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我看到金旋子和金仲師徒，來到我麵前。我竟然彷佛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眼神盡量的閃出祈求的神色，想讓金旋子明白，我希望他們能幫助趙一二。完全忘記了，金旋子身上的殘疾，完全就是拜趙一二所賜，他們師徒和趙一二之間的恩怨。</p>
金旋子看來看趙一二，向金仲頷首。金仲老大不願意的，把趙一二扶起來，用銀針紮趙一二的穴道，紮的是足太陽膀胱經，每個穴道都在紮，甚至在背俞這個穴道上紮了好幾根。</p>
我沒有阻攔金仲，我知道，他沒有惡意，他在幫趙一二還陽。</p>
金旋子看著金仲紮銀針，這過程很長，幾個小時。金仲累的大汗淋漓。</p>
金旋子沒我那麽緊張，他在旁邊找了個椅子坐著，手裏拿著個老式的收音機，聽著裏麵的評書，評書完了，金旋子就慢慢的調頻道，找到一個放漢劇的台，又慢慢聽著。他倒是悠閑的很，若不是看在金仲在施法術，幫助趙一二，我就忍不住惡語相加。</p>
趙一二好多了，說話又變成平常的語氣，“他來了。”</p>
金旋子說道：“是啊，他就等著你散功。”</p>
然後兩個人又不說話。氣氛沉默。</p>
過了好久，金旋子才說道：“跟我迴老河口吧。”</p>
趙一二不說話，把金旋子看著，不知道在想著什麽。</p>
看來這兩師兄弟的恩怨太深。我覺得我不該打擾他們。就對金旋子說道：“金師傅，我給你們做飯去了。”</p>
金旋子向我看了看，點了下頭。</p>
趙一二說道：“小徐，廚房裏還有點臘肉。”</p>
金仲走到灶房，在火籠裏添加柴火。</p>
我不會做飯，看見金仲在火籠上吊了個鍋子，盛滿水煮起來，又放了點油鹽。我就把臘肉洗幹淨，切成塊，扔進去。畢竟我和金仲能心意相通，就是做飯，也配合默契。</p>
肉在鍋裏慢慢熟了，散發出臘肉的濃烈香味。</p>
我走到稻場上，我不知道兩師兄弟剛才說了什麽。但我從金旋子失落的表情來看，趙一二不肯去老河口。</p>
我攙著金旋子，金仲扶著趙一二進了灶房，大家吃飯。</p>
趙一二要我給他和金旋子倒酒。金旋子遲疑的說道：“你能喝酒嗎，你喝了酒，他豈不是更兇。。。。。。”</p>
“反正是躲不掉了。。。。。。。”趙一二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喝點也無妨。”</p>
大家就在火籠旁喝酒，趙一二身體不適，趴在竹椅上，漸漸的又睡了，酒都沒喝完。可是他不唱歌了。看著他背上上密密麻麻的銀針，我心裏難受。把趙一二的殘酒倒進自己的酒杯，向金旋子敬了敬，金旋子點了點頭，和我幹了一杯。</p>
“金師傅，你是來幫趙先生的，是不是？”我問道。</p>
“他不願意跟我走啊。”金旋子把身邊的那個收音機又給打開了，收音機裏是點歌節目，主持人在介紹某個流行歌曲，接著就傳出張宇的歌聲。</p>
趙一二和金旋子這麽多年，發生了這多事情。趙一二肯定也覺得對不住金旋子，所以不願意跟著金旋子去老河口。</p>
“還記不記得，我給你的那個字？”金旋子問道。</p>
“記得。”我答道：“狂。”</p>
