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陣法天璿和搖光已經牢牢固定。徐雲風布置的陣法,死門關閉。鍾家和黃家沒有辜負使命,維護了西南術士世家的尊嚴。</p>


    的確是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但是這個過程早就不是第一次了。從古至今的術士門派和家族,都會在某些時刻堅持最後的尊嚴。</p>


    有的隱沒在曆史中,連口頭相傳都消失。而最堅強的家族,就這麽靠著流血和犧牲世代相傳。三峽地區所有的端公在得到消息之後,全部在自己的胳膊上戴了一個黑色的袖筒。</p>


    能夠做到這一步,鍾家不會斷絕,他們的後人要等到下一次的劫難,再做出選擇,但是這已經是很遙遠的未來,這一代人是看不到,也許在多少年後,鍾家四個兄弟的赴死,會成為鍾家後人奮起強盛的標榜。</p>


    徐雲風手中的七星陣法,天璣仍舊在移動中,黃坤和鄧瞳還在努力。何重黎與宋銀花仍舊在跟四個厲鬼對峙,陣法即將完成王鯤鵬布置的使命。</p>


    而徐雲風還沒有任何的辦法,將開山寶劍拔出來。</p>


    王鯤鵬已經不再關心七星陣法,他的對頭要來了,但是這個對頭來之前,他會有一個幫手過來,就是那個怎麽都跑不掉的老道士:方濁的父親,開山派的傳人,當年差點成為道教協會會長的馬接輿。</p>


    馬接輿必須得來,沒有他,王鯤鵬對即將來臨的對手並不了解。</p>


    同斷武來自東方,詹森來自南洋。王鯤鵬要麵對的對手,來自北方苦寒之地。</p>


    薩滿的巫師也要來湊這個熱鬧了。</p>


    馬接輿論私,方濁在王鯤鵬身邊。論公,他這輩子最大的責任,就是抵抗北方薩滿巫師進入中原。</p>


    馬接輿自己知道他跑不了。他必須要迴來,隻是這次他的身份變了,從破陣者,變成了守陣人。</p>


    王鯤鵬、方濁、尋蟬三人在七眼泉上與馬接輿匯合。</p>


    王鯤鵬是胸有成竹,但是也是第一次見到馬接輿。方濁和尋蟬已經和馬接輿見過一次,也並不驚喜。</p>


    馬接輿看到王鯤鵬第一句話就是:“你知道怎麽對付薩滿的巫師嗎?”</p>


    王鯤鵬搖頭,“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有紅水陣。”</p>


    “看來我沒來錯,你果然沒有辦法。”馬接輿說,“我跟他們打了半輩子交道,交手無數。”</p>


    “多謝前輩了。”王鯤鵬拱手。</p>


    “張家嶺呢?”馬接輿問。</p>


    “走了。”王鯤鵬說,“沒他們什麽事情了。”</p>


    “我猜不會。”馬接輿說,“他們怎麽會在這種時候離開。”</p>


    “那你說他們現在會去什麽地方?”</p>


    兩人都不說話了,都意識到了老嚴和張家嶺會去哪裏。</p>


    以張家嶺的為人,他要去找一個人詢問三銅齊聚,到底會發生什麽,三銅的緣由到底如何而來。而這個答案,可能隻有一個人能給出答案,也就是王鯤鵬說過的人——徐雲風。</p>


