喚雨不可一世,然而到陌生的領地內不敢造次,對生長在山崖上的巨樹一拜再拜,念念有詞,說了一些表達敬意的話。


    神狩界萬物皆是擁有靈力的活物,一草一木皆有心、有魂、有知覺、有氣息。


    他們在河道內收集起數根巨大倒伏的木樁,結成簡易的筏子。


    幾人乘筏順流而下,掠過兩側不盡的高崖。


    頭頂不時橫過樹枝藤條,不斷地再被他們甩到身後。江水時而轉過狹窄的河穀,濕漉的石壁上映出一道道碧綠水波,如萬裏江山入了圖畫,美不勝收。


    這一路下去,他們緩慢行駛了大約三天三夜。


    那時四人一路同行,時間在指尖流逝,短暫的時光無比美好。


    房千歲赤/身坐在船頭,短發迎風吹揚,就是個瀟灑追風的少年,看向遠方望不見盡頭的航路。而鳳大人終於露出廬山真麵目,素麵朝天不施粉黛,眼線唇紅最後一絲痕跡都沒了,身上隻剩一層稀爛單薄的褻衣,反而顯得平易近人些。


    沈公子那個慣會耍浪漫拍馬屁的,停船間歇鑽到岸邊林子裏,半刻就捧著一束野花鑽出來,屁顛顛地獻予美人。


    這等幼稚無聊的把戲,偏偏最能哄騙熱戀中的情人,簡直百試不爽。


    鳳大人矜持地盤腿坐在船尾,露出淡淡笑意,毫不推辭地收了花。那束花到晚上開敗了,這人卻都沒有扔掉,將一叢幹花裹在內衣裏,說是要“拿來熏一熏本宮的衣裳”。


    落魄之時相互扶持,患難日久才見人心。一個不再當自己是指揮使,另一個也不再拿著三殿下的鹹濕架子,終於融洽和諧了許多,也不掐了。


    木筏的尾端在江上留下幾道潺潺的水波,將往日恩怨情仇與火海刀山全部拋在身後。


    富貴繁華終成一夢,在世上孤單了這樣久,終於找到攜手同行的伴侶。就這樣在桃源深處結伴遊河,不再出去到那紛亂的世上,不再流連世間門派權位的征伐,幾人都忍不住默默惆悵,惟願這樣淡泊平靜的時光,永不消逝。


    ……


    傍晚,山穀河道上灑滿金紅色霞光。


    楚晗舉一片大樹葉頂在頭上遮擋夕陽,在山穀轉彎處的背後找晚飯材料。鳳大人突然從陰影裏轉出來,打量他。


    楚晗防備地往後退一步。


    鳳飛鸞卻是特意趁那二人不在,來找楚公子說話。他心裏認定楚公子是個聰明賢惠又心善的人,為人相當靠譜。他表麵上不隨便誇誰,其實十分信任楚晗。


    鳳大人先是盤問一番承鶴的家底、父母親人、在那邊做什麽的、住什麽樣的宮殿、坐騎是何物種、都結交些什麽樣的朋友。


    楚晗當然專撿好聽的說。比如,住的是長安街附近,與指揮使的翊陽宮位置相仿的貢院6號大宮殿;再比如,麾下座駕豢養的是賓利和蘭博基尼,但平時出門隻駕一匹寶馬。至於不好聽的,就留待大鶴鶴將來自己暴露去吧,楚晗就不講了。


    鳳大人邊聽邊點頭,將寶馬理解成幻情穀裏的羊駝獸英菲尼迪化解成一頭英招,也沒什麽聽不懂的。楚晗說什麽他信什麽。


    鳳飛鸞又問:“承鶴他平日最喜吃什麽?”


    楚晗笑說:“他?吃貨。我羅三大爺私房菜館的八寶釀鴨,扒鹿筋,五香酥骨大黃魚,翡翠丸子……這些他都愛吃。”


    鳳大人麵有難色。


    楚晗:“……烤鴨。神都那家老字號便宜坊的燜爐鴨子他其實沒有那麽愛,他喜歡掛爐的鴨子。團結湖大董店的小乳鴨,他喜歡吃那個,一頓能吃掉三隻。”


    鳳大人眼底一亮:“那個好做?……你教教我。”


    楚晗忍俊不禁:“大人您認真的麽?咱不是悄悄說好了,是他追你。”


    鳳大人是認真問的。而且,以這人脾氣,但凡他想做成的事情,千方百計迎難而上百折不撓。本宮論容貌武功,在靈界所向披靡,有什麽做不成?本宮難道比那位羅三大爺差了?!