我想起趙一二當初做三十六的時候，多麽風光，也是在這裏，那麽多人道賀。可如今，地方沒變，趙一二卻變成這個淒涼的處境。</p>
“知可為，而不為，是為狷。”我說道。</p>
金旋子接著說道：“不可為，而強為之，是為狂。”</p>
原來金旋子是這個道理。他勸我入道啊。</p>
可是金旋子說道：“我當時贈你這個狂字，可不是這個道理，可你這麽想也沒錯。嗯，機緣如此。”</p>
“那你當初到底是什麽意思。”我問道。</p>
“你會知道的。”金旋子在賣關子，“說破了，就沒用了。”</p>
“你到底是不是來幫趙先生的？”</p>
“他不願意跟著我走，”金旋子把收音機又調了調，放在耳邊，繼續說道“那我也沒辦法。”</p>
我沉默了。趙一二心高氣傲，不願意尋求金旋子的庇護。這也在情理之中，金旋子一身的殘疾，趙一二怎麽可能低聲下氣的反過來接受他的恩惠。</p>
金仲手中用火鉗不停的撥弄火籠的柴火，有些人天生就喜歡這樣，喜歡折騰燃燒中的木柴，讓柴火燃燒的更旺。金仲樂此不疲，火光映在他臉上，一明一暗，他臉色還是默然無表情，不知道心裏想什麽，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忍住探知他心思的衝動。</p>
“他又來了。”金仲冷漠的說道，口氣卻不緊張。</p>
“他是誰？”問向金旋子。我現在知道了，趙一二肯定是被一個什麽厲害的鬼魂纏住，而且很厲害，驚動金旋子過來。</p>
我心裏有兩個疑惑。第一，金旋子為什麽會放下對趙一二的恩怨，過來幫他。</p>
第二，這個人跟金旋子和趙一二的淵源非常深，這是毋庸置疑的，但到底是什麽來曆呢？</p>
我想問金旋子，但金旋子不會迴答我，他現在的眼神正盯著火籠在看。</p>
我好奇的看向火籠，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火光變成綠色。柴火劈啪的響個不停。我看見金旋子的臉色變了。</p>
收音機的傳出了昆劇的聲音，昆劇唱腔悠長，一口氣咿咿的半天唱不完。我聽見這個聲音，身上冷颼颼的。金旋子連忙扭動收音機的旋鈕，換了個頻道，這個我就能聽懂一些了。現在唱的是秦腔，陝西話比吳越方言好懂一些。這秦腔沒有來由的就把的心神吸引，我一下就聽懂了裏麵的內容：是一個人，排除萬難，從陽間到陰世，和鬼魂爭鬥的故事。</p>
“目連。”我終於聽懂了。</p>
“是的。”金旋子說道：“目連救母。”</p>
我心裏發麻，這個劇目我知道，流行在陝西和四川，是非常著名的鬼曲。在某些偏僻鄉野，甚至是祭祀的經典劇目。金旋子的收音機，怎麽會聽到這個劇目，而且這麽巧。火光變綠，就收到這個秦腔。</p>
我聽到了一聲聲的呻吟，是趙一二發出來的，他現在正在強忍痛楚。嘴裏一口一口吐著氣。金仲連忙丟了手上的火鉗，飛快的去拔趙一二背後的銀針。金仲的手法很快。可是還是來不及，趙一二肩膀上的兩三根銀針，自行斷了。陷入肉裏的銀針，細如牛毛，那裏弄的出來。</p>
金仲的手微微顫抖，不知道怎麽下手了。</p>
“走到手少陰心經了！”金旋子喊道。</p>
金仲連忙把趙一二的肩膀抬起，在腋窩下方的極泉穴用手狠狠按著，手一撚，指尖粘了個半截銀針。金仲不敢怠慢，又把手指摁到趙一二肘彎的少海穴，如法炮製，又撚了半截銀針。趙一二實在是忍受不住了，疼的渾身發抖。</p>