    這個問題不用方濁和尋蟬去詢問徐雲風了,張家嶺等了這麽多年,當然要問個究竟。</p>


    ——“沒看到東西,憑幾句話,我迴答不上來。”牛紮坪上的徐雲風虛弱地對老嚴說,“別問我了。我他媽的不想看見你。”</p>


    “很重要,”張家嶺看著徐雲風,“難道你自己一點都不好奇嗎?”</p>


    “你又是誰?”徐雲風不認識張家嶺。他對老嚴都沒有任何尊敬,當然不會把張家嶺看在眼裏。</p>


    張家嶺和老嚴相互對視了一下,這人的脾氣比王鯤鵬更加古怪,老嚴是知道的,可是張家嶺沒有見識過。</p>


    更何況徐雲風心情低落,一肚子對鍾家和黃溪的虧欠,看到了老嚴,哪裏還有什麽好話說出來。</p>


    張家嶺這輩子被人敬仰慣了,就是在大青山下,被老嚴授意軟禁,大青山的工作人員,也對他以禮相待。從沒有被人這麽無視過。</p>


    “我想起來了,”徐雲風斜著眼睛看著張家嶺,“我見過你。”</p>


    張家嶺知道徐雲風不會說出什麽好話來,隻是冷淡地看著麵前這個憔悴的年輕人。</p>


    “春節聯歡晚會,”徐雲風閉著眼睛想了一會,“那個說相聲的給你做托,你表演踩氣球的節目。是哪一年?”</p>


    “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就不要提了吧。”張家嶺的臉上有點掛不住。</p>


    “哦,”徐雲風身體背向張家嶺和老嚴,“既然我感興趣的你不願意提,你感興趣的我又懶得管,你們現在就可以走了。”</p>


    張家嶺氣得胸口起伏,然後看了看身邊的四周,掰了一根茅草,然後插在腳下的泥土裏。踮腳站上去,茅草很輕,被山頂的風吹得晃動,而張家嶺整個身體在草上紋絲不動。</p>


    徐雲風也把張家嶺和老嚴都戲弄的夠了。才開口說:“你們誰拿過銅爐?”</p>


    “都拿過,”老嚴迴答,“不過我拿的時間更長一點。”</p>


    老嚴剛說完話,腦袋裏就不斷地顯現出銅爐的樣子:他在這麽多年裏,每天在暗室裏,看著銅爐研究,想找出各種究竟。擔心銅爐被人發現,把銅爐到處隱藏,最後藏到了萬壽寶塔……他所有跟銅爐有關的記憶,在瞬間都浮現出來。</p>


    老嚴正在恍惚,心思立即迴複到了正常。看見徐雲風正在閉著眼睛思考。過了很久,徐雲風張口說話了,不再是剛才的那種玩世不恭的表情,而是語氣凝重,“銅爐裏有個東西,很古怪,不屬於我們的世界。”</p>


    老嚴和張家嶺相互對視,然後問徐雲風到底是什麽情況。</p>


    徐雲風歎口氣:“可惜晚了,這東西可能真的有很大用處。現在才把這個東西拿出來,對我們沒有什麽幫助了,時間來不及了,就算是把銅爐拿到手上,也不夠,至少還需要兩個銅爐,才有力量做到。天下這麽大,到哪裏再去尋找其他兩個。”</p>


    張家嶺腳下的茅草頓時折斷,本來他對徐雲風並不太瞧得起,至少礙於老嚴對徐雲風的忌憚,又被王鯤鵬折辱過,不敢造次。但是現在徐雲風說了這句話,張家嶺至少明白,徐雲風即便是法術不如王鯤鵬,他的見識和眼界,卻遠非術士可比。</p>


    “還有兩個,銅鏡和銅鼎。”張家嶺熱切的說,“銅鏡在黃坤那裏,銅鼎在大西山的地下深處。”</p>


    “那就真的來不及了。”徐雲風說,“兩個不夠,我想的話,等銅鼎掏出來,已經沒人能使喚這三個東西了。”</p>


    張家嶺心若死灰,他能明白徐雲風說的意思。老嚴對著張家嶺說:“我說過,這辦法行不通,風險太大。我放心由麵前的這個人來做嗎?還是把這件事留給後人來做吧。”</p>


    “時間和機會都被你浪費了。”張家嶺無奈地說,“還能怎樣。”</p>


    “你們的話說完了嗎?”徐雲風擺手,“不送了。”</p>


    “我們來問你這件事情,並非是空手來的。”張家嶺說,“你麵前的開山寶劍,得有人拔出來。”</p>


    “方濁已經走了。”徐雲風說,“我這個我得自己想辦法。”</p>


    “不用了,”張家嶺迴答,“方濁的父親跟我是朋友。”</p>


    老嚴插嘴說:“方濁這丫頭也沒走,在七眼泉。”</p>


    徐雲風苦笑,“看來是真的要趕盡殺絕。”</p>


    震篇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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