    結果,那晚令所有人大開眼界,晚飯吃的是鳳美人親手烹出來的烤鴨。他倆將野鴨子拔毛糊了一層泥巴烤了,做成個“叫花鴨”。


    沈承鶴真的一頓吃下三隻指揮使大人烤出的鴨子。鴨子全被這廝一人包圓了,小千歲都沒搶到……


    他們這晚停筏落腳之處,偏巧是一片濕漉的淺灘。


    潮水在傍晚剛剛漲起,日落後又重新迴落,岸邊留下大片大片晶瑩的藍。點點幽靜的藍光在昏暗中閃爍,美得綺麗。那是生活在河流中的微小水生靈物,被潮汐衝刷到岸邊。


    所有人心情甚美,沈公子耳朵上別著一朵花,哼著調子。楚晗暗瞟房千歲赤/裸精健的身材,迴想幾天前小房同學的挑逗,“待我休養幾日,讓你舒服”。這人還沒有兌現情話。


    就剩一塊幹燥地方,其餘被水漫過,不夠四人睡下。


    鳳指揮使也心有盤算,一步搶先過去,占住位置:“今晚我們兩個睡這裏。”


    房千歲這時突然吭聲,嘴角一笑:“憑什麽你們睡這裏?”


    一貫霸道的鳳飛鸞行事作風還講究憑什麽?憑他隨心所欲、一意為先。


    房千歲冷笑:“你想睡這裏,你占得住地兒嗎?”


    話音未落一道白光向著指揮使大人腳下橫掃過去。猝不及防的詭譎招式,果真就讓鳳飛鸞沒占住地方,被迫往旁邊一躲,飛上石壁一丈來高的地方。


    楚晗:“噯?!”


    沈公子:“唉唉,你倆又掐啊?”


    鳳飛鸞俊眉一挑,會意,從崖上居高臨下道:“好啊,三太子,誰打贏誰占好地方。”


    房千歲冷笑:“輸了你今晚睡水底下。”


    “又怎樣。”鳳飛鸞說著劈袖飛下來,那時卻是容顏俊美,飽含自信的笑。


    房千歲眉間也浮出從容不迫又略玩世不恭的笑意,身體柔韌但拳法剛猛,招招接得輕鬆自若,打得酣暢淋漓。兩人旋著從石壁這一側飛過河道,飛至另一側,懸在山崖上互相對掌。


    掌立翻飛之下,卻不見你死我活的殺氣,時而遒勁時而飄逸,分明是亮式炫技。


    楚晗也看明白了,兩人鬧著玩兒的。傷好差不多了,又手癢,互相都不服氣,都很要強、較勁。房千歲與鳳飛鸞以往打過無數次架,唯獨這一架,打得如此輕鬆淡定,彼此都使出了功夫,卻又刻意不傷對方。


    亮招也是給身邊人看的。房千歲是芝麻綠豆的小事兒不跟某些人一般見識,吃飯讓了你,睡覺還能再讓你?你欺負我家楚公子“上頭”沒人了嗎?


    而鳳飛鸞又為何如此中意沈公子,以至生出一腔以身相許的心思?說到底,長得帥氣的男人不止沈承鶴一個,在鳳大人眼裏,這人骨子裏善良,又極單純,絲毫不帶害人的心機,比那群鬼衛幹淨省事多了,讓他放心、把握得住。而且,沈大少癡情於他,平時浪漫討好的小心思就很多,夜裏給揉個胸口、捶個腿、親個嘴兒,把鳳大人哄得著實滿意。


    高手之間過招,若想傷人其實容易;拚命想要不傷及對方還要分出勝負,比掄起拳腳亂打難得多了。


    兩人手臂都倏然伸長,揉上去在半空互相角力。沈承鶴忍不住喊,“哎呦媽啊寶貝兒,看得老子怪緊張的,快別打了!”


    “不然咱們掉換過來,你倆停手,看我們倆較量,看我跟晗晗誰打贏誰?!”


    鳳飛鸞在上麵聽這話,唇邊浮笑。


    房千歲冷哼,憑你那兩下三腳貓功夫,能贏本王的愛妃?


    楚晗這時卻悄悄將右手藏褲兜裏,在出手相幫還是不出手之間猶豫。


    房千歲在鳳飛鸞靠向一側石壁時突然手、尾同時發招,兩道白光襲去,掃得鳳大人倉皇跳開攀住崖上一掛藤條。藤條沒禁住,斷裂下去,鳳飛鸞被迫落水。


    房千歲傲然一笑:“你輸了,請自便吧。”


    房千歲說著從崖上躍下,一抄手掠向楚晗,將人擄至懷中,鼻息噴了楚晗一臉。楚晗認得那味道,一股炙熱而強大的龍息罩在他眉心上,還沒有吻上他,滾燙的氣息已經開始灼燒他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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