“還有一個！”金旋子喊道。</p>
金仲又把趙一二的手腕死死掐住，從腕部的神門穴逼出了最後一根半截的銀針。還沒等金仲放下，我在旁邊長長的換出一口長氣。</p>
嘭的一聲，灶房的門被風刮的來迴擺動。</p>
金仲把金旋子看著，“師父，他不會罷休的。我也沒辦法。”</p>
趙一二坐起來了，對金旋子說道：“算了，師兄，算了，我已經是個廢人，路是我選的。我早就知道他會迴來的。”</p>
“你們到底說的是誰？”我問道，我不喜歡聽他們說這些半截子話。</p>
可是金旋子說道：“你別問了，你會知道的。”</p>
趙一二又躺下來，“明天再說，你今天沒事，陪我師兄說說話吧。”</p>
金仲把趙一二扶到房間去休息。</p>
灶房就剩下我和金旋子。</p>
“你別問那個人了。”金旋子一臉的不耐煩。</p>
我沒做聲，兩個人沉默的坐了會，金仲安頓好趙一二，也走迴來。</p>
金旋子說道：“小徐，你懂不懂音律？”</p>
“音樂嗎？”我說道：“我隻會吹口哨，卡拉ok都唱不好。”</p>
金旋子說道：“那你懂多少？”</p>
“多瑞米法索拉西多。”我說道，就這些。</p>
金仲在一旁，嘴角撇了撇。</p>
“那是洋人的搞法。”金旋子笑了笑，“我們中國人是宮商羽徴角。我們中國人的音律正宗是琴。”</p>
“這個我懂，”我說道：“古人應天地五行，分別設五根弦，文王和武王，又加了文弦和武弦。一共七弦。就是古琴。可我從來沒聽過。”</p>
“那裏現在聽一聽。”</p>
金旋子把收音機的旋鈕轉動一下，收音機傳出了古樸的樂聲。我是傻子，也知道是琴聲了。</p>
可是這琴聲的曲調，並非端正醇和的音律，而是錚錚扣人心神。</p>
“給你講個故事。”金旋子說道。</p>
“和你們詭道有關麽？和趙先生有關麽？”我知道，在這種情況下，金旋子是不會囉裏八嗦的跟我扯淡，他要說的故事，絕對是有用意的。</p>
金旋子不迴答我，自己說起來：</p>
“戰國有個鑄劍師，懂得用煉術鑄劍，他答應韓王，要鑄一把寶劍，名曰“開山”。鑄成之後，獻給韓王，韓王大喜。他敬告韓王，此劍名為“開山”，威不可擋，但有點不足，隻能使用一次，一次就夠。韓王不信，隨手用那“開山”向宮廷一個石柱劈去，果然石柱斷裂，且“開山”的餘力不盡，將石柱後幾裏的地麵劈出裂縫。韓王大喜，以為得到寶劍。鑄劍師卻捶胸頓足。果然“開山”的威力已盡，韓王再用“開山”劈斬，連普通金石都不能劈開，寶劍卻折斷。</p>
韓王令鑄劍師再鑄此劍。鑄劍師卻說，無法從命。這“開山”鑄成，不僅靠煉術，機緣也難得。應該是鑄不出來了。韓王大怒，殺了鑄劍師。</p>
鑄劍師的妻子，其時已有身孕，躲避起來，生下遺腹子。那遺腹子長大之後，學習漆術，數年藝成，招入宮廷為韓王漆木，遺腹子多次伺機刺殺韓王，卻不能近韓王一丈之內。遺腹子，半途而廢，入太山學道。七年琴藝又學成，來到韓國城下撫琴，琴藝卓絕，牛馬都駐足聽聞，一時道路阻塞，聽琴聲百姓，聚集城下。驚動韓王，立招遺腹子入宮。遺腹子在宮廷為韓王奏曲，宮人衛士都癡絕，一時忘乎所以。韓王亦被琴聲吸引，陶然其樂。遺腹子趁勢抽出藏於琴中短劍，刺殺韓王於宮闈。。。。。。。”</p>
收音機的琴聲隨著金旋子的訴說，越來越急，到了韓王被刺，琴聲漸緩。</p>
“聶政之刺韓傀也，”我喃喃的說道：“白虹貫日。”</p>
“你知道這個故事？”金旋子大奇。</p>
金旋子看來看趙一二，向金仲頷首。金仲老大不願意的，把趙一二扶起來，用銀針紮趙一二的穴道，紮的是足太陽膀胱經，每個穴道都在紮，甚至在背俞這個穴道上紮了好幾根。</p>
我沒有阻攔金仲，我知道，他沒有惡意，他在幫趙一二還陽。</p>
金旋子看著金仲紮銀針，這過程很長，幾個小時。金仲累的大汗淋漓。</p>
金旋子沒我那麽緊張，他在旁邊找了個椅子坐著，手裏拿著個老式的收音機，聽著裏麵的評書，評書完了，金旋子就慢慢的調頻道，找到一個放漢劇的台，又慢慢聽著。他倒是悠閑的很，若不是看在金仲在施法術，幫助趙一二，我就忍不住惡語相加。</p>
趙一二好多了，說話又變成平常的語氣，“他來了。”</p>
金旋子說道：“是啊，他就等著你散功。”</p>
然後兩個人又不說話。氣氛沉默。</p>
過了好久，金旋子才說道：“跟我迴老河口吧。”</p>
趙一二不說話，把金旋子看著，不知道在想著什麽。</p>
看來這兩師兄弟的恩怨太深。我覺得我不該打擾他們。就對金旋子說道：“金師傅，我給你們做飯去了。”</p>
金旋子向我看了看，點了下頭。</p>
趙一二說道：“小徐，廚房裏還有點臘肉。”</p>
金仲走到灶房，在火籠裏添加柴火。</p>
我不會做飯，看見金仲在火籠上吊了個鍋子，盛滿水煮起來，又放了點油鹽。我就把臘肉洗幹淨，切成塊，扔進去。畢竟我和金仲能心意相通，就是做飯，也配合默契。</p>
肉在鍋裏慢慢熟了，散發出臘肉的濃烈香味。</p>
我走到稻場上，我不知道兩師兄弟剛才說了什麽。但我從金旋子失落的表情來看，趙一二不肯去老河口。</p>
我攙著金旋子，金仲扶著趙一二進了灶房，大家吃飯。</p>
趙一二要我給他和金旋子倒酒。金旋子遲疑的說道：“你能喝酒嗎，你喝了酒，他豈不是更兇。。。。。。”</p>
“反正是躲不掉了。。。。。。。”趙一二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喝點也無妨。”</p>
大家就在火籠旁喝酒，趙一二身體不適，趴在竹椅上，漸漸的又睡了，酒都沒喝完。可是他不唱歌了。看著他背上上密密麻麻的銀針，我心裏難受。把趙一二的殘酒倒進自己的酒杯，向金旋子敬了敬，金旋子點了點頭，和我幹了一杯。</p>
“金師傅，你是來幫趙先生的，是不是？”我問道。</p>
“他不願意跟我走啊。”金旋子把身邊的那個收音機又給打開了，收音機裏是點歌節目，主持人在介紹某個流行歌曲，接著就傳出張宇的歌聲。</p>
趙一二和金旋子這麽多年，發生了這多事情。趙一二肯定也覺得對不住金旋子，所以不願意跟著金旋子去老河口。</p>
“還記不記得，我給你的那個字？”金旋子問道。</p>
“記得。”我答道：“狂。”</p>
我想起趙一二當初做三十六的時候，多麽風光，也是在這裏，那麽多人道賀。可如今，地方沒變，趙一二卻變成這個淒涼的處境。</p>
“知可為，而不為，是為狷。”我說道。</p>
金旋子接著說道：“不可為，而強為之，是為狂。”</p>
原來金旋子是這個道理。他勸我入道啊。</p>
可是金旋子說道：“我當時贈你這個狂字，可不是這個道理，可你這麽想也沒錯。嗯，機緣如此。”</p>
“那你當初到底是什麽意思。”我問道。</p>
“你會知道的。”金旋子在賣關子，“說破了，就沒用了。”</p>
“你到底是不是來幫趙先生的？”</p>
“他不願意跟著我走，”金旋子把收音機又調了調，放在耳邊，繼續說道“那我也沒辦法。”</p>
我沉默了。趙一二心高氣傲，不願意尋求金旋子的庇護。這也在情理之中，金旋子一身的殘疾，趙一二怎麽可能低聲下氣的反過來接受他的恩惠。</p>
金仲手中用火鉗不停的撥弄火籠的柴火，有些人天生就喜歡這樣，喜歡折騰燃燒中的木柴，讓柴火燃燒的更旺。金仲樂此不疲，火光映在他臉上，一明一暗，他臉色還是默然無表情，不知道心裏想什麽，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忍住探知他心思的衝動。</p>
“他又來了。”金仲冷漠的說道，口氣卻不緊張。</p>
“他是誰？”問向金旋子。我現在知道了，趙一二肯定是被一個什麽厲害的鬼魂纏住，而且很厲害，驚動金旋子過來。</p>
我心裏有兩個疑惑。第一，金旋子為什麽會放下對趙一二的恩怨，過來幫他。</p>
第二，這個人跟金旋子和趙一二的淵源非常深，這是毋庸置疑的，但到底是什麽來曆呢？</p>
我想問金旋子，但金旋子不會迴答我，他現在的眼神正盯著火籠在看。</p>
我好奇的看向火籠，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火光變成綠色。柴火劈啪的響個不停。我看見金旋子的臉色變了。</p>
收音機的傳出了昆劇的聲音，昆劇唱腔悠長，一口氣咿咿的半天唱不完。我聽見這個聲音，身上冷颼颼的。金旋子連忙扭動收音機的旋鈕，換了個頻道，這個我就能聽懂一些了。現在唱的是秦腔，陝西話比吳越方言好懂一些。這秦腔沒有來由的就把的心神吸引，我一下就聽懂了裏麵的內容：是一個人，排除萬難，從陽間到陰世，和鬼魂爭鬥的故事。</p>
“目連。”我終於聽懂了。</p>
“是的。”金旋子說道：“目連救母。”</p>
我心裏發麻，這個劇目我知道，流行在陝西和四川，是非常著名的鬼曲。在某些偏僻鄉野，甚至是祭祀的經典劇目。金旋子的收音機，怎麽會聽到這個劇目，而且這麽巧。火光變綠，就收到這個秦腔。</p>
我聽到了一聲聲的呻吟，是趙一二發出來的，他現在正在強忍痛楚。嘴裏一口一口吐著氣。金仲連忙丟了手上的火鉗，飛快的去拔趙一二背後的銀針。金仲的手法很快。可是還是來不及，趙一二肩膀上的兩三根銀針，自行斷了。陷入肉裏的銀針，細如牛毛，那裏弄的出來。</p>
金仲的手微微顫抖，不知道怎麽下手了。</p>
“走到手少陰心經了！”金旋子喊道。</p>
金仲連忙把趙一二的肩膀抬起，在腋窩下方的極泉穴用手狠狠按著，手一撚，指尖粘了個半截銀針。金仲不敢怠慢，又把手指摁到趙一二肘彎的少海穴，如法炮製，又撚了半截銀針。趙一二實在是忍受不住了，疼的渾身發抖。</p>
“還有一個！”金旋子喊道。</p>
金仲又把趙一二的手腕死死掐住，從腕部的神門穴逼出了最後一根半截的銀針。還沒等金仲放下，我在旁邊長長的換出一口長氣。</p>
嘭的一聲，灶房的門被風刮的來迴擺動。</p>
金仲把金旋子看著，“師父，他不會罷休的。我也沒辦法。”</p>
趙一二坐起來了，對金旋子說道：“算了，師兄，算了，我已經是個廢人，路是我選的。我早就知道他會迴來的。”</p>
“你們到底說的是誰？”我問道，我不喜歡聽他們說這些半截子話。</p>
可是金旋子說道：“你別問了，你會知道的。”</p>
趙一二又躺下來，“明天再說，你今天沒事，陪我師兄說說話吧。”</p>
金仲把趙一二扶到房間去休息。</p>
灶房就剩下我和金旋子。</p>
“你別問那個人了。”金旋子一臉的不耐煩。</p>
我沒做聲，兩個人沉默的坐了會，金仲安頓好趙一二，也走迴來。</p>
金旋子說道：“小徐，你懂不懂音律？”</p>
“音樂嗎？”我說道：“我隻會吹口哨，卡拉ok都唱不好。”</p>
金旋子說道：“那你懂多少？”</p>
“多瑞米法索拉西多。”我說道，就這些。</p>
金仲在一旁，嘴角撇了撇。</p>
“那是洋人的搞法。”金旋子笑了笑，“我們中國人是宮商羽徴角。我們中國人的音律正宗是琴。”</p>
“這個我懂，”我說道：“古人應天地五行，分別設五根弦，文王和武王，又加了文弦和武弦。一共七弦。就是古琴。可我從來沒聽過。”</p>
“那裏現在聽一聽。”</p>
金旋子把收音機的旋鈕轉動一下，收音機傳出了古樸的樂聲。我是傻子，也知道是琴聲了。</p>
可是這琴聲的曲調，並非端正醇和的音律，而是錚錚扣人心神。</p>
“給你講個故事。”金旋子說道。</p>
“和你們詭道有關麽？和趙先生有關麽？”我知道，在這種情況下，金旋子是不會囉裏八嗦的跟我扯淡，他要說的故事，絕對是有用意的。</p>
金旋子不迴答我，自己說起來：</p>
“戰國有個鑄劍師，懂得用煉術鑄劍，他答應韓王，要鑄一把寶劍，名曰“開山”。鑄成之後，獻給韓王，韓王大喜。他敬告韓王，此劍名為“開山”，威不可擋，但有點不足，隻能使用一次，一次就夠。韓王不信，隨手用那“開山”向宮廷一個石柱劈去，果然石柱斷裂，且“開山”的餘力不盡，將石柱後幾裏的地麵劈出裂縫。韓王大喜，以為得到寶劍。鑄劍師卻捶胸頓足。果然“開山”的威力已盡，韓王再用“開山”劈斬，連普通金石都不能劈開，寶劍卻折斷。</p>
韓王令鑄劍師再鑄此劍。鑄劍師卻說，無法從命。這“開山”鑄成，不僅靠煉術，機緣也難得。應該是鑄不出來了。韓王大怒，殺了鑄劍師。</p>
鑄劍師的妻子，其時已有身孕，躲避起來，生下遺腹子。那遺腹子長大之後，學習漆術，數年藝成，招入宮廷為韓王漆木，遺腹子多次伺機刺殺韓王，卻不能近韓王一丈之內。遺腹子，半途而廢，入太山學道。七年琴藝又學成，來到韓國城下撫琴，琴藝卓絕，牛馬都駐足聽聞，一時道路阻塞，聽琴聲百姓，聚集城下。驚動韓王，立招遺腹子入宮。遺腹子在宮廷為韓王奏曲，宮人衛士都癡絕，一時忘乎所以。韓王亦被琴聲吸引，陶然其樂。遺腹子趁勢抽出藏於琴中短劍，刺殺韓王於宮闈。。。。。。。”</p>
收音機的琴聲隨著金旋子的訴說，越來越急，到了韓王被刺，琴聲漸緩。</p>
“聶政之刺韓傀也，”我喃喃的說道：“白虹貫日。”</p>
“你知道這個故事？”金旋子大奇。</